帝宫欢:第一皇妃(全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纳兰初晴
如今孩子已经七个月了,这时候若有个闪失,定然是母子俱损的局面。
楚荞取下斗蓬,一边出门,一边道,“我会小心的,让泷一也跟上。”
“楚姐姐!”沁儿连忙跟着出房门。
玉溪也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楚荞自宁王府后门进来,寻到书房时宁王麾下几名将领在商量着行动布署,而宁王面色沉沉一言不发地坐在书案后,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宝剑。
在一阵沉重的静寂之后,樊离步上安如案前,道,“王爷,下令吧!”
燕胤薄唇抿得紧紧的,敛目静默了许久,倏地睁开寒光冽冽的眼睛,伸手握住桌上的宝剑,起身出门,“走!”
这时,书房的门被楚荞砰地一声推开,宽大的斗蓬罩住了她已经圆润的腰身,只那一双眼睛如雪山之巅的清泉,格外的清冽。
“你要去救太子妃?”
宁王望了她许久,沉声回道,“那是我母亲,我必须救她。”
“救她?”楚荞举步进门,缓步走到他面前,“这个时候处斩太子妃,就说明你的身份已经被怀疑了,现在救人无疑是送死。”
“我知道,可是要我看着她死,我做不到!”宁王握剑的手青筋分明,多年练就的沉稳也无法让他此刻冷静下来。
“对,你不能看着她死,你就要萦萦,要凤相国,要虎威堂这么多追随你的人都一起死,是不是?”楚荞定定地望着那双血丝遍布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宸亲王妃,这是宁王府事,请你不要插手。”樊离上前道。
“闭上你的臭嘴,楚姐姐已经跟宸亲王府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了。”沁儿瞪向樊离斥道。
樊离望了望楚荞,看来宸亲王妃被休弃的传言,果真是属实的。
书房门口,两人冷冷地对视,周围都陷入压抑的死寂。
“王爷,没多少时间了。”有人提醒道。
魏景默然站在一旁,望了望燕胤,又望向楚荞,他们谁都知道此时动手是没有多少胜算的,但他们也无法阻止这个人去营救他的母亲。
他拼搏了十一年,坚守了十一年,就是为了救出她,要他放弃那是多么艰难而残忍的决定。
“你让开!”燕胤沉声道。
楚荞立在他面前,巍然不动,“你要救你的母亲,没有谁有任何立场阻止你,但是我请你想一想现在被禁在冷宫的萦萦,这些年她在皇宫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不知道吗?”
燕胤下颌崩得紧紧的,额际青筋隐现,却咬着牙无言以对。
“只要你这里一声令下救人,你的身份一旦败露,皇宫里孤立无援的她还有活路吗?”楚荞沉声说道。
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一分胜算的战争。
要么死一个,要么全都死。
“你要救你母亲,那是应当的,可是请你想一想她,想一想你身后这些追随你出生入死的虎威堂,想一想他们的家人。”楚荞目光缓缓地扫了一眼立在燕胤身后的众将领,“他们信任你,追随你,你要将他们都送上死路吗?”
“我们愿宁王府同进退,共存亡,这是我们的事,用不着姑娘来置喙!”一名虎威堂将领沉声打断她的话。
楚荞没有去看,只是定定地望着燕胤,“太子妃是一条命,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燕胤依旧沉默,心头却是浪潮翻涌,一边是母亲,一边是这些性命交付的人。
“我们做了精细布署,一定能杀出上京城。”樊离上前道。
“是,你们能杀出去,萦萦就在冷宫里等着被处死,你们的父母妻儿也留在这里等死,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救了人出了上京城,只要一声令下,上京周围的各城兵马一出,你们能逃出多远,你们谁能活着走出去?”楚荞沉声喝道,深深望向痛苦挣扎的燕胤,“这是一个死局,要么太子妃死,要么全都死!”
她不是他,她不能体会他此刻心头的挣扎和痛苦,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冷静地纵观全局,她只是想以最小的牺牲,保全更多人的性命。
“燕胤,请你忍下来,为了萦萦,为了这些出生入死追随你的忠义之士,也为了那些曾为你死去过的人。”楚荞沉声说道,一字一句,满怀恳求。
正在这时,园中有脚步声而来。
“圣上有旨,前太子妃苏清媛于望川广场处斩,宁王监斩。”
屋内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楚荞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决定。
要么,他带着人去营救自己的母亲,所有人一起血拼至死。
要么,他出门接旨,亲自处死自己的母亲。
“宁王接旨——”门外的宣旨太监又出声道。
书房,大门紧闭,所有人都紧张地呼吸都几乎停窒。
“宁王接旨——”宣旨太监又高声唤了一遍。
良久,屋内的燕胤动了,他将手中的剑交到了楚荞手中,举步朝门口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开门,缓缓跪在冷硬的地板,声音低而平静,“臣,接旨。”
虎威堂众人闻声在屋内不约而跪了下去,他们都知道此刻外面的那个人,因为他们放弃了什么……
楚荞痛苦闭目长长呼出一口气,脚下却一阵发软,幸好沁儿一把扶住了她,才免于跌倒在地。
“时间快到了,宁王换上朝服速速入宫押解钦犯吧!”宣旨太监嘱咐完,便回宫复命去了。
燕胤依旧捧着圣旨跑在那里,背脊挺拔如苍松,一动不动。
那一跪,仿佛已经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王爷。”虎威堂众人出门,站在他的身后。
魏景伸手去扶他起身,他却自己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拿着圣旨沉默地离开,沉默地穿过长长地走廊,沉默地回到房间换上朝服,沉默地出门。
所有人都默然地望着他离开王府的背影,望着他去与分别十一年的母亲初次的相见,最后的永别。
天还是灰蒙蒙的,燕胤一身朝服入宫接手令牌,第一次踏上了摘星台,看到机关大门缓缓开启……
密道之内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近……
终于,他看到了那张熟悉却已满面沧桑的容颜,记忆中如乌木般的发丝已经有了雪白的痕迹,那张美丽温柔的容颜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已经苍白如鬼魅。
苏清媛常常禁在密室,一时之间眼睛还不能适应外面的光线,出门步下台阶一步便踩了个空,一只冰冷颤抖的手一把扶住了她,“小心。”
她有些意外,明明是盛夏之季,为何这个人手冰凉得这般刺骨,那人的手指颤抖地在她手心划出一个字。
娘。
苏清媛一震缓缓抬头刺痛泪流的眼睛,泪光中看清了眼前的朝臣,她颤抖着在他的手上划出两个字——胤儿?
燕胤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望了望周围的守卫道,道,“太子妃娘娘眼睛不好,本王扶一段。”
守卫知道这个宁王一向待人亲和,便也没有阻拦,“王爷随意,只要不耽误时辰就好。”
他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扶着她一步一步下台阶,一如儿时母亲牵着他下台阶一样,苏清媛苍白的唇勾起浅浅的笑意,两人沉默着走着。
从摘星楼出来,外面是一大片莲糊,湖中莲花亭亭,碧荷依依。
“原来是夏天了。”苏清媛望着笑道,在摘星台这么多年,她早已经忘外面的的四季是什么光景,淡淡出声道,“许多年没有尝过莲子的滋味了,能不能给我一个。”
燕胤怔了怔,道,“等一下。”
押送的守卫知道不过是人之将死的要求,便也不出言拒绝。
帝宫欢:第一皇妃(全集) 第50章 母子堪忧(4)
燕胤到湖边摘了一只新熟的莲蓬,剥出圆润清香的莲子递过去,苏清媛平静地接过,吃在嘴中满口清甜,望向不远处的莲心亭,笑道,“这里的莲子和当年一样甜,以前这里一到夏天就有好多鸟儿栖息,不知道亭子里那个鸟巢如今还有鸟儿栖息吗?”
燕胤手不自觉地在颤抖,童年之时,每到夏季母亲就会带他到这里采莲子为父王煮莲子羹,但每次采到的莲子总会被他吃去大半。
那亭子里有个燕子窝,他经常爬去偷小燕子回去养,被母亲教训过多次。
过了莲湖,苏清媛被送上马车押往望川楼,马车出了望川楼,她下马车脚步虚浮险些掉下来,燕胤站得最近扶住了她。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别救我,去拿莲心亭的东西,离开这里,杀了他们,拿回你的大燕江山!”
她不愿他的儿子走那样艰难的路,但她今日的死便足以告诉她,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的儿子,所以,要想活,只有斗,只有争。
只有站到那最高处,掌握别人的命运生死,才不会被人摆布生死。
燕胤紧紧抓着她的手,薄唇抿得紧紧的,一语不发。
苏清媛不想惹人怀疑,自己抽出了手,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刑台,走向那死神降临的地方,骤起的大风吹起女子轻盈的衣袍,宛若快要随风羽化的仙影。
燕胤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的一步一步走远,袍袖内的手紧攥成拳,青筋分明。
母亲,对不起。
孩儿让你被幽禁十一年,却最终也无法将你带出这里,那些为我牺牲和等待的人,那些生死交付于我的人,没有他们,我活不到现在。
“宁王,时辰快到了,请上监斩台吧。”禁卫统领提醒道。
燕胤转身,缓步走向高高的刑台,远远地望着站在刑台之上的母亲,苏清媛亦望着他的方向……
无声之间,生死决别。
最终,更鼓声响,每一声敲在心上,声声震颤。
禁卫统领出声,“宁王,时辰到了。”
燕胤怔怔地坐在那里,怎么也抬不起那只手去拿那下令的令牌,他想这一刻的相见,再久一点,再长一点……
更鼓声停,禁卫统卫着急地提醒,“宁王,该行刑了。”
燕胤缓缓伸出僵硬的手,拿起那行刑令,却紧紧抓在手里,怎么掷不出去。
苏清媛轻轻笑了笑,唇间缓缓溢出血迹,而后缓缓倒了下去。
“不好了,钦犯咬舌自尽了。”刑台上的守卫高声回报道。
天际一阵闷雷响起,下起瓢泼大雨,似是在为这对母子的哀悼,也许是怜悯那可怜的孩子,让他可以在这雨中,可以为自己的母亲哭一场,而不被人看见泪水的痕迹。
望转楼不远的街角,楚荞的马车静静停中,她远远地望着刑台上发生的一切。
她知道,这一刻起,这个人对燕祈然父子已经恨意滔天,倾尽四海之水,也难洗尽。
半晌,禁卫带走了苏清媛的尸体,燕胤冒雨入宫复旨,出宫回府。
黄昏,雨停。
单喜到冷宫传旨,缇贵妃冒犯天威,念在服侍陛下多年,回寝宫禁足一月。
凤缇萦从冷宫里走出,天际有彩虹隐现,夕阳暖暖地照在富丽堂皇的大燕皇宫,照在她的身上,却怎么也照不暖他们悲凉的命运和那坠入冰冷黑暗的心。
她从这里活着出来了。
也就表示,摘星台的那个人,死了。
三日后,苏清媛被单喜秘密安葬在了苏家墓园,燕皇微服出宫亲自看着下得葬,一路上发生的事,都被暗中跟随的楚荞等人尽收眼底。
沁儿看着拄着拐杖看着苏清媛下葬的燕皇,不由皱了皱眉,“把人囚禁十一年又杀了,现在又来送什么葬,既然知道心有愧疚,不杀不就好了。”
楚荞淡然一笑,只是道,“沁儿,这世上许多事并不可能事事顺心而为,有时候大势所驱,就算再不愿意,也要放弃一些不想放弃的,杀掉不想杀掉的人。”
沁儿侧头望了望她,实在想不明白其中道理,嘀咕道,“老皇帝干嘛要来送亲自送葬,跟死了自己媳妇儿似的。”
玉溪摇头失笑,低声说道,“陛下和前太子妃是青梅竹马长大的,相识多年,总归是有情份在的。”
“不是说他喜欢的是恭仁皇后吗,怎么又是跟这个太子妃青梅竹马,还娶了凤家大小姐和那么多的妃子,皇帝都这样吗?怎么我父王就只娶我一母后一个人?他怎么不多娶几个?”沁儿在边上咕哝道。
玉溪远远望着已有些荒芜的苏家墓园,不由叹道,“当年太子妃是许给了燕皇的,是晁太后作主将她嫁给了当时的太子,陛下那时还只是个皇子,一气之下在太子大婚之日离京,之后才遇上卫国的公主,若是没有当年的宫变,如今太子妃和苏家亦是满门荣耀。可只惜世事多变……”
楚荞闻言点了点头,嘴角勾起讥诮的笑意,“天子之家,从来都是最尊贵,也最黑暗无情的门庭。”
也许,从一出生,就已注定了他们森冷的命运。
晁太后一念之私,改变了多少人的一生,又夺走了多少人的生命。
若然没有那一场宫变,也许燕胤已经是当今的太子,而萦萦已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凤宁澜不会流落他国……
而她,也许这一生都不会遇到那个人。
过了许久,看到燕皇一行人自墓园离开,楚荞淡声道,“沁儿,你到外边看着点,我过去看一看就走。”
她知道当时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可是那样的决定,对于他们这对母子,却是无比残忍的。
“谢谢你的成全。”楚荞立在新坟前,轻语道。
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尽,而是由宁王下令下斩首,只怕他这一生心中都要背负着弑杀生母的罪孽,而她就会是造成这罪孽的凶手之一。
玉溪默然将一叠手抄得佛经烧在坟前,虽然对于楚荞最近一系列的事心有疑问,但他们不说,她不主动去问。
楚荞上前,伸手轻轻按在冰凉的墓碑,沉声说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白死,我一定会倾尽全力把他们都活着送出上京城。”
回到清云巷的时候,燕胤已经在住处等候多时,神色出人意料的平静,平静得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萦萦,她还好吧!”楚荞问道。
“已经放出冷宫了。”燕胤平静回道。
楚荞点了点头,只是以萦萦的聪明,一放出冷宫,只怕早已猜想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那天,谢谢你阻止了我。”燕胤说着,自袖内取出一幅卷轴,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皇宫地形图,以及皇宫地下秘道图,萦萦就交给你和魏景了。”
楚荞诧异抬头。
“我需要时间集齐散落民间的上阳飞骑,打点从上京撤退之后的路线,以及最后的栖身之地,需要离京三个月。”燕胤端起茶抿了一口,望了望她道,“那时候,你的孩子应该出生了。”
“我知道,孩子一出生,我会尽快送出上京。”楚荞道。
“好。”燕胤搁下茶杯,起身道,“我要离京后,萦萦那边,你派人多照应些。”
“我知道。”楚荞点了点头,看到已经快要出门的人,她不由道,“她葬在苏家的墓园,你可以暗中去看看她。”
“现在的我,无颜见她。”燕胤背对而立,一字一句道,“待我完成她的遗愿,拿回我的大燕江山,我会光明正大地将她迁入大燕皇陵,成为大燕的皇太后,而不想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去祭拜她。”
说罢,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楚荞怔怔地望着男子坚毅的背影,蓦然间觉得有些无力。
她一直想要化解这场干戈,但是不管面对燕祈然,还是面对燕胤和萦萦,她都那样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死结越缠越紧。
沁儿和玉溪进来看到她面色不佳,不由一阵紧张,过来扶她坐下。
“泷一呢,这几天都不怎么见他在?”楚荞随口问道。
玉溪闻言低低一笑,说道,“夫人再两个月就要临盆了,沁公主让他早些在城中找好稳婆和乳娘,要找上京城里最好的。”
楚荞闻言不由皱眉,“这些事,怎么让他一个大男人去做?”
“这是燕祈然的孩子耶,姓燕的一点忙帮不上,他好歹是跟着他混了多年的,让他替他旧主子受点累,有什么不对。”沁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沁儿,你怎么处处针对他?”楚荞道。
“谁让他以前是燕祈然那坏家伙的手下,虽然他现在是跟了你,但难保不念及旧主,要是让我抓到他是燕祈然的奸细,本公主就用九九八十一种毒招待他,让他死去活来。”沁儿咬牙切齿地哼道。
楚荞无奈地笑了笑,劝道,“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别处处为难人。”
玉溪掩嘴轻笑,低声道,“可不是,前些日明明是你自己叫着你有蟑螂,大半夜冲进泷一和温大夫房间要他们抓蟑螂,又怪人家在你面前衣衫不整,百般刁难,哪有这样的道理?”
楚荞一听,顿时笑出声来,“原来是这样,沁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被占便宜的人是泷一,你倒还比他有理了。”
“楚姐姐!”沁儿红着小脸瞪她。
楚荞敛起笑意,问道,“温如春也跟着一起出去了吗?”
“温大夫说他虽对医术有研究,但还是再找个接生的大夫过来比较好,毕竟他没遇过人生孩子这样的时候,以免到时出了差错。”玉溪回道。
楚荞点了点头,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际,淡声道,“还有两个多月呢,慢慢找,不用急。”
玉溪见她面有倦色,连忙道,“夫人累了就去歇会儿,这几日晚上也没怎么睡好。”
“也好。”楚荞扶着腰起身,一边走,一边吩咐道,“等魏景过来就叫我起来。”
他们要想三个月后万无一失地离开上京,要准备的事太多了。
几日后,温如春说是接到药王谷的书信,要赶回药王谷,说尽量会赶在孩子出生回来帮忙。
楚荞则是一面忙着为营救凤缇萦出宫做准备,一面等着孩子出生,孩子到了八个月后,便越发的不安稳,频繁的胎动让她也心生不安。
初秋的清晨,她和魏景几人终于寻到了皇宫的秘道口,马车准备回清云巷,却与皇宫疾驰而来的马车撞上,还好沁儿眼疾手快,护着她跳下马车,才免于连同马车一起翻倒出去。
“眼睛长哪去了,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沁儿气急骂道。
那马车停下,里面的太监一掀车帘尖着嗓子喝道,“宸亲王侧妃临盆,耽误了行程,害了宸亲王侧妃和孩子,你们担待得起吗?”
“你!”沁儿一听又是宸亲王府,便要冲上前去揍人。
楚荞一把拉住她,低声道,“算了,回去吧!”
载着御医们的马车飞驰而过,直奔宸亲王府,沁儿扶着楚荞往清云巷走,想要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
一路上,楚荞默默走着,一句话也没说,脚步却越来越虚浮。
沁儿觉得不对劲,一低头看到她裙摆隐约的血迹,顿时大惊失色,朝着清云巷里面叫,“玉溪!玉溪!快出来!”
正在准备早膳的玉溪一听连忙跑出去,看到被沁儿扶回的面色惨白的楚荞,顿时吓得苍惶失措,朝沁儿道,“这是怎么了?”
楚荞艰难地扯出一抹苍白的笑,道,“孩子……孩子怕是等不及要生了。”
玉溪连忙朝沁儿道,“快去找魏小候爷,还有,叫泷一把稳婆都带过来……”
人说十月怀胎,这孩子才八个多月啊,怎么这么快就要出生了……
帝宫欢:第一皇妃(全集) 第51章 明珠被劫(1)
宸亲王府,东篱园。
一身白衣的男子眉眼淡淡地坐在亭子里,低头正专心雕塑着一只木兔子,听到对面屋子里不断传出女子的痛呼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手上的刻刀一滑,如玉的指尖顿时沁出血来,心中没来由地一阵不安。
御医们一个个拎着药箱跑着进了园子,朝着亭子里的人行了一礼,“见过宸亲王。”
“这么慢?”燕祈然眉眼未抬,声音却沉冷慑人。
“路上跟别的马车撞上了,耽误了一下。”
“还不过去。”
副院首连忙带着御医们往产房赶,只是心中不由纳闷,宸亲王自己医术过人,为何不自己来?
御医们刚到,尹元齐也急忙从国公府赶了过来,尹三夫人从屋内出来,急急走了过来,“你怎么才来,快进去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尹元齐草草朝着燕祈然行了一礼,就快步进了屋内。
尹三夫人听到里面尹宝镜一声一声的痛叫声,着急地在门外来回走着,她朝亭子里的白衣男子望了望,而后快步走了过来,试探着问道,“沉香一直体弱,这一胎必然生得艰难,王爷能不能……进去看着点。”
以他的医术,在里面的话,相信定能保得他们母子平安。
燕祈然埋头刻着手中的东西,淡淡出声,“要本王去,那么多御医都干什么吃的?”
“可是……”尹三夫人抿了抿唇,不敢再作强求。
她自认为一向心明眼亮,善于揣度人心,可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人的心思。
若说他对沉香不好,却又是让人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若说他对沉香宠爱,他此刻不会这般平静地坐在这里。
她也暗中怀疑,是否这个人早已知道了玉璧的真相,可是他若是知道了,又怎么会不找楚荞回来,任由沉香留在府中。
尹三夫人望了望专注于雕琢手中之物的人,一言不发地回去了产房守着。
燕皇本在宫中养病,也放心不下的赶了过来,远远看到坐在亭子里的人,险些没气得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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