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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晴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碧
成亲这种节骨眼上,给他整出抢新娘子的戏,太过分了!
他杀去了京兆尹府,准备找孙广志算账。
但京城里又传出了一个惊天的八卦。
这八卦的前戏是这样的:昨天皇上接连颁了两道圣旨给孙京兆,一道让他娶公主,一道让他认祖归宗,当时孙京兆一句话没说,大家都等着看下面的好戏。
结果今天早上高潮来了:京兆尹府上的衙役揣着孙京兆的留书一封,匆匆跑去禀报皇上。
皇上——孙大人逃婚啦!
于是,陈国皇帝此刻的内心,几乎也是崩溃的。
京兆尹府前围了好多人,可哪里还有孙广志的影子。
冷大公子的拳头握紧,骨节泛白,他懊恼不已。他对着京兆尹府前面两只石狮子发誓,不要让他抓到孙广志,抓到他非打得他断子绝孙不可!之前冷大公子是看在段水遥的份上,都对此人手下留情,可这人不识好歹,次次作梗还坏他好事,这次更离谱,居然直接把他媳妇给抢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豆芽,叫上兄弟们,随我去将少夫人抢回来!”
“公子,要去哪儿抢?”
冷大公子思索片刻,笃定道:“齐国。”
另一边,段水遥衣衫不整地被塞进一辆马车里。她被人掳走的时候衣服都还没穿好。
“义父?”她惊呼,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跟屁虫?你们两个人这是做什么?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孙广志让莫茶臣也坐上马车,随后抽起马鞭子,“驾!”
车轱辘转动,三人已然出了京城,马车行驶在京郊的小山坡上。
“义父?”小黑妞发现孙广志不理睬她,只好揪住莫茶臣的衣服。莫茶臣此时换了干净的衣服,剃了胡子梳了头,人模人样。
莫茶臣:“你要嫁给冷家那臭小子,我不同意。”
段水遥急得眼泪汪汪,她又不善言辞,就觉得这义父不可理喻,满肚子的怨气和委屈到了嘴巴也就只会拔高了嗓子又叫了一声——“义父!”尾音拖得很长,转了十八个弯。
莫茶臣不为所动。
小黑妞松手,欲跳车逃跑,但哪里是莫老前辈的对手。她一动,莫茶臣就抓住她,将人按回原位。这大叔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一言不发,但极度固执,像夯不动的一座大山。
“孙广志!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外面也没有人回应段水遥。
最后,段水遥被气哭了,哭了一路。
马车继续往前马不停蹄,离京城越来越远。段水遥一边哭一边担心,一刀哥发现她不见了肯定很焦急,要叫人把京城翻过来,可她都出了京城现在不知在哪里呢!还有梅姨和胡勒,今天都跟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启程回青崖宫的,现在可怎么办?
“呜呜呜,一刀哥……”
也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冷屠袖忽然好像听见了段水遥的呜咽声,还在唤着他呢。冷屠袖急疯了,正带着一拨人要出城门,后面来了个人,追着喊着:“冷公子,冷公子,等一等。”
敢情方才幻听了呀?
是这人在远处呼唤。
冷屠袖骑在马上,冷脸冷眼,皱眉俯视来人,不说话。他认不得人。
豆芽提醒:“是苏宋。”
“有事?”冷屠袖对苏宋没甚好感。
“我看见,水遥被莫茶臣带着,去了郊外,那个方向。”
苏宋指向某个方向。
冷屠袖眯眼打量苏宋,尔后抽了一鞭子,只当苏宋是空气,“驾!”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未 完待续 ~^~)





扫晴娘 080、京城夜语
苏宋看着冷屠袖绝尘而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早就跟孙广志说了,冷屠袖防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话。你看吧,人家压根不相信。他指的是朝东的路,冷屠袖直接往西走。
“少宫主!水遥真的被他们带着往东去了啊。”
苏宋还在后面喊。
冷大公子头也不回。
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争夺,他若输了,就只能打一辈子光棍了。
“豆芽。”冷屠袖策马奔腾半日,忽然停下来。
“公子?”
“你带人兵分两路,此路明着继续向前,方才苏宋指的那个方向,暗中行动,连夜追。孙广志必然四处都下了套,不必硬上,我们齐国汇合。”
豆芽太聪明所以绝了顶,他一听自家公子这话,便反应过来,公子是想要声东击西,将计就计,最后来个出其不意啊。豆芽给冷大公子默默竖了个大拇指,看不出来自家公子平日里简单粗暴惯了,但还是粗中有细哦。
冷屠袖吩咐完,折身居然往回去。
“公子,您去哪儿?”
“我回趟京城。”
“京城再跑个来回,恐怕就追不上了。”
冷大公子并不在意,扬长而去。
孙广志,你要玩,爷就陪你玩大的。
是夜,冷屠袖潜回京城,翻进了太师府。孟太师正在看书,只觉得眼前灯光晃了晃,太师抬头,明明关着窗,哪里来的风?再低头,发现脖子上多了把寒光四射的宝剑。诚然孟太师心理素质极好,也还是稍稍吓了一跳。
“谁?”
“青崖宫冷屠袖。”
孟太师一眼就认出了冷大公子,“你是与段水遥在一起的那个男子。”
冷屠袖挑眉,默认。话说他找孟太师可没像孟太师认出他这么容易,冷屠袖是摸了好久才摸准这间书房。外面还躺着被他打晕的管家。听到孟太师这声言语,冷大公子才放下心,终于找对人了。
持剑公子杀气重重:“你可知道。孙广志掳走了水遥,正在赶往齐国。”
“与老夫何干?”孟太师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双方对峙之间,一个示弱的眼神,就决定一场成败。孟先老谋深算。自然深蕴其道。
“孙广志违抗圣命,便是犯下杀满门的大罪,你巴巴儿跳出来认了这个孙子想护他,谁料人家根本不卖你的帐,皇上既然下了让他认祖归宗的圣旨,他不娶公主。抗旨逃去了齐国。留孟太师在京城,位满门斩首之列,要怎么自保?”
这些是摆明了的问题,孟太师早就想到,可被冷屠袖用阴测测的口气一提,老人家满脸的皱纹像是春日和煦的微风吹过池水,有了微微的波动。说实话,他得知孙广志逃婚至今,已经骂了不下百次龟孙子。
冷屠袖见孟太师有些动容。继续说:“当日你去找孙广志,他说过,要让你还上欠段家的债。如若你只是将段澄谪出京城,他不必六亲不认这般逼你上绝路,想来段老爷的案子,还有更大的秘密吧?”
“你一直监视他!”
太师有些吃惊。
冷大公子顺势露出了一副“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神情,他之前或许对这种智斗不甚在行,现如今在孙广志的熏陶下,居然也是得心应手,浑然天成。
“大家都说太师狠辣。可水遥觉得你是个好人,不然当日在公堂上也不会挺身而出替你解围。你对她说什么来着?要她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你也知道水遥的身份特殊,稍不留神便有杀身之祸,所以你想保护她,对吧?”
为了说动孟太师,冷屠袖软硬兼施坑蒙拐骗都轮番上阵。
扣了个大帽子下去,终于使得孟太师松口:“你想作甚?”
“我只想找回水遥,两个人清清静静过日子。”
孟太师莫名一笑,有些自嘲,有点伤感。他年轻时雄心壮志,为争得朝堂一席之地,宁愿牺牲妻子,因怀愧疚,宠溺儿子,终酿今日这后果。佛说因果报应,说得极对。倘若他不这般看重功名,或许如今子孙满堂阖家幸福。
“那你何故要先来找老夫,老夫可帮不了你。”
“我把这事儿告诉太师,太师也好去提醒皇上,你孙子把人掳去齐国,你猜会不会挑起两国矛盾?之前我监视孙广志,齐国太子独孤玦可是经常出入他的房间,两人还一块儿商量如何扳倒上官丞相来着。除此之外,顺便也想问你几个问题。”
太师面色沉重,不知在谋算什么。
坦白说,冷大公子心中并无完整的计划,因为他现在还猜不着孙广志掳走段水遥去了齐国之后,下一步准备做什么。不过冷屠袖能把握大方向:其一是孙广志不想段水遥嫁给他,姓孙的臭小子自己心里喜欢着小黑妞;其二是孙广志要给段水遥讨回公道,这公道不仅仅是还了段老爷清白,似乎还有更大的秘密。
是故,冷屠袖今次来找孟太师,最想知道的便是段家一事。
“当年太师把段老爷谪出京城,现在又要水遥离开京城,是何缘故?”
孟太师缄默。
“段老爷妻子曾冒死从宫中盗取《锱铢御集》,查得宫中多年来有巨款不知去向,还有黄俭大人贪污的案子、丞相贪污的案子,这些钱都去了哪里?是不是段老爷查到了什么,才惹来杀生之祸?”
孟太师老当益壮的身躯一震,他抬眼看冷屠袖,眼神里意味深长。冷屠袖装起高冷来,十分之高冷,面无表情,任由太师盯着,一派坦坦荡荡,朗朗乾坤。太师开口:“非也。”
冷大公子眉头微皱,不是这个原因?
转念想想也对,可能官员贪污银两去向不明一案跟段老爷的死没多大关系,不然段老爷在白云城的时候,怎么会乱丢《锱铢御集》呢。
“那段老爷是因何而死?”他才不信真的是因为段老爷不小心撞破了上官丞相是女儿身的秘密。
桌案边坐着的老头脖子上还卡着锋利的宝剑,他轻轻松了松腰肌,上年纪的人久坐也累啊。但没有说话,并不想回答冷屠袖的这个问题。
青崖宫少宫主火眼金睛,默默瞧见太师的小动作,冷冰冰说:“太师,你腰酸,我这手里举着十斤重的玄铁剑,胳膊也有点酸了,你这般不配合,万一划伤了你,明日大约京城说书先生会讲,太师为保住晚节自刎而死吧?”
说完,剑又贴近太师的脖颈一分。
孟太师看出来了,这哥们今夜来,绝壁是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
他暗暗揣度两人之间的实力,一把老骨头大约是打不过小年轻。
又衡量一番整件事情的利弊,心道是自己一辈子守着的秘密,固然重要,可九成九已经被孙广志知晓,以他那孙子的手段,必要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到那时候,他守着秘密也是白守,倒不如现在告诉眼前这个痴儿,说不定能有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此想罢,孟太师伸出两根手指头,夹住那把卡在他脖子上的剑,小心移开一寸,“此事关系到段水遥的性命,料你也不敢乱说出去,老夫告诉你便是。”
段老爷因何而死,要从五十年前说起。
五十年前,先皇还未登基,也不是太子。太子是先皇的哥哥叫庆夜,后来病故,才把江山让给了弟弟。这段往事,陈国人基本都知道。但皇室之中,皇亲国戚之间都觉得先皇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抢来的皇位。
“庆夜太子当年知道自己身中剧毒无药可医,请当时来陈国作客的齐国皇子带走自己的儿子夕承。但中途被陈国发现,向齐国皇子施压让其交出夕承小皇子。”
京城茶楼里有一段时间,经常说夕承小皇子被齐国小公主拐走的段子,却原来真相并不是这样欢喜和单纯。
“夕承被送归的路上,先皇派下杀手,欲斩草除根。但并未成功,齐国皇子舍身救了夕承,把他不知藏去了何处。先皇找不到那个孩子,只好作罢。直到多年以后,小皇子改名换姓回了京城,还敢当京官,不怕死地查起案子来。”
传说庆夜太子的儿子生在七月初七,出生之时整个京城凌霄花红似火烧。
故尔取名,夕承。(未 完待续 ~^~)




扫晴娘 081、一路相随
孟太师这个料爆得有点过猛。
让冷大公子好一阵子头晕目眩。
“段老爷是当年的夕承小皇子?”
孟太师点头。
若是这般缘故,冷屠袖震惊之外,有了些头绪。
“太师将段老爷谪出京城,本是想替他瞒天过海?”
孟太师不答,算是默认。
冷屠袖忽然觉得,小黑妞看人的眼光还是蛮准的,她说孟太师其实是个好人,还真是个好人。有些人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孟太师沉浮官场多年,修炼得出神入化,已然变成铁锈嘴臭豆腐心,不耐心磨一磨,不捏着鼻子尝一尝,根本受不了。
外面打更的人经过,duang~duang~两下,二更天了。
某人焦急,急着去抢回媳妇。
“孙广志也知道这个秘密。”冷屠袖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陈述,孙广志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现在不正因为当年之事才实施打击报复。尽管当年孟太师有意隐瞒,可终究被先皇发现,派了上官丞相堂而皇之将人给杀了。
说实话,冷屠袖想到这里,为小黑妞心疼不已,十分愤慨那个坐拥天下却随意斩杀他人性命的皇帝。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要不然临阵倒戈吧,去跟臭屁的孙广志一起打击报复这些害水遥和段老爷的人。
但马上冷屠袖又恢复清醒,他要真那么做了,段水遥估计得跟他悔婚。那姑娘见不得打打杀杀,最不会冤冤相报,看上去傻兮兮好欺负,可眼睛雪亮着呢。她啊,就是心宽。
想来水遥这厚道劲,遗传自段老爷。
“你外放段老爷去白云城,他收了你孙子当学生悉心教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冷屠袖这话里带了些许嘲讽,孟太师也听出来了。目光瞥向别处,懒得和小年轻计较,反正也打不过这人。
既然晓得了这桩秘密。冷大公子心里有了底,也能大概猜出孙广志接下去要做什么。而冷大公子可以笃定这货最后成不了事,因为他算得尽天下,却控制不了水遥的心。
忽然之间。冷大公子整个人暗爽不已,好似漆黑的屋子里点亮一盏豆灯,咻地一下,他冷不丁才恍然大悟:哎哟喂,他将要迎娶这世上最最尊贵的公主为妻,令青崖宫蓬荜生辉。他爹的小金库简直弱爆了。根本没法跟他媳妇的一根手指头比!
孟太师就看到眼前的小年轻原本紧绷的俊脸突然微微有些扭曲,像是在刻意隐忍什么,眉峰挑了垂,垂下又挑起,眼神四处漂移,没有焦点,还有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弯起落下,落下又弯起。
“你……”太师略担忧。听说练武之人时常碰到走火入魔,难不成是这小年轻现在这样?
某人瞬间恢复冷峻模样,若无其事。
“你那孙子最喜欢用说书的和写戏本子的去造谣。明日说不定就会传出夕承皇子流落民间的各种故事,再过几天庆夜太子的旧部说不定就要来声讨当今皇上,孙广志已经成功废了皇上的左臂右膀,看皇上凭一己之力如何招架。”
然后边碎碎念边往外走。
念叨得太师的一把老骨头哆嗦了两下,是没料到他那孙子居然真敢存着那样大的野心。
……
再说段小黑妞,被孙广志和莫茶臣带着一路往齐国而去,道道关卡都顺利过去,想必是孙广志早就安排好了。路上他们换了三辆马车。六匹马,十几件衣裳,还用了轻功,莫茶臣扛着小黑妞三个时辰翻了三个山头,愣是没喘一声粗气,兜兜转转,弯弯曲曲,最后他们上了一艘小船,走水路到了齐国。
齐国比陈国秀丽,妹子长得比陈国的水灵,汉子就没有陈国的魁梧,小黑妞仔细瞧了几个路上的公子,个个比她皮肤白皙。倒也不是说齐国这满大街的男人都是娘娘腔,人家那是附庸风雅。
“齐国京都这大街,可没我扫的开乐街开阔大气。”小黑妞此时心情不错,掀起马车帘子四处张望,乌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谪仙公子也坐在马车内,他心里有点不安,如他这般神机妙算的人,鲜少会感到不安,因为事情本应在他掌控之中。眼下所有的事情也的确看似全都按着他的计划在走,可段水遥忽有一日开始不哭不闹,至今都安分听话,反倒使孙广志不踏实。
马车路过一个小摊,小黑妞眼尖,瞧见玲琅满目的小玩意之中挂着一个布偶,雪白的布头扎成球做了个脑袋,画着笑脸,布头下摆也画了画,持着扫帚的样子,是个扫晴娘。
小黑妞看见以后,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猜那扫晴娘的脑袋里裹着的是颗夜明珠,这么土豪版的扫晴娘,江湖上不多见。估计跟她在陈国皇宫里时,某人从怀里掏出来的那个湿哒哒的糊了一脸墨汁的扫晴娘,同出一窝。
最重要的是,这扫晴娘在陈国某个他们途径的小镇上突然出现以后,段水遥发现她只要留心找,一路上几乎每天都能找到一个。起初她留意到不过是因为睹物思人想冷大公子,忽有一次,小黑妞终于开窍,原来这些扫晴娘一直在跟着她啊!
“小姐,你在看什么?”孙广志纳罕。要不是他确定冷屠袖的人马此刻还没追到齐国,他都要以为小姐是在看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暴发户。
“在看跟屁虫一定要带我来的地方,有什么好玩好看的。”
马车恰好停下。
“小姐,我们下车吧。”
外面是齐国皇宫大门,独孤玦站在门口,身后带着黑压压一群人。
段水遥将将落脚,太子长袖一挥,那黑压压的一群人就齐刷刷跪了一地,高呼:“恭迎公主回宫,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黑妞一时没心理准备,被这么大的阵势震慑,连退三步。
独孤玦就大步流星朝她扑过去,似狼似狗就算似狼狗吧。
“遥啊遥,以后这里便是你家,这些人都听你差遣。”
“太子表哥……”段小黑妞躲去了莫茶臣身后,露出半个脑袋,一双怯怯的大眼睛,“这里顶多,算我娘家。”
孙广志和独孤玦同时有三个眨眼的失语,同时在想一个问题。
她最后说的是,算我娘的家,还是算我的娘家?
前者勉强可以,后者——不嫁不嫁!(未 完待续 ~^~)




扫晴娘 082、当年
水遥被一大帮子人簇拥着进了齐国皇宫,然后见到了传说中的舅舅。
那个人躺在床上,勉强起身靠着床头,气息微薄,病容枯槁,正如太子表哥告诉她的,舅舅可能命不久矣。
他摆了摆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寝殿内只留下段水遥和晏寻。在段水遥心里,独孤这个姓氏很陌生,她宁愿他们都跟娘一样,姓晏。
海晏河清的晏。
殿内安静,晏寻注视段水遥良久,水遥胆怯,缩着脖子不敢动,也不敢看床上的人。她脑海里仅剩下断崖边呼啸的冷风和莫茶臣悲怆的琴声,直到听到那人开口,“你过来。”
小黑妞就很听话的挪过去两步,踩着小碎步的那种。
晏寻笑了,一边咳嗽一边笑,笑得很轻,听得出满是宠溺。
于是小黑妞抬头快速瞄晏寻,见这舅舅的眼角折起许多道皱纹,的确笑得很开心,也很孤寂。
“水遥,你别怕。孤就想仔细看看你,看你有几分像你娘小时候的模样。”
“我爹说,我长得不像娘。”就手上的三颗痣,和娘长在同一个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晏寻听到段水遥口中的“爹”,面色又沉下来,咳嗽加重。
段水遥看他阴晴不定,整个心都悬着,这一刻,小黑妞想要是有冷公子在旁边陪着,她就不怕了。
片刻之后,听得晏寻一声叹息,他说:“孤对不起你娘。”
小黑妞眨巴眨巴眼睛,不接口。这道歉是晏寻给晏灵白的,她可没办法接受。
……两人冷场。
“那个,舅舅,你,好好休息,调养身体。”她两只手绞在一起纠结半天,勉强挤出去句话来。
那人又笑起来。果然是阴晴不定。“孤命不久矣,临死能见到你,足矣。”他说完。闭上眼睛,似疲倦正在休息,又好像是闭着眼睛正在回忆往事,因为他的嘴角有微微的牵动。骨瘦如柴的手指也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床沿,段水遥猜不出晏寻心中在哼唱着什么歌。
……继续冷场。
“当年你娘偷跑出宫,孤以为她是玩心重,便放她出去游玩,玩够了就会回到孤身边。”
停顿片刻,晏寻说话吃力。断断续续。
“谁知道她跑去陈国。她小时候与孤的先父一同出使陈国。与一个小皇子结下缘分,但先父因那皇子而殒命,孤对陈国怀恨在心。”
晏寻说话时候依旧闭着眼睛,水遥觉得他并不是说给她听的,其实是说给晏寻自己听的。
“后来她真的找到了那个本该已死的皇子,与他再续前缘。孤找到她,威胁她将杀那皇子,又偷走了她尚在襁褓中的女儿。”
……
“她了解孤性格偏激,杀人如麻。爱人痴狂,她便是受不了才逃得远远的。她以为孤是为了报父仇和争天下,所以她宁愿牺牲自己,跳崖自尽了。”
……
“那时她站在悬崖边,对孤说,她要用齐国江山与孤换夕承一世安康,再用她的命抵当年先父一命。她让孤如愿以偿,也求孤放过她。真是,好傻。”
……
晏寻说到最后是苦笑,苦笑中还透着一丝哀怒。
有些话段水遥并不是很懂。那故事里的皇子像是她爹,可她爹就是个小小的县令啊。怎么和皇子扯上关系?不过她总算知道了她娘跳崖自尽的大概原因。真的是被这个霸道冷酷的舅舅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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