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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我凌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老碧
然而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人怕死,也许有遗憾不舍甚至愤懑,却不觉得恐惧。可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喊杀声,竟似是有援军到了。
赵宗治解完毒后迅速在延州调兵,一路赶到元孟城下,苏琅琛召齐手下先一步抵达,从外围杀进城内。
援军的到来使局面迅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元孟城中的青壮年居民都被慕君颉征来守城,攻城的兵马本就因守城兵将和百姓们的负隅顽抗而疲累不已,很快被一鼓作气且行动有素的援军打散。
战争终于走向尾声,放眼过去地上堆叠的全是死人,剩下来能站着的则全身浴血,如同地狱活鬼般完全分辨不清本来面目。赵宗治全凭一口气支撑着,以最大的耐心一寸寸找下去,期望能看到慕君颉的身影。
站着的人最终全部找遍,苏琅琛心里的恐慌和痛苦已无法用语言形容。他再一次亲手害死了自己重逾性命的宝贝,——这样的事实可以轻易将一个看起来所向无敌的强者摧毁,终生陷入绝望的深渊无法自拔。
苏琅琛此刻就处在濒临崩溃的界点,难以呼吸的粗喘着气,依次去翻看躺在地上的人。
慕慕……
你只是在惩罚我对不对?
惩罚我的自大和愚蠢,所以狠心让我在这里一个个亲眼辨认地上奄奄一息的伤员,甚至是毫无生息浑身冰凉的尸体。
我知道你只是在惩罚我,你那么聪明,肯定能保护好自己,所以现在你只是因为要惩罚我而躲起来而已。
你一定完好无损的偷偷躲在了哪里,故意看我的笑话,看我崩溃绝望的样子,看我在一具具尸体前颤抖懦弱的样子。
是我的错,我认输投降,你不要躲了好不好?
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使任何手段,私自做任何决定,你不喜欢的我都不做了,你喜欢的我都努力容忍,甚至可以忍住恶鬼般时刻膨胀和叫嚣的嫉妒和占有欲,接受赵宗治的存在。
只要你出来,好好的走出来。
“慕君颉!”
凭借阴蛊微弱而断断续续的感应,赵宗治终于在一堆尸体前看到靠剑支撑而勉强半跪着的少年,瞬间喊出的声音都是抖的,干涩嘶哑到给人一种哭了的错觉。
几个呼吸间赵宗治就飞速跑了过去,跪在慕君颉身前将他紧紧抱住。手似确认一般在慕君颉背上来回抚摸着,像是在安慰惶恐受惊的孩童。
其实赵宗治才是惶恐受惊的那个。抱住慕君颉的这一刻赵宗治才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继续呼吸,心脏可以继续跳动,整个人得以继续活着。
“木、头?”慕君颉似乎很久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扔掉手中的剑。睫上的血珠随着眨眼的动作顺眼角滴下来,宛如一道血泪,右边侧脸更沾满了鲜血,分不清究竟是自己还是别人的。原本锋利的剑已经卷了边,到底有多少人死在这把剑下,慕君颉粗略的默数到了三十之后,就不再数了。
赵宗治伸手去擦慕君颉眼角的血,然而手一直在微微颤抖,半天也没能成功,于是站起身改扶慕君颉起来。慕君颉有些迟缓的抬起头静静看着赵宗治,纵然脸上尽是斑斑血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依旧干净的如懵懂孩童。
漆黑明亮的瞳仁继而一点点涣散,就在慕君颉试图站起的那一刻,身体慢慢后仰着倒下去。
赵宗治的心瞬间沉下来,迅速揽住慕君颉的腰把他接到怀里,这才惊骇的发现他身上致命的伤口。
一根箭就扎在胸口上方不足两寸的位置,箭的后半部分被慕君颉自行削断,只剩极短一小截箭竿和箭头深深刺入其中。
慕君颉觉得他的灵魂似乎慢慢脱离了身体,一点点升高,以旁观者的身份静静看着昏迷的自己,以及濒临失控的苏琅琛和一贯面无表情的赵宗治。
明明灵魂已离体,疼痛感却还是如附骨之疽,异常鲜明。一阵火燎般剧痛把他硬生生又拉了回去,慕君颉试图睁开眼睛,可双眼沉重到不由他控制,隐约听到一旁低低的说话声。
“……这箭不能拨啊,刺入的太深,幸亏严将军武功高强,自行用内力护住心脉才支撑到现在,待箭一拨全身内力都会散尽,生还的几率怕是三成都不到……”
“……而且拔箭之前要让严将军保持清醒,千万不能任由他这样昏睡过去,不然就再也醒不来了……”
慕君颉终于费力的微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赵宗治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然而越是面无表情,却越让人感觉他在忍受着最深沉的痛苦。赵宗治轻吻上慕君颉额头,“你明明答应过我……”
慕君颉知道赵宗治说的是当初在京都,赵宗治因他主动请缨参战而生闷气时,他跟赵宗治承诺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事。慕君颉想要说话,可是一张口身上就袭来尖锐的疼痛,咽喉像是被利刺堵住,呼吸都觉得困难。
胸口一阵强过一阵的痛楚让慕君颉皱紧眉,额头尽是淋淋的冷汗,而赵宗治的样子看起来比慕君颉还要痛苦,“……不要说话,没事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慕君颉甚至能感觉到森冷的箭尖随着自己缓慢的心跳一下下戳刺在脆弱的心脏上,身体几乎无法动弹,意识却因此而达到一个极度敏感的境地,能清晰的感知到周围的一切,清晰的察觉从赵宗治触碰他的唇间传来的不易察觉的颤抖,清晰的听到苏琅琛跟大夫讨论时沙哑而透着恐慌的声音。
如今的状况已经不能再拖下去,箭扎的太深,拖得越久慕君颉就越是痛苦,必须要尽快做决断,是否要立即拔箭。
一贯杀伐果断的苏琅琛此刻懦弱到连下一个决定都不敢,甚至不敢靠近慕君颉身前。苏琅琛深吸一口气走向他的宝贝,小心翼翼的握住慕君颉放在床侧的手,近乎虔诚和卑微的慢慢单膝跪了下去。
这个地位显赫又骄傲自大的男人,这一生中只跪过这一人。一次是在船上为求得慕君颉的原谅而无意识摆成跪地的模样,还有就是此刻。他的尊严只会慕君颉而丢弃,他的抬头仰视也只甘愿对慕君颉而做。
苏琅琛将慕君颉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和唇边浅吻,目光却仍旧不敢落在少年的脸上,而是低垂着,整个身体都在难以自持的发颤,“慕慕,求你再坚持一会好不好?等苏远取来大还丹我们再拔箭,有大还丹起码能多加三成的把握……我求你,求你再坚持一会儿……”
慕君颉虚弱的看着苏琅琛,苏琅琛也终于敢抬起头回望他的宝贝。白瓷般的脸庞还是让苏琅琛情动和迷恋的俊美,可是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甚至几乎透明的模样,却如无数把尖针一遍遍深扎在他的心上,不断地提醒着他的宝贝在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因疼痛而不自觉蕴了盈盈水光,连全身都被汗湿了,慕君颉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微微张开嘴,却还是没有成功发出声音。
赵宗治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到慕君颉唇边,终于勉强听清,手掌忍不住暗暗收紧,“慕慕说他选择现在就拔箭。”
大夫将刚煮好用来提气的参汤端了来,赵宗治动作轻柔的一点点喂到慕君颉嘴里,慕君颉却几乎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稍稍含一点在口里,任由药汁自行流进食道。赵宗治深吸了好几口气,狠狠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神色格外冷静,一字一句的慢慢道:“既然慕慕选择现在拔箭,那就现在拔。”
他一直以来妥善的安放在心尖子上的爱人,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恨不得时刻捧在手心的珍宝,此刻却在忍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早一刻解脱,哪怕活的几率只有三成。
没关系,他死了,他来陪他。
那也好过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清醒着承受痛苦。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受苦却无能为力更痛。赵宗治的手依旧有些抖,眼神却非常坚定,苏琅琛在一旁狠狠咬着牙,却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因为他能理解赵宗治的想法,——因为他也有过那样的想法。
伤药银针纱布等物品都摆放好了,大夫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也一一说明,只缺一个手法准而有力的人来执行。
慕君颉看着赵宗治,用眼神表达了信任,也许是参汤的缘故,他稍稍有了些说话的力气,只是声音非常轻微,“不用担心……”
赵宗治颤抖着在他额上再次落下一个吻。
这次吻的时间非常漫长,印在额间迟迟不愿退离。赵宗治的唇格外冰凉,慕君颉的额头也是冷的,冰冷的两个温度贴在一起,衍生的却是浓烈而炙热的缠绵。
慕君颉知道眼前的男人此刻其实脆弱得像头惶恐的幼兽,用最大的力气断断续续的道:“假如,我,死了,怎么,办?”
赵宗治全身狠狠一僵,甚至止住了颤抖:“你不会死。”
“我,说,假如。”
没有丝毫犹豫:“我陪你一起。”
慕君颉闻言微微笑了,短暂却更令人惊艳,有些吃力的继续开口说:“既然,这,样,你在,怕什么?”
轻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却瞬间解了赵宗治内心深处所有的恐惧和魔障,赵宗治彻底止住了颤抖,迅速而完全的镇定下来。只隐含着心疼的深深看着他:“我不想让你受苦。”
慕君颉没有力气再开口了,只轻轻眨了眨眼,赵宗治却奇异的读懂了他的意思,面色平静的又道:“还有件事我一定要亲口解释给你听。
慕君颉又眨了下眼,赵宗治便继续道:“我和一品镇国将军家的独女成亲了,但只是和她相互利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她早有心仪的人,是从小陪在身边的暗卫,因为地位低下而不被镇国将军允许,所以正好拿我做幌子。”
在赵宗治认为错了就是错了,所以始终不提成亲的各种不得已理由,只认真而又略带祈求的问,“我知道是我错了,今后我把一辈子都赔给你赎罪,不管生死都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慕君颉张了张口,虽然没能发出声音,唇形却明显是在答:好。
赵宗治的心神彻底放松了,甚至难得的露出一个浅笑。然后按之前大夫说的,以极稳的姿态小心的捏住断箭的箭尾。





慕我凌风 第94章 扬名
箭头拔出的过程很快,赵宗治的动作稳重而利落,比想象中顺利得多。最让人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箭头拔离后没呈现大量出血的情况,比大夫之前预测的要好。两个大夫一个紧急清理伤口,另一个以最快速度止血和针灸,均是全力以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慕君颉如愿陷入昏睡,只是眉头始终紧皱着,显然在睡中依然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他身上其他地方也不可避免有很多细小的伤痕,被大夫一并处理好了,上了最好的伤药,仔细包扎起来。
大夫所能做的都做完了,现在就待慕君颉靠意志自己醒过来。
赵宗治耐心的反复抚平慕君颉皱起的眉,低头吻着他的手背轻轻哄道:“没事了,安心睡吧。”
——如果努力醒来的过程让你感觉痛苦,那么你可以就这样安心的睡去,不努力苏醒甚至想要放弃也没关系。反正无论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不管是虚幻的梦境还是冰冷的地底,都不会让你孤单。
战事彻底结束,虽然慕君颉不在,但他手下两个忠心的副将带着伤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扫尾工作,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元孟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欢呼劫后余生,真诚的冲守城的战士们感谢。
傍晚的时候雪终于停了,只是北风依旧寒冷,呼啸的卷起元孟城中缓缓奏鸣的哀乐声。
不是所有人都能幸运的在这么一场异常残酷的战争中活下来,校尉营损失惨重,清点下来死亡人数超过了一半,剩下的也都负了或轻或重的伤。接近古稀之年的老族长在孙儿的搀扶下,已经去了慕君颉的住处两次,只为能等他清醒时当面感谢他保住了城内近乎九成百姓的性命。
纵然几个大夫都说慕君颉的情况比预估的乐观,可直到第二天慕君颉仍没有醒。苏远已经马不停蹄的取来了大还丹,但他昏睡的程度太深,苏琅琛试了好几次,口对口的将丹药抵入咽喉才好容易给喂了进去。慕君颉的脸色似乎因此好了一些,不再是面无人色的苍白,可在苏琅琛眼里依旧觉得无比惊心。
只有赵宗治始终保持着平静,守在一旁凝视着心上人精致的眉眼,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在心里描摹。
越是描摹就越是入迷,爱一个人到了深处,连对方的缺点都无比喜欢。眼尾延伸的嫣色,唇间微翘的弧度……,每个小细节都令他爱恋不已。
于是待慕君颉终于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赵宗治,一睁眼便撞进了对方深邃的目光里。
“慕慕……”赵宗治几乎屏住了呼吸,声音非常轻,仿佛生怕音量稍微大一点就会惊吓到那双刚刚打开的如蝶翼般轻颤的眼睫,让它们再次合起来。慕君颉的神色还有点迷茫,赵宗治小心的问:“要不要喝点水?”
慕君颉下意识想要点头,可是只稍稍一动便牵扯到伤口,顿时皱紧了眉:“疼……”
赵宗治的心立即跟着揪起来,“疼的厉害吗?”
平常没人管时,受再大的伤也觉得自己能撑过去,可偏偏有人担心了,慕君颉反而莫名感到委屈起来,全身上下连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喊疼,“呜呜,好疼……”
大夫赶来也无能为力,只能尝试去熬些止疼的药来。伤口处火烧般剧烈又绵绵不绝的疼痛让慕君颉辗转难安,连一双漂亮的眼睛都泛起了水光,“木头……”
“我在,”赵宗治将慕君颉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不怕啊。”
怕牵动伤口,慕君颉不敢咳嗽也不敢用力呼吸,说话轻如蚊蝇,“木头……”
赵宗治知道慕君颉向来怕疼,记得以前在鸡鸣寺追小偷,不过扭了一下脚都要委屈好半天,当即便让赵宗治心疼到的坐立难安。经过这些年来,就更见不得慕君颉受任何一点点伤,而慕君颉如今的情形就是在要赵宗治的命,“很疼对不对?”
慕君颉没有回答赵宗治,甚至也没有要赵宗治回应自己的意思,只继续念着赵宗治的名字:“木头……”
赵宗治给慕君颉擦汗湿的额头,像哄小娃娃一样安慰着他:“不怕啊,大夫说伤口已经开始有愈合的趋势,明天就会觉得好一些了。”
“木头……”慕君颉继续毫无意义的一次次念着赵宗治的名字,仿佛只要念着就能止痛一样。
赵宗治一次也不落的认真回答,耐心的低哄:“我在,不怕。”
就这样念着念着,慕君颉在赵宗治的低哄中慢慢睡了过去。
然而疼痛总如影相随,让他无法安眠,不到两个时辰慕君颉再次醒来。已经是黎明时分,四周烛火摇曳,赵宗治闭着眼倚在床边浅眠。
知道赵宗治这几日来一定是累坏了,于是慕君颉一动也不动,默默的重新闭上眼,以免吵醒了他。
疼痛使慕君颉觉得身体浸透了疲乏,没有丝毫力气,可越疲乏越睡不着。慕君颉在心里猜测着外面的情形,如今元孟守住了,若赫连鹏按照之前和他商议好的策略执行完毕,那么接下来刘太师肯定会主张两国议和。另外元孟的城墙要重建,大量伤员要安置,眼下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是他能安心躺着养伤的时候。
才半个时辰的功夫身上再次被冷汗打湿,慕君颉不断通过用思考来转移对疼痛的注意,可痛感仍没有减弱分毫。
外面好像起了大风,呼呼的吹打在窗棂上,紧接着门似乎被谁轻轻推开,带进了一阵气流,烛灯因此摇晃起来。
慕君颉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看到苏琅琛轻手轻脚的朝他走来,而赵宗治早在门开的那一刻就警觉的睁开了眼。
慕君颉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以他的武功明明再细微的声音也能听见,却始终没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
见慕君颉醒了,苏琅琛停在床前轻轻唤:“慕慕……”
慕君颉闻言看向苏琅琛,想要说话却没有力气,最终放弃了开口,对他笑笑。
这样虚弱的笑容,笑得苏琅琛心都碎了。除了对慕君颉的心疼,还有对自己的难过,——慕君颉在赵宗治面前委屈示弱,在他面前却是强撑疲倦的微笑。孰近孰远一目了然,苏琅琛这一刻才无比清楚的认识到当年那个缠着他撒娇耍赖,软软的连声喊琅琛的小慕慕彻底回不来了。
心里难过,苏琅琛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只陪着他的宝贝温柔的笑着,“是不是还很疼,有没有觉得好些?”
慕君颉对前一个问题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却一时间忘记苏琅琛了解他甚深,只消一眼就从他汗湿的额头看出他仍在强忍疼痛的事实,可也不点破,只帮他把脸侧一缕被咽湿的乌发拢到耳后,在触到温度明显偏高的皮肤时微皱起眉:“好像有一点烧。”
受外伤后起烧是很正常的事,大夫给慕君颉的伤口换了纱布,喝完药后慕君颉终于有力气问出口:“我的内力是不是没有了?”
这次慕君颉完全是靠深厚的内力才保住性命,代价就是拔箭后内力随之散去大半,几乎全无。一时之间两个男人都不敢回话,都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内力的重要性,失去内力对任何一个习武者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赵宗治犹豫许久还是如实道,“没有武功了也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的兵器,寸步都不离开你身边。”
“……果然没有了啊。”慕君颉只淡淡道了这一句就不再说话了,没有表现出伤心也没有生气,这样却让人觉得更心疼,还不如看他把情绪发泄出来好一些,苏琅琛忍不住开口:“慕慕,都是我的错,你要是气我随便怎么惩罚我都行,或者等伤好了就狠狠打我一顿好不好?”
“不是你的错……”慕君颉摇摇头,用眼神安慰苏琅琛说没关系,继而露出迷蒙和恍惚,显然是疲倦到极点,又要睡了。
早饭之后老族长终于见到了慕君颉,看着重伤而苍白的少年,老族长有很多话要讲,却一时不知要从何说起,慕君颉先自责的开口:“是我无能,没能保全所有百姓。”
“将军何出此言,”老族长眼中已泛起泪意,“将军是整个元孟的救命恩人,请受老夫一拜!”
说着老族长就要哆哆嗦嗦的下跪,慕君颉现在还只能坐着不能乱动,立即让副将把他扶起来。老族长说着说着竟涕泪交加:“元孟常年遭受战乱,来来去去驻守的官员不知有多少个,可始终都不弃百姓于不顾、愿意和元孟共存亡的只有您一人而已,”老族长不顾副将的阻拦坚持冲慕君颉跪地而拜,连同门外一起跟着来探望的百姓也跪了下来,“我们元孟百姓,叩谢将军救命大恩!”
之前和常胜将军赫连鹏以及有名的乌戟铁骑一战,慕君颉带领校尉营打了个平手,如今守城一战,不仅折损掉足足五万西夏军马,还成功守住元孟,——慕君颉和校尉营这两个名字,从此传遍两国。
而本不在战局圈的朔平镇的失守,致使信远将军钱荣不经仁宗帝旨意私自带兵前往朔平的事被揭发出来,仁宗帝大发雷霆,连带钱氏满族都被定罪。刘太师本盘算好让钱荣去朔平镇静待时机,在校尉营和赫连鹏的乌戟铁骑鏖战到双双损伤之际以‘救援’之名前去围剿两军,坐收渔利,却反过来被赫连鹏突袭至全军覆灭,——如今不论慕君颉还是赫连鹏都安然无恙,刘太师反而失掉钱荣这一有力的臂膀。
果不出慕君颉所料,彼时的朝堂上刘太师极力主张趁胜议和,列举种种理由最终使仁宗帝点头认可,另派安郡王赵从古前来参与议和,两国达成协议,将地点定于安归迦。
慕君颉现在失去内力,几乎和普通人无异,甚至说连健康的普通人都比不上,因此赵宗治对待他比以往更小心十倍,完全当作易碎的珍宝甚至小娃娃般小心翼翼的看护和照顾着,恨不得时刻含在嘴里,因此对慕君颉要去安归迦一事上,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步,甚至限制了慕君颉伤好之前的所有行动。
意见不和结果是自然是争吵,尽管这完全是慕君颉单方面的发火。




慕我凌风 第95章 努力表现
慕君颉现在只是能勉强走动,稍微大一点动作都不能做,被赵宗治用层层貂绒裹成一个圆呼呼的球,衬着大病初愈的脸色,像个冰雕玉砌的雪娃娃。只是这个雪娃娃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因为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而闷闷的一个人看书,连句话都不愿意说。
赵宗治可以任打任骂,唯一怕的是慕君颉会气坏了身体,于是想方设法的哄慕君颉说说话。可惜他本就不善言辞,憋了半天也只有一句:“……在看什么书?”
得不到回答是意料之中的事,又沉默了片刻,赵宗治上前把慕君颉手里的书轻轻拿掉,“都看那么久了,歇一会好不好?”
慕君颉倒乖乖任由赵宗治把书拿走而没有抗议,道:“南都传记。”
“……什么?”自从不准慕君颉去安归迦,赵宗治已经被慕君颉冷暴力了一整天,这会子竟受宠若惊到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在看南都传记,”慕君颉指向刚刚被赵宗治拿走的书,“正看到楚平王。”
赵宗治把书放回书案上,将慕君颉有些冰的手包裹在掌心细细的暖,见慕君颉没有表示不悦,便大着胆子一点一点的把整个人都搂入怀里。
他小心翼翼到就连心上人的发丝也唯恐着凉了,却又不敢搂的太大力,态度当真如对待雪娃娃一样,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怀里怕碎了。慕君颉也知道和一根榆木疙瘩冷战没有什么作用,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赵宗治怀里,“楚平王和太子建因为美女孟嬴而父子反目成仇,很多人评价说太子建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慕君颉顿了顿,“你觉得呢?”
有关楚平王的事迹不少野史和正传都有记载,赵宗治自然也有所耳闻,心里想的是为不为红颜不重要,但是为了慕君颉,自己倒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顾的,这么一换位思考,便下意识的准备点头,却听慕君颉懒懒的讽刺道:“这种笑话要是被太子建听到了,恐怕在地府也会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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