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丹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宝饭
五煞星是鱼奉行麾下的门客,每个人都有不下于刘侉子的实力,五人上阵斗法时,几乎能和两名炼神境中高手对阵而不败,遇到普通的炼神境修士,甚至有可能战而胜之,在稷下学宫大大有名。
五煞星将石门围住,立时动手,一条链枪扫出,如灵蛇般缠向石门的门闩,两柄飞剑贴地而来,自左右交叉对穿,射向石门。
石门转动门闩,将链枪弹开,往左侧一立,挡住左边的飞剑,右足踢起,将右侧飞剑踢开,一支短戟向他露出来的腰腹空门疾射而至。
石门来不及抵挡,只得向侧后方退开,门闩反击使戟之人,却被一面突兀出现的大盾挡住,门闩和大盾相交,引爆一片火花,花火四溅之下,一支长箭带着骇人的呼啸声转瞬即至,来到石门面前。
石门飞出个圆盘将箭矢挡住,链枪又缠了上来,只得无奈再退。
山崖顶上偷眼观瞧的吴升万分焦急,冬笋上人半张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桃花娘脸色惨白,紧咬着嘴唇,咬出了一丝鲜血。
吴升抽出飞鸿剑,向冬笋上人道:“照顾好桃花娘,不许自己私自逃跑,否则我追到天边也要杀了你!”
冬笋上人第一次见识吴升凶狠的目光,直觉如刀子般锋利,好似对方这一生就是为了杀人而活,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吴升皱眉:“嗯?”
冬笋上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老朽一定好生照看桃花娘,居士放心……老朽何时说话不算数过?只是,居士,老朽纵然眼拙,却也能看得出来,这五个家伙似乎很厉害,居士下去真有用?”
吴升无法思考这个问题,当此之时,纵不可为也须为之,自己缠住一人或许可以给石门攻破对方斗阵创造机会。
但自己真能缠住其中的一个么?没办法了,唯有仗着自己的铜筋铁骨近身搏斗,拼命而已。
正要下去,却见左右两个方向陆续赶来二、三十人,这下子,彻底打消了吴升下去的念头:下去已然无用,不过送死而已。
又有车轮辘辘声响起,雨幕中出现一驾马车,拉车的骏马通体赤红,身无杂色,马身健壮异常,最奇特的是头上长着个长角,显然是匹异兽。
马蹄飞扬,拉着的车厢在高低起伏的山坡上如履平地,很快来到场边。
有人撑开雨伞,躬身自车中接下来一位修士,那修士个子虽矮,却系着宽大的斗篷,几乎将他完全罩在斗篷中。在雨伞的撑护下,滴雨不沾,就这么走了过来,含笑看向石门,就连山风刮起的雨雾都送不进他身边三尺之内。
五煞星停手,向外退开,场中的石门望过去,轻声道:“鱼奉行。”
来人正是稷下学宫十八奉行之一的子鱼:“骀仲,今日如此,还有何话可说?”
一品丹仙 第一百零五章 如你所愿
石门缓缓点头,向鱼奉行拱手道:“惊扰奉行大驾,我之过也。”
罗行走道:“骀仲老弟,你我同为天下行走,早闻君之大名,惜乎未能一睹真颜,今日见着了,却是如此局面,罗某甚为叹息。”
石门淡淡道:“诸位苦心积虑,不就是为此么?”
常行走在旁道:“石骀仲,身为行走,是学宫慢怠了你?为何入盗徐国馆驿,劫走国礼?常某甚为不解。”
石门回道:“有些事,你不懂。”
郑行走门客爱将昨日战死,心中甚是恼怒,当下出言讥讽:“学宫行走充任盗贼,当真开天下之先河,石行走莫非看上了哪家绝色,囊中羞涩,故此盗劫国礼,打算以财货求之?”
石门扫了他一眼,道:“说到好色,石某哪里及得上郑行走?听说郑行走纳妾十八人,上至四十,下至十四,其中不乏公侯之女……对了,还有嫂嫂,诚可谓天下一绝。此所谓以己度人者也!”
郑行走怒道:“真当我等不知,你和姜……”
鱼奉行喝道:“住口!”声如惊雷,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
郑行走脸色数变,不敢作声,悻悻而退。常行走和罗行走均毫无表情,就好似没听见。
鱼奉行盯着石门道:“你是束手就擒,还是打算垂死挣扎?”
石门问:“鱼奉行,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抓到锄荷丈人的?他虽说在姑苏买了个庄子,但姑苏远离彭城,无论如何不至于那么快就暴露吧?学宫是八月中接手此案,鱼奉行你是八月底到的彭城,两天之后便直奔姑苏,第五日便拿到锄荷丈人……”
常行走道:“鱼奉行断案如神,学宫之中无人不知,这又有何可奇之处?”
石门摇头:“不对。鱼奉行到了彭城,仅仅两天是不可能查清实情的,连案宗都看不完,他怎么就能直奔姑苏?就算到了姑苏,查访地方也需要时日,又怎么可能三天便将锄荷丈人抓捕了?绝无可能!鱼奉行没有王天师的本事,就算王天师占卜,也断无可能如此精准!”
鱼奉行微笑:“事已至此,何必穷究?乖乖束手就缚,此中详情,其后便知。”
石门拒绝:“若不说清楚,恕我难以从命。”
郑行走忍不住道:“石骀仲,这不是你从不从命的事,奉行这是给你留分体面,莫要没有自知之明,须知一声令下,便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石门伸手相邀:“郑简子,多说无益,你可上前试试。”
郑行走嘿然应喏,脑后飞出一杆旌幡,乃是他的本命法器三阳御寇幡,正待上前时,却被罗行走喝止:“郑行走且慢,不可妄动!”
郑行走爱将被杀,想要羞辱石门,又被鱼行走给了个“好脸色”,此刻自告奋勇上前拿人,罗行走又要制止,当真是憋闷之极,怒道:“罗凌甫,你也要阻我?”
罗行走无奈道:“他手上有六反符。”
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又克木,此所谓六反之道。五行相克并不稀奇,将此道炼于符中也不稀奇,六反符最厉害之处在于最后的“金又克木”,将五行相克之道完全串联起来,达成相克上的循环不息之势,不论谁来,不论修的是何功法,来者皆灭。
此符出自稷下学宫合道天师——雨天师之手,被评为上品一流。之所以没入天品,因其既伤人又伤己之故,相克起来,发符之人都要跟着完蛋!因是之故,雨天师一共只炼了三张,便没有再炼制下去,她始终无法将“相生”之义留存符中,做不到保全自己,在雨天师看来,这是件失败的法符。
炼制好的三张六反符,被雨天师送入稷下学宫器符阁中珍藏,作为一种炼符方式保存,供其他符师参详,没想到石门居然会带着这么一张符出来,也不知他是怎么带出来的。
郑行走不由一阵气沮。罗行走既然这么说,想必确有其事,他不敢再行造次,只是惊疑的盯着石门。
石门却皱紧了眉头:“罗凌甫,你如何得知我有六反符?”
罗行走笑了笑,没说话,看向鱼奉行,鱼奉行也笑了,道:“束手吧。”
石门侧头想了片刻,脸色大变:“姜奉行……她怎样了?”
鱼奉行道:“姜奉行说,她决定闭关三年。”
简简单单一句话,石门却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噩耗,整个人都呆住了,头顶旋转的门闩落了下来,任凭雨水冲刷着发髻和脸旁。
良久,石门忽道:“我不信。”
鱼奉行偏了偏头,向身后示意,一直为他撑伞的侍者上前半步,闪出身形。
石门透过雨帘凝目望去,猛然一震:“庆书……”
庆书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依旧为鱼奉行撑着伞。
僵持片刻,石门指着庆书问:“你何时叛了姜奉行?”
庆书轻声回答:“书从未背离过姜奉行,书来此地,乃受姜奉行之命,向鱼奉行传话。”
石门问:“传的什么话?”声音颤抖。
庆书道:“姜奉行说了,长寿丹的事,是为人所蔽,她将闭关三年,今后也不打算再理会这桩事了。”
大雨中的石门一动不动,就这么呆呆看向庆书,不过片刻光景,整个人都似乎苍老了许多,看着看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低沉着嗓子问:“那我呢?”
庆书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继续传话:“姜奉行说了,石行走正在临淄闭关参修,不理外事,不曾参与彭城盗案,龙兴山中,更无什么石骀仲。”
说罢,庆书退回鱼奉行身后,不再看石门一眼。
石门听罢,仰天长笑:“哈哈,便如你所愿!”
抖手之间,摸出一个丝帛绢轴,向自己头顶一抛,那绢轴抖落开来,在大雨烧起一团火焰,火焰之中依稀绽放金、黄、青、红、白五色毫光,石门于五色光华中巍然不动,渐渐化为灰烬。
崖顶上的三人尽皆默然,在大雨的浇淋下,呆呆看着下方山坡上被学宫围住的石门,看着他和马车上下来的学宫大人物不知说了些什么,直到自尽……
桃花娘的泪水蜿蜒成河……
一品丹仙 第一百零六章 绽放的桃花(为Cloudman盟主加更)
崖下的对答,都被风雨声掩盖,没有传上崖顶,但石门就这么自尽身亡,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吴升蓦然感到心口一阵酸楚,眼流差点流了下来。
冬笋上人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停的揪着胡子,揪了一根又一根。
吴升忍着难言的伤痛,想起石门的嘱托,深深吸了口气,奋力将这股情绪压制下去,伸手去搀桃花娘:“快走。”
桃花娘已经不哭了,顺从的起身,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道:“……不用扶我,我的伤好多了……”忽然有了力气,轻轻一挣,自吴升臂膀中挣脱。
冬笋上人兀自喃喃道:“都怪老朽,老朽不该催着下山……”
吴升赶过去,在他头上拍了一记,将他从懊恼中打醒:“走!”
冬笋上人当先开道,往西北方向猫着腰爬去:“都怪老朽……都怪老朽……”
吴升回头向桃花娘道:“这段路不好走,还是我扶你吧……”却怔住了。
桃花娘站在崖边,半只脚踩在了空中。
吴升大惊:“桃花!”迈步过去想将她拽回来。
桃花娘向他摇了摇头,哀求道:“别过来!”
吴升不敢乱动,伸手道:“回来……别傻……”
桃花娘伸出右手,在额上捋了捋,将杂乱的发髻捋顺,绽放出笑容:“好看么?”
“桃花……”
“好看么?”
吴升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点着头:“很美……”
桃花娘轻声道:“我去陪石老大,我怕他孤单……”
滂沱大雨中,桃花娘的身影飘然而下。
吴升两步赶到崖边,身手去抓,一切都是徒劳。桃花娘在空中向下坠落,脸上满是笑容,目光却穿过了吴升,看向吴升身后大雨纷飞的天空……
这一刻,她好似一片飘飘荡荡的桃花。
桃花娘落在了石门自尽之地不到两丈之内,立时惊动了山坡上的学宫众人,罗行走麾下的剑师和符师上前查看,回来禀告:“是桃花娘。”
鱼奉行仰头望向上方茫茫大雨中的山崖,凝目中,却看不见人影。
罗行走一挥手,几名门客攀着岩壁而上,往崖顶搜索。
鱼奉行走过去查看桃花娘的尸身,看了片刻,感叹道:“殉情?”
罗行走也在旁边查看,点头道:“还在笑。”
郑行走和常行走也围了上来,常行走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女贼会殉情。”
郑行走感叹道:“你懂什么?如此真性情,当称一声奇女子!”又向鱼奉行躬身道:“恳请奉行开恩,不要将这桃花娘冠以贼子之名,赦免其罪。”
鱼奉行转头问罗行走:“山中逃犯共有几人?”
罗行走禀告:“之前天竹鹊禀告,见到三人,一女二男;进山搜缴时受伤的门客说,见过两个人,主要出手的是石门,还有一人从未见过,年岁并不大。据我推测,应当有四人,可以确定的是石门、桃花娘和冬笋上人,年岁不大的,或许便是狼山逃出的吴升,曾以松竹居士之名于山中匿居一年。”
鱼奉行思索片刻,道:“彭城盗案,主犯为石门、吴升、桃花娘、锄荷丈人、冬笋上人,石门、桃花娘、锄荷丈人已然授首,吴升和冬笋在逃,你等继续围捕,若不慎走了贼子,可发布悬赏,继续通缉,吴升悬赏五十金,冬笋悬赏十金……蓝桥四友还有一个活着的是谁?”
罗行走禀告:“据信,尾生已死,还有一个魏浮沉在逃。”
鱼奉行点头:“……好,将魏浮沉加入悬赏通缉之列,是为主犯之一,赏金二十……若能追索贼赃,查验之后,一半奖赐追缴之人。念桃花娘品性刚烈,乃世间奇女子,所犯之罪不累家人。”
将吴升、原蓝桥四友中的魏浮沉也列名盗贼之中,这是要向诸侯做个交待,否则那么大的案子,只有石门、桃花娘和锄荷丈人三个贼子,结案的时候说服力不足,有吴升和魏浮沉两个天下知名的主犯在,案子查得就令人信服了。至于冬笋上人,纯属是个添头。
不过他也被桃花娘跳崖的壮烈所震撼,不予追究亲眷——虽说桃花娘未必有什么亲眷,但也算给了郑行走几分颜面。
罗行走领会其意:“奉行准备回临淄了?”
鱼奉行道:“出宫是为查案,如今案情已明,余下不过是追缴而已,你等接手便可,我须去一趟狼山。”
罗行走又问:“姑苏城起出的贼赃如何处置?”
鱼奉行道:“拣一半还给楚国,剩下的你们几人依功劳分了。”
庆书撑伞,将鱼奉行送上马车,自己也上了后座,独角马撒开蹄子,拖着马车走了,五煞星也跟着离去。
神隐门的宋堂主宋镰一直跟在罗行走身后,鱼奉行在的时候,他插不上话,此刻终于有机会开口,有些焦急的问道:“罗行走,我那属下沈五……”
罗行走道:“莫急,原以为沈五被盗贼劫走为质,如今看来,却又不似,兴许前日夜间被击落水中,又或者劫走之后被弃于道旁,当然亦有可能的确被贼子吴升劫持,依旧在山中,一切尚未可知。”
正说时,刚才上崖的剑师和符师已经下来了,摇头禀告:“崖上无人,雨势比下面更大,难以查探踪迹。”
罗行走向郑、常二位行走道:“二位意下如何?”
郑行走道:“受奉行征召,出来已有月余,我等当速速进山,还是合围之势,早些拿了早些交差。”
常行走揶揄他:“是惦记你那些貌美的妾室了吧?哈哈,那就快去吧。”
郑行走笑着告辞,常行走也道:“凌甫兄,我也进山了。”
罗行走送别:“预祝二位马到成功。”
等他们走了,宋镰才小声问:“鱼奉行究竟何意?这山是搜还是不搜?”
罗行走问他:“你以为呢?”
宋镰道:“若要拿人,进山搜捕就是,如今尚无结果,却为何早早定下通缉赏格?”
罗行走看着宋镰,目光中满是欣赏:“功劳且让他们去争,咱们收队,回彭城!”
离开龙兴山,罗行走忽问宋镰:“老宋,将来作何打算?”
宋镰跟在罗行走身边,不时回望龙兴山,答道:“宋某想查清楚薛宗主和六位长老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鱼奉行能否为我们龙泉宗做主……”
罗行走道:“龙泉宗若在,这个主是一定会做的,但龙泉宗已散,做不做这个主,却要等时机了。”
宋镰问:“等什么时机?”
罗行走道:“合适的时机……”
宋镰再问:“什么时候能等来合适的时机?”
罗行走沉默片刻,道:“也许很快,也许……永远等不到……”
见宋镰轻叹一声,不再追问,罗行走又道:“老宋,刚才问你,将来作何打算?”
宋镰摇了摇头:“不知道……实在不想去狼山……”
罗行走又问:“想不想入稷下学宫?”
宋镰怔住了:“可以么?”
罗行走道:“只是需得委屈老宋,入我门下,就看老宋你愿不愿意了。”
一品丹仙 第一百零七章 山洪(为王大芋盟主加更)
郑行走离开后,回返驻地,立即召集门客进山,向他们道:“鱼奉行临走前留下的赏格是相当高的,悬赏金不必说了,关键是贼赃的一半可以拿出来分润,各位抓紧时间进山,务必抢在罗凌甫和常子升之前捉到吴升和冬笋!”
门客们轰然应诺,冒雨进山,开始大肆搜寻。
与此同时,常行走也在给麾下鼓劲:“贼赃起获后,两成归由尔等,诸位可以细思之,女贼桃花的贼赃可还没有找到,这是多少?”
麾下有门客道:“还有吴贼的……”
常行走知道吴升是怎么进入盗贼名列的,但也不用向门客细说:“总之,诸位须得加紧,我料郑简子必然拼命,他在新郑养了何止数十房美妾,开销极大,断不可能错过如此良机!”
郑、常两家门客护卫大举入山的同时,吴升带着冬笋上人又潜回了龙胆崖。
吴升催促:“走!”
事到临头,冬笋上人反而犹豫了,之前就是他反复催促下山,虽然石门并不是因为采纳了他的建议才下去的,但酿成的悲剧令他到现在还挥之不去:“居士,要不……再看看?”
吴升顿住脚步,问:“你发现有异常?”
冬笋上人眼圈微红:“上次就是没看好……”
吴升确认:“发现异常没?”
冬笋上人摇头:“暂时没有,但我担心啊……要不还是换个地方下山吧?石门和桃花都是在这里死的,此路不通啊居士……”
吴升果断道:“你这么想就对了,他们以为我们不敢再走这条路,咱们就偏偏再闯一回,这叫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冬笋上人都快哭了:“老朽只听说过重蹈覆辙,哪有明明知道是坑还往里踩的?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然后呢?再跌倒?”
吴升怒其不争,苦口婆心道:“遇上一次就已经是撞大运了,不可能连续两次,如果两次都撞在人家口袋上,那我就认了。刚才你也看见了,原本在下面值守的一堆人,刚才都散了,是算准了我们还会走这里,故意做戏给我们看?不可能!”
说着,不再理会冬笋上人的抗拒,揪着他的衣领,真元灌注双足,顶着大雨就跃了下去。
到了崖下,藏身于乱石灌木丛中观察片刻,向冬笋上人道:“跟紧了……跑!”
一猫腰,当先冲了出去。
这是拼此一搏,跑出了他的最高水准,每一步向前都跃出丈许,溅起一团团水花,快速通过豁口外的开阔地,钻入前方密林。
冬笋上人扒着身前的石头,只露出脸来,紧张的望向密林。等了少许,吴升从密林中探出半个身子,向他频频招手。
冬笋上人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想要如吴升那样跑过这片开阔地,却又迈不出那一步去,急得连给自己几巴掌,抱着头缩在石头后面,浑身如筛糠般颤抖不停。
正哭时,衣领处传来一股大力,冬笋上人腾空而起,却是吴升又反身回来,将他提在手上奔行。
冬笋上人大哭,老泪纵横,泪水和雨水混在一处,还有鼻涕和口水。
冲进林子里,吴升并不停留,继续提着冬笋上人往外逃。林中藤木密集、泥浆湿滑,吴升也不知摔了几跤,看上去好似个泥人。冬笋上人也同样如此。
一口气奔出二、三里远,林子突兀间到了尽头,前方横着一条深溪,溪水暴涨,水色浑浊,向着北方汹涌而去,水声如同巨龙咆哮。
这应当便是石门说的那条直通山外的河流了,于是毫不停歇,就这么冲了出去,“噗通”声响起,两人一起落水。
吴升和冬笋上人在水里翻了几次才浮出水面。虽说是浮上了水面,但水流太急,这两人都不是什么修行高手,在如此湍急的水流中很难控制住身体,好在气海中都有真元在,一时间倒也不虞有溺水之忧。
但水势太大,已经是山洪了,山洪中最担心的是被水冲向暗礁,又或是撞上被洪水裹挟的硬木,巨大的力道,哪怕有真元护身,也怕挡之不住。
是以,浮出水面的第一时间,吴升就四顾张望,寻找可以借力的木头。随山洪冲入溪中的烂木枯树很多,吴升很快就伸手抓到一根,抱住木头的那一刻,他顿感松了一口气,于是又四下寻找冬笋上人。
冬笋上人却不在吴升身边,吴升于大雨中凝目四顾,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身影,被浪头卷着冲走,他的头埋在水里,看样子似乎已经人事不省。
吴升大急,调动真元快速划水,向着冬笋上人靠近,却屡屡被暗滩隔开。百忙中灵光一动,自储物扳指中取出绝金绳,真元灌注其中,抛了过去。
绝金绳是上品法器,吴升使用起来勉强能发挥一成功效,但此刻不是对敌斗法,一成功效已经足够。绳索飞出,立刻将冬笋上人套入圈中,吴升掐动法诀,绝金绳立刻倒飞回来,只不过吴升修为不高,绝金绳拖着个人实在太过沉重,磕磕绊绊间终于回到吴升手中。
将冬笋上人拽到身边,把他推上木头,用绝金绳将他绑牢,再查验时,只见他左额上血肉模糊,望之而心惊,想来就是被水流卷着撞上了某处暗礁或者硬木。
吴升抓住他手腕,渡过去一些真元,再以真元冲击他的胸口,连冲几次,冬笋上人顿时咳出一股股酸水来,都吐在吴升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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