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咸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尘外楼主
“当然。”沧海轻轻握住她的手臂。
“那公子爷也会待我好吗?”
“当然。”
“那公子爷就是我的亲人了?”
“嗯。”
“太好了!”紫菂破涕为笑,“那我就可以亲公子爷了!”
沧海差点仰过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紫菂又要哭了,“刚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
“当、当然不是!我、我的意思是你总是随便亲别人你哥哥会不高兴的。”
“那公子爷呢?”
“啊?呃……我……也不高兴吧。”两眼望天,右手食指挠了挠脸颊。
紫菂又笑道:“那我以后就亲公子爷一个人好了!”
“啊?!”
紫菂就趁他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又搂住他在左脸上亲了一下。
沧海像被烫了似的窜了起来,“失陪一下。”
大步出了七星斋,站在青石道中间大喊道:“紫幽!把你妹妹给我弄走!”
北风卷地。百草摧寒。
一辆原木色的四**马车行进在淮安官道上。拉车的八匹高头大马,一水儿的栗毛银蹄,一般高矮,一般的健壮,马鼻里呵出的热气,在冷风中凝成白烟儿。
赶车的是一个酒糟鼻红脸膛儿的老者,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薄棉袄,真是红到一块去了。还好棉袄滚着白毛边,耳上戴着黑羊羔绒的耳套,下身黑棉裤,黑棉鞋,才没有一红到底。这老者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短须,脸上谄媚的笑容倒有点像个久经世故的小买卖掌柜。他手上套着两个皮护手,握着一根长鞭,扬起时鞭梢笔直,抽落处不伤马股,正将一辆大马车赶得四平八稳。
四名英气少年,骑马护在车身左右,肩上都披着薄呢风氅。神色郑重。大车后面还跟着一驾两轮小马车,同大车一样紧闭着门窗,赶车的却是个年轻人。
这一队人马引得零星路人纷纷观瞻忖测。是时马车多为两轮,少见四轮,加之八匹健马驾辕,车身虽不华丽但已是气派已极。那四名少年更是齐整人物,一个英姿劲秀,一个飒爽磊落,一个柔和沉静,一个深挚洒练。却一般的风华正茂,行止不凡。
江湖咸话 第十八章 谁道行路难(上)
马车行得不是很快,却一直保持着四平八稳,好似车中有什么物品受不得颠动一般。
又要入城,骑马的四名少年多少都显露些不耐的神情。赶车的红脸膛老者吆喝了一声,给后面小马车提个警儿,放慢了车速。
守城的兵丁老远就望见了这队人马,心里早在忿忿的生气,气人富我贫,人闲我碌,人暖我寒,人坐我立。
但是,我官你民。
留鼠须的兵丁横着缨枪拦住了众人的去路。“停车停车!官爷要例行检查!”说的倒是一口官话。
红脸膛老者勒住了马,跳下车辕,两手执鞭作揖,满脸赔笑道:“官爷,我们路远人乏,求您行个方便。”
鼠须兵丁两眼翻白,极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已算是极给这老者面子了。白多黑少的眼珠子一瞟,顿时瞪起来,不亮也不利的枪尖一指,横道:“呔!哪来的村野小子这么没规矩!见了官爷还不下马!”
四个少年眉头皱了一皱,却也翻身落地。赶车的年轻人也跳了下来。五人身手干净利落,显是身有武功。
“嗨嗨,有两下子啊?”鼠须兵丁久守城池,惯懂识人,何人该拉,何人该巴,十中**,可惜这伙人却是那十中一二。“你们哪来的?到哪去?”
听见城下喧声,城楼上一个跨刀的武官向下望了望,见四**马车眉头微蹙。
四少年中飒爽磊落的那个,从怀中拿了一个锦袋,掏出官凭等物两手奉上,“这是路引,请过目。”
“哎不不,”鼠须兵丁撇着脸手掌乱挥,“我只问你,车里是什么人?”
“少爷少爷,您慢点,当心。”又一辆马车停在城门,接受检查。一个小圆脸的少年仆从放了脚凳,从车上扶下了一个青年。
青年眯着眼睛微微的笑着,常常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身材伟岸,五官端正,虽细皮嫩肉,脸色却显苍白。头上无巾,只在髻底束了个小金冠,冠面上镶嵌一颗拇指盖大小的黑珍珠。身上深青色立领锦云暗绣厚披风,领口打着黑带古钱结。两手在内将披风拉得严严实实,只见衣下露着一双水貂皮棉靴的鞋面。温厚,却带着点散漫。
“你,什么人?干嘛去?”凶面的兵丁指着这青年。
圆脸的少年仆从忙递上路引,凶面兵丁了,皱了皱眉头。青年一见兵丁皱眉,连忙道:“官爷,小人是个良民,这次不过是去关外买货而已。”说着左手一翻,就多出个五两的银锭子,偷偷塞到凶面兵丁手里。青年左手拇指上还戴着个价值不菲的白玉扳指。
凶面兵丁掂了掂重,眉头舒开又皱起,“又是去关外的?关外有什么好?最近这么多人往那跑。”又对着青年了,道:“你可不像个商人。行了,走吧走吧!”挥了挥手回去站岗,不再过问。
青年明显松了口气,不过就算他在皱眉的时候也不停在微笑,就像那笑容是长在他脸上的五官一样。青年被放行了却没有走,站在车旁好奇的打量着这边这辆四**马车。许是披风的黑带子系得紧了,他右手食指从脖颈处伸下领中,向外勾了勾绳结。
四个少年听见说“很多人去关外”的时候,互相了一眼。鼠须兵丁见几人被那边的查问引走了神,使劲咳了一声道:“嘿问你们话呢!”
飒爽磊落的少年摊开手掌,指着大马车道:“车里的是我们公子。”
鼠须兵丁不屑的暗哼一声,缓缓步到小马车前,撇着大嘴道:“这里头呢?”
少年不卑不亢的跟着过来,不经意的挡在车门前面,“这是我们公子的家眷。”
“哦——家眷。”鼠须兵丁扬起了八字眉,眼珠转了转,“打开车门瞧瞧。”
众人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飒爽磊落的少年微微拱了拱手,又说了一遍,“官爷,车里坐的都是深闺的女眷,恐怕不太方便。”
鼠须兵丁八字眉竖成了倒八字,怒道:“想要方便?那就去茅厕!本大爷这的规矩,要过城门就得开门检查!”
深挚洒练的少年两眉一轩就要上前理论,被那英姿劲秀的少年拉住,哼了口气作罢。
飒爽磊落的少年又将官凭递上,隐忍说道:“请你先路引。”
“不不不,都说了不!”鼠须兵丁挥开少年的手,将缨枪交到左手,“今天若要过去,除非打开车门!”说罢推开少年,右手伸向车门。少年目光一沉,左手变掌为爪,抓向兵丁右肩。
“且慢。”忽如一声闻碎玉。
语声非疾非利,却喝止了两人。大马车门缓缓推开,站得稍近便觉车内暖气扑面,先见青菱锦被一角,后现一足,蹬着雪白缎面镶青绿云头软底矮靿靴,靴底洁净,显是车上新换还未沾地。靴里掖着浅豆绿的绫裤,想是车内温暖又棉裤裹身之故。
那柔和沉静的少年见公子推门,忙从车后取了块红毡,铺在地下,又放了脚凳。英姿劲秀的少年上前伸出手去,方见刚才说话之人手搭在这少年手上,借力踏住车辕,踩了脚凳,立在簇新的红毡上。
寒风忽地变作了夏夜的清风,一旁未去的青年微笑一僵,缓缓扩大了笑容。鼠须兵丁愣张着口眼痛饮北风。
那公子身形清癯,姿容如玉。银珠抹额,玉纺约发,肩上搭着一领白兔毛滚边雪白轻裘,领口白绸随意打着蝴蝶扣结。站下地来,轻裘长度刚好遮过双足。红毡衬体,犹如雪压红梅,意蕴清绝。面色皙白,红岫暗飞,天光之下,一对眸子竟是琥珀颜色,其中宝光流转,深澈幽潭。
公子神清意闲,立住了,便伸手拢紧了衿子,另一手里捏着个六角无梁白铜袖炉,炉盖上镂雕着满面梅花纹,中间却是细细的刻着一竿竹,一只春蚕,旁边似还有字,规规整整,像是诗句,却不太清。袖炉花妙体轻,不是市面上卖的沉拙,该是另意定做,配着公子斯斯文文的书生态度,最是雅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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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十八章 谁道行路难(下)
公子神清意闲,立住了,便伸手拢紧了衿子,另一手里捏着个六角无梁白铜袖炉,炉盖上镂雕着满面梅花纹,中间却是细细的刻着一竿竹,一只春蚕,旁边似还有字,规规整整,像是诗句,却不太清。袖炉花妙体轻,不是市面上卖的沉拙,该是另意定做,配着公子斯斯文文的书生态度,最是雅贵。
公子下了车,连眼尾都没有瞟一瞟那鼠须兵丁,而后者已经缚手缚脚,畏首畏尾,不敢丝毫违逆。
公子却向那温厚青年淡淡望了一眼,又扫了扫他身侧目瞪口呆的圆脸少年,没有说话。也没有不悦。更没有什么表情和指示。就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一样。静静的闲立着。
没有人敢打扰他。
那温厚的青年仿佛突然回神,微微笑着不疾不徐的靠近,暗暗摸出一只小金锭藏在手里,上前握住了鼠须兵丁还伸着的右手,将金锭偷偷渡了过去,说道:“官爷,还是一下路引吧。”
“……嗯,啊。啊、啊……”鼠须兵丁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光应着,不动窝儿。又过了一会儿,才发觉手心里硌得慌,摊开一里面有一只小小的金元宝,这下呆病是治好了。使劲咳了一声,心肝还在怦怦乱跳,却硬要挺起腰来,颤着声儿道:“咳——那个,拿、拿过来。”突然之间忘了“路引”叫什么名字。
方才城楼上那跨刀的军官,见城下淤塞许久,不禁走下城来,问道:“什么事?”
鼠须兵丁心一虚,忙作揖躬身,垂目道:“把总。”
把总淡淡应了声,飒爽磊落的少年已将官凭送到他眼前。“请过目。”
把总也是瞧了那公子一会儿,才将官凭接了过来,一之下,神情竟是恭敬,先狠狠瞪了鼠须兵丁一眼,才将路引细细叠好,亲自送到公子面前,两手举高,略略垂首道:“原来是国子监的贡监老爷,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得罪了。”
明代入国子监有很多种途径,此处单说“贡监”与“例监”。“贡监”就是各府州县常贡之外,每三、五年再通过考试把学行兼优、年轻有为者选贡入国子监学习,名额只有一位;“例贡”却是通过纳捐方式入学国子监。
官凭上写的竟是“贡监”,而非“例监”,可见这公子不仅家业丰厚,还是凭真才实学入的国子监。把总心中已是五体投地的敬仰。入国子监,随时都有做官的机会,可是这公子入学已经五年,又是如此这般品貌超绝,却不知为何至今还是一介布衣。
公子穿着轻裘,没有回礼,只是淡淡笑了笑,说道:“大人言重。”身边英姿劲秀的少年替他接过了官凭。
把总又道:“不知老爷去往何处?”
“山海关。”
把总愣了愣,侧身扬手。“请。”
鼠须兵丁完全傻眼了。这这这,得罪的还不是一般的势力?!他随时做了官,那时别说是小命儿,就是满门抄斩都是有可为的!想着就汗如雨下。
温厚青年此时才道自己多此一举了,笑了笑,打算离开。
公子忽然道:“慢着。”
青年不确定的转过身,觉得眼望地下的公子好像叫的是自己。公子从轻裘里伸出一只骨节修长却略嫌伶仃的皙白右手,向身边英姿劲秀的少年摊开手掌,食指儒雅的勾了勾。
少年一愣,才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拿了张一百两的放在公子手里。谁知公子手一偏,没有接,“不要纸的。”
少年又愣了愣,漆黑的眼珠一转,笑了,右脸上现出个深深的酒窝。收起银票,摸出个五十两的金元宝。
公子侧首着他,也笑了。接过来,在鼠须兵丁眼前晃了晃,却扭脸向一边,“还给人家。”
鼠须兵丁琢磨了半天,才终于明白公子的意思,不由得大喜过望,对着那比银票震撼得多的大金元宝流着口水,把手里那小小的金锭交到青年手里。青年笑了笑,收了。
鼠须兵丁正两眼冒光捧着两手等着,公子将金元宝握回手心,登车,走了。
清风又化为寒风吹着冻僵的鼠须,咧着的大黄板牙,空荡荡的黑手心。
把总愣了愣,突然仰天大笑。围观的不少民众当街拍起了巴掌。鼠须兵丁的五官瞬间掉下,像哭丧脸的脸谱。从今而后,他战战兢兢了一辈子,却也实实诚诚了一辈子。
把总两手叉腰,大笑道:“真傻啊!人家从头到尾都没说要给你!”说完了又哈哈大笑。
岂止。那公子是从头至尾都没有过他一眼。
温厚青年笑得也很开心,眼望着大马车离去时扬起的沙尘,手肘捅了捅身边圆脸的少年,揶揄道:“识春,你也傻了?”
识春愣愣摇了摇头,合上嘴巴,又张开,“好……好……”“好”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青年大笑,弯身钻进了车厢。“识春,我们走。”
小马车里靠窗的紫衣少女关紧了露着一缝的车窗,十指相合偏贴在娇靥,闭起水眸,“好帅……”眉间一颗米粒大小的水晶花钿闪闪发光。
对面柔情似水的少女见了她陶醉的模样不禁笑得眉眼俱弯。就连一旁一直神色淡淡的碧衫少女也弯了唇角。
大马车里还有一个朗眉星目的年轻男子,穿着内衫,钻在青菱锦被中,半倚着绣墩,身下是厚厚的褥垫。车里四角都生着暖炉,烤得这男子脸红红的,样子懒懒的。眼睛很亮,唇色却苍白。
那公子一上了马车,小脸就皱了起来,扒了两只鞋,却是光着脚,最快速度将双足伸入青年温暖的被窝中,大大松了口气,道:“我去!冻死我了!”
男子被冰得蹙了蹙眉心,却笑道:“小白你回来了!”马上弃了绣墩,趴枕在公子腿上。公子也没有反对,只是挑了挑眉梢,“小石头,你又欢实了是不是?哎你到底有谱没谱啊?说醒就醒,说睡就睡,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的?”
石宣不答,撩开沧海冰冷的轻裘往前蹭了蹭,紧紧抱住他温暖的腰身。沧海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手指头戳了戳他肩膀,“喂,你到底好点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才传出一声闷闷的“不知道”。
沧海翻了翻眼睛,解下轻裘,手肘向后倚靠在一张绨锦凭几上。石宣头侧过来着一旁炕桌上的糕点,幽幽道:“小白,何必要这么麻烦,你特意定做的这马车,一路上生了多少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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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谢编辑~!
江湖咸话 第十九章 缘何作此想(上)
“小白,何必要这么麻烦,你特意定做的这马车,一路上生了多少事端。”
“鬼医说你的伤不能震动嘛,我们又要去神医那里……”说到“神医”的时候在口中咬了咬这两个字,“别跟我磨叽,我们是好兄弟不是吗?”
石宣偷偷笑了笑,又叹了口气,低低道:“嗯,好兄弟……”探长了手指拈了块白糖糕,宠溺的递在沧海口边。
沧海慵懒的眼神瞬间发光,从凭几上支起上身,伸手就接。石宣笑着躲开他的手,又将白糖糕放到他口边。沧海开心的笑了一声,张口要咬,就听马车的车窗被用力敲响,吓了他一大哆嗦。
小壳控马靠近马车,侧倾身不悦道:“又吃?!”说着却不开窗查。
虽知他绝不见,沧海还是心虚慌张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又吃?”
哼,除了见到白糖糕,你最近什么时候能笑这么开心。绷着脸不答,却道:“今天第几块了?第五?还是第六?”
沧海撅了撅嘴,食指在唇前一比,小心翼翼的从石宣手里拿过今天上午的第八块白糖糕,大大的无声的笑了一个,满足的一口咬下去。车窗又响,他含着一大口糕饼不敢嚼,还是吓了一哆嗦。
石宣躺在他腿上笑。
小壳在窗外道:“最后一块。”
沧海愣了愣又眯起眼睛兴奋的笑,却不出声。三两下咽了这口,又张大嘴巴,顿了顿,了多半块糕饼,咽了口唾沫,伸出舌尖舔了一点点糖渣。
石宣捂着嘴闷笑,亮晶晶的黑眼睛眯成一线。沧海不理他,自顾自又享受又舍不得的舔着那块白糖糕。
马车还在四平八稳的行进,喧闹声渐渐熄灭,想是又出了城。
石宣忽然向着沧海后脑伸过手去,沧海一躲,紧张道:“干什么?”
“别动,”石宣一手拉住他的衣领,一手却是解下了他额上的银珠眉勒,咫尺凝视,声音低哑悲哀,“……觉得你离我好远……”趁他微愕又扳低他的颈子。沧海微蹙着眉头不情愿的被打乱碎发,作留海披散在光洁额头。石宣笑了。
“这样好多了。”
发丝遮眼,沧海甩了甩头,手里的糖糕屑落了在石宣眼里,领里,他难受得在沧海腿上扭动,引得沧海一边笑一边推着他说痒。两人在车里闹成一团。
车外的三个少年和赶车的老者都不禁微微笑了。只有紫幽不很高兴的样子,暗暗在心里谋划着。
瑛洛打马追在小壳身侧,眉头轻蹙。“刚才那个守城的官兵说……”尾音拉长,没有接口。
小壳点了点头,眉心蹙起,又舒开,道:“不错,他们应该都收到了消息,这下江湖要乱了。不过珩川一直在关外打探,我们知道的总该比他们多得多,”长出口气,“回天丸落到我们手里,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璥洲也一直在旁听着,此时接道:“怕就怕想要东西的不只是江湖中人。”
瑛洛眉峰一轩,“你是说……?”
小壳道:“极有可能。东厂勾结‘醉风’,对江湖动向了若指掌,最近‘小国库’事又加深了皇帝信任,此次恐怕会乘胜追击。他们若得了这灵药献给皇帝,地位必定更加稳固。”
另两人沉思了片刻。璥洲又道:“别忘了还有朝廷。”
“这么多人聚集关外,地方一定严加排查,上报朝廷,届时官方插手……”
瑛洛道:“也不一定。这个皇帝虽然信不过太监,但东厂掌权毕竟年久,州县上都有役长缉事,节制官员。东厂立功心切,不一定即时上报朝廷,且他若想插手江湖,必定假手‘醉风’,他们的势力倒是最好分辨了。”
说着说着,马车里渐渐静了。
小壳忽然叹了一声。
璥洲道:“在担心公子爷?”
“可不是,”小壳声音略低,不意车中人听见,“这刚说好好吃饭了,又挂记起石大哥的伤,一个人老唉声叹气的,要不就是默默的发呆,什么也不做,也不说,饭也吃不下了。唉,不过不知怎么了又主动提议去神医家了。”
马车里两人闹了一阵,都有点倦了,沧海继续小口小口啃起他的白糖糕。石宣打了个哈欠,见手里还握着沧海的抹额,撇了撇嘴,随手丢在车角。
“喂,很贵的。”沧海探了身子去够抹额,衣襟盖在石宣脸上,一股薄荷暖香窜入鼻中。石宣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抠门儿。”翻身冲着沧海怀里,侧枕他腿上,睡了。
沧海侯他鼻息平稳了,才轻轻叹了口气,了手里的半块白糖糕,忽然没了胃口。
那天他单独见了鬼医,非常郑重的询问石宣的伤情。
鬼医笑眯眯的望着他,露着两个黑得可爱的牙洞,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带他去神医那儿。”虽然在笑,可是得出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沧海垂了垂眼眸,没有生气,只是平淡的问道:“为什么?”
“哎呀……”鬼医故意皱起了眉头,可依然在笑。“为什么啊……这个……”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着窗外的夕阳。屋里没有点灯,鬼医窗前的身影被光线打成了黑色的剪影,开口时在空中能见微微的哈气。他背着手转过上身,还是不清脸。
“因为臭小子的伤我治不了。”过了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早去早脱身,省得臭小子熬得那么辛苦。”
沧海又去见了楼主。
楼主见了他第一句话就是笑眯眯的问:“紫菂不错吧?”
就把沧海一肚子的问题噎了回去。
沧海将枯肠搜了良久,终于问道:“用不用我提前上班?”
楼主呵呵的笑,捋着胡须道:“不用不用,楼里一切按部就班。你若愿意还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顿了顿,又笑道:“不如去山海关玩一回吧。”
沧海还是像问鬼医一样的语气,平淡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神医最近搬去了山海关啊。”
“那为什么我要去?”
“这个……”楼主眼睛往右上角瞟了瞟,道:“你不担心小石头的伤么?”
沧海扭头就走,楼主在他身后道:“带上紫菂吧,一个人多寂寞啊。”
于是他就订做了这辆四**马车。还带上了三个女孩子。他没有问过陈超,因为陈超的意思早已经托小壳带到了,原因还是石宣的伤。
晚上他送给百晓生温雅的信也回了,纸上只有一个字:去。
这几个师父真是将沧海的脾气摸透了。若是为他自己,他真是饿死也不会去的。不过为了兄弟就不一样了。
不知道鬼医是不是存心不给小石头治伤的?不过他那么淡定的样子,小石头应该没事才对。可是这症状也太吓人了点吧?想着,不禁低头向石宣。
石宣的口水正慢慢浸湿沧海的衣摆。
沧海竟然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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