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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尘外楼主
这是小老头最喜欢的胡椒口味,不过这次的胡椒好像放的稍微多了一点,有点辣。薄荷脑的熏香倒是让人飘飘然,大红袍喝得四肢舒泰,都懒得动了。
当小老头吃完了一块半的胡椒梅花糕,肚子开始有点不舒服的时候,小老头突然惊觉!
这、这梅花糕里被人下了巴豆,所以才比会平时辣!但巴豆本身无味,又是在自己家里、自己亲手从密室取出来,所以才会大意!
行了,什么也别说了,先去茅厕吧!小老头腾一下站起来,发觉有点头晕,然后再次惊觉!薄荷脑熏香里有五鼓鸡鸣断魂香!
当小老头无力的准备睡过去时、想“一定努力憋住”的时候,第三次惊觉!大红袍里有肌肉松弛剂!
咳,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一个人特别想出恭的时候,失去了意识,结果会怎么样?大家再想象一下,假使一个意识清醒的人想出恭的时候,被下了肌肉松弛剂,他憋不憋的住?那一个失去意识的人呢?
三个时辰后,小老头悠悠醒转,双手颤抖,提着裤子,咬牙喘息了很久,终于暴吼道:“沧海!你这小兔崽子太缺德了!早知道你爷爷我当年就不救你了!”
你说这要是一般人,肯定会先去洗澡换裤子吧?可人家鬼医愣是提了着屎裤子指着大榕树骂了两个时辰。
啊呀,鬼医,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但是我觉得更像是报应。
“财缘”客栈。
卢掌柜依然一副大掌柜的模样,揉着铁球,在走廊里跟各种人寒暄打招呼。直到财缘最好的那间客房——玄字房前,推开虚掩的花梨木房门,轻轻走了进去。
小壳正坐在厅里紫檀螭纹几的后面,背对房门,双手托腮。
卢掌柜攥着铁球,轻轻走过去,轻轻问道:“申时了,还不用饭?”
小壳保持姿势,摇了摇头。
卢掌柜道:“你两个早食还没吃呢,就不饿么?你哥呢?”
小壳向里屋努了努嘴。
卢掌柜往前走几步,一扶绒布帐幔,站住了。
沧海正全身蜷在窗前的紫檀太师椅中,一身雪白的衫裤,肩上搭着一件同样雪白的素面中衣,长发濡湿而随意的披散在两肩,双手捧着一只影青茶碗,不时浅啜。由于窗子敞开的缘故,风吹得茶碗里的热气扑在沧海脸上,使他的眸子蒙上一层水气。风也吹着他鬓角已干的发丝,权作静中唯一的动态。
沧海着楼下的街景,沉默。
卢掌柜错觉,阳光好像只照在他一个人身上。
沧海视线不变,慢慢将茶碗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弓起中指的指节,敲了敲桌面。
卢掌柜回神,小壳叹口气站起来提了茶壶走去,对卢掌柜道:“第八碗了。”
卢掌柜了小壳,也跟着走过去,刚叫了一声“公子”,还没说别的,沧海就先开口道:“事情大条了。”
“啊?”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沧海又敲了敲桌子示意小壳倒茶,然后才抬目道:“‘醉风’派佘万足来杀任世杰,为什么李帆会被追杀?如果说,李帆是和任世杰女儿的未婚夫走得近才被追杀,还勉强说得过去,那么为什么刘苏会死?”
卢掌柜思索了一会儿,深呼吸点了点头。
小壳双手拎着茶壶,卢掌柜,沧海,干脆问道:“那你说为什么?”
沧海道:“就是不知道啊,所以我们得主动出击。首先是拖延时间,分散‘醉风’的注意力和势力,让他们把视线转移到其他事情上,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找到‘醉风’可能要杀的目标,把他们保护起来,并查出真相。”
卢掌柜道:“不错,但是想分散‘醉风’的注意力可没那么简单。”
沧海琥珀色的眸子转了转,却轻笑不答。端起茶来抿一口,放下,才颇有深意的微笑道:“听说过《孙子兵法》中的‘围点打援’么?”
卢掌柜略一思索,恍然道:“不错!好主意!但是你要用什么饵?钓什么鱼?”
沧海赞许的望着卢掌柜,眼带笑意的问道:“知道三年前被蜀中唐门除名的‘大散关’唐秋池么?”
“哈哈,怎么不知道,败坏唐门门风的那个,”卢掌柜一听就乐了。
“但是你知道,唐秋池其实是被冤枉的么?”
“奸^淫事件是伪造的?”
“对。他被除名的真正原因是背反师门,出卖师兄。属于白道的唐门出了黑^道的叛徒远比败坏门风要严重得多吧,所以长老们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踢了出去,本该清理门户,但是他的靠山太硬,怎么杀都杀不了,所以最后干脆放弃了。”
“他的靠山是谁?”
“就是‘醉风’。”
卢掌柜和小壳在惊讶中恍然大悟。
卢掌柜分析道:“如果‘醉风’一直在保护他,说明他对‘醉风’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物。”
“对呀。”沧海叹口气,道:“他本来就是‘醉风’的人,在唐门做采办潜伏了十年,因为没有什么大动作所以没被发现,直到‘醉风’接单杀唐秋平,唐秋池才被迫现身,出卖师兄,倒反师门。其实,唐秋池一直利用唐门弟子的身份和采办的便利在帮‘醉风’传递消息。如今唐秋池被唐门除名,还是方便了他呢,以唐门弃徒的身份行走江湖,不被人怀疑;冠以败坏清誉的罪名,更是没人得起他,而他现在的行动又完全自由,所以他成为了传递消息的最佳人选。因为他的叛徒身份是唐门的最高机密,在唐门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所以到现在为止,”顿了顿,叹口气又接道:“还没有唐门和‘醉风’以外的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壳问。
沧海以手支额,叹道:“唉,我也算是唐门的人吧。”
小壳又瞪大了眼睛:“我以为你那天是随便说说骗黄辉虎的!”
“唉,真真假假嘛。”
“那你怎么又成了唐门的人了?”
“唉,我本来就是啊。”
“那你老叹什么气啊?”小壳忽然有点生气,因为他哥是唐门子弟的事他也不知道。
“就是,”卢掌柜也道:“是唐门的人让你这么无奈么?”
沧海不禁开始揉起太阳穴,“唉,就是呀。”
卢掌柜又乐了,“好吧,这事先不问你,反正我还有很多很多事都没有问呢。你先说说你提唐秋池干什么吧。”
“好!”沧海突然干劲十足,盘起腿,坐直了身子,神采奕奕的说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唐秋池负责传递的是哪类消息?就是与任世杰有关的所有消息!而且,他正徘徊在江浙一带,只要我们抓住他,那么……嘿嘿……”挑了挑眉,拉长了声音,然后得意的咧着嘴,笑。
卢掌柜蹙眉笑道:“……不提唐门就让你这么开心么?”
“唉,你又提了……”沧海马上垮下脸,瘫回椅子里。
“好好好,你继续说你的计划。”
“……刚我说哪了?”
“……说到抓唐秋池。”
“哦对。我们现在是只能智取了,而且绝对不能提任世杰的事,如果不提,他最多只能认为自己进了黑店,而如果逼问一些线索的话,他就极有可能自尽而死,那么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围点打援’。”
小壳听完了搔了搔头,来是没明白。
卢掌柜却两眼放光,“你是说,我们抓了他们的消息人,他们就会暂缓行动,就算找到了新的消息人替补,也会延误一些时间,而新的消息人却可能根本不了解唐秋池要传递的消息是什么,所以,他们最有可能的行动是救唐秋池,而我们又不是以江湖身份抓的他,他们就只能暗地里来,那么我们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不错,”沧海从窗子望出去,目光深远,接道:“第一,我们可以通过来人的身份判断出唐秋池对‘醉风’的重要程度;第二,被派来救他的人一定是附近的杀手,那么我们就可以降低罗心月他们在此地的危险系数;第三,‘醉风’被牵制,要从新调度也需要花时间花心思,我们就又赢得了时间。但是,光凭这点伎俩还拖不了‘醉风’太久,所以我们得双管齐下,或者三管齐下。”
卢掌柜点头,脸上布满笑意:“那么首先?”
“首先当然是找到唐秋池了!”
“嗯,你打算怎么找?”
“这个……”沧海把右手食指放在嘴里轻啮,沉吟道:“这个比较麻烦,我得找遍江浙了,但是他有个恶习,好赌,也许我们可以从各大赌场下手。可是,江浙的大小赌场不下三千,还有不计其数的地下黑窝……或者我们可以想个办法逼他出来?”
卢掌柜突然仰天大笑。
沧海和小壳都十分诧异的着他。
卢掌柜摸摸胡子,老奸巨猾的笑道:“找唐秋池用不着这么麻烦。”
“为什么?难道你知道他在哪儿?”
“当然,”卢掌柜笑得开心已极,“昨天被你用玉如意轰出来的那个就是。”
“什么?!”
沧海从椅子上跳下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
“怎么会这样?”沧海简直捏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也没告诉我你的计划呀。”卢掌柜学着沧海的样子把手一摊。
“哎呀,早知道他住在这里,我有更简单易行的法子了!直接一碗蒙汗药就完事了!”沧海气得直跺脚。冷静一下,又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应该还在附近吧。”卢掌柜俨然一副热闹的表情。
沧海了天,又了地,长叹一声,然后咬了咬牙,右拳砸在左掌上“啪”的一响。
“来,我得亲自出马了。”转头叫道:“卢掌柜,放话出去,说皇甫熙来了应天,下榻‘财缘’。”
卢掌柜敛笑,问道:“你要干什么?”
沧海回首,狡黠的缓缓笑道:“你猜,‘财缘’有场带彩头的豪赌,唐秋池知道了会不会来?”
“哈哈哈哈!”卢掌柜抚须长笑。“明白,一切就交给我吧!”
果断,机智,应变,谋略。皇甫绿石,你选的接班人,果然不差。
“哎等等。”
卢掌柜回头,“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我饿了……”





江湖咸话 第十二章 先找清客 后逛宜香
吃完饭,沧海又开始坐在那里发呆
这次小壳就没有那么担心了,眼珠转了转,心里想好了自已要问的问题,准备开始兴师问罪。
“喂,你从参天崖回来洗完澡坐那儿,原来是在想事情呐?”
沧海很专心的在发呆,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回答道:“对呀。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吓傻了。”
“哦。”
“哎,你真是‘财缘’的老板啊?”
“啊。”
“‘财缘’的后台不是‘醉风’么?是你怕人捣乱所以故意放话这么说的吧?”
“嗯。”
“你说的那个皇甫熙,是不是就是那个继沈万三之后最有望‘富可敌国’的商业巨贾啊?”
“喔。”
小壳起身走到沧海面前,威胁性的居高临下的着他,磨牙道:“你敢再给我回答一个字,我就抽你,知道不知道?”
沧海抬头望了望他,茫然的眨了下眼,但是乖乖的回答:“知道。”
“很好。”小壳满意的微笑,“现在,你老实的交代,为什么你内功已臻化境却完全不会武功?”
“哦,你问这个呀,”沧海好像还在愣神儿的样子,却反问道:“听说过回天丸吗?”
“嗯,武林盛传,那是徐福求来的长生不老药。”
“那是瞎说。回天丸对普通人来说只能补气养血,但对练武的人来说,一颗回天丸却相当于一甲子的功力。功力越高,回天丸的效力越大。”
小壳但听不语。
沧海接道:“在我刚练了一个月内功的时候,就吃了两颗那个东西,所以,我的内功准确的来说是一百二十年零一个月。”
小壳闭目仰首,无声的大大叹了一口气,低头用手捂住了脸。
沧海又接道:“可惜,内功我只练了一个月,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依然控制不好过于强大的力量,像上午那样使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然……唉,可惜呀。”
小壳又叹了口气,自我调节了许久,终于开口,咬着后槽牙缓缓的道:“哼,岂止是可惜,简直是浪费。”
沧海终于正视了他一眼,笑了。“没想到我们兄弟俩在这个问题上法如此一致。”神色一敛,又悠悠道:“而且,因为我不能收放自如,所以当年他们不敢教我武功,怕我急了把人打死……”
小壳没理他,自顾自的幻想了一下,然后憧憬似的道:“哎,就你一个练一个月内功的人都能把回天丸的效力发挥到那种程度,你说要是给练六十年内功的人吃了,那得什么样啊?”
沧海道:“第一,就算你练了六十年内功,得到回天丸的几率也几乎为零;第二,上午我不止是用了内功,要不然怎么能那么容易就把他们吓跑?”
“啊?”小壳的脑袋又当机了,“什……么意思?”
“听说过‘摄魂法’么?”
“没。”
“就是类似****的东西,西洋人管这叫催眠,”沧海说着话,手里把衣角折叠翻转,又打开,再折叠,如此从容的反复。“小时候遇过一个西域人,他教了我一点摄魂法,后来鬼医跟西洋人学了一点催眠,也教了我,我只不过稍微把它们改良了一下,用内功打入人体作为催化,使催眠的效力更大一些。”
停一下,又补充道:“对了,上次给我治伤的那个小老头大夫,就是鬼医。”
他们俩不愧是兄弟啊,小壳顺利继承了沧海的“遗志”,也开始发愣。也许叫发傻更恰当一点。
你有没有觉得,听多了别人那些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事迹之后,反而会令自己提不起劲。小壳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
沧海见他不再问了,就转头去西下的夕阳。秋日夕阳的颜色总是带着种壮烈和宏大,体味起来却更像是遗憾,就算注定了、惯了它每天都向西逝去,却还是能烧得人双眼流泪心口灼痛。
沧海不知在想着什么。
天色渐晚,街上的行人却有增无减,因为夜市就快营业了。“财缘”里面也开始嘈杂起来。
小壳喃喃自语的轻声叹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沧海回头,先是诧异,然后笑道:“应该说是什么人吧?”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赶上了?”
“是呀,我问了这个问题已经十几年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回答我。”
“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哈哈,”沧海轻笑,向后仰靠在扶手上,右手揽过椅背,随意垂下,仰着颈子感叹道:“有些事对有些人来说不是秘密,可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惊天动地的秘中之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唉,有时候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不信的。”
“因为那本身就难以置信。”
沧海又望了望天,说道:“你信么?小花快回来了,卢掌柜要出门了。”
小壳想都没想就道:“不信。”
随即听到房门轻叩,然后一个丁香花一样的女孩子走了进来,笑道:“公子,我回来了!”
沧海挑眉轻笑,转身跪在椅子上,上身探出窗去,双手拢在嘴边向楼下喊道:“卢掌柜!路上小心啊!”
楼下传来一大声铁胆的撞击,算作回答。
小壳张大了嘴,惊讶道:“天呐!你怎么做到的?难道有‘预知法’也让你学会了么?”
沧海大笑,指着临街的窗户乐不可支的道:“你自己就知道了!”说完就丢下他,坐到桌边去了。
小壳忙过去探身向下望了望,然后,回头怒视,头上开始像香炉一样——冒烟。
从那扇窗子望出去,刚好可以见“财缘”大门外的一切状况。刚刚他就亲眼见卢掌柜乘着马车离去。
……沧海这个家伙,真是太可恨了。
大明朝街市的道路,不管是州府的还是乡镇的,基本上都笔直而宽阔,没有转弯抹角的地方,而且大多都铺设着整块的青石板,这不仅使街道更加整洁易行,还能让人非常准确的嗅出明代商业异常繁荣的气味。
栗棕色健马的马蹄嘚嘚踏在青石板地面上,声音既不难听也不单调。如果说街两旁燃起的红灯笼是盛世的舞者,喧哗的市镇是一曲庙堂之丝竹,那么这清脆的蹄音便是那铙钹之悦耳。
两匹毛光锃亮的健马背上套着一辆黑漆的大马车,马车低调而又华贵。卢掌柜揉着铁球坐在里面闭目养神,面目慈祥,还微带笑意。
他对面坐着个样貌沉稳的秀才,头上戴着时样方巾,身上穿着宽襟的深灰氅衣,内搭一件青色菊花暗纹直身,足登粉底方舄。年纪在四旬开外,三缕短髯,长眉秀目,颇有点仙风道骨。这样貌该是三国诸葛借东风,火烧战船,手把羽扇,未出茅庐先定三分天下;次之也可是大宋主簿公孙策,曾伴青天,不畏权贵,三道御铡震慑满朝文武!可是——
可是他却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商人。
真是让我一腔热血无处发泄。
他不是文人,并不代表他不想做文人。
他名叫岑天遥,字近道,号明泉,本来也是十年寒窗的饱学之士,但自从二十岁那年考过了院试后就再没有高中过,原因是像所有寒士高人一样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但是当缸中无米时又“使我不得开心颜”,于是他三十岁那年终于弃文从商,五年前做上了“财缘”的二掌柜。也许是年轻时忙着愤世嫉俗的原因,岑天遥现在四十岁了还是单身,不过这对“财缘”来说倒是件好事,多了个全天十二时辰的劳力不说,还能随传随到。这不,大掌柜要出门,他就得跟着陪着伺候着。
岑天遥的话不多,也不好打听事,所以其实现在是去哪儿他也不知道,反正是既来之则安之呗。
马车出了永宁镇之后又行了一段石板路,然后微微颠簸上了土坡道,不久又平稳的听到马蹄敲打青石板的声音。
岑天遥终于忍不住掀开车廉了一眼,只见乌江镇的镇门遥遥远去。他们这是要去干嘛呢?
马车外面渐渐喧闹起来,却多是污言秽语的狎妓之声,粉头妓女嗲声嗲气的套近乎,暗门子赶趁找饭局,听着都叫人从心底里厌得慌。
卢掌柜睁开了眼,胡须动了动。岑天遥马上察颜观色一番,见卢掌柜正襟危坐,面孔严肃,心里才刚稍稍放心了些,马车却忽然停住了。
岑天遥一惊,内心委实万分挣扎。才刚想说话,却听车夫在外面一口京片子的喊道:“各位大爷行个方便,车身太大了过不去,麻烦您侧个身儿,让个地儿,让我们过去,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一个男人说道:“难得你家富贵还能不横行霸道,那咱们就给你让让。”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车夫道:“得了您呐!各位多福多寿啊!得儿——驾!”
马车又开始缓缓行进了。
岑天遥松了口气,出了一身汗。头巾也有点汗湿,直弄得额头发痒,当他正要伸手去擦的时候,突然发现卢掌柜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虽然没着他,但他连忙就不敢动了。
马车继续慢行,外面的恶声渐渐小了下去。
马车加速,但不知轧到了什么,车身忽然轻微一颠。这下岑天遥可得救了,忙借着扶头巾的动作,偷偷挠了挠额头。
然后马车又停了。这次是真的停了。
跟着卢掌柜下车一,岑天遥又傻了。
这竟是一间皮条店!
还美其名曰:清客店。
这种清客店源出于苏州,盛行于明末。店内别无他物,只有茶具炉瓶,手掌大一间房,却又分作两截儿,清客候人闲坐,兜揽的不是生意,而是嫖赌。
卢掌柜迈步就进,岑天遥一把没拉住,只得跟随入内,想跟大掌柜说一声“我在外候着”,却听一人热情招呼道:“哟,二位员外,少见少见啊,有什么我可以帮手的?”
只见这人二十五六岁年纪,生得倒是朗眉星目的一张侠客脸,仿似好打抱不平的那类人,可是又浑身的市井泼皮谄媚劲儿,来很不搭调。
卢掌柜道:“当然要找你帮手的。”
“哈,您是喜欢哪样的姑娘?温柔一点的?花样多一点的?还是……”
卢掌柜打断道:“不要姑娘。”
那人一愣,旋即挤眉弄眼道:“哦!明白明白!我认识一个细皮嫩肉的男孩子,今年才……”
卢掌柜很有耐性的微笑打断他:“不嫖。”
“哦,那就是赌了?我跟您说……”
卢掌柜又插口道:“也不赌。”
“嘿,我说你两个,不嫖也不赌上我这儿干嘛来了?”
卢掌柜微笑不答,揉了两下铁球,突然叫道:“石朔喜。”
那人一惊,又一愣,左右了,轻声道:“我屋里有贼么?”
卢掌柜笑容扩大。“没有。”
“那你喊贼的名字干嘛?”
“哈哈哈哈。”卢掌柜的铁球叮当响,得出心情不错。“不是我喊贼的名字,是有人‘贼喊捉贼’。”
“你说我么?怎么会?”
卢掌柜一副“你上当了”的表情,叹道:“世人只知道‘红双喜’,却不知道有石朔喜啊。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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