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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尘外楼主
沧海又道:“我想知道的事情是不是都可以问?”
黑山怪带着不动皮肉的微笑,点了点头。“只要你想知道。”
沧海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黑色的裤子没有腰带’是什么意思?”
黑山怪道:“其实是有腰带的。”
沧海极小角度的侧了侧脑袋,蹙起半边眉毛。“什么意思?”
黑山怪道:“你怕不怕我?”
沧海道:“吧。”
黑山怪一头黑线。“但是你一定会怕他的。”
沧海道:“他是谁?”
黑山怪道:“这是回答你的最后一个问题。他是最怕的东西。好了,你们想不想过去?”
沧海道:“吧。”
石宣皱眉了眼沧海,拉了拉他的衣袖。
黑山怪满头黑线。“恐怕没这么容易。”
沧海没有说话,还将一直仰着的脖颈垂下。
黑山怪道:“你为什么不说话,还低下头?”
沧海着巨石下的荆棘丛,道:“我脖子累了。”
黑山怪的黑色翅膀在不停颤动——气的。
黑山怪沉声慢慢道:“阻挡你们的不是我,是他们。”
沧海又仰起了头。
黑山怪又皮肉不动的笑了。
杂草丛中忽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草梗在晃动。大幅晃动。四面八方晃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又什么都不见。
石宣贴紧了沧海。沧海无辜的着右面巨石下的草丛。紫菂哀叫了一声,颤声道:“好……好可怕……”
踩出来的道旁,右面的草丛,最外围的草茎歪了一下。伸出一只白白的毛茸茸的小小的爪子。
石宣大叫一声。吓了沧海一哆嗦。
草丛里伸出两只长长的耳朵。
石宣一愣,“咦”了一声。
草丛里钻出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石宣慢慢乐了。
石宣慢慢乐不出了。
四面八方的草丛里,钻出了成千上万只兔子。一只挤着一只,一直推着一只,一只叠着一只,一只踩着一只,一只压着一只,一只拱着一只,以最快的兔速向着两辆马车聚拢过来。
有白兔,有黑兔,有灰兔,还有各种各样的花兔。
成千上万。
淹没了马蹄和车轮,很快将这片树林堵死。
石宣松开沧海,搓着自己的两臂。
沧海道:“你干嘛?”
石宣痛苦道:“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壳他们坐在鞍上,很紧张的控着马,生怕马蹄一不小心踩到了兔子。对于他们来说,兔子,有特殊的涵义。
兔子开始往马车上攀爬。有一只还爬上了洪老爷子的脚背。璥洲的马好奇的低下头,用鼻子碰了碰蹄前的黑白小花兔,兔子转过头来无辜的凝视它,胡须动了动,搔在马鼻上,马打了个喷嚏,兔子吓傻了。
碧怜若有所指的目光瞄了瞄沧海的背影。
“好可爱……”紫菂和黎歌笑逐颜开的伸出手,想去抱起一只兔子。沧海回头叫道:“别动!别碰这些兔子!”
石宣正在用脚尖推着这些兔子,“去,去,离我远点。啧,你听见没有?!走开啦!啊!你还来?!”
兔子开始往沧海身上爬。爬不高又掉下来,掉下来又接着爬。
黑山怪站在巨石上俯视着。怪不得他要站那么高了。但是巨石下没有聚集兔子。
黑山怪道:“放心,这些兔子没有毒。”
沧海想了想,猛抬头,道:“那些唱歌谣的孩子?!”
黑山怪又不动皮肉的微笑了。
沧海紧接道:“他们在马车上撒了什么?”





江湖咸话 第二十四章 石宣巧医病(上)
“哼,哼,”黑山怪肩膀抖动两下,说道:“蔬菜粉。很独特的那种。”
沧海侧目。“有多独特?”
黑山怪道:“就是一闻到这种喜欢的味道就会被吸引过来的独特。哼哼,是不是非常非常独特?”
石宣挨着沧海不停大展拳脚。“啊……我要疯了……太肉麻了……啊走开啊别过来!别……别爬上来!啊——!”
沧海垂了垂眼眸。“这种蔬菜粉跟**香是不是同一个类型的?”
黑山怪不动皮肉的微笑瞬间一冷。“不错。但是它们更喜欢另一种味道。”
沧海道:“什么味道?”
黑山怪只说了两个字:“薄荷。”
众人一愣。
黑山怪又道:“你们之中不会有人喜欢用薄荷味的熏香吧?”
紧靠沧海的石宣一激灵,赶紧尽力躲得他远远的。众人马上发现其实所有兔子的前进方向都是冲着——沧海。
石宣最近与沧海坐卧不离,身上不幸的沾染着大量的薄荷味道。兔子也在爬他。兔子开始跳了。往沧海和石宣的身上跳。
紫菂喃喃道:“喜欢薄荷的兔子啊……”
众人一头黑线。
沧海抬起头直视黑山怪,淡淡道:“神医在哪儿?叫他出来见我。”
众人一震。
黑山怪了他一会儿,又不动皮肉的笑了。
“神医就在前面。不过你得先从这里过去。”
小壳急道:“过什么过啊?!一动就弄死它们了!”
黑山怪耸了耸肩膀。又道:“不过,这兔子闻多了蔬菜粉加薄荷的味道而没有食物或者解药的话,它们会疯的。”
沧海沉默。
石宣咧嘴道:“疯了会怎么样?”拇指搭住中指,对着抓着自己袖子的黑兔子一弹,兔子张开了嘴。
石宣大叫一声,道:“它咬我?!它——它、它、它——咬我?!”扑向沧海,“呜呜……我不想被兔子咬死啊……”
紫菂蹲下来,伸出粉嫩的食指捅了捅一只灰白兔子的嘴,杵到它嘴里,碰到**的小板牙,紫菂笑了。兔子张嘴给了她一口,紫菂哭了。瑛洛觉得心中一揪。
洪老爷子为了躲兔子,已经贴在车轮上。车顶有一只左边黑眼圈的白兔子跳在他的帽子上。
紫幽目光灼灼的回头着被一群兔子包围着的碧怜,胸中翻滚起浓浓的爱恋和求之不得的辗转。碧怜抱着一只开始啮咬她襟带的白兔,难得的一脸温柔。紫幽当时多希望自己就是那只兔子。碧怜抬起头对上紫幽的目光,瞬间有一股感动涌上心头。两人在兔子堆里,遥遥相望。忽然,碧怜若无其事的低下头拎起了兔子的耳朵,在空中甩了甩。紫幽当时多庆幸自己不是那只兔子。
黑山怪有趣的着他们。
沧海道:“你说吧,什么条件才能让你弄走这些兔子?”
黑山怪赞许的点了点头,翅膀一挥,沧海身前的兔子忽然被扫开,轻轻的落在一边,沧海脚前便被清理出了一块空地。
璥洲在马上道:“比武功么?没问题。”璥洲都开始沉不住气,来被兔子围攻并不是一件可爱的事情。
黑山怪从巨石上飞身而下,张开两只黑色的蝙蝠大翅膀。众人这时才清,那不是翅膀,而只是披风的大袖子。黑山怪落在沧海脚前的空地上。
石宣又大叫道:“啊!它飞下来了!好恐怖!”
沧海给了他一肘,“是人啊,不是妖怪。”
“是么?”石宣一愣,“啊,我感觉好多了。哎呀,这么多小兔兔呀,好可爱。”
黑山怪道:“不是比武功,而是比讲笑话。”
沧海眉心拧在一起。“怎么比?”
黑山怪道:“就是你们说个笑话,把我逗笑了,我就让你们过去。”
众人一愣,无奈。继而皱眉,沉思。这黑山怪脸皮都僵死了,这世上能有什么笑话能让他开怀大笑?
沧海终于表现出不甘的样子,扁了扁嘴,又大吼道:“怎么可能?!你患的是脑病,转成‘神经性面神经麻痹’!是重症!这世上已经很难治好了!是神医帮你施重针取穴,阳白透鱼腰、透攒竹、透丝竹空,颧髎透迎香、透地仓、透夹承浆,颊车透颧髎,下关透颧髎,才稳住你的病情,可是……可是……”伸着脖子不忍说出来。
“可是不能根治,是吧?”黑山怪非常赞赏他,“不错,我的脸皮是已经发黑坏死,但是那不是因为神医的医术不好,他已将我的面部神经医好,而我不能痊愈的原因是心理,是我自己的心不想病好。”
沧海蹙眉缓缓接下去,道:“是因为造成你生病的原因,你还不能释怀?”
黑山怪点了点头,“不错。”
沧海道:“所以说,你已经很久不能放开心怀了,只要有事能让你放声大笑,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你的病就会医好?”
黑山怪道:“神医是这么说的。”
沧海回了回头,对众人道:“那就快点想吧。”
众人愣了愣,才明白沧海是让他们想笑话,可是这种情况,谁还有心情讲笑话,各个又都蹙眉苦思,着实难过。
黑山怪又道:“我可以告诉各位,我的病史。我一生落魄孤孑,流浪江湖,终于在二十三年前遇到一位心仪的女子,她的名字叫做瑛姑。我与她私定终身,一夕风流之后,仇家追来,我和瑛姑就此失散。”
“二十几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她,可惜一直没能找到。四年前,我又遇到了一位与瑛姑酷似的年轻姑娘,虽然我大她二十岁,但是我们一见钟情,结为夫妇。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小我二十岁的姑娘竟然就是我与瑛姑的女儿……”
“我整日买醉,连家也不回了。女儿不知我心中的痛苦,只以为我移情别恋,不要她了,她一气之下,便投河自尽了。我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患了脑病,时好时坏。我想一定是我今生作孽太多,得到了报应,本想一死了之,可是我知道那样做罪业更是还之不清,下辈子一样要受苦受难。”
“所以我决定活下去,不管有多艰辛都要偿还此生的业债,来生不入畜生道,还可托成人身。于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神医,请他为我治病,神医为我医好了脑疾,我却又患上了这个病……”黑山怪竟然没有叹气,只是平静的住了口。




江湖咸话 第二十四章 石宣巧医病(下)
众人心内同感同受,萌生恻隐。
沧海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些?现在我们更没有心情帮你了。”众人一起叹气颔首。
黑山怪道:“我只是告诉你们我的病情很严重,普通的笑话根本对我没有作用。再说了,从头至尾都是他们在帮我,你为什么要说‘我们’呢?”
沧海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黑山怪耸了耸肩膀,说道:“因为神医说,你从小就无聊得要命,从来不会说笑话,所以我根本没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众人都皱起眉头苦笑。若不是这种情况,他们一定会大笑的。
石宣凑近沧海,白痴的问道:“神医那么了解你啊?”
沧海脸都气红了,对黑山怪道:“你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神医说的是我?”
黑山怪道:“你的样子加上你说起神医的语气,我就知道是你。神医说世上长得像小白兔的人,不多。”
石宣虽被沧海瞪着,但是一直笑,一直笑。
黑山怪颇为羡慕的语气,又道:“神医替我医病,作为交换我就替他养兔子和守着通往药庐的路,顺便拦住过往的路人请他们讲笑话给我听,可惜,三年了,没有人能医好我的病。”
众人沉默了。
黑山怪忽然叹了口气,将披风的大黑袖子用力一挥,两篷粉末随内力推送,落在兔子堆上。原本已经躁动的兔子闻到了粉末的味道,忽然开始安静下来。盏茶时分,成千上万只兔子都已经安安静静的伏在原地。黑山怪又将大袖一挥。
兔子像听到了指令一般,从最外围开始,用力蹬着后腿,安静的有秩序的以最快的速度洪水一般向四面八方退散。
瞬间,成千上万只兔子走得干干净净。
就像做了场梦。
石宣擦了擦头上的汗。
沧海蹙起眉心,因为不能帮上忙而觉得十分内疚。
黑山怪侧身站到了道旁,说道:“现在没有阻挡你们的东西了,你们走吧。”
原来他不是妖怪。
他只是一个犯了错,生了病,而又十分善良的人。
沧海没有动。
黑山怪又道:“你一定要从这里过去吗?”
沧海点了点头,微蹙着眉心等待他的后话。脚下没有动。
黑山怪忽然动了。披风高扬,又一篷粉末兜头而下。
众人根本来不及出手!
粉末已全部落在沧海一个人身上。
“你干什么?!”众人大喝,纷纷下马,围上。见沧海瞬间苍白的脸色,都展开袖子欲为他扫清粉末。
黑山怪道:“你们最好不要出手。也不要掸落他身上的东西。”
“为什么?!那是什么东西?!”众人不敢妄动。
黑山怪着沧海,对众人道:“我是为了他好。”
“你胡说什么?!他会怎么样?!”
沧海抬了抬手,脸色更加苍白,却颤声道:“他的话不错。他在帮我。”
黑山怪道:“你已经知道我撒在你身上的是什么了?”
沧海缓缓点了点头。
黑山怪又道:“你也已经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了?”
沧海更加缓慢的点了点头。
黑山怪叹了口气。“那么你还是要过去?”
沧海第三次点了点头。
“好。”黑山怪只说了一个字,便转身,打算离去。
“等等。”石宣叫住了他。“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黑山怪停步,披风的底摆随身形回转而飘荡。“你先问,我再决定回不回答。”
石宣指着沧海道:“你真觉得他长得像兔子?”
黑山怪的嘴角非常不易察觉的向上弯了弯,但石宣察觉了并且十分在意。黑山怪道:“不是。而是我觉得他不仅长得像兔子,就连说话、行动、表情甚至神态都像,像极了。”说着,眉头轻轻动了一动。
这时小壳他们都发觉了。沧海只好苍白着脸忍下斥责。
轻松的心情使他的病情瞬间有了好转。
石宣又道:“你知道,他平时虽然无聊,但其实他这个人本身就是个笑话。”
黑山怪整条眉毛都拧了起来。但他自己不觉。
沧海隐忍低声道:“石宣,你不要太过分。”
“你,”石宣挑眉道:“我说了这么过分的话,他只是这样一句就完了。”
黑山怪舒开眉毛一笑。他真的笑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下,但这已经说明他的面皮正开始放松变软。“‘本身就是笑话’那句话,神医也说过。”
石宣接下去道:“哪怕再生气,他都没有对别人说过狠话。就算敌人也是一样。他曾经为了一个杀手的罪有应得而心怀恻隐,茶饭不思,心软得就像豆腐一样。”
沧海用脚尖碰了石宣的脚跟一下,拧眉道:“喂,你够了啊。”
“哈哈,”黑山怪竟然发出了笑声,“我终于知道神医为什么要养这么多兔子了。不错,他善良的就像一只兔子。还有,其实他害怕的样子也像一只兔子。”
沧海咬紧牙关。
石宣忽然大声道:“何止呀!他都已经快二十一岁了竟然还从来没长过胡子!”
众人皆惊。他竟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公子爷最见不得人的恶疾?!
谁知黑山怪愣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
所有人都傻了。
黑山怪笑得扯着自己的衣服。
沧海摆了个左眼角向下左嘴角向上右半面偏瘫的表情。
黑山怪笑得使劲向后仰起了头。
小壳难以置信到痴呆。
黑山怪笑得扯住自己的头发。
璥洲似笑非笑。
黑山怪笑得撕开自己胸前的衣物。
瑛洛扬着半边嘴角哼笑。
黑山怪笑得蹲在地上。
洪老爷子跟着他一起大笑。
黑山怪笑得捶着地面。
紫幽还没反应过来。
黑山怪笑得躺在地上。
沧海冷眼。
黑山怪笑得在地上打滚。
碧怜微笑向他处。
黎歌捂着嘴笑弯了腰。
紫菂喃喃道:“不长胡子有这么可笑么?”
碧怜道:“大概是吧。”
黎歌道:“我不知道。”
黑山怪笑得爬不起来。
石宣眯着眼眸,笑道:“原来他喜欢别人丢脸啊。”
“不……不是,”黑山怪躺在地上喘着气,不停笑道:“只、只有他……哈哈哈……”嗓子都哑了,“我已经好久……没、没有……这么……开心……哈……”
沧海臭着脸,眼眸一眨,睁开时已向别处。
石宣了眼沧海,对黑山怪道:“黑兄,既然我医好了你的病,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好……只要我、可以……”
石宣道:“很简单,你只要答应我以后善待这些兔子,不要再给它们闻什么**香之类的东西就行了。”
沧海立刻望向石宣。眼神复杂。
黑山怪一直笑,点头道:“我……我答应……噗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
“好,我们后会有期。”石宣对还蜷在地上笑的黑山怪抱了抱拳。




江湖咸话 第二十五章 其实有腰带(上)
黑山怪笑得岔气,根本没办法还礼。
沧海不甘心的被笑嘻嘻的石宣拉上马车,脸色依旧苍白,修眉长颦,心中似有说不出的痛楚。
马车又继续前行了。
石宣淡淡的笑着,也轻轻蹙起眉心。他知道沧海是不会说的,于是他只好道:“你为什么不谢谢我?”
沧海没有心情搭话。
石宣也不介意,自顾说下去道:“明明那么担心那些兔子,还害羞的不肯说出来,如今哥哥帮了你了,你不报答我,一句‘谢谢’总该对我说吧?”
沧海又沉默了一阵,才别扭道:“谁叫你帮我了,再说,你知道我想什么?”
石宣道:“兔子一定不想被那么对待的,我猜你的想法应该跟它们差不多。”
沧海竟然没有回嘴。
石宣伸手搭在沧海手背上,发现他的手冰凉发抖。“小白你……你在怕什么?”他发紫的嘴唇微启,牙关磕碰的声音,在车中都清晰可闻。石宣猛然将沧海拉入怀中,紧紧抱紧。
“小白,我们回去吧。”
“不好,”沧海立刻道:“我一定要他医好你……”脸色越白,越是显得棕色的眼珠深明,那里面明明已经一片空洞。
石宣闭了闭眼睛,轻轻道:“算了……”
“不行……”沧海缓了半晌,才又磕碰着牙齿颤声道:“小、石头,我……不能、失去你……”他的心中只剩意志在支撑。
断续的话语湮没在石宣心里。水深火热。石宣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抱着他,声音低哑,“小白,其实我真的想快点好起来,这样就可以让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就可以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可是有时候我又真的不想伤好,我怕我伤好以后你就不会再这样对我……又离得我远远的,像个圣洁的冰块,我又要用多大的热情才能从新融化你,小白……”头枕在他颈后,熟悉的冰凉香味忽然化作一堵无形的墙,就要让石宣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石宣只有更加用力的拥紧他。
沧海已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已几乎失去自控的能力,就像他那次重逢鬼医一样,不能自已的哭泣。这次他已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记忆就像洪水猛兽,他又极力的习惯的在遗忘,在逃避,在对抗,他目前还没有失去意识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他虽然没有听见石宣的肺腑,但他能感受到这个拥抱的分量。
那是石宣的生命。
两个人在狭小暗仄的车厢里,这样各自挣扎的拥坐,神思忽然空白,却比发呆出神来得悲哀。只愿这样永远相对。将身体与心中的重量完全交给对方承担,而又承担着对方的一切,相倾,相抵,相互依偎,相互依存。
车轮单调暗哑的碾动声,忽然平静得一如日落。就像天擦黑时在苍穹星斗下荒山野坳中忽抬眼远远望见的一缕淡蓝色的炊烟。或者远行时来到一处陌生的村落风起时却忽然闻到家乡老宅前那一股相同的栀子花香。
让疲惫的心灵在瞬间重获慰藉。
还有温暖的拥抱。
虽然沧海自己冷得全身发抖,但对于石宣来说,可以挨近他的心口就是世上最最温暖的安慰。
车外的人们永远不能明白他们此时的心情。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算只有一板之隔拥有丰富人生阅历的洪老爷子,也不能理解。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在今生能与你生命交集的人们,你将是多么的荣幸。
所以,认识你,我三生有幸。
马车在深林中又行了有五里,车外的人们已由全神戒备转为烦躁不耐,道旁杂草,草前黑树,乏味相同的景象,令这条死寂的道路远比实际长了不知几倍。
车内人浑然不觉。
马车又停了。
石宣叹了口气。而怀中的沧海本已镇定许多,感觉马车停了忽又脸色发青,手足麻软,几欲虚脱。
石宣扶住他两肩,蹙眉问道:“要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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