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咸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尘外楼主
一个仆从垂手恭谨道:“厨房还有馄饨,众位若是想用,喊人添来就是。”
紫菂立即道:“那我也吃。”
“稍候。”仆从躬身退下。不多时,便为紫菂端上。
沧海仍没起筷,众人也不敢动。沧海望了望右手边还空着的位置,不可闻的叹了叹,只得道:“璥洲,去他。”
神医依然坐在石凳上,对着那两只鹦哥发呆。
璥洲跑得有些气促,“容成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快去吃饭吧。”
神医眼也没错,就道:“不饿。”
璥洲又道:“公子爷叫我来找你的,大家都等着呢。”
神医这才了他一眼,心情好像没那么低落。盯着石桌,忽又问道:“这五年来,他……”想了想,“……方外楼有没有关于我的卷宗?”
“有啊,”璥洲一愣,即便了然,不禁笑道:“不多,也不少,不过公子爷从来没过,”见神医一瞪眼,忙道:“不过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问你的情况。”
神医来了精神,“……怎么问的?”
“嗯……‘容成大哥最近好吗?’这样。”
神医盯着他道:“骗人。”
“那……‘澈他都在做些什么?’这样。”
“瞎扯。”
“唔……”
“直说。”
“‘容成澈他……’”
“不对。”
“唉,”璥洲终于叹了口气,清清嗓子,一脚猛蹬石凳上,一手叉腰,一手狠拍桌面,大叫道:“那个人渣又做了什么坏事没有?!”放下手脚,“这回是真的了。”
神医竟然扑哧一声乐了。好似还挺开心的,说道:“我知道。那你们怎么回答?”
“我们就说‘当然没有’。”
“嗯,那他说什么?”
“他说,”又张牙舞爪的蹬着凳子,“‘我!不!信!’”
“呵,”神医大笑,“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说‘容成大哥他其实……’他就这样,”璥洲装作又无辜又暴怒的样子,一挥手,一扭头,“‘我才不要听!’”放下脚,也笑了,“就这样。”璥洲笑起来的样子很坏。
“哈!”神医拍手大笑,半天才道:“想不到璥洲有这样的天分,学得真像!一点儿都不带差的!哈哈!”又笑一会儿,起身整整衣裳,“走,吃饭去。”
两人走着,璥洲问道:“容成大哥是和公子爷闹别扭了吗?”
神医故意将笑容一敛,反问道:“这是什么话,我们俩这样不才正常么?”
“……也对,”璥洲笑笑,“不过,刚才公子爷穿了和容成大哥一样的衣裳,还以为你们俩感情增进了呢。”
“哼,你们不懂的,”神医极度不屑的皱了皱鼻子,又享受似的摇头晃脑道:“他恨我呢,一直。不管我做什么。”想了想,又加重语气道:“非常、非常、恨我。”
一路上和璥洲说说笑笑,进了正厅却马上绷起脸,一言不发的在空位上坐下,道:“吃吧。”就自顾拿起筷子。
沧海一直瞧着他,他却不沧海一眼。沧海只得拿起调羹,默默的吃起来。馄饨的味道非常鲜美,略带一点甜味,很是合口。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众人每天吃饭时多少还讲几句话的,不知为何,今日谁也不说,只让轻微吞咽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和尴尬。
沧海吃了几口,忽然无趣的嘟了嘟嘴,放下调羹。神医的视线立马瞪过来,见他拿了一只熟鸡蛋,磕破了开始剥皮,才又低头吃饭。
瑛洛用手肘撞了璥洲一下,璥洲抬头,发现紫幽瑾汀小壳石宣、黎歌碧怜,都眼睁睁着他,只有紫菂正一勺馄饨一勺豆浆的吃得专心。瑛洛用下巴点了下对面那两人,又向璥洲,璥洲耸了耸肩膀。
江湖咸话 第三十八章 璥洲的天分(下)
紫菂将一个馄饨丢进了豆浆。
沧海小心翼翼的剥着蛋壳,不在蛋白上留下半点指痕。
紫菂又把豆浆里的馄饨捞出来,吃掉。
小壳捏着一根油炸桧,石宣夹着一个小窝头,两人开始隔着桌子使眼色,最后,小壳为难的叹了一声,只得凑近神医,低声道:“容成大哥又跟他生气了?”
神医侧首着小壳,半晌才道:“你说呢?”
小壳坐正身子,对关注的众人耸了耸肩膀。
神医刚要低头喝豆浆,忽然一只仔细剥掉皮的光滑鸡蛋出现在眼前,蛋底一小片未剥的蛋皮正捏在一只皙白修长又伶仃的手上,手腕搭着银灰色的大袖子。沧海的脸扭向相反方向。
神医冷冷的眼神,没有接。
众人吃惊的着。
感觉半天没有动静,沧海老大不愿意的回过头,对上神医的视线,又撇开脸,飞快道:“拿着。”
神医冷笑一声。就让他那么举着,自己低头几口喝干了豆浆。抬起头,轻蔑的望着,忽然抓起那颗蛋,离席走了。沧海托着一小片蛋壳,眼光随着,慢慢无辜的挑起眉心。动一动手指,将蛋壳捏碎。嘟着嘴巴回过头,一小块一小块的把蛋皮从凤凰衣上撕下来,丢到神医的空碗里。一愣,抬眼。所有人一齐低下头去喝豆浆,除了紫菂。
紫菂正将蛋皮一小块一小块的从凤凰衣上撕下来。
神医双手捧着那颗蛋回了房间,紧紧锁上门窗,生怕鸡蛋长了脚逃跑生了翅飞走。靠着房门,颤抖着抚摩又不敢触碰,想马上品尝又舍不得吃掉,像三天三夜戈壁滩中仅剩的一颗苹果,又像三步一跪九步一叩远隔万里终于求得的圣水——神医要哭了。
终于下定决心一小口一小口的享受的舔噬,连口水也舍不得喝。
没过多久,就被咽得大翻白眼。
沧海鼓着腮帮子不高兴的把馄饨吃完。“瑾汀,你去过消息站就和阿旺住下来,我还要想一想。另外帮我带……”走去瑾汀耳边,密语一番,瑾汀愣了愣,点点头。
沧海直起身,唤道:“璥洲。”指了指内堂。
璥洲用好了饭就到沧海屋里喝茶。沧海道:“就启程么?”
“嗯。”璥洲点点头。
“那么也顺便找一找寂疏阳和罗姑娘。”
璥洲一愣,“寂大哥和罗姑娘也来了吗?”
“唉,”沧海叹气,精神不怎么健旺,按了按留海下的额头,道:“寂小羊是来了。你若见到他就叫他去找罗姑娘,见不到就算了,正事要紧。另外,”深深蹙了下眉心,“帮我查一查大黑。”
“……你怀疑大黑什么?”
沧海轻轻摇头,“不知道。找人守着雪山派那三个受伤的吧,他们现在,可是最靠近回天丸的人了。”端起甜白釉的小瓷盏。浅碧色的茶汤涟漪不断,香凉未饮。
“璥洲,你知道容成有生意的事吗?”
“知道啊,”璥洲的背挺的很直,一向如此。忽然一笑,道:“你不是从来都不想知道的么?”
沧海抬了抬眼,又垂下。
璥洲走了。沧海一个人在屋里闷闷的坐着,忽然瞥见床角里一个小小的玻璃风铃。
沧海弯着身子扭过去,抓过来,晃了晃。
“叮铃铃。”
“唉。”
沧海找到紫菂的时候,紫菂正在花丛里被蝴蝶绕着飞。她,黎歌,还有碧怜。沧海站在远远的游廊底下,从花间吹过的风吹到他身上,除了头顶有瓦身侧有柱,他已然在自然之中,可就是不敢出来。
“紫——菂——!紫……唉。”太远了,根本听不到。身旁忽然出现个二等仆从,躬身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啊,你来得正好,”沧海指着遥远的那头,“帮我把紫菂找过来。”
“紫小姐么?”仆从手搭凉棚望了望,回头又道:“天气这么好,您不想出去散散步吗?”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对您身体有益。”
沧海瞪着他,“……不想。”
“那好吧。”仆从弯了弯腰,一溜小跑出了游廊。
紫菂也一溜小跑到了廊下,隔着矮栏杆道:“公子爷哥哥有什么事?我还要去玩呢。”十几只蝴蝶被药膏的香味带过来,在沧海面前飞。
沧海往后错了错,撇嘴蹙眉道:“……紫菂,你是不是擦太多了?你这……”手指头在颤抖。
“嗯?”紫菂四周了,颇为失望道:“这还多?我擦了那么多也没有像昨天公子爷那样,那——么多的蝴蝶。”两手画了一个极限圆圈。
蝴蝶已有靠近他的趋势,他赶紧道:“……紫菂呀,昨晚我心情不好,让你不高兴了,对不起,”温柔的笑了笑,拿出玻璃小风铃,“这个送给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哇!”紫菂开心的接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太谢谢你了公子爷哥哥!”扒住栏杆凑上来,揪着沧海亲了一口。“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你怎么做到的?”蝴蝶越飞越近。
“啊……倒霉吧……”
“哦。那没事我就去玩了猴子脸的公子爷哥哥!”率领着蝴蝶飞走。
沧海又一个人在回廊下游荡了。身上挂着四个竹筒,时不时碰在一起闷闷的响。艳阳大好,他却一片蝴蝶笼罩心尖。
各大帮派聚焦关外,为得回天,有能者几欲倾巢。“醉风”神策行踪不明,多半逡巡山海;东厂虽仰“醉风”,实则顾忌黑白;朝廷收风,密探离京,不知是监察或是剿灭;尚有西域明教东瀛贼寇虎视眈眈;然而中原空虚,此五势力不论哪方放弃灵药,反手进攻中原,都将是弥天之祸。然而此药盛传百年,诱惑奇大,各方势力哪怕蝼蚁之辈都心存侥幸妄想得筹,得之便立地而服,亦无后顾之忧,是以目今无人后顾,中原乃安,却绝不可轻心。
卷宗载,“醉风”杀手银朱单身离部,沿途不查回天线索,后失其踪迹,当不为灵药而来,却又何为?
多事之秋,却被困于玉带山庄,连门都不敢出更遑论匡扶正义,方外楼致力除魔卫道,如今却连容成澈生气了我都无能为力。
“啊……”沧海双手抱住脑袋,两肘支在大腿,坐于栏杆之上,腿脚后弯蹬着垂直的镂花立面,腰背高高拱起。银线压脚的银灰色衣摆,遮盖住一双淡青镶边的云头鞋,和两只浅灰的细绫裤脚。他的暖棕色略长的留海,有些弧度的指向地面。
江湖咸话 第三十九章 谁比谁着急(上)
“哎?公子爷呀!”
沧海抱着头抬起眼,挎着一篮子胡萝卜的二黑心情异常的晴朗,沧海有多郁闷,他就有多高兴。当然他的快乐并非建立于公子爷的痛苦之上。
二黑甩着篮子走近,打趣道:“哟,刚吃过早饭就饿了?来,”抽出一根还带着泥的胡萝卜,“啃一口?”
沧海了胡萝卜,撩起眼睛了二黑,夹了他一眼又望向花丛。“……不好意思,我没有心情。”
“是没心情,还是没胃口啊?”二黑也不恼,笑嘻嘻的在沧海身旁坐了,把篮子放在腿上,“没关系,给你留着。”
沧海托腮又瞟着他,懒懒道:“你不用去喂兔子么?”
二黑一顿,大笑。笑完又道:“唉,你可真是个活宝啊。怪不得神医对你朝思夜想的。”
“……你来替他说情?”沧海眯起眸子,望着远方的橘树,花椒树,“我都给他剥鸡蛋了,他不领情。”
二黑捂着嘴吭吭的笑。
沧海懒侧首,鄙视道:“你的病不是好了么?”
二黑又笑了一会儿,才道:“你们俩可真逗。”
沧海道:“我哄过他了,他不理我,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我面子,我没理由还去求他吧?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拍了拍腿,“现在我一天要洗三次澡,等我身上的香味消失了,我就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回来。”
“哟,哟,”二黑极度不屑的样子,沧海嘟起嘴巴。二黑笑道:“你把计划都告诉我了,就不怕我告诉他?”
沧海立刻望向他,“……你不会吧?要不,要不……”用力点头,“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带上所有兔子,一只都不给他留。我救你出魔爪!”握住二黑的手掌,像郑重承诺。
二黑撇嘴。“他不是拿走那个鸡蛋了么?”
“……那又怎么样?”
“就是他领情了啊。”
“切。”
“喂,”手肘碰碰沧海,“神医对我不错……”
沧海忽然窜起来,“他对你们都好!就对我不好!整天欺负我,还要我哄他!”伸直手臂指着一个神医不一定在的方向,“他是好人!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坏人!”挥舞两个拳头,像团起镰刀的小螳螂。
“哇,哇,”二黑仰头有些发愣,“你可别哭啊。”
“我才没有!”
没有你眼睛红什么。二黑哼一声,又笑道:“你坐,哎你坐下嘛。”拉他到自己身边,“其实我不是来给他说情的。”
沧海平了平气,“那你干嘛来的?”
二黑理所当然道:“来给你讲故事啊。”
“……啊?可是我现在没心情听故事啊。”
“不行!”二黑气道:“上次我有心情啊?你还不是一定要我听!”
“唉……好好好,你讲。不过我可不一定听啊。”
二黑瞪他,又转头望向天空,虽然双眼使劲眯起。“你觉得太阳和月亮哪个比较重要?”
“嗯?”沧海交替晃荡的双脚停顿,随意垂落,半晌道:“不知道,没想过。”
二黑又道:“有一天,有个人就这样问一位老先生,‘太阳和月亮哪个比较重要啊?’老先生想了半天,回答说‘是月亮比较重要。’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月亮是在夜晚发光,那是我们最需要光亮的时候,而白天已经够亮了,太阳却在那时候照耀。’”
沧海等了一会儿,见二黑不说了,便道:“讲啊。”
二黑^道:“讲完了。”
沧海无语。半晌,道:“那你是想让我找到那个老先生凑他一顿呢,还是想让我把太阳送到晚上去?”
二黑无语。半晌,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沧海道:“别跟我说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
二黑点头,“我只是想到这个故事,就过来讲给你听,没什么其他想法。”见沧海无奈,又补了两句,“知道我当时的心情了?知道自己有多讨厌了?”抱着篮子着他笑。
沧海略背转了身子,踢蹬着两腿。“我才不讨厌。”
二黑忽然觉得和这家伙在一起不说话都很有趣,但他还是学着沧海上次的样子伸一个指头,瞠大双眼,捏住嗓子用纤细的声音说道:“等等!我想到了!”
沧海蹙眉道:“我才不是那样的!”
“那你再做一遍,”二黑^道。
“……我不要。”
“那好吧。”二黑耸了耸肩膀,“其实我觉得你就像那个老先生。有些事太理所当然了你就不觉得他珍贵。”
沧海撅着嘴巴,“……什么啊?”
二黑意味深长一笑,道:“譬如说神医啦。你也知道自己很讨厌……呃,奇怪,‘奇怪’总行了吧?但是神医有时候真的很迁就你,你凭良心说,他不欺负你的时候对你好不好?”
沧海不甘的眨了眨眼睛,道:“他有不欺负我的时候吗?”
二黑晕倒。“唉,算了算了,跟你这人没办法说话。”抱着篮子站起来,“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呢。”那是因为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啊。
“啊,”沧海皱起半张小脸,“我上辈子也不知道欠了他什么。”
二黑狂晕。“最后一句,你知不知道教会一只鸟说话需要多少时间和精力?”说明他心心念念的人只有你一个啊。
“嗯,”沧海皱起整张小脸,“他教鹦哥说话都不忘骂我。我讨厌死他了!”
“最后最后一句,他突然不烦你了你心里不觉得空落落的吗?”
沧海摸着心口想了一会儿,“……不觉得。”只是有些无聊而已。不,是非常无聊。
二黑愠了半天气,“最后最后最后一句了,他在你心里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么?”也不听答案,扭头就走。
沧海望了会儿二黑的背影,又托起两腮,喃喃道:“‘价值’啊……”瞟了瞟左上角,眸子忽然一亮,“来人啊!帮我把黎歌叫来!”
黎歌也绕着一圈蝴蝶小跑着过来,香汗淋漓,“公子爷什么事?”
沧海往后撤着身子,“那什么,你把这、这玩意儿弄干净,跟我进来。”
江湖咸话 第三十九章 谁比谁着急(中)
黎歌美目转了转,“什么事啊你先告诉我。”
“……帮我找点东西。”沧海忽然有些扭捏。
“找什么?”
“……洞庭茶。”
黎歌一愣,“咱们带的那个?你在容成大哥这喝不就是了,我见他柜子里有。”
“……唉,那不一样嘛,”沧海面庞忽然有些发红,“我那个好贵好贵呢,比他柜子里的好喝多了。”
黎歌道:“为什么啊?你不是一直舍不得喝么?”
“唉你别问了,快点帮我去找。”一边说着话一边盯着蝴蝶有无特殊举动,有一只蝴蝶冲着他飞过来被他一巴掌扇开。
黎歌抓住他的手,黛眉微蹙,“小心打坏了它,”撅了撅小嘴,又道:“就在红木箱子里呢,你自己找罢。”松开他,脸红了一红,“那我去玩了。”跑了几步,又回头温柔一笑。彩蝶围绕的朱裙女子连衣角都带起一段风韵,柔得你的心都溶了。有那么一瞬,沧海忽然很羡慕她鬓边的蝴蝶。
他也对着她温柔的笑,极尽风华。黎歌也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应该留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世间最大最美的诱惑除了他还有什么?然而紫菂碧怜远远的笑声,忽然唤回了她的神思,她竟忽然记不起方才自己在想什么。挥了挥手,轻轻一叹。
沧海侯她走远,清雅的笑容毫无征兆的垮下来,“……什么嘛,有了蝴蝶连公子爷都不要了……”又望了望刚才她握过的手掌,淡淡笑了笑,忽然敛容,道:“可惜有橘子味。”
石宣站在游廊的拐角处,刚好什么都见了。唉,我果然没有错怪小白……可是石宣现在不敢明目张胆的跑出去兴师问罪,因为他做了对不起小白的事情。
沧海走过来却到了石宣,立马欢快的跑过来,“小石头你在就好了!走,陪我找点东西。”自然的拉起他手腕。没拉动。
石宣悲伤而又坚定的神情,“小白,你知不知道人的勇气是有限的,蓄积太久而不能爆发就会永远失去了。我……”
沧海瞪大了眸子,“你终于决定要向我提亲了吗?”
石宣懵了得有半分钟,“……啊?!”
沧海无辜道:“你不是想娶黎歌吗?现在能决定她婚事的人就只有我了啊。”
石宣望着他的双眼眼珠不停措动,突然一头撞在廊柱上。柱子在冒烟。
沧海脸红了,挠了挠后脑勺,“不是啊?呵呵,我猜错了。那你什么事?”
“……小石头?”
“……啊……”石宣额头痛苦的在柱子上不停撞击,半晌,脱力的抬起头,“没事了。”
沧海眸子反映着光点,眨巴眨巴。
石宣悲声道:“小白,失去了。勇气失去了。”
“……哦,”沧海点了下头,“等你再有的时候再说吧。啊,额头红了哎。”伸手替他揉揉。“你起来好累的样子啊,快回房歇着吧,不用陪我了。”
石宣耷拉着两臂转身回房,像个僵尸。向你提亲?哼,真是向你“提亲”就好了。不过我想那需要更大的勇气。
沧海嘟了嘟嘴巴。
挥了挥大袖子。去找黎歌说的红木箱子,到了储物室才发现,二十几个大箱子都是红木的。
沧海只好一个一个的找,找到倒数第二个箱子的时候,终于揪出了那个镶金大腹陶瓷茶叶罐。
兴冲冲的跑回自己屋里,对门口值班的小厮道:“去请你们爷来。”
神医正在屋里喝茶,被鸡蛋咽得还没缓过劲,嗓子有些发疼。小厮进来,陪笑道:“爷,公子请您呢。”
神医咳了咳,道:“说没见我。”
小厮一愣,“……那不是说谎么?”
神医吸了口气,侧首他,老大不耐烦道:“过来,蹲下,”两手将小厮眼睛一捂,“见我了吗?”
“没有。”
“行了,”神医放开手,“去跟他说吧。”
小厮回来,陪笑道:“公子,没见我们爷。”
沧海仍处于兴奋中,抱着茶叶罐子,小脸一扬,道:“麻烦你帮我找找他。”
小厮过去,“爷,公子让我找您。”
神医的坏劲儿一直从心里笑到脸上,眼也没抬就道:“说没找着我。”
小厮踌躇,“……又说谎啊?”
神医拿起茶壶,“哎你过来,”掀起茶壶盖子,指着壶内道:“这里,找着我了吗?”
小厮谄笑,道:“您这,怎么可能?”
神医不耐道:“你就告诉我这里找着我了吗?”
“没有,”小厮摇头,“您离那么远,连个倒影儿都没有。”
“行了,”神医放下茶壶,“去跟他说吧。”
小厮磨磨唧唧又出来,为难的挠了挠头。回来报信道:“公子,没找着,连个倒影儿都没有。”
沧海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了。“跟他说我有礼物送给他。”
小厮撇了撇嘴,过去回话道:“爷,公子说了有礼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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