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睿士
骑兵营和朱平安的亲兵营则是全部清一色的铁甲。都是披着便帽的水墨铁盔,稍微有些官职的便是高钵式样的六瓣铁盔,以铁甲叶护住颈部,身上则是圆领对襟的铠甲,露出里面的红色夹袄,红色搭配黑色,绝对是铁血本色。
朱平安弄来的盔甲全部分给辅兵,自己则从各卫所那里弄来了不少制式弓箭,全部装备步兵营,还将部分长枪统一改造成标枪的形状,装上大车,以备不时之需。搜刮来的精铁,再用于打造火箭已经是来不及了,朱平安便下令将其全部打造成铁制长箭,供神机箭车使用。在各卫所的仓库中倒是也发现了明军曾经使用过的“一窝蜂”神机箭车,不过设计太过简单,使用的居然还是木制的羽箭,射程只有区区的三百步,所以全部被朱平安给淘汰出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十月初十,到了朱平安所部出征的日子。(未完待续……)
ps:最近家中事情较多,中年男人就是如此悲催啊!本想在上架第一个月多写点稿子,无奈琐事缠身,本周大部分时间都要每天一更,导致我的全勤计划也泡汤了。在此向书友说声抱歉,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会两更,下周一定保证恢复正常!
烈明 第七十五章 傻瓜父子
十月初十这一天,凤阳张灯结彩,这还是大明立国以来第一次凤阳卫兵马入京师作战。加上高墙卫在中都民间的声名甚好,所以,一大早城门外的官道上便挤满了前来为朱平安等人送行的百姓和士绅。
兵部的命令是征调中都一千五百士卒赶赴北直隶顺天府,但此次出动的却足有两千余人,除了正式的战兵一千五百人之外,还设置了五百余人的辅兵营,主官便是洪胖子,副官是黄公辅当初留下的十名亲兵中的队正成震。也便是当初在码头解杨廷麟之围,斥走盐丁的那名络腮大汉。
辅兵营原有三百人,都是出自于流民中的青壮和破落军户。只是此次出征携带的装备器械过于繁多,仅是马车便足足装了一百五十多辆,所以,又临时征调了两百人。
时至严冬,辅兵营统一换上了下发的棉袄和皮坎肩。在寒风的吹拂下,辅兵们一面用羡慕嫉妒的眼神打量着不远处盔明甲亮的战兵,一面不自觉的抚摸自己的新衣,悄悄挺起了胸膛,接受着周围百姓的评头论足。中都的兵爷们,许久没试过如此的荣耀了。
辅兵营队列中的一个身材健硕高大的士卒,偷偷的将头上的皮帽向上推了推,两只散发着精光的眼睛打量着远处被一众文武大员围在中间的朱平安。
高墙卫士卒统一着装,身穿统一制式的铠甲亮相于人前,这还是头一次。文官武将们惊诧于朱平安麾下士卒的精悍的同时,心中也在暗暗腹诽路振飞对于其弟子的偏心。这定是路振飞以公谋私,将大笔的资财花费在高墙卫的身上。才打造出如此的雄兵。
不过回头一想,再精锐又有何用。还不是要上阵厮杀,用血肉之躯抵挡那鞑子骑兵的铁蹄,那些鞑子可是生吃血肉的蛮夷,京营和边军的精锐尚且未有胜绩,更何况这些出初茅庐的新兵,别看如今威风八面,上了战场可就那说了。
如此一想,文武官员的心中顿时平衡了许多,更多的赞美、阿谀之词便如挥泪抛售一般铺天盖地的向着朱平安等一众高墙卫军官猛砸过来。
朱平安冷眼看着这些文官武将的拙劣演技。心中却不禁暗自冷笑。
路振飞在一旁也不插言,轻抚颌下的长须,直到看看时辰将近这才打断了文武的表演。他心中清楚,自己收了朱平安这个武官为弟子,如今在士林中已成为笑谈,一部分迂腐的官员甚至干脆明言与路振飞从此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这虽是路振飞最为不屑的一点,但同时也是他最感痛心之处,国事如此。朝廷和士大夫集团依旧流于意气之争,对于国家大事丝毫没有助益。
路振飞不屑于于这些文武官员过多纠缠,径直命人端上三杯烈酒,看着朱平安一饮而尽。“本官没有别的交代。尔等皆是我凤阳子弟,万望尔等心怀家乡父老之期望,奋起杀敌。报效朝廷,为我中都百姓争光添彩!”
朱平安不顾全身甲胄在身。依然双膝跪倒,口中说着“恩师保重。学生拜别”的话语,眼泪却止不住的掉落下来。
从后世穿越至此,以一介孩童之身面对王府和中都的尔虞我诈,其中少不了战战兢兢,惶恐度日的经历,但在这些岁月中,却遇到始终照拂自己的一些人,例如姚少钦、曹无伤、木丈夫、木语菱,当然,还有这位不苟言笑,却自始至终在身后关注自己成长的恩师。
路振飞也有些动容,顾不得身旁文武的目光,双手将朱平安搀起,口中地上叮嘱道:“为师昨夜细查近日邸报,朝中大计始终未定。此去务必多加小心,兵部既然命你归建宣大督师,你便紧跟卢象昇,此人忠肝义胆,虽是文官,其祖上却是军户出身,必不能小觑与你。况且他与为师也有些旧交,必定会多加照拂!”
朱平安重重的点头。
临别之际,路振飞拍拍朱平安的手臂,悄悄的指指城楼的方向,这才返回。
朱平安一愣,抬头看向城楼,远处的城楼脱口,影影绰绰的显出一个身影来,长须灰袍,手搭凉棚,正在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朱平安心头一热,他没想到路振飞竟然将朱聿键带了出来。平心而论,虽然与今世的这个亲生父亲交流不多,感受的关爱也少之又少,但此时此刻,父子之间的那种血脉相连的感情却是毋庸置疑的。
朱平安上了马,麾下诸将本是等待他的命令,但朱平安却呆坐在马上,向朱聿键的方向看了许久,良久,这才一句马鞭,高喊一声,“大军开拔!”
凤阳城外顿时人喊马嘶,百姓们爆发出一连声震动天地的欢呼。高墙卫两千士卒缓缓开拔。
朱聿键看着朱平安身披大红斗篷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队列中,不由得长叹一声。“大伴,你说吾这一脉是不是都是傻子啊?”
邹靖吓了一跳,赶忙躬身回话。“王爷何出此言?”
朱聿键缓缓的抬起头,阳光刺眼,寒风铺面,深吸一口气,却是格外的爽利。朱聿键嘴角一呡,露出一个孩童般的笑容,其中却饱含着无穷无尽的伤感。“为了朝廷,为了报效当今天子,吾亲手将自己送进了高墙。今天,同样的原因,吾又将自己的长子送上了战场,你说,这天底下到哪里去找像吾父子一般的傻子啊!”
朱聿键忍不住纵声长笑,小声虽然淹没在城下的鞭炮声和欢呼声中,但其中的寂寥和失落之意却扶摇直上,冲上九天。
……
辅兵营押运器械粮草居中出发,身后是三百精锐骑兵,张二狗作为亲兵队队正,却留在了最后,叩头拜别了老娘,张二狗看向扶着老娘的一名衣着简朴的女子,却是忽然涨红了脸颊。
那女子却是冲着张二狗盈盈一礼,“张二兄此去切要小心,家中一切无须担心,幼娘虽未入门,但你我二人已经订下婚约,幼娘自为张家之人……!”
一番话说完,幼娘也已是满面通红。张老夫人笑意融融的看向自己的准儿媳,刚要呵斥自己那羞赧的儿子几句。一旁顶盔贯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张大狗却赶了上来,滚鞍下马,冲着兄弟的背部给了一拳头。
“莫做小儿女态,别忘了你我如今可都是有品级的武官,速速归队,莫要让大人久等!”
张二狗这才笑了笑,冲着幼娘一拱手,轻声说了一句,“多谢了!”这才飞一般的上马,去追赶朱平安的大队。
张大狗刚要上马,却又返身回来,给自己的娘亲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娘,您和幼娘但请放宽心,二弟跟在大人身边,必然万全。倒是你们,莫要牵肠挂肚,我一定将二弟完好无缺的带回来和幼娘成亲!”
张老夫人含泪带笑点头。幼娘的头却愈发的向下低去。
辅兵队伍中的那名高大士卒,诧异的看看张氏兄弟这一大家子人,跟着大队向前走去。如果朱平安此时能够见到这名士卒,一定会惊讶的喊出声来。
这人正是曾在一阵风王金勇军营中和朱平安交过手的李如靖。
李如靖来到辅兵营不到半个月。凤阳卫奉旨驰援京师,辅兵营人手不够,对外招收两百青壮,流民中自有大批合适的人选。但高墙卫挑选人等却是格外的挑剔。李如靖身材高大健硕,而且还识字,因此很快便被招录其中。虽然朱平安对于麾下进新人有着一整套的考核程序,但时值乱世,又逢战时,李如靖的身份也就查的不是那么细致。
崇祯十一年秋末冬初,李自成闯军被大明三边总督洪承畴和陕西巡抚孙传庭击溃,仅率十八骑遁入陕南商洛山中。张献忠率残部向五省总督熊文灿投降,目前驻扎于谷城,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再起。
张献忠将麾下四万军队分为四个营,但其中也只有老营属于他本人的嫡系部队,由自己的四名义子统帅,共有一万五千余人,其余的都是归附于张献忠的大小势力。
鞑子入寇的讯息传到谷城,大明官军军心浮动,洪承畴、孙传庭和熊文灿虽竭力封锁消息,但军中还是很快得知了朝廷将要抽调大军入援京师的消息。
驻扎谷城和张献忠和同样盘踞在不远处房县的罗汝才的心思立刻开始活络起来,彼此间信使不断,同时又暗中派出大批的哨探,深入北直隶和山陕打听李自成以及鞑子与官军交战的信息。打算得到确切消息后,趁官军北上的良机再次竖起反旗。
而李如靖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再度回到了凤阳。张献忠不甘久居人下,同样他也很清楚李自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一旦再度起兵,向哪个方向扩充和发展势力是个问题,因此,他着眼于未来,派出探子深入南直隶和四川一带,打算为将来起兵做好准备。
而当天,李可望被朱平安一枪砸落马下,回去之后,养了一个月才算恢复元气,这让李如靖对朱平安始终耿耿于怀,因此便主动请缨来到了凤阳,却是正好遇到高墙卫辅兵招人。
李如靖心念一动,便带着两名心腹索性混了进去,打算抽时机报一箭之仇,砍下那官军狗官的人头,拿回去给义兄解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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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明 第七十六章 该当何罪
但自从进入到高墙卫的辅兵营中,李如靖便一直被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着。虽然是辅兵,但每日里的集训却是必不可少的,不管晴空万里还是刮风下雨,每日清晨一早,五百辅兵便被要求统一在淮河岸边的空地上集合。
有时候一站便是个把时辰,晴天还好说,天气不好的时候,士卒们就叫苦连天。当刚有动作,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军棍都砸下来。李如靖年纪虽轻,但却行伍多年,很快便发现军官们其实是藏了劲道的。
等到亲眼得见战兵们的训练,辅兵们这才无话可说。
虽然是辅兵,但每月五分银子的月例却一直未曾中断,很多人便是冲着这些银子来的,每天还有两顿货真价实的正餐,这一点虽然比不上战兵的一日三餐,但对于这些流民出身的汉子来说,却是天堂一般的生活。糠麸夹杂着白面的蒸饼,每月还能见到两次荤腥,一入营还新发两套衣衫,天气转冷还有棉袄配发,这样丰衣足食的生活到哪里去找。
李如靖也是苦出身,当然知道这种生活水准对于如今大明百姓的意义所在。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大明境内是这般的生活,恐怕自己的义父从此就要退休养老了。
晚上没事的时候,军官们便各自来到管辖的营寨,虽然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但至少没有打骂和任意役使士卒,而好似按照手中的一本小册子,换成自己口中的语言。详细讲述行军中的常识和训练中的注意事项,还有便是再三强调军纪。即便是辅兵营。也是有一支五十人的执法队的,这些人刀不离身。就等着军官一声令下,顷刻间便能取人的项上首级。
没多久,李如靖便找机会看到了军官手中那本小册子的封面,名曰《士兵操典》。
李如靖这才发现,他的计划与当初的构想有了巨大的偏差。但再想逃,却是没那么容易了。辅兵十人为一棚,设棚长一名,士卒互相监督,如果一棚中有了逃兵。棚长斩首,其余人等领军棍开革出营。笑话,有了这样的好差事,谁肯离开。于是乎,就连上厕所,辅兵们都是三人成行。
一路上,虽然是白日行军,夜晚扎营,但路上却是平静了许多。流贼三股最大的势力。李自成遁入商洛山中,张献忠和罗汝才摇身一变成了官军,连带着南北直隶的大小盗匪都偃旗息鼓,生怕被官军当做了出头鸟。更何况。朱平安这支官军盔甲鲜明,全副武装,傻子才会打他们的主意。
渐渐进入到北直隶的地面。一路走来,愈发的感受到战争逼近的肃杀感。沿途大大小小的村庄几无一人。遇到的只有大股大股的流民和逃难的百姓。
散出去的探马不断将消息传递回来。清兵兵分两路,一路由睿亲王多尔衮率领。多铎、豪格、阿巴泰辅之由青山口入关;另一路则由贝勒岳托领兵,杜度辅佐,由墙子岭突破。明蓟辽总督吴阿衡率军血战,但监军邓希诏、总兵吴**却临阵脱逃,致使明军大败,吴阿衡战死殉国,清军得以长驱直入,绕过京师,扑向霸州、沧州一线。
崇祯皇帝已经急诏山西总兵王朴、都督签事虎大威、宣化总兵杨国柱等部入援京师。宣大总督卢象昇的父亲于五月去世,按照朝廷惯例和风俗,他是要回乡丁忧的,但崇祯皇帝连发五道诏旨,硬是将其召回到军中,负责统一指挥各路援军作战。但又派遣了高启潜作为监军太监,总领各路军马。
朱平安仔细查阅了探马送回来的消息,加上后世对于这场战役的了解。另外便是阴世纲自京师源源不断发回来的最新消息。可以确定,此次大战,明军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崇祯皇帝下令山陕、南直隶各地兵马勤王,但真正动起来的,也只有凤阳朱平安一支人马。其他入援京师的只有宣大的山西军队以及辽镇的关宁军。其中宣大兵马三万,分属各部。关宁军四万,却被监军太监高启潜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如此一来,勤王大军首先便面临着一个指挥不畅的问题。
督师卢象昇最多只能指挥三万军队,而监军高启潜却控制着装备最为精良、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四万关宁军。这样一来,面对着将近十万的满清大军,从力量上来说便已落了下风。
满清的两路大军就像两只铁拳,一左一右。而明军的两大部队,却是各怀心思,互不统属,战力高下,一眼便知。
况且,如今朝局大乱,已经改任兵部尚书的杨嗣昌主张先全力剿灭流寇的残余,想办法于满清议和,换取暂时的和平。对于与满清作战,纯粹是心不在焉。而崇祯皇帝对他的建议,因为对流贼作战的顺利而变得愈发深信不疑。
如今京城中已出现沸沸扬扬的留言。说杨嗣昌为与清军议和,已然和高启潜等人合谋,派遣了以占卜为生的瞎子周元忠与满清秘密接触,并且下达了“不可浪战”的命令。消息一出,京中百姓和士林举座皆惊,但没有真凭实据,目前来说,谁也不敢指摘杨嗣昌和高启潜的不是,因为崇祯就是他们身后的靠山,说也不想因此而白白丢掉了性命。
目前的最新消息是,朝廷又派出内阁首辅刘宇亮为督查,前往军中抚慰勤王各部。如此一来,军中的形势更加混乱不堪。
如今已是十月末,清军一路势如破竹,涿州、通州据说已经失守,而清军的兵锋已经逼近高阳一线,只要攻克了高阳,清军便可以立刻杀进河间府和真定府区域。
宣大军队目前驻扎在真定府,卢象昇业已赶回军中,但听说他此次进京面圣并不顺利。阴世纲送来的消息让朱平安有些意外,居然将一些隐秘的事情也给挖了出来,听说这还是得益于木语菱的帮忙,借助于其父亲木老丈夫和长公主朱媺娖,才弄到了这些珍贵的情报。
卢象昇的奏对还算中规中矩,崇祯皇帝也表达了对其的信任,兵赐予尚方宝剑,总督各路人马保卫京师。注意,崇祯皇帝的口中所言是保卫京师,并不包括京师以外的地区,当然也不包括与清军主力进行决战。卢象昇不是傻子,显然体会到了这一点,于是便在之后的与杨嗣昌的会面中闹得很不愉快。
外人只知二人不欢而散,并不知道两人是为了何事而争吵,但朱平安分析之后,便可以断定,“不可浪战”,绝对是崇祯皇帝与杨嗣昌、高启潜等人早就计议已定的事情。卢象昇一定是为了这件事情才和杨嗣昌闹翻了脸。
所以,接下来的仗,不好打啊!
十一初的时候,朱平安所部抵达真定府晋县,而卢象昇的大军也已从真定出发,恰好在晋县扎营,朱平安所部马上向卢象昇靠拢。
两千人的部队,出现在卢象昇大营五里之外的时候,便有巡哨拦住了去路,并立刻通知卢象昇。
在两队巡哨的带领下,朱平安所部缓缓向卢象昇靠近。
两队巡哨不过两百人,衣甲破旧不堪,士卒身材精瘦,但收却始终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即使是验看了岳锦峰提供的兵部调令以及中都凤阳出具的公文。浑浊的眼神不时透出精光,在朱平安麾下士卒的身上扫来扫去。
距离答应二里的地方,传令兵疾驰而至,传达卢象昇命令,令朱平安所部就地扎营。并请朱平安至大营叙话。
朱平安领命之后,便立刻令麾下各部扎营,一切调度有序,不过半个时辰,营寨的轮廓便显现出来,两队巡哨士卒的眼中透出诧异的神色。
之后,朱平安才随传令兵向卢象昇的中军大营而去。
可刚刚到了营寨附近,忽然间却金鼓大作。中军大营旁边的一座两千余人的营寨顿时混乱起来。人喊马嘶,乱作一团,却是拔营起寨的架势,而其他营寨却是纹丝不动。只有大批的士卒好奇的向这边观望,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朱平安本想问传令兵,但一看到他茫然的神色,便料想他也不知情,只得作罢。
不多时,那座营寨的士卒,便收拾好了行装,开始整队出营,看方向,应该是向西而去。
此时,中军大营一阵马蹄声,士卒们纷纷让道两边,流出一条通道,几十匹战马风一般的疾驰过来。
为首一员大将,身着锁子甲,并未戴头盔,额头处还绑缚着一根白色孝带,年纪不过四十岁左右,颧骨高耸,下巴上的胡须也是残参差不齐,两样满是血丝。
而他身后一人却是朱平安的老相识,前一阵子到潜入凤阳,送毕懋康火铳图样的杨廷麟。
朱平安翻身下马,站到路旁,身后的王金发和张二狗等亲兵也都下了吗,整整齐齐的排在朱平安的身后。
那员大将来到近前,猛然勒住马缰,看看朱平安,用嘶哑的嗓音问道:“可是中都朱指挥佥事?”
朱平安心知这必定是督师卢象昇,便行了个军礼,“下官中都留守司指挥佥事朱平安率所部向卢督师报到!”
“报到?”卢象昇嘴角一挑,显然被这个字眼搞得一愣神,想了想,明白了这字眼的一丝,这才点点头,“朱将军一路辛苦,且稍待片刻,代本官处理完眼前这桩事情再来叙话!”
说着打马扬鞭,追上那准备拔营西去的人马,冲着为首的大将怒吼道:“王朴,未得军令便私自拔营,你该当何罪!”(未完待续……)
烈明 第七十七章 狙杀王朴
卢象昇的这声怒吼,终于使得混乱的军营消停下来,卢象昇虽治军严厉,却始终与士卒同甘共苦,在军中威望颇高,准备起兵拔营的这部士卒看到卢象昇,顿时没了主意,扛着兵甲器械,不由得面面相觑,全都耷拉下脑袋,不知如何回话。
“王朴在哪里,出来答话!”卢象昇手扶剑柄,大声喝道。
士卒分开道路,一员白面铁甲大将这才在亲兵的护卫下,纵马慢慢赶至阵前。
“王朴,大敌当前,你却要撤兵西归,究竟意欲何为!”
山西大同总兵王朴三十余岁的年纪,与卢象昇以及其身后侍立的虎大威、杨国柱等将领不同,脸上却是没有任何风霜的痕迹,白净的面庞,一部短须,乍一看便像是个文官,只是身上的一尘不染的铁甲才增添了一些英武的气质。
“督帅大人何出此言,王朴虽不才,但也知道临阵脱逃的罪名是万万担当不起的!”王朴边说便从身后亲兵的手中拿过一份纸卷。“这是兵部的檄文,不止送到了督帅的大帐中,也送到了下官的手中!”
“山西塘报,鞑子西趋山西,太原危急!兵部命督帅立刻驰援,督帅为何不遵令执行。如果督帅不肯回师救援山西,本官身为大同总兵,却有守土之责,更何况兵部已经下发文书,命我等回援。请问督帅,本官何串有?”
王朴的声音很大,说完这番话之后,还将手中的文书向四周遍示诸军。接着便冷眼看着卢象昇。前几日,卢象昇刚刚被崇祯帝下旨斥责作战不力。未能缓解清兵的攻势,已经诏命收回其兵部尚书衔和尚方宝剑。此刻的卢象昇身上也仅仅有一个督师的名号,对于王朴来说,着实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还有兵部杨嗣昌亲笔签发的文书在手,卢象昇有资格抗命吗?
卢象昇的一张脸瞬间铁青。而他身后不远处的朱平安则听了个清清楚楚。阴世纲传来的消息再度得到了验证,卢象昇与杨嗣昌、高启潜之间的分歧甚大,杨嗣昌等人为了能使自己的方略得到执行,不惜对卢象昇多方掣肘,先是以高启潜为监军。夺走了关宁军的指挥权,再以刘宇亮为督察,再度对卢象昇加以控制。
眼前的大同兵马临阵撤退,看来便是杨嗣昌精心炮制的第三步棋。
众所周知,清军南下,其主力一直在北直隶肆虐,对于城高墙厚,重兵云集的京师,他们不会傻到豁出去用满嘴牙齿去啃这块硬骨头。他们的目标则是防守空虚的南直隶或者山东。这一点,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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