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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睿士
路旁黑漆漆茂密的树丛随着风势不断的摇摆,幸好今夜的月色还算皎洁,将整条道路映照的清晰无比,要不然,李如靖还真不敢走这夜路。看看时辰,前边那队人应该已经到了昌邑城外,此时应该已经安顿下来了。
想着十余里开外马上就要享受到的热汤饭菜,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然而就在这转瞬之间,李如靖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在战场时才能嗅到的味道,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道,接着李如靖的耳朵便捕获到路旁树林中的突如其来的一声弓弦响动。
李如靖几乎是本能的在马上将身子一侧,同时高声喝道:“小心!”一股劲风擦着脸庞呼啸而过,接着便是一支羽箭深深的钉进了李如靖身旁的一棵大树的树干,羽箭去势未绝,箭杆兀自嗡嗡作响。
而排在最前边的两名护卫突然身子一矮,两声惊呼之下,连人带马一头摔了下来,还没等爬起身来,草丛中刀光大盛,两人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砍翻在地。显然小路上已经被拉起了绊马索之类的东西。
后面的护卫大惊之下,总算勒住了马匹,与此同时,道路两边的草丛一阵悸动,两簇羽箭同时激射出来,护卫们躲闪不及,当即便有五六人哼都没哼一声,栽下马来。
“难道是劫道的响马?”李如靖的脑子中瞬间转过一个念头。不可能啊,来的路上,李如靖的手下便拿着张献忠的令牌晓谕山东江湖上的各路人马,应该不会有这么不开眼的江湖同道有胆子来劫八大王的人马。更苦何况,此次只是护送只是一个人而已,又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山东绿林道应该不会从中作梗啊!
李如靖思虑的同时,身形却是毫不迟疑,双脚脱开马镫,在马背上用力一点,身子便迅捷的扑向羽箭射出的草丛。
可是身在半空中,李如靖便猛地瞳孔一缩,因为从草丛中赫然直挺挺的伸出了两支长枪来,枪尖在月光的辉映下,闪着点点寒光,直刺李如靖的胸膛。
李如靖吓了一跳,仓促之间只能挥动手中的钢刀将两支长枪格开,这才免于被长枪贯胸的厄运,直接扑进了草丛之中,但双脚刚一落地,周围便是扑上来了三个黑影,手中的兵刃牢牢的缠住了李如靖。
接着月光,李如靖分明看到,草丛中竟然埋伏着不下三十个黑衣人,此时已经各挺刀枪向着自己的亲卫杀过去,而不远处的空地上,分明摆着几具尸首,看服色李如靖的心不仅一沉,难道说这便是自己的前哨人马,都已经被敌人杀了个干净!
马车上已经传来女人无助的惊叫,李如靖顿时一惊,一连砍出数刀,逼退面前之敌,高声大喝道:“护住马车,向后退!”
李如靖砍翻一个全身劲装打扮的黑衣人,疾奔到马车旁,护卫们也都下了马,与道路两旁埋伏的黑衣人站在一处。看这些人进退有度,分明不是什么响马之类的人物,李如靖的一颗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
朱平安等人已经进入山东,在济南府拜见了新上任的山东知府、布政使、按察使以及巡抚颜继祖等人。目前的山东,因为鞑子的洗劫,官员几乎被清洗一空,除了之前的巡抚大人颜继祖,但他在任上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这是由于,河北之战时,颜继祖奉命以山东粮草驰援河北,本是奉了兵部的命令。但清兵岳托部进入山东之后,造成德王被掳,各州府被清军洗劫一空,杨嗣昌为了推卸责任,便将颜继祖当做了替罪羊,颜继祖虽然官声不错,但适逢大乱,本身又身负巡抚山东之责,因此这贬斥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运气不好的号,恐怕连性命都是堪忧。
还有便是山东总兵刘泽清,也是朱平安的顶头上司,在山东这一亩三分地上混,不和他见一下面是说不过去的,但他如今却领兵在外,一时半会之间是见不到了。
拜见山东的主官之后,朱平安本打算再顺道南下,拜见一下在兖州就藩的鲁王朱以海,但兖州传来的消息是,自从鞑子入寇以来,尤其是济南失陷,德王朱由枢父子被清军掳走,朱以海惊惧交加,一病不起,到现在还是缠绵病榻,根本不见外客。所以,朱平安只能作罢。
于是,朱平安一行自济南出发,沿历城、章丘、淄博一线进入青州,也没有通知沿路城池等,一路领略山东的风土人情。鞑子入寇之后,山东满目疮痍,即便走的是官道,沿路仍是行人寥寥。自崇祯继位之后,山东始终是毫无宁日,不说这些年愈演愈烈的流民之乱,但是这响马盗贼便将整个山东闹得是人心惶惶,加上还有源远流长的弥勒、闻香、三阳等白莲教分支作乱,山东俨然是民不聊生,清军入寇更是将整个山东推入无底的深渊。
宽阔的官道,除了流民,有时候整日里都见不到往来客商的车马,沿途经过的村庄,十之七八都已经是破败不堪、荒无人烟,真真是那种千里无鸡鸣的残破景象。山东各地的驿站裁撤之后,也没有重建,于是朱平安等人便以沿途经过的城镇为歇脚的地方,尽量避免在野外过夜。
但饶是如此,山东的破败还是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例如今晚原本预定歇脚的所在,也就是潍县到昌邑之间的马家营。原本还是登莱两州之间的一个繁华所在,可到了才发现,原来这里早在清军入寇的时候,便被付之一炬,现在已然是一片废墟,众人无奈,只好继续向昌邑进发,但眼看着日头便落了下去,看样子今日真的要露宿野外了。
好在朱平安等人都是过惯了行伍生活,这点问题倒真的算不上难处。如今眼见着就到了七月中,山东也是各地大旱,没有风雨,野外露宿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唯一要注意的便是夜间盗贼和响马的出没。
朱平安此行的人数不算少,因为考虑到路上的安全问题,朱平安与卢象昇分别的时候特意安排杨德凯率领五十名亲兵送其返乡,卢象昇虽是不在意,但如今天下已经呈现出大乱的趋势,朱平安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卢象昇弄出什么意外来。
即使是如此,朱平安此行身边也还有一百五十多人左右的队伍随行。王金发、瞎子沈恪、王承恩派来的锦衣卫郭追和曹无伤、阴世纲都在队伍中。
这一路下来,阴世纲毕竟是文人出身,比不得朱平安等人皮糙肉厚,到了济南的时候身子已经感觉到不适,等到了潍县就开始发起高烧来,这可是将朱平安吓了一跳,赶忙在潍县找大夫诊治,逗留了数天,阴世纲的病情才渐渐平稳起来,朱平安特意加装了一辆大车随行,也是方便阴世纲休养,免除一路劳顿之苦。
宿营地选在一条溪流的旁边,说话之间,众护卫已然搜集来了木柴,点起了两堆篝火,此处距离昌邑大概还有将近二十里的路程,但此时再赶去昌邑肯定已是关了城门,再赶路也是无益,所以索性就此扎营。
阴世纲受不得风,便留在马车上休息,沈恪已经带了十余名箭法出众的护卫钻进了密林,去了好一会却便败兴而归。山东大旱,粮食欠收,这官道左右的树林,不要说飞鸟走兽,就连野果都见不到几个,这十余个人,累的通身是汗,却只找到几只野兔和山鸡,其他一无所获。
朱平安原以为锦衣卫出身的郭追受不得这种苦,但这些天下来,郭追却一次意见也没提过。此人话很少,队伍中除了朱平安也没人理他,他倒是也沉得住气,没人说话便闷声不吭。
营地扎好,眼见着朱平安安排的头头是道,还派出十余个护卫散开到四面警戒,郭追却是暗自点点头,看看不远处张罗着炙烤野味的沈恪,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自顾自的走到河边,脱了衣衫,扑通一声跳进河里洗起澡来。
朱平安观察着此人的一举一动,见他如此安生,心中对他的观感倒是越来越好,虽然不知道王承恩安置郭追到军中的意图究竟为何,但现在看来,王承恩却是没有任何恶意。
正在思索间,正洗的酣畅过瘾的郭追却是“哗啦”一声在河中站了起来,岸上灯火的映照下,朱平安忽然发现他的脸莫名紧绷起来,接着便是精赤着上身走向岸边的一堆水草里。
在水草中搜索了片刻,郭追径直拖着一样东西上了岸,众人不禁惊呼起来,看那物事,分明是一具尸体。r1152





烈明 第二十六章 拐带人丁
这年月,尸首随处可见,但刚刚在河边烧水吃喝,便从河中捞出一具尸首来的确是晦气。众人赶忙将烧的水倒掉,眼见着只能喝随身带的冷水,当时便有人骂出声来。
“挖个坑,让他入土为安吧!”朱平安对于这种事情本没有太在意,但郭追却是似乎发现了什么,一直在那具尸身上搜个不停。这样一来,便将朱平安等人也吸引了过去。
“发现了什么?”郭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但锦衣卫出身的人,对于这些一点倒是有着天生的敏感,朱平安猜测他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行伍中人,弓马好手。被割破咽喉,一刀致命,行家做的。身上还有散碎银两,不像是劫财。”郭追没有抬头,一边翻看,一边说道。勘验之仔细让朱平安频频点头。
“这人是流寇!”郭追指着那具尸身右臂的一个纹身说道:“流贼张献忠麾下亲卫精锐四营,分为青龙、白虎、玄武、朱雀。此人是朱雀营的!”
这个论断顿时让周围的众人一阵议论,朱平安也是心头一震,张献忠的人怎么跑到山东来了?
此时,在附近打探的人也跑了回来,说是在前面也发现了尸身,还找到了流落的兵器和箭矢,看情形周围似乎发生过激战,他们也验看过尸身,倒是和郭追发现的这具有些相像。
“朱雀营?”张献忠麾下的精锐四营分别由四名义子掌管,人数虽然不多,却俱是其军中的佼佼者,听到这个名字,朱平安忽然想起之前在巨鹿战后,悄无声息从军中溜走的那个人来。
当下,朱平安便将麾下部众分为三队,以左中右三个方位,开始向刚刚前哨发现尸体的方向散开搜索。
向前探查了不过两三里的距离,在一处小道中便发现了大量的尸身,其中大部分都是朱雀营流寇的尸体,还有些黑衣人的尸体,显然是在伏击这一行人,其中还有一辆残破的马车,其中已然空空如也。
“大人,前方五百步开外发现了灯火!”瞎子沈恪气喘吁吁的前来禀报。
朱平安也不做声,只是将手一挥,三队人马围成一个半圆,悄无声息的向着前方闪耀灯火处包抄过去。
……
此时,李如靖的身边只剩下三名护卫,其余的皆力战而亡,仓促之下受袭,又是敌众我寡,李如靖所部显然已经没有了胜算。
好不容易将马车上的夫妇二人救下来,马匹也被伏击者的长枪搠倒,只得一路向着昌邑的方向狂奔,但到了这芦苇荡的边缘附近却被四面赶上来的追兵团团围住。
这里距官道已经有很远的距离,属于人迹罕至的荒芜地带,那些黑衣人索性点起了火把,慢慢包围上来。
马车中的夫妇二人不过三十余岁的年纪,男子是一名文士,因为亡命狂奔,头上的巾襆早已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只是将自己的妻子紧紧的护在怀中,眼前的这两批人让他错愕不已,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一个籍籍无名的书生,竟然会有两批人前仆后继的前来争夺。
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越众而出,手中的钢刀还在滴着鲜血,用刀锋指指李如靖身后的夫妇二人,“把人交给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李如靖虽是满身浴血,但生死存亡之际却激发了他的斗志,他将刀刃一横,“想要人可以,先取了我的性命再说!”
黑衣人桀桀一笑,身旁的部众顿时杀将上来,李如靖的三名手下明知不敌,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迎了上去,其中一个猛地扑向那为首的黑衣人。
不过两个照面,李如靖的那名手下便被一刀贯穿了胸膛,但临死之际,身子却是忽然向前一挺,伸手欲抓向黑衣人的眼睛,黑衣人将头一侧,李如靖手下没抓到他的眼睛,却是将他的头巾一把给拽了下来。
头巾和包裹着脑袋的一层布套应声而落,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和一条黑黝黝的辫子来。
“鞑子!”李如靖目眦欲裂,此时,其他的两名手下也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那满人头目冷冷一笑,“既然已知我的来历,何苦还要自寻死路!”
李如靖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鞑子也早已经盯上了自己身后的这夫妇二人,显然他们是抱了和自己一样的目的,千里奔驰,便是为了将这二人劫到关外。一想到这二人的价值所在,李如靖心中猛然间做出一个决定。
看来今日是难逃一死,但这夫妇二人绝对不可以落到鞑子的手上。
想到这里,李如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不自觉的便将手中的钢刀回转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的队伍却是一阵慌乱。耳中只听到弩机机簧发动时的声响,黑衣人的队伍顿时倒下一片来。
接着便是一声熟悉的高喊,“大人,是书生!”
李如靖的心头猛地一松,双眼一红,险些掉下眼泪来。但顷刻间,整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是瞎子!难道说,大人……他也来了?”
数十名黑衣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后突然射来的弩箭一瞬间便撂倒了十余个人,回身一看,周围已经杀出百十条汉子,挥舞着明晃晃的钢刀杀奔而来。为首的一个青衣的少年,像一道闪电疾奔而至,也不见他身形如何晃动,但所过之处,前来阻挡的黑衣人无不是咽喉冒血。
而他身后的一人,一手持弓,另一只手却迅疾的发射羽箭,毫不停歇,弓弦每响动一次,便有一名黑衣人中箭倒地。
而其余的人等,却三五人为一组,这些彪悍的黑衣人在他们面前竟然毫无抵抗能力。李如靖看着这熟悉的阵型和打法,一时间竟然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便全都成了朱平安部下的刀下之鬼,只留下那个为首的首领,左右两腿各被沈恪射了一箭,都是正中腿弯处,只能无奈的在地上大叫大嚷,盲目的挥舞着手中的钢刀。
郭追一个箭步跳过来,一脚将他手中的钢刀踢飞,接着便是双手如风,飞快的卸掉了那首领的下巴、双手的关节,那首领再也动弹不得,偏偏还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怒视着郭追,呼呼直喘。
郭追面无表情的拍拍手,站起身,嘴里喃喃自语。“居然还是个鞑子,看身子骨还算结实,这下有得玩了!”
刚刚露了一手凌厉的手段,加上这一番阴测测的话语,顿时让周围的护卫们侧目相看,仿佛是受了他身上所散发出了阴冷气息的影响,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郭追却毫不在意,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根牛筋来,也不要任何人帮忙,三两下便将那鞑子首领绑了个结结实实。
“书生!他祖母的,真的是你!”一旁的瞎子和原辅兵营残余剩下的几名老卒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伸手便将李如靖抱了起来,几双大手在李如靖身上摸个不停,“让老子看看,伤到哪儿没有!”
李如靖笑着将几人不怀好意的手打开,眼中却是留下两行泪水,“奶奶的,真是祸害遗千年,你们几个居然还没死!”
一句话说的一众老卒和周围的士卒都是眼圈微红。
笑闹之后,李如靖这才发现,朱平安就站在不远处,笑意融融的看着自己。
“伤可好了?”朱平安淡淡的问道。
李如靖一躬身,“托大人的洪福,已经痊愈了,劳大人惦念了!”
“我欠你一条命!”朱平安缓缓说道。
李如靖一愣,抬起头,“大人何出此言!我本是辅兵营一员,更是大人麾下所属。大人曾经教导过,既为袍泽,即便是身后的兄弟不慎伤到了自己,自己照样应该将后背毫无保留的交托给兄弟照看保护,这便是袍泽之间的信任!”
朱平安点点头,“难为你还记得这些。不过,我的意思你没听明白。我欠你一条命,总是要还的,你在别处,老子怎么还?”
瞎子拍拍李如靖的肩膀,小声说道:“你的来历大人早已知晓。大人刚刚所言的意思是说,这次既然见了面,就别再离开了。咱们马上要去登州,辅兵营重建在即,少了你如何能行!你也不希望成头在天之灵对你耿耿于怀吧!”
瞎子提起成震,李如靖心头蓦然一酸,巨鹿战死的兄弟们的身影不断的闪现在眼前,但思虑片刻,他还是坚决的摇摇头。
冲着朱平安躬身施礼,李如靖说道:“大人厚爱,小人本不该拒绝,但……小人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屁苦衷,不就是那谁谁谁的养育之恩吗?”朱平安没好气的挥挥手,强忍着没将张献忠的名字说出来。“以杀人为乐、以攻伐为趣,跟着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李如靖脸色一白,“大人……!”
朱平安干脆一挥手,“莫要再讲,巨鹿已经给你逃了一次,今次遇见,你休想再逃脱,瞎子,人我交给你了,怎样处置老子不管,反正到了登州老子要看到一个全须全尾的书生!”
“好嘞,大人放心,交给小人了!”瞎子一声招呼。李如靖顿时变了脸色,但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已然是被一众老卒给绊倒在地,接着便是众人嘻嘻哈哈的将其给五花大绑起来。
“大人您这是何意?小人何等卑贱身份,何必苦苦相逼!”李如靖想要反抗,但偏偏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只得任由众人将自己绑了个结实。
朱平安微微一笑,“老子就是专做拐带人丁生意的,老子相中的人,哪个能跑的了?老子不管你愿不愿意,先绑回去再说!”r1152




烈明 第二十七章 **炮痴
抓到的鞑子要带回登州慢慢的审,郭追自告奋勇带人看守,朱平安没有驳回他的主动请缨,这家伙本身便是锦衣卫出身,刑讯侦缉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手,交给他总错不了,再者说,他还是王承恩的心腹,朱平安也想利用这条关系,将介休范氏的事情提到议事日程上来。这颗毒瘤是该到了挖除的时候了。
倒是李如靖拼了命也要护住的这对夫妇,却是让朱平安动了心思。看模样和穿着,这夫妇二人不过是两个普通人而已,但能让张献忠和满清都关注起来的人,看来绝对不是一般的百姓,这一点让朱平安大感兴趣。
只是李如靖这家伙摆出一个十足的“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的架势来,关于这对夫妇的事情竟是只字不提,无奈,朱平安只得亲自来试一试。
掩埋完尸首,又将马车给简单修理了一下,朱平安命人将这夫妇二人送上马车。这夫妇二人眼见着众护卫称呼朱平安为大人,看来像是官府一类的人物,这才将悬起来的心放下来。只是两人就算上了马车,手中还是紧紧的抱着一个小木箱,看来甚是在意。
朱平安看了看夫妇二人中的那名中年书生,一身灰色的袍子早已沾满了污迹,一双眼睛瑟瑟缩缩的偷偷打量朱平安的模样,看样子这一路上的遭遇将其吓得不轻。
朱平安没有说话。中年书生犹豫了好久这才鼓足勇气开了口:“这位大人,学生与拙荆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还请大人赐下名号。学生也好以图后报!”
朱平安和颜悦色的摆摆手,看了半晌,实在是看不出这夫妇二人有何过人之处。“先生客气了,本官朱平安,新任登州府副总兵。”
“哦,久仰久仰!”中年书生连连拱手,脸上却是看不出一点久仰的意思。接着便略带着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大人,是这样。学生与拙荆急着返乡,就请大人将学生夫妇放在昌邑县城即可,学生不敢多有打扰。救命之恩,容学生来日相报!”
“先生似乎接着返乡。莫非有何要紧的事务?只是先生就不怕这两拨人还有后手,路上再施截杀吗?”朱平安淡淡的说道。“能引来巨寇张献忠和满清鞑子的关注,先生应该不是常人吧?”
中年书生脸色一白,“学生亦不明白为何便招惹上了这些人,学生孙和鼎,此次前往登莱只是为了整理先父的遗物,如今此事已了,自然要加紧行程返乡。学生虽没有功名,但也明了忠孝之道。宁死也不愿为流寇和鞑虏效力,如路上再遇意外,不过一死而已。”
一听到这个名字。朱平安当即愣住,呆呆的看着孙和鼎,好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名字太熟悉了,但其确实的身份实在是想不起来。
“先父“、”登莱“这两个字眼在朱平安的脑中一闪而过,随即驱散了脑海中的迷雾。
“敢问先生的父亲可是当年巡抚登莱两州的孙元化孙大人?”
面前的朱平安一脸热切和希冀的模样,倒是孙和鼎有些犹疑了。勉强点点头,“正是家父。敢问大人是如何得知……?”
话还没说完,但见朱平安已经攥着拳头站了起来,却完全忘了自己是身处于马车之中,“嘭”的一声,差点将马车的顶棚撞出一个打大洞来。孙和鼎夫妇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彼此的双手,面带惧意的看向朱平安。
朱平安却是兴奋的难以自已,脑袋上的疼痛浑然不觉,不断的挥动自己的手臂。真是天上掉馅饼,而且是恰好掉进了自己的嘴里。
孙元化是什么人,那可是大明朝为数不多的火炮专家,师从徐光启学习西洋火器之术。以火炮驻守辽东八城二十四堡,即便当时的后金大军云集,孙元化所部依然是岿然不动。之后巡抚登莱,本意是以登莱两州为基地,大力发展水师、火炮部队,从海上威胁辽东半岛的满清势力,但却恰逢登州孔有德叛乱,无奈功亏一篑,孙元化本人也在之后于京师被冤杀。
可以说,孙元化便是大明朝廷中主张学习西式军事技术的改革派中坚人物,只可惜,历史并没有给他这么一个机会。孙元化被杀之后,跟随他的一大批志同道合的部下和好友也就此星散。至此逐渐淡出大明军队。大明士人对于军事技术的革新的尝试也就此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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