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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爱细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陆戚月
“……姐姐,大哥,娘,阿雅错了,阿雅真的错了,姐姐,阿雅后悔了,阿雅错了,姐姐……”嘤嘤的哭泣伴着一声又一声的泣血忏悔,在寂静的夜空下回旋,伴着清风飘出很远……
‘当当当’的三下敲更声,隐隐可闻。
“啊!”简朴的床榻上,两鬓斑驳的中年女子从恶梦中惊醒,惊得在外间侍候的侍女连忙进来问,“夫人,您怎么了?”
中年女子惊魂未定,抬手拭了拭额上汗渍,却在脸颊上抹了满手的泪水。
那一股揪心裂肺般的痛楚又再袭来,她紧紧地揪紧胸口,眼中泪珠滚动几下,终是砸落被面上。
“……娘,女儿错了,女儿真的知错了。”梦中那一张泪颜,那声声忏悔,如一个无形的大手,死死拧着她的心。
“……阿、阿雅!”中年女子喉咙堵得厉害,翻江倒海般的痛苦揪得她几乎痛不欲生,那个数年不再呼唤的名字,终是冲破阻碍,沙哑地被唤起。
她的女儿,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女儿,让她午夜梦回都觉死后无颜见长女的小女儿!她明知她间接害死了长女,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在权势追逐当中,血脉亲情到底算什么?她痛恨夏府,痛恨那个只会把她的女儿当棋子般摆布的夏府,但她更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如此的无能为力……
“夫人,大事不好,宫里的娘娘,薨了!”房门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便是凌乱焦急的脚步声,有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痛哭回禀。
痴恋一场终成空,不如归去……
贵人夏氏,太傅夏博文嫡孙女,贤敏皇后嫡亲妹妹,薨于启元七年夏,以妃礼葬。
***
“死了,死了……夏馨雅竟然死了!”燕贵妃双腿一软,跌坐在贵妃榻上,脸色苍白,口中喃喃道。
“想来是事情败露,皇上再饶不了她,她也觉得生无可恋,这才一时想不开。”映春柔声道。
燕贵妃胸口急促起伏,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她猛地紧紧抓着映春的手,有些慌乱地道,“映春,我总觉得,总觉得……”
总觉得什么,她重复了几回也说不出来,可心中那股沉重感却是赶也赶不掉。哪怕她如今压下徐淑妃,彻底掌了六宫事,可心里不但没有欢欣之感,反倒是……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出了问题?”这个几乎耗了她半生心血的后宫,如今却给她一种抓不住的感觉,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仿佛离她越来越远。
派出去查苏沁琬的人再也没有回来,传去国公府的消息也石沉大海,明明她离那个盼了多年的位置仅半步之遥,可为什么她却感觉不到半分喜悦?
“有一事,上回淑妃娘娘着了侍卫从观霞阁捉走了凌大人,皇上龙颜大怒,让禁卫统领周源将宫中侍卫撤换,老国公爷当年在宫里布下的那些人,也遭了池鱼之殃,不知被换到了何处去。”想了又想,映春终是压低声音将刚得到的消息禀报燕贵妃。
燕贵妃心中一凛,“你说什么?全部被换走了?”
“便是没有全部,只怕也差不了多少。”映春满脸凝重。
燕贵妃大骇,若非知道观霞阁一事与自己无关,又是各宫各处的侍卫都被撤换,她都要怀疑皇上是借机在清算她的势力了。
心里那个不安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她紧紧咬着牙关,这一回,她几乎可以相信,相信自己那个隐隐的感觉是正确的。
苏沁琬,必将继徐韵兰后,成为她执掌凤印的威胁!哪怕这个威胁目前尚未破土,但只要她再放任不理,假以时日,定会生根发笌,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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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谢过皇上恩典!”满头花白的当朝太傅夏博文,诚心恭敬地朝上首的赵弘佑行了大礼。
“太傅不必多礼。”赵弘佑明白他此举用意,不过是因为那‘妃礼’二字而心有感念罢了,说到底,其实不过是确信太傅府颜面得以保存,他也不至于晚节不保。
夏博文颤颤巍巍地起了身,缓缓抬眸望向上首那金碧辉煌的龙椅上,那个年轻的帝王。
沐浴在金光中的年轻男子,容貌虽瞧不太分明,可那身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却已让他明白,今时今日的天子,真的再不是当年那个任由他们三位顾命大臣摆布的懵懂少年。
曾经满满的雄心壮志,随着最后一位嫡孙女的死而消失殆尽。他唯一庆幸的便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嫡长孙,比他更早看得透,一直紧紧追随着眼前的帝王,所以到今日才能不受太傅府的牵连,依然能有一番前途。
夏博文离开后,赵弘佑斜睨了一眼从殿内另一边走出来的人影,语调淡淡地道,“你倒是宽容大度。”
凌渊脚步微顿,瞬间便明白他这话所指,微微笑笑行礼拱手道,“一个可有可无的‘妃礼’便能让夏博文老实下来,臣觉得,臣这个提议收效甚好。”
赵弘佑瞥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一副‘看见你就烦’的模样。
凌渊摸摸鼻子,这几日皇上待他一直便是如此,不冷不热,阴晴不定。燕徐两府倒台是必定的了,可夏府,若不到不得已的地步,按他的意思,还是可以保留的,毕竟,三位顾命大臣全部倒台,难免不会让人觉得当今皇上刻薄寡恩。况且,夏博文当年总也算是皇上的授业之师,虽也不算干净,但这些年有夏远知看着,相比其他两人终究也算好些。
早前清妃被降为贵人,夏博文已经惴惴不安。清妃当年对贤敏皇后所做之事爆发出来,不提太傅府会面临怎样的风暴,单是在清流学子中素有威望的夏博文,名声定会跌至谷底。
一个可有可无的‘妃礼’,其实不过就是给夏博文一个定心丸,算是为太傅府保留了颜面,让他明白皇上隆恩,过往不究,同时又可起震慑作用,让他今后再不敢心存异念。
他是科举出身,自然清楚夏博文在学子当中的威望如何,能捏着他的死穴让他从此老老实实为皇上所用,这样稳赚不赔之事,又何乐而不为?
***
夜色迷离,原是灯火通明的宫殿,灯光也渐渐暗了不少。迎风而立的男子,背着手站于凉亭当中,衣服上的带子飘飘荡荡,发出一阵细碎的‘噗噗’响声。
他怔怔地望着不远处的那座宫殿,一如这段日子以来的每一晚,愣愣的出起神来。
这个时辰,她想也是睡下了……天气渐热,她又是那样的娇气,也不知夜里睡得可安稳?就怕她夜里贪凉……想到此处,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有时他甚至觉得,若是不曾察觉自己的心思该有多好啊!不懂不明就不会难受,更不会胆怯,胆怯到进去问一个答案都不敢。
他知道夏馨雅的话未必可信,但听到的那一刻,他还是下意识地相信了。有凌渊庄上她那一抹笑容在前,又被她那般愤怒地指责过,他本就心存疑虑,而夏馨雅那句话简直就像是印证他的想法。
正如一个人处于极度的怀疑及不确定当中,突然有个人掷地有声地告诉你,‘你的怀疑是正确的’,那头一个在他脑海中闪现的便会是——果然如此!
郭富贵无奈地侍立一旁,他已经不记得这样是第几回了,每一晚皇上都会独自走到此处,静静地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
明明怡祥宫近在咫尺,可他就是一直守在外头,直到就寝时辰过去,他才肯离开。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才使得皇上行为如此古怪,若是想见愉昭仪,大可光明正大地去,相信这后宫当中没有哪个嫔妃会不乐意皇上驾临。
可他偏偏就是不肯进去,硬是站在外头吹凉风,这、这到底算什么回事啊?
“……回去吧!”果然,到了这个时辰,又听到了赵弘佑低沉的声音。
郭富贵暗暗叹了口气,正要抬腿跟上去,突然间灵机一动,快走几步追上赵弘佑,躬身禀道,“奴才有事要禀报皇上,白日里曾听李太医说过,昭仪娘娘、娘娘身子抱恙。”
赵弘佑立即便止了脚步,恨恨地刮他,“如此要紧之事,为何不早报?”
郭富贵吓得抖了抖,心中却是一阵腹诽,也不知是哪个曾恨恨地吩咐日后再不许将愉昭仪之事报给他!
他嘴巴翕动几下,见主子早已像一阵风一般直往怡祥宫而去,想了想,便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跟上去。
“师、师父,您、您这样欺骗皇上,万、万一惹、惹得龙颜大怒可怎么办?”小步跑上来的小太监一脸担忧地小声问。
郭富贵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无妨无妨!”他也是想得好好的了,皇上夜深人静才肯离开,摆明是想见又拉不下脸,既如此,倒不如让他来推一把。
值夜的芷婵突然见一个身影闯了进来,吓得几乎要跳起来叫人,待定睛细看,认出是皇上,顿时大喜,福了福身子正要问安,却见赵弘佑朝她挥挥手,她心中明了,含笑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赵弘佑本是因心中担忧才一股作气闯了进来,如今折磨得他夜不能寐的罪魁祸首就在纱帐里,透过那柔软清透的纱帐,他隐隐可见床榻上的女子一手搭在腹上,一手摊在床边,而那张薄被,早已被她踢到了一边。
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了几分,便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仿佛怕惊动好梦正酣的女子。
脚步缓缓地移向床边,大手探到帐上,顿了顿,终是轻轻地将纱帐一边撩起,挂到了金钩上。
洒了满枕的青丝,有几根调皮地贴在那挺俏的鼻子上,烛光下的女子,更显得晶莹剔透,莹润如玉,浓密绵长的眼睫在下方投出小小的阴影,阖着的眼皮,将那双明亮水润的眼眸遮了起来,轻轻浅浅的呼吸仿佛带着醉人的芬芳,让赵弘佑不知不觉地在床榻一边坐了下来,大掌无限轻柔地抚上那细滑柔嫩,透出浅浅红粉的脸颊。
喟叹般吁了口气,仿佛有半生之久,他不曾见到这只挑拨他的情丝,扰乱他心湖的小狐狸。
眼神越来越柔和,这样又香又软,又娇又媚的小狐狸,他喜欢她、爱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只是,他喜欢她而得不到回应时,尚且那般难受,如今他爱她,她心中若有旁人……
仅是这样一想,他便觉呼吸不畅,心腔更是拧拧的痛。
风风光光平安终老,她又怎会知道,若她能爱他,他愿意与她分享他的一切,那点风光平安又算得了什么?一时又感到绝望,万一她真的对凌渊……他不敢肯定有朝一日会不会因嫉妒而剁了那个人!
脸色渐渐有几分阴沉,手中动作不知不觉重了几分,直到那细细的一声‘嗯’响起,他方回过神来,甫一低头,却见本是安睡的女子,眼皮动了动,惊得他呼吸一窒,下意识便抽回了手。
“嗯?”苏沁琬迷迷糊糊地伸手揉了揉眼睛,声音仍带着几分困意的软糯,“芷婵,倒茶,我渴了……”话音未落,她认出眼前的身影,立即抱着一旁的薄被打了个滚,逃到了床的另一边,警觉地瞪着目瞪口呆的赵弘佑。
赵弘佑本是想在她醒过来之前离开,哪料到她醒得突然,那软软糯糯的娇音更像一根羽毛拂在他心尖上,让他止不住地颤抖,这娇声软语,他已经许久再不曾听到过了……
可是,当苏沁琬灵活的一番动作呈现在他眼前,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之感,只当他对上那双充满警觉的清澈眼眸,心口一痛。
什么时候,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总爱向他撒娇耍赖的小狐狸,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苏沁琬却不管他心思如何,满身防备地盯着他,最近的几回,他都是大晚上的闯进来,然后冲她发一通好大的脾气,今晚难道又要来了?她最近可是一直安安份份地呆在怡祥宫内,自问可没有惹到他。
若是他再是那般喜怒无常,她宁愿他不要再来,一直如如今这般过下去也挺好的。
“我,我,我可什么也没做,也没四处乱跑张扬,你不许再吼我!”先声夺人,她可不想再蒙受不白之冤。
赵弘佑喉咙一堵,不过须臾便想起上一回见她,便是在池边冲她大吼了一通。他苦笑,是吧,这没良心的坏丫头总会记得他的不好。
“……嗯,不吼你,过来。”将满腹心酸压回去,他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朝她伸出手去。
凌渊有句话却是说错了,在感情上其实是有高低之分的,谁先爱上了,谁便是那个‘低’,哪怕他身份无比尊贵,权势滔天。
而他,又比那个‘低’更要低一些,因为他爱的这个女子,她不爱他!
苏沁琬却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那一回也是如此,明明语气动作都很温柔,可突然便就爆发,还让她‘滚’,此人最近着实太过于喜怒无常,她惹不起。
“我、我,臣妾、臣妾真的什么也没做过,一直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宫里,若、若皇上不喜欢、不喜欢臣妾,那臣妾、臣妾不要风风光光,就、就这样、就这样……”她结结巴巴地道。
风风光光这词本就是那日与淳芊闲聊时随意说出的,哪会想到会因此引来后面一系列的麻烦事,风光与平静不能共存时,她宁愿要平静。
像是有人重重地往他胸口处一击,痛得他脸色一白,他最近到底对他的小狐狸做了什么?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扬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哑声哄道,“小狐狸,我又怎……过来,不是口渴了吗?我给你倒茶。”
他又怎会不喜欢她,怎可能不喜欢她?
苏沁琬拧着眉歪着脑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脑子里飞速运转,虽然今晚他看起来是怪怪的,但好像没有会发怒的迹象。
想到此处,她一点点地向他挪过去,挪到一半又停下来细细观察,见他确无其他异样后,这才放心地挪到了他的身边,随即‘咚’的一下跳下了床,恭敬地向他请礼,“臣妾恭请皇上……”
话音未落,赵弘佑却一把拉住她,将她扯进了怀中,紧紧地箍着,满怀的馨香沁入心脾,将那空落落的心房彻底充实,力度也不由自主地渐渐加强。
苏沁琬却是全身僵直,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突然用力地抱她,前几回都是这样,箍得她很痛之后,又会朝她大发脾气。
饶得赵弘佑再迟钝,也发现了她的异样,像是有一盆冰水兜头淋下来,将他满满的热情激动浇熄得彻底。
她竟排斥他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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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松开了手,视线落到紧绷着的苏沁琬脸上,见她满脸紧张防备,心中一痛,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用力握紧,直到那颤抖止住,才若无其事地勾勾嘴角哑声道,“听说你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了些?”
见他语调温和,苏沁琬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僵着的身子也渐渐的软了下来,细听他这话,不由得怔住了,好一会才满脸疑惑地道,“身子不适?没有啊,臣妾好好的,没病没痛!”
赵弘佑愣了愣,细细地打量了她的一番,又探出手去试她额上的温度,确是不像抱恙的模样,提着的心便也松了下来,很快便明白必是郭富贵说了谎。
牵着她在软榻上坐了下来,亲自为她倒了杯茶,试了试温度适中,这才递到她的手上。
苏沁琬连忙接过,垂着头低低地道,“臣妾自己来便可,怎能劳烦皇上。”
“不妨事,温温的刚刚好,若是凉了倒不好,快喝吧。”赵弘佑柔声道。
“嗯。”苏沁琬捧着茶碗送到唇边,却在感觉到对方那灼热的视线时停了动作,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静悄悄地坐得离他远一些,这才小口小口地喝起了茶。
她的这点小动作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又如何瞒得了全神贯注地望着她的赵弘佑。
赵弘佑连忙低下头去掩饰眼里的那一片黯然,唇边是苦涩的笑意,连曾经的亲近都没有了,他们到底是如何走到如今这地步的?
将满满的一杯茶灌下去,苏沁琬才觉缓解了喉咙里的干渴,掏出帕子拭了拭嘴角,抬眸便又对上笑意浅浅地望着自己的赵弘佑,顿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了。
今晚的他,真的有点怪,可她如今最怕的就是他的怪,因为不知道对方又会变成怎样。
赵弘佑伸出手去想要牵她,可刚碰到那莹润的指甲,对方已飞快地将手缩了回去,他脸上笑意一僵,几乎要维持不下去。
苏沁琬也察觉自己的失态,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地偷偷打量身边人,却见他笑容不改,好像全然不觉方才自己的动作一般,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可够了?”柔和轻语在耳畔响起,苏沁琬怔了怔便明白,他是在问自己茶是否够了。
“够了够了。”她连忙点头回道。
“夜深了,小狐狸早些安歇,明日我再来陪你用膳可好?”似是怕惊动了她一般,赵弘佑的语气愈发的轻柔。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皇上这番话像有点小心翼翼之意,摇摇头将这奇怪的念头抛开。瞎想什么呢,他可是皇帝,从来只有旁人对他小心翼翼的,他又哪会这样。
见她摇头,赵弘佑满脸的黯然,脸上笑意却是再也撑不起来,一点一点地垮了下去,整个人感觉像是要窒息一般,竟是连呼吸都觉困难。
他勉强笑了笑,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安歇。”言毕也不敢去看她,抬步就往门外走,在门口处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片刻之后迈出了房门。
苏沁琬不解地望着他忽匆匆离去的背影,挠挠头便抛到一边去,皇上的心思不要去猜,无论再怎么猜也是猜不明白,还是顾着自己的好。
迈着轻盈的脚步向大床走去,将鞋子踢掉,一弯身子再一滚,便滚到了大床的中央,顺手扯过一边的薄被覆在身上,心里却不自觉地想到了凌渊。
不知上一回那事可对凌哥哥有影响?嗯,还有杜家小姐,凌哥哥可对她有意?若是他要订下亲事,想来凌伯母便会上京了吧?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她一见?
还有夏贵人,好端端的怎就死了?难道上一回观霞阁之事是她的手笔?若是,只怕针对的人是自己,凌哥哥想必是被牵连了。
还有皇上,今晚这奇奇怪怪的举止却又是为何?照理上一回她那般愤怒地指责他,以他的骄傲,本不应再踏足怡祥宫才是,今晚怎的又来了?
……
凌乱的思绪并没有纠缠她很久,不多时,她便又陷入了梦乡当中……
满室的冷清,却是比不过心中那股凉意与沉重,赵弘佑靠着椅背,出神地凝视着那跳动的烛火,火光当中恍恍惚惚可见一张娇俏的容颜,冲他笑得好不欢畅,好不得意。
嘴角不知不觉地勾了起来,转眼间,那娇颜上的笑容一敛,顿现满脸的冷淡疏离。
赵弘佑只觉整颗心都拧了起来,又沉又痛,直到感觉到胸腔那股窒息感,他才微微喘着喃喃,“朕的小狐狸,不是这样的……”
他的小狐狸,娇俏爱娇,狡黠灵动,最爱粘他赖他,时不时展露那灿如艳阳的笑容,偶尔的嘤嘤哭泣,也是撒娇之意的多,而不是现在这个谨慎疏离,连他的拥抱与触碰都不自在的。
“朕的小狐狸,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自那晚之后,赵弘佑依然每晚都会到怡祥宫中来,挑的时间很好,都是在她沐浴更衣过后,初时苏沁琬仍是满身的戒备,就怕他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发作,可连续几晚,见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偶尔间问起几句她白日里所做之事,她也老老实实地回答,待她感觉该说的话都要说完了,他又会再提出新的问题,
就这样,两人一问一答,一个时辰便过去了,也就是到了苏沁琬往日就寝的时候。
本以为他在身边,她是无法那般容易入睡的,可当困倦袭来时,她仍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察觉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赵弘佑才慢慢地探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怀中,轻轻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你其实也不是那样排斥我的,对不对?”暗哑的嗓音中充满了苦涩,那暖暖香香的芬芳萦绕鼻端,使得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朦胧。
“小狐狸,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也喜欢我好不好?不用很多,一点点就够了……”
他不想去计较她心中有没有别人,她的人此生也只能呆在他的身边,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将她心里装的其他人一点一点扫除,然后再努力地缓缓将自己摆进去。
翌日,当他醒来时,身边的女子依然睡得香甜,他定定地凝视了她一回,这才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亲,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梳洗完毕后便出了房门。
走出了正殿,迎面便见淳芊与秋棠蹲在地上捡着各种小物件,他皱了皱眉,正要走过去,却在听到二人的对话时止了脚步。
“咦?这不是娘娘上回为皇上做的荷包么?怎的在你手上?还被剪了一个口子?娘娘可是花了不少心血去做的,哪个这般不小心,我还奇怪着呢,怎的许久不见娘娘做荷包,也不曾听说把荷包送给皇上。”
“娘娘上回生气给剪坏了,我就把它收起来,说不定哪日娘娘心情好了,便又要……”淳芊抢过那个被苏沁琬剪了一个口子的荷包,轻声解释道,哪想到话尚未说完,便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打断了。
“把它给朕!”
她抬头一望,见是皇上,连忙起身行礼,犹豫了一会,终是颤抖着将手中的荷包递了过去。
赵弘佑接过细细打量,待看清上面的图案后,脸上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净。
双手不停地颤抖,他强压下心中慌乱,颤声问,“这、这个荷包,是你家娘娘何时所做?又是何时所毁?”
淳芊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结结巴巴地回道,“娘娘做了许久,具、具体哪一日开始的,奴、奴婢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娘娘、娘娘那时总是跟着、跟着柳霜姑姑学,还、还做坏了好几个,才、才有如今、如今这般模样。后来,后来有一日,就是上一回娘娘、娘娘从龙乾宫回来、回来不久,就、就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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