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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爱细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陆戚月
赵弘佑身子晃了晃,上一回她从龙乾宫中回来,她最后一回在龙乾宫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他就愣是记不起来了?
他拼命回想,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整个人更如坠入冰窖。
金龙含珠,金龙含珠……龙即天子,珠为宝珠,他死死地将手中那裂开好大一道口子的荷包抓紧,倏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往正殿去……
正擦着手的苏沁琬,懒洋洋地问一旁的芷婵,“皇上什么时候离开的?”
芷婵尚未回答,门‘呯’的一下便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紧接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苏沁琬吓了一跳,循声回望,见原本应该离开的皇上去而复返,脸色更是不对劲,心顿时便揪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皇、皇上怎、怎的又回来了?”
赵弘佑满是绝望地望着她,望得苏沁琬心中更是不安,见芷婵皱眉退了出来,那不安感愈发的浓了。
“臣、臣妾先、先更衣……”她揪了揪衣角,胡乱找了个理由转身就要往屏风后走去,哪料到只走了几步,腰便被一双健壮的手臂给圈住了,紧接着后背上便贴了一个温热的身躯。
“把我的小狐狸还给我,把我的小狐狸还给我,可好?把她还给我,把我的小狐狸还给我……”一声又一声无尽绝望的乞求化在她耳畔,让她僵了身子,也乱了心。
“把我的小狐狸还给我,把那个小狐狸还给我……”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直到脖颈两边渗入两行滚烫的泪迹,苏沁琬才哆哆嗦嗦地道,“臣、臣妾不懂、不懂皇上在、在说什么?”
“把我的小狐狸还给我……”腰间力度渐紧,背脊更像是贴到了一团火上,滚烫难耐。
来来回回的一句话,蕴着道不尽的绝望,本以为世间上最难受的莫过于他爱的人不爱他,可如今方发现,最绝望的其实是,他爱的人爱过他。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将那个爱他的小狐狸给弄丢了?
“把我的小狐狸还给我,求求你了……”
把那个爱我的小狐狸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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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的小狐狸弄到哪儿去了?把她还给我,还给我,把我的小狐狸还给我,求求你……”赵弘佑心痛难抑,就像是行走在黑暗当中的孤独人,好不容易看到点点的光亮,却还来不及追逐,那光便已彻底消失。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挽留,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错过了那点盼望已久的光。
身后那一声声含着绝望与悲伤的恳求,像细细密密的网,将苏沁琬紧紧地包围住,逃不掉,避不开。
她又急又怕,想要挣脱这个让她感觉莫名惊慌的怀抱,可对方那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将她困住,丝毫动弹不得。
她明明好好的在这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过……尤其是感觉脖子上的水渍越来越热,越来越多,像是要渗入她体内,滴落她的心湖。
终于,她忍不住哭出声来,一面哭,一面抽抽哒哒地道,“没有,我没有,我老老实实的,什么也没做过,什么也没做过,你不能冤枉我……”
委屈又害怕的嘤嘤哭声像锋利的刀刃,直插入赵弘佑心上,再缓缓地绞动,带出的那一股剧痛,痛得他几乎要直不起身子。
他用力将身前的女子搂紧,将脸贴在苏沁琬细细嫩嫩的脸蛋上,轻轻柔柔地磨,哽着喉咙,低沉沙哑地道,“小狐狸,莫要哭,是我不好,莫要哭,好不好……”
苏沁琬一听,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不,不好,你冤枉我,还、还那般、那般……让人、让人瞧了就害怕……”
赵弘佑双目通红,那深切浓厚的绝望感翻江倒海一般袭来,将他彻底吞噬。
喉咙却是堵得更厉害,彼此贴着的脸颊间,不停有如缺堤般汹涌而下的泪水流淌而过,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好一会,他才沙哑着声音呢喃,“小狐狸,不要怕我,永远都不要怕我,我再不那样了,莫要怕,好不好?”
“不好,不好……”
每一声‘不好’,便如再往他心口上插一刀,可他却也只能承受。他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错过了那个爱他的小狐狸,如今这个,哪怕她给的是无边的绝望,无尽的痛楚,他也悉数接收。
脸色早已雪白如纸,可他却浑然不觉,不停地在苏沁琬那布满泪水的脸上亲,一面亲,一面无望地哽声唤,“小狐狸,小狐狸,你回来好不好?不要轻易放弃我好不好……”
不要轻易放弃对我的爱,好不好……
“呜呜呜,不、不好,不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头的苏沁琬,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她只知道今日的他,又再次让她感到了莫名的害怕。
除了紧紧地抱着怀中哭泣不止的苏沁琬,赵弘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此时此刻,脑中、心上除了这个哭泣着往他心口插刀的女子,什么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什么千秋功业,太平盛世,他却是再也想不起。
如今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因为错失了唯一期待的爱而痛苦悲伤的寻常男子。
而此时的龙乾宫,一直守候在殿外的凌渊,久不见赵弘佑的身影出现,心中狐疑。今日一早进宫商议要事,是昨日便与皇上说好了的,这会时候也不算早了,皇上怎的……
“凌大人,皇上一时半刻想是抽不开身,您不如到屋里先坐坐?”殷勤的小太监涎笑着提议。
凌渊谢过了他,仿若不经意地问,“皇上如今在何处?”
“想是在怡祥宫,大人请!”小太监躬着身引他到了一间屋里头,他定睛细看,认出这是上一回与赵弘佑一起用膳的那处。
怡祥宫啊……那便是在宝珠那处了,皇上既主动去了怡祥宫,是否代表着这二人关系已经缓和?噙笑谢过了奉茶的宫女,凌渊不由得沉思起来。
宝珠值得世间上最好的一切,包括那位九五至尊的真心爱护。当今皇上无疑是个明君,亦不是寡恩薄情之人,他看得出他应是对宝珠动了情丝,就是不清楚这样的情到底有多深,能否护宝珠一世安稳无忧。
凌渊这一等,便等了两个时辰,最终等来的却不是赵弘佑,而是大总管郭富贵那有几分发福的身影。
“郭公公,可是皇上要见我了?”见郭富贵走了进来,他连忙起身询问。
郭富贵向他行了礼,这才低声道,“凌大人,您还是先回去吧,今日皇上许是再没心情干别的事儿了。”
凌渊一怔,忍不住问,“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郭富贵摇了摇头,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他确是不清楚,不明白皇上好端端的为何又折返怡祥宫正殿,不明白他与愉昭仪在殿里又说了些什么。
怡祥宫那几位侍候愉昭仪的宫女,除了与他一般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外等候吩咐外,什么也不能做,他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有哭声传出来,却是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后来皇上吩咐人送了温水进去,再隔得小半个时辰,他才见到了背对着自己,面朝窗外怔怔出神的赵弘佑,这才斟酌着向他提到今日召见凌渊之事。
凌渊沉默了半晌,这是头一回,皇上因了别的事而将国事抛下,幸而今日是朝延沐休日,若不是,只怕朝野上下还不定怎么编排宝珠。
从来坏事祸事,担责被骂的总会是女子,尤其是陪伴君王的后宫女子,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后宫佳丽承担了祸国殃民的罪名。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不管怎样也好,只要皇上心中有宝珠的地位,他总也会为她设想周全的吧!
***
陪着妻子回京的谦王,这日见谦王妃回了娘家,又想到许久未见侄儿,是以干脆便进了宫。
乍一看到久未见的赵弘佑,他被唬得不轻,忍不住皱眉教训道,“国家事虽重要,可自己的身体健康也丝毫不能掉以轻心,只有多保重,才能为天下百姓谋更多福祉。”
眼前的男子,整个人比之上一回所见,足足消瘦了一圈!
赵弘佑笑笑地向他行了晚辈礼,彼此落了座,他才温声问,“皇伯父近来身子可好?皇伯母呢?”
“自己不保重,倒好意思问别人?”谦王瞪了他一眼,“左右比你要好,你皇伯母去了杨府,想是与杨夫人到靖王府瞧瞧侄儿媳妇去了!”
靖王妃杨汀柔临盆在即,谦王妃心中挂念,遂决定回京瞧瞧。
赵弘佑脸上笑意有片刻的凝结,若是他与小狐狸一直好好的,这个时候想必也会有个小小狐狸在她的肚子里头,只等十个月后落地与他相见。
只可惜……
谦王见他突然满脸惆怅,稍想了想也只认为他在忧心子嗣,说起来,赵家男儿在子嗣上确是有些艰难,他如今已近知天命之年,可膝下至今无子。
微微叹了口气,他无声地拍了拍赵弘佑的肩膀以示安慰。
屋内好一阵沉默,良久,谦王才听到身旁响起含有迷茫无措的声音,“皇伯父,您说,要怎样,才能把不小心弄丢了的东西找回来?”
谦王一怔,细看后发现一向从容淡薄的侄儿,竟是一副迷失了方向的无措孩童模样,心中顿时一惊,“你这是丢失了什么东西?”
“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是侄儿一直渴求却又糊里糊涂弄丢了的……”说到此处,赵弘佑不禁神色黯然。
“一直渴求又弄丢了的?”谦王有些糊涂了,会弄丢,那便是已拥有的,既拥有了又怎还会一直渴求?反之亦然。
定定地望了黯然神伤的赵弘佑片刻,不知怎的忆及上一回他带着愉昭仪到大明山时,与自己说过的那番话,顿时了然。
这分明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
浓眉微微挑了挑,他的预感果然成真了,这小子真的会在情之一字上栽个跟斗。
唇边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难得见他如此模样,不多看几眼实在太亏了!
“嗯,皇伯父,您说,我到底应该怎样做?怎样才能把她找回来?”赵弘佑对上他的视线,轻声问。
“这值什么,你乃一国之君,什么东西没有?丢了便丢了,再找别的不就行了?”谦王扬眉故作不以为然地道。
“不,不行,别的无法代替,我、我只要她……”赵弘佑下意识便反对,说到后面,声音渐细,终是苦笑地微低下头去。
谦王愣了片刻,本想着再逗弄他几句,可见他如此颓然落寞的模样,心中一软,忍不住放柔语气问,“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
“确定了?”
“确定了!”
“不再认为她不适宜当皇后了?”谦王微微一笑。
赵弘佑猛地抬头,吃惊地望着他,却见对方捊着胡须冲自己笑得意味深长。
脸,不自觉地红了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小声地问,“您、您都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你这傻小子明明情根深种却不自知?知道你这傻小子迟早会因为这不自知吃苦头?”谦王一本正经地反问。
赵弘佑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泄气地垮下肩膀。
“皇伯父知道你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头,死了的燕伯成也好,活着的燕尚江、徐良庆,甚至夏博文也罢,哪一个又是简单的?你能有如今这般境况,必是耗费了不少心思。”
“只是,世间万物并不是样样要凭其厉害得失才能确定要或不要,人的感情便是如此。喜欢便喜欢了,既然喜欢,那便是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不忍不能让她受半分委屈,让她堂堂正正地陪在身侧。高处不胜寒,难得有温暖,为何不抓牢,让这温暖一直为你驱赶寒意,嗯?”
谦王慈爱地拍拍他的手,柔声安慰。
赵弘佑怔怔地望着他,见他冲自己鼓励地微笑点头,心中一暖。
是啊,他就是习惯了做每一件事都细细分析利弊,分析得失,哪怕当初他明白自己对小狐狸的不同,可依然改不了这一点。
论身世,论手段,她确是不适宜母仪天下,宫中嫔妃个个出身官宦大家,身为他的皇后,在出身上若是被压一头,只怕行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后宫是非从来不断,阴谋陷害层出不穷,他的小狐狸纯真娇憨,又怎敌得过那些心狠手辣之辈!
他的小狐狸,只适宜被他疼着宠着,好好地呵护娇养着。
可是,对她的爱来势汹汹,他无力抵挡,也不愿抵挡,他为着这江山,为着这皇位精心算计,步步筹谋,以致于不知何时连她的爱都弄丢了。
他谨慎规矩压抑了二十余年,如今,却想着凭自己的心意任性一回,去争取挽留此生唯一的一抹温暖。
见他想明白,谦王捊须微笑点头,心中却也有几分唏嘘,若是他再早些想明白,当年与妻子便也能少走弯路,也不至于让她伤心难过那般久。
世人只道谦王待妻情深意重,却不知他也曾犯过混,也曾伤害过她。所幸一切尚来得及挽回,也不至于让他悔恨一生。
他望了望一脸坚定的赵弘佑,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道,“去吧,顺着你的心意去做,莫让自己留有遗憾,若能得一世的温暖,放下身段与骄傲又算得了什么!”
“皇伯父……”赵弘佑感激地对上他的目光,可终是抵挡不住心中那股激动,磨了磨手掌,期期艾艾地道,“那、那我便去了?”
“去吧,皇伯父也该去接你皇伯母了!”谦王朗声一笑,拍拍衣袍起身,望着冲自己胡乱行了礼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门的侄儿,轻笑一声便也跟着出门离去……




吾皇爱细腰 121|120.77
离怡祥宫越近,赵弘佑的脚步反而越发的慢了,到后面干脆便停了下来,遥望着巍峨的宫殿出神。
那日他想必是吓坏她了,她哭得那么伤心,任他怎么哄也不理会,那一声声的‘不好’犹在耳畔,心也还是闷闷的痛。这段日子以来他冲她发了这么多回脾气,以致本在他面前最是没规没矩的小狐狸,如今倒规规矩矩起来,轻易不肯多说一句。
油然而生的沮丧感弥漫体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暗暗鼓励自己,他的小狐狸是那样心肠柔软的小姑娘,当初既然能喜欢上自己,虽不知因何原因断了这喜欢,但她心中必定还是会隐藏着或多或少的情意的,只要他好好待她,总有一日那个爱他的小狐狸会回来的。
抬手轻轻覆在心口处,感觉那处小小的物件,那是被他珍而重之地藏着的那个荷包,那个小狐狸为他所做的未完成又弃了的荷包。
他把它藏在心口的位置,时时提醒着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
细细的脚步声伴着打帘的声音传进来,苏沁琬头也不抬地吩咐,“再研些墨,想是不够了。”话音落下没多久,身侧便已站了一个人,顺从地为她研起墨来。
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趁机溜进来的清风吹动屋里的纱帘子,带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响声。
屋内正中央的长书案上,苏沁琬正弯着腰提笔作画,落下最后一笔后,她满意地抿抿嘴,有些小得意地问身边人,“芷婵,可觉得我这画进步了……”
话音未落,却是对上一张带笑的清俊脸庞,唇边尚未来得及完全绽放的笑容一下便僵住了。
赵弘佑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可脸上笑意不改,凑过去在她唇边落下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一边手包着她仍提着笔的小手,感觉那本柔软的娇躯立即变得僵硬无比,他强压下心中苦涩,另一边手轻轻环住她的腰肢,若无其事地柔声道,“总体来说确是长进了不少,只是有些地方却是要再多练练!”
苏沁琬愣愣地望着他,眼前的男子笑容清浅,却又蕴着显而易见的温柔怜爱,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自那日之后,她便如小乌龟一般将自己缩进了龟壳里,不愿再去想他那番举动的缘由,只因这段日子以来,他带给自己太多的突然,太多的意想不到,她好像已经找不准与他相处的方式了。
都说女子善变,要她来说,男子善变起来,比女子可厉害多了!
见她傻乎乎地望着自己,赵弘佑心里又酸又难过,可却依旧扬着笑容,假装什么也没有察觉,认认真真地教她如何画她所不擅长的虫鸟。
被搂住的那一刻,她的身子仍是有些僵硬,可那轻柔的力度,以及耳边那低沉温柔的嗓音,让她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下来,偶尔间不经意地侧头,却发现对方脸上那掩不住的柔情怜惜,如水般倾泄而出……她眨巴眨巴眼睛,嫣红的唇瓣渐渐抿了起来。
这一回,又是怎么回事?
灼热的视线紧紧锁着脸宠,赵弘佑又哪会不察觉,可他也只能当无知无觉,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教学上去,只不过,紧紧包着苏沁琬那柔软小手的大掌,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松开了笔,回过身来紧紧搂着身侧的女子,只一会又生怕会勒得她不舒服一般,力度渐又减弱了些许。
“小狐狸,小狐狸,小狐狸……”一声声缠绵入骨的轻唤,带着他最深切的爱怜。
在腰肢被力度紧紧箍上的那一瞬间,苏沁琬便又僵了身子,整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可随着那力度渐弱,她才不由自主地轻吁了口气,待那声声缠绵的呼唤化在耳畔,她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的空白,整个人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怔怔地任由他搂着自己。
那呼唤,像是要透过她的耳朵传入她心中一般,带来丝丝缕缕酸酸的感觉,她眨眨眼睛,便见赵弘佑松开了搂着自己的臂膀,微一弯腰,将自己打横抱了起来,凌空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搂上他的脖颈,得来了对方一个极度欢喜的笑容。
几缕阳光从她身后照来,映到抱着她的人身上,愈发显得那笑容灿烂非常,恍得她有些失神。
她做了什么让他高兴的事了么?弯弯的柳叶眉微微蹙了起来,她有些不解地凝望着仿佛敛去了所有锋芒,变得温柔如水的男子。
赵弘佑心中欣喜,她会主动抱自己,可见是并不排斥自己的,这样就好,不排斥就好。
迈着沉稳的脚步抱着苏沁琬坐到了湘妃榻上,健实的臂膀依然松松地环住她的腰肢,若不是怕她会不自在,他是很希望一如曾经许多次一般,将她搂在身前,肆意怜爱。
见小姑娘仍是有些傻乎乎的不知反应,他趁机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亲,还是没反应,再亲了亲,眼看着苏沁琬鼻子皱了皱,赵弘佑连忙起身倒了杯茶放在她手上,噙笑柔声叮嘱,“画了那般久,口也有些干了吧?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好。”苏沁琬顺从地接着,却并不喝,只是歪着脑袋偷偷打量着他,待确信他脸上并不见异样,依然带着柔和的浅笑,这才将茶碗送到唇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那日可是吓到你了?”接过已经空了的茶碗放到一边,他紧紧地包着那双柔软的小手,满眼真诚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问。
苏沁琬瞳孔缩了缩,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就连身子也僵了起来,被他那双大掌包着的小手抽了抽欲离开,可不得法。
赵弘佑心中又是一痛,暗自苦笑一声,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那日是我不好,我只是、只是有些难过,难过小狐狸再不愿与我亲近。”见苏沁琬那轻微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赵弘佑压下心中苦涩,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亲着。
苏沁琬轻咬着唇瓣,眼前的男子,她实在无法将他与那个高高在上的当今皇上联系起来,心里有些酸,可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
无论是父母在世时,还是后来投奔孙家,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反复无常,也从没有人冲她发过脾气,可眼前这位男子,却将这些‘没有’全部做了一遍。
若是按她早些年在家中的性子,她定是要从此再不与他往来的,可如今的她却早已没了任性的资本。况且,这个人,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如今低声软语地向她展示心中的难过,为的竟是觉得她再也不愿与他亲近。
“……不是的,我只是,臣妾、臣妾只是,只是有些害怕……”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于温柔,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于悲伤难过,也许是不习惯他突然变得如此、如此不像往日的他,苏沁琬忍不住轻声辩解。
的确,撇开身份地位,单是以他曾经待自己的那些好,她也不曾想过再不与他亲近。况且,这些事的主动权从来都不在她手上。
自进宫以来,他便是与她最亲近之人了,哪怕曾经他别有心思,哪怕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然爆发不知名的脾气,可那些习惯性的亲近早已深入骨髓。
赵弘佑先是一怔,随后心口又是一阵钝痛,他轻轻地抚上那细滑白皙的脸颊,哑声道,“是我不好,这才吓到了小狐狸,日后再也不会了,你可信我?”
苏沁琬惊讶地微张着嘴,有些意外他竟会如此向自己保证,并且,将姿态摆得如此的低。他是皇帝啊,那个凛然不可侵犯,高高在上,总会板着脸说她没规没矩的皇上啊!
她连忙低下头去,掩饰脸上的复杂,心,不可抑制地开始乱了……
“我,臣妾,臣妾不知道……”她胡乱地应了句,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不知道自己日后该如何与这样反常的他相处。
赵弘佑脸色白了白,薄唇紧紧抿着,心却感到一阵揪痛。
他的小狐狸不知该信不该信他,他已经让他的小狐狸开始无法信任了么?
“不妨事,不妨事的,就这样便好,咱们时时一处……”轻轻搂着她靠在胸膛上,他亲了亲她的发顶后沙哑着声音道。
行动永远比言语更有说服力,曾经那样黏他的小狐狸都被他后来的反常吓到不敢亲近,如今,不如再让另一种‘反常’将她的心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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