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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王不见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渊默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继续往下说:“当然啦,事情确实很难办。迄今为止,我们的主人并没有违反承诺的记录……但谁知道呢?他有随时毁诺的本钱。更重要的是,谁知道你离开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失去的也许不只是《预言家日报》而已……也许连马尔福庄园也成了魔王大人的……他一直很喜欢……”
“所以……你看,我完全能理解。”他讥讽地笑了笑,模仿着老马尔福常用的语气,“虽然魔王大人也许不是那么善解人意。”
“顺便说一句,你用这种茶叶待客真是失礼。我敢说,一定是几年前的陈茶了。”
卢修斯没有立即答话。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句话简直是从金发巫师的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
斯内普冷笑一声:“彼此彼此。”
谈话停顿了一阵子。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立即各自避开,仿佛光线掠过急速奔驰的列车的车窗。
“你怕他,西弗勒斯。”卢修斯最终打破了沉默,再一次重复道,“你所凭仗的无非是邓布利多的宠爱。除了你自己,你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可以奉献给我们的主人。如果你忠于黑魔王,干掉邓布利多,就等于自掘坟墓。你会失去利用价值,生死全在黑魔王的一念之间。如果你不忠于黑魔王,你就会完蛋得更快。你需要我,西弗勒斯。”
金发巫师笃定地说。他顿了顿,不情愿地加上一句:“正如我也需要你。”
斯内普没有否认。
马尔福族长微微一笑,俊美的面庞上再次展现出一丝老练的、公式化的笑容:“所以……我想我们俩之间,还是能说一两句真心话的。”
“精确。”斯内普干巴巴地说,“一两句真心话……不是两三句,当然更不可能是三四句。”
假装没有听出魔药大师话语中的讽刺,金发巫师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踱了几步。地毯上柔软而蓬松的长毛淹没了他的脚背。“你怎么看待黑魔王,西弗勒斯?”马尔福族长轻声说道,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一个了不起的人。”斯内普简单地说,“无论能力还是铁腕都让人敬畏。我想不止是他的敌人有这种看法。”
“让他的得力助手也为之敬畏的……铁腕。”卢修斯玩味似的道,“你是说……残忍?”
这种口气和用词几乎让斯内普惊跳起来,但马尔福族长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残忍……”斯内普用丝滑的语音重复了一遍,让这个词从舌根到舌尖轻盈地滑落,象荷叶上的露珠滚动了一下。“说得没错,这样的表达的确更加精妙……对你来说。”
卢修斯纵声大笑起来:“喔,亲爱的西弗勒斯,跟我说话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残忍,是的,我确信这个表达更为精妙。这就是要点!西弗勒斯。残忍是一个领袖成就伟大的最重要的品质,怜悯和慈悲只会坏事。如果你想真正做点大事,想把世界按照你的意志捏圆搓扁,你就必须冷酷无情,不能让母亲的眼泪和婴儿的啼哭挡你的道。”
笑声戛然而止,就象来的时候一样突然。马尔福族长严肃地看着他,浅灰色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闪动着光亮:“怀疑一切,利用一切,非凡的能力和铁石般的意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具有一个天才领袖所该有的一切特质。而战争已经开始……黑魔王不允许中立,不允许骑墙,这你知道得很清楚。”
斯内普看着老马尔福,他确实有些迷惑。即使彼此已经认识了二十多年,他依然不能分清金发巫师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他只能试探着道:“所以……”
“左右逢源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想法,但也是危险的,西弗勒斯。”年长的巫师温和地说道,“你和我不同……你仍然可以有自己的选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现在你还有机会可以考虑,但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刻终必到来……而且我敢说,你越早决定越好。”
斯内普花了一会儿工夫才意识到老马尔福究竟在说什么。这是一个警告,也可以说是一个劝诫,就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在要求自己站队!
这个滑不溜丢、跟谁都眉来眼去,甚至刚刚才和邓布利多以及魔法部秘密媾和的家伙,居然有脸要求自己对黑魔王忠心!
他忍不住就想开口讽刺,但卢修斯眼中有什么东西阻止了他,让他咽下了已经滑到唇边的侮辱,干巴巴地说了一声:“哦。”
“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的确如此。”老马尔福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微笑,让他几乎想爆粗,“我也这么认为。”
“我以为……”斯内普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口试探,“你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如意。即使黑魔王胜利,也不见得会比现在更好。毕竟,你不需要在谁的面前匍匐下跪。”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耻辱。”卢修斯淡淡地说,“我尊敬的不是他,而是他继承的血脉,他拥有的力量,以及,他力图恢复的那种传统。”
“巫师社会的传统。”
斯内普愕然地看着他。
“是的,我知道现在连这个说法都快成了笑柄。”金发巫师似笑非笑地说,“不仅霍格沃兹,马尔福家族也是一样要过圣诞节的,为什么不呢?人人都过圣诞节,如果你不过,那是很失礼的。”
“马尔福总是适应潮流的,马尔福永远活在当下……”卢修斯冷漠地说,“尽管这是一个……魔法衰微的末法年代。”
壁炉的火光照亮了纯血巫师的背影,给他的轮廓投下一圈暖色的光晕。斯内普沉默了片刻,慢慢地说:“你认为……他可以帮你重振纯血巫师社会的理想?”
“纯血荣耀……这是斯莱特林的遗训。”卢修斯温和地说,“而如你所言,迄今为止,我们的主人并没有违背承诺的记录。”
斯内普避开了他的眼睛,喃喃地道:“很多人认为,这个遗训已经不合时宜了。”
“我认为这正体现了萨拉查的高瞻远瞩。这不是歧视,只是……让事物更有秩序也更合理的方法。”金发巫师看着沉默不语的斯内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也许对于你来说,很难理解。但魔力是凭借血缘来传承的。那些麻瓜种巫师,不过是祖上出了一个哑炮,而若干年后巫师的因子又重新活跃起来而已。但如果祖先没有巫师的因子,你后天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为巫师。如果任由麻血来玷污、稀释我们的血脉,以麻瓜庞大的人数,过不了几代,比金子还珍贵的巫师之血,就会变得比金子还要稀少。”
“为什么我要强调血统?因为魔法的传承与巫师的血脉密不可分,这就是整个巫师社会赖以建立的基石,一旦发生动摇,整个巫师界也会跟着分崩离析。我们的传统,我们的文化,终究会如江水滔滔,永不复返。”
“血统论并不愚蠢,西弗勒斯。麻瓜会反对血统论,是因为他们不像我们,他们永远不是我们。我承认黑魔王的手段严厉,但他的理想……是美好的。”他轻声道,“那么你呢?西弗勒斯,斯莱特林院长,斯莱特林的遗训也是你的信仰吗?”
“你想我说什么呢?”斯内普平板地说,“如果我说是,就等于承认我不够资格做斯莱特林的院长。如果我说不是,就等于承认我不尊敬创始人的遗训。”
他盯着卢修斯那头一丝不乱的金发和永远镇定的灰眼睛,冷冷地道:“况且这意味着战争。有多少珍贵的巫师之血会因此而流淌?”
“纠枉必须过正,伟大的变革总是血流成河。”卢修斯不为所动地说,平静地冲他举了举酒杯,“需要我提醒你彼得大帝为了复兴古老的俄罗斯,砍下了多少人的头颅吗?”
斯内普分不清是老马尔福的话语还是那种无动于衷的神态更能激怒他,一股突如其来的怒火忽然席卷了他全身,他霍地站起身来,直视着金发巫师:“既然黑魔王的理想就是你的理想,既然伟大的理想总需要鲜血做祭祀,那么你为什么阻止德拉科为这个伟大理想献身呢?还是成千上万人的头颅落地也无所谓,但马尔福家一定不能有事?”
“因为这是男人的战争,不是男孩的。”面对着他勃发的怒气,老马尔福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依然维持着原有的平静声调,“还有,是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唯独马尔福家不能有事,因为我们就是这纯血传统的一部分。”
“狗p的理想!”斯内普终于忍不住爆粗,“你的理想就是既得利益者不仅应该攫取更大的利益,还应该把这种特权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就是你的子孙无论贤与不肖,只要他姓马尔福,就可以继续占有资源。就是人们对你的尊敬,不是因为对你的能力心悦诚服,仅仅因为你的血统与出身。你希望人们尊敬并且承认纯血巫师的特权,把这视为如同日升月落一般的理所当然,永不挑战,因为你和你的家族就是受益者。”
他大步向卢修斯走去,最后在距纯血巫师一英尺左右的地方停下来。因为距离太近,他几乎可以感触到对方的鼻息,他们面对面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你愿意对黑魔王下跪,是因为你梦想着有一天,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会向你下跪。”斯内普再次开口,丝绸一般柔滑的语音低低地掠过金发巫师的脖颈,象耳语又象呢喃。
卢修斯退了一步,象是年轻的巫师突然以这种暧昧的姿态说出苛责的话语,让他感觉很不习惯。
斯内普上前一步,几乎碰触到金发巫师的肩膀,轻柔地说道:“我认识你已经二十几年了,卢修斯.马尔福。我知道你的野心,你的企图……为了纯血家族的复兴,是的,当然……但你更是为了你自己……你想让你的名字在家谱中光芒万丈……”
金发巫师突然微笑,挺直了身体,这让他嘴唇几乎与斯内普的面颊擦身而过,斯内普不得不侧身退开一步,避开这种不成体统的碰触。
“是的,这有什么问题?男人的本性就是掠夺与征服。”金发巫师傲然微笑,抿了一小口火焰威士忌。
也许是因为酒力的关系,卢修斯苍白的面孔上升起了一抹艳丽的红晕,他微笑着继续说下去:“男人的一生,总要占有些什么,金钱、名望、社会地位……等而下之,最起码也要占有一个女人,让她从身到心,完全属于你自己。如果一个男人从来不曾占有某一件东西,那他的一生……未免苍白贫瘠得可怜……”
看着微微变色的斯内普,卢修斯洒然一笑:“这就是我说你没出息的理由……西弗勒斯,你不敢去争取,永远在遐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生,你占有过什么?有谁真正地属于你?”
这一生,有谁真正地属于你?
斯内普侧过头,避开卢修斯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炉火。
他当然无数次地想过这个问题,带着少年时的怨愤与不甘,带着成年后的辛酸与无奈……但从没有一次,象现在这样直刺入心,一刀见血。
有那么一瞬间,他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充斥耳中的只有卢修斯的那一句质问,带着些许的轻蔑与恶意,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畔回荡:
——西弗勒斯,这一生,有谁真正地属于你?
【第二十六章】窥心 (完)
作者有话要说:呃,关于卢修斯.马尔福,我确实认为他是真心支持伏地魔的血统论的,毕竟他是既得利益者。他是骑墙派,但如果伏地魔胜利了,他会更开心。之前有看过李升平的《纯白时代》,印象颇深。
而斯内普,他也许会因为童年的经历和感受而一度支持血统论,但经过那么多事,而且他以混血巫师的身份成为斯莱特林院长之后,他对此会有所反思。
所以我觉得罗琳把斯内普处理成对抗伏地魔的人,而马尔福家直到最后都仅仅是出工不出力,而不是象一些同人小说一样处理成象斯内普类型的间谍,是有道理的,也更为顺理成章。
再ps.不是艾伦的粉丝,但他的声音是蛮好听的。想象一下他用那种英式英语拖长了声调,说“cruel……”(残忍)那个词,应该还是蛮性感的^_^
再再ps.这一章不小心又爆了字数,汗。可是我确实忍不住想写一点我对非主cp的原著人物的看法。。。希望大家不会厌烦~~
另外,也觉得ss还需要人再推动一把,大家都知道他那个死性,嗯。





[HP]王不见王 第二十七章 灵魂的荆棘(一)
【第二十七章】灵魂的荆棘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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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不能永远在胸中养着一条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灵魂的园子里栽种荆棘。
—— 王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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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神了,西弗勒斯。”卢修斯悠然自得地说道,一口气喝干杯中的火焰威士忌,重新回到壁炉前的扶手椅上坐下。
“我在想……当你为了维护德拉科而被黑魔王用钻心咒惩罚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老马尔福僵硬地坐在扶手椅上,炉火的红光将他的面孔映照得忽明忽暗。过了一会儿,他笑了笑,说:“老实说,我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愤怒。甚至可以说,如果我在他那个位置,应该也会象他那样做,不允许任何人把私情置于要成就的事业之上。”
斯内普短促地笑了一声:“我发觉你对于强者的要求总是特别宽松……是不是因为你拿他没办法?”
金发巫师微笑了,懒散地扶手椅上摊开四肢,浅灰色的眼睛流转出光华:“尊重强者,崇尚力量……这不正是斯莱特林的学院精神吗?你这个院长怎么当的?”
斯内普盯着靠墙处古董架上的一只枯萎的人手,漫不经心地道:“邓布利多也很强大。但你从不介意在公开或者私下的场合侮辱他。”
“他是一个格兰芬多。”金发巫师傲然答道,“斯莱特林怎么可以对一个格兰芬多低头?即使他是光明一方的领导人。”
“说得没错,格兰芬多……我也讨厌格兰芬多。他们是我学生时代最不让人愉快的存在。”
斯内普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只枯萎的人手上收回来,轻声说道:“所以我会不断地给格兰芬多的学生找茬扣分,尽管他们已经不是那一群曾经挑衅过我的人,因为我知道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有时也会对邓布利多冷嘲热讽,尽管他是我的衣食父母,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但在黑魔王面前,我即使下跪也要考虑姿势是否正确,是否合乎预期,因为我知道只要稍有冒犯,他一定会把我怎么样。得承认我就是这么一个欺软怕恶的混蛋,天性如此,不想改变。”
他转过身来看着卢修斯,薄薄的嘴唇扭曲成一个略带讥讽的微笑:“不过我看你和我也没什么两样,不是吗,马尔福学长”
老马尔福皱了皱眉,象是刚喝了一瓶很苦的药。
“你有很严重的自虐倾向,西弗勒斯。”金发巫师心平气和地说,看上去不太高兴,“有很多词语可以描述这种行为,比如审时度势、明哲保身、谋定后动……等等。但你偏偏选用了一个最恶毒的词语来形容自己。”
“你的词汇量真是丰富得惊人。”斯内普讥诮着说,“虽然早知道你文采斐然,但不得不说,你还是有进一步让我赞叹的本领。”
金发巫师笑着做了一个休战的手势:“是你的口才越来越好了,西弗勒斯。不过我并没有和你为敌的打算,你现在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我们是朋友。”
“你的那些小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他朝斯内普眨了眨眼睛,那轻佻的神态让斯内普一瞬间想起了德拉科,而金发巫师也立即提到了他儿子的名字,“你一直很维护德拉科,对此,我十分感激。马尔福家向来有债必还,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有人会在背后搞小动作。我会第一个不答应。”
“我维护德拉科是因为你之前的确维护过我。”斯内普说,“你知道我小气又记仇,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我不欠债但也不宽恕。”
“我知道。”金发巫师柔声说道,“永不忘记,永不原谅。”
他倏然一笑,若有所思地说:“我会记住斯莱特林当代院长的律言。”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壁炉中的火光摇曳,在房间四壁和华贵的长绒地毯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那么,祝我们好运。”斯内普向卢修斯微微颔首,转身从壁炉架子上抓起了一把飞路粉。几只火蜥蜴慢腾腾地爬到角落去,让出了通道。
这时卢修斯叫住了他:“西弗勒斯!”
他疑惑地转过头看着金发巫师。
老马尔福偏过头,下颔紧绷,双手紧紧地抓住扶手,吞吞吐吐地说:“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最终决定站在另一边,你……你还是会继续照顾德拉科的,是吗?”
几乎已经凝成实体的紧张和不安,潜藏在那双轻佻的灰眼睛下面,但即使已经带上了乞求的神色,老马尔福还是没有说出那个“有魔力的词”——请。
斯内普有些不满地想。
然而……
他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你在说一个永远不可能发生的请求。”他清晰而缓慢地说道,“而我能承诺的是,我会忠于一个不曾背叛过我的人。”
望着斯内普那身黑袍消失在碧绿的炉火中,卢修斯的面容上慢慢浮现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
已经这么久、这么久了呢!
久到他还没有察觉之时,昔日听话地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阴郁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他不再能掌握的人。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他的呢?他惆怅地想,慢慢展开放在案头的一本书,拿出里面夹着的一张薄薄的羊皮纸。
那是一封来自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里奇的信,现在已经不适合给西弗勒斯.斯内普看到了。
信里只有一行字,一个简单的地址:
——霍格莫德,猪头酒吧。
不得不说,虫尾巴还是很会找藏身之处的。
猪头酒吧大概是霍格沃兹附近、邓布利多唯一不会涉足的地方了。
卢修斯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古董架前,取出那只枯萎的人手。
光荣之手……插上一支蜡烛,只有拿着它的人才能看见亮光,据说是小偷和盗墓者的良伴。
这是德拉科偷偷从博金先生的商店里买回来的,他训斥一番,没收了放进自己的书房——德拉科唯一无法接近的房间,并警告儿子,如果他期末考试的成绩达不到自己的要求,就不要想拿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时他还真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用上儿子的玩具。
无论于情于理,他都不想真的出卖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么唯一可以缓解黑魔王愤怒的,就是献上一份足够让黑魔王满意的礼物。
“祝我好运。”他轻轻地吻了一下那只枯萎的人手,喃喃地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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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福庄园的壁炉连接的不是斯内普在霍格沃兹的宿舍,而是他在蜘蛛巷的旧宅。他需要从这里移形换影到霍格沃兹校园门口,再慢慢地走回地窖去。但斯内普宁肯如此大费周章,也不想冒险让他的食死徒同僚直达自己的教师宿舍,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借此获得一条自由出入霍格沃兹的通道。
事实上,他宿舍的飞路网只对一个地方开放——那就是校长办公室。
夜已深。
好在今夜月色很好,照耀着铺沙的白色小径和椭圆形的魁地奇操场,洒下一层淡淡的银粉。清凉的夜风吹动着他的黑袍,茉莉与紫丁香清甜的芬芳不时飘入他的鼻端。五月末六月初是苏格兰高地最美的时候,即使是夜晚,也足以醉人。到处都是一簇簇低垂的花枝,茂盛的羊齿蕨,和高大苍郁的山毛榉。黑湖里水波荡漾,不时传来银鱼的泼剌声。
他静静地行走在白色小径上,布料在静默的夜色中发出轻柔的沙沙声。
在霍格沃兹熟悉而温柔的花香里,他感觉心渐渐宁定下来。于是他停下脚步,允许自己现出一个阴郁的笑容。
和卢修斯的会面不象侍奉黑暗君主那么让人心力交瘁,但依然让人疲惫不堪。
时光倒退二十年,马尔福庄园还是一个可以让他依赖和休息的地方。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只有自己了呢?
黑湖的波涛在银月下安静地起伏,在波光碎影摇动的一刹那间,他回首照见了来时的路。
原来已经这么久、这么久了呢!
在他不知不觉之中,生命的路程已经快走到了一半了。
从蜘蛛巷到霍格沃兹,孤独从未离开过他。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就是朋友越来越少,路越来越窄。到了现在,天上地下,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个人。
活在黑暗的最深处,活在无尽的谎言中。
——西弗勒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生,你占有过什么?有谁真正地属于你?
在窥见了那样惨淡的一生后,这问题从未如此地刺痛他的心。
好在他还有霍格沃兹。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是的,无论他是食死徒,还是凤凰社成员,都和他的同僚格格不入。然而霍格沃兹可以全盘包容。
不管他隶属于光明还是黑暗,不管他是当初阴郁孤僻只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少年,还是如今这个游走于各势力之间、一举一动牵动着全盘战局的双面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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