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青梅小道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黑线
“为何?”
“父亲一心想做皇祖父的好儿子,即使被小黄门为难,也不愿意在皇祖父的面前抱怨,被弟弟们嫉恨,也不愿意责怪他们,见到他们身陷囹圄之中,也会悲伤哭泣。可是皇祖父在心中一定觉得父亲过于仁厚了,所以进儿替父亲喊冤。”
刘进一双眼睛冷的像是寒潭。
刘彻愣了一愣,问:“你难道不觉得你父亲过于仁厚吗?”
刘进拍了拍刘彻的马屁,“太阳若是一直照射下去,那么土地就会干涸,没有人能够活下去了。太阳和月亮轮着出现,白日和夜晚交替,这是天道。有这样雄才大略的皇祖父,为何还要有同样的父亲呢?皇祖父的儿子个个都像皇祖父一样,那么皇祖父的儿子就只有一个能存活了,父亲的仁厚,能够保全得住其他的叔叔,也能让百姓们在经过皇祖父的阳光暴晒之后,得到月光的抚慰,这样才能生生不息。”
刘彻心里觉得愉悦,又觉得这样的话不该是一个九岁的小儿说出来的,问:“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皇祖父太小瞧进儿了,父亲幼时因为皇祖父的疼爱,得到天下鸿儒名师教授《公羊春秋》、《谷梁》。加冠后,又有皇祖父所赐的博望苑。母亲出生鲁国史家,进儿在父亲和母亲身边耳濡目染,自然就知道了,”刘进仰着下巴,骄傲地道:“皇祖父不信的话,随便考考进儿就是。”
刘彻不相信,考问了几次,刘进都没有被难住。
没料到皇长孙刘进的博学到了这个程度,刘彻心中大喜。
“其实,让父亲这样难过的人是皇祖父,”刘进转过话头,摇头晃脑地道。
“大胆,”刘彻大怒,“给点好脸,你就敢犯上。”
朕的青梅小道姑 第52章 投名状
刘进的眼前晃过那一夜,太子府血流成河,这是何等的凄惨,他死了,他的女人也不会活着,那个生下来没有多久的孩子,多么可怜。
这一切都是祖父赐给他的,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他俯倒在地,一声不吭。
祖父喜怒无常,越到晚年越厉害。难道眼下,就听不得真话了?
“下去,这几日都不用来了,”刘彻有些恼怒,这个孙子又聪明又俊俏,可也非常牛性。
若是太子,一定会解释,力图让他高兴起来,又或者,起初就隐忍在心。
这父子两个,真是太不相同。
刘进叩首离去,扭头就去了椒房殿。
您欺负我,我就去欺负您儿子。
“胖头鱼,你不想家吗?”刘进看着开心的刘髆。
“胖姐姐,别回家,留在这里,陪我玩,好不好?”刘髆嘟着花瓣一样的唇,摇着霍绾君的肉胳膊。
没有人比得上胖姐姐,软软香香,总是笑眯眯地,将他举起来,和他一起疯。
霍绾君也很想回家,舅舅要去族里,母亲在家带弟弟,她有些不放心呢。
可是,大长秋一遍一遍地说,让她留下来,给皇后解忧。
才承了刘进的好,自然要回报一二,再说了,五皇子也有份的。
见她犹豫,刘进的脸就有些阴,“再不回去,你母亲就要去京兆尹府,赎回你外祖父。”
“!”那个老东西,赎出他作甚么?
“五皇子,小臣要回家去了,母亲和弟弟都在家牵挂小臣呢,”霍绾君作别,“过几日,小臣送糕糕来好吗?”
刘髆噘着嘴,身旁大侄子一脸嘲笑地看着他,于是就要哭不哭地,含着泪,只看着霍绾君,不做声。
霍绾君心都碎了,美色总是动人,这样含泪的小奶娃,真是舍不得。
刘进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出了殿门,霍绾君扭了扭手指,看着一脸不高兴的皇孙,哼哼唧唧地道:“皇孙助我良多,绾君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差遣,绾君定然万死不辞。”
刘进的脸色略略好看了些,声音依旧清冷,“本皇孙都记着帐呢,跑不掉。”
霍绾君回过味来,拜他所赐,她可真是债台高筑。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
分别之时,刘进道:“小显的案子只怕要结了,你希望你父亲继续在长安城呢?还是外放?”
霍绾君的唇角又微微地翘起。
反正都欠了这么多债了,再多一点,又能如何?
“外放,”霍绾君咧开嘴。
只要父亲不在皇帝身边,不再受皇帝信任,霍绾君就高兴。
刘进背着双手,点了点头,脑后的散发被风吹拂,漆黑如墨,衬得肌肤洁白如玉,身后是红彤彤的晚霞。
霍绾君想,为何皇家的郎君,都如此的好看。
她看的痴了,刘进脸颊微微地往内窝了一窝,伸出手去,将风吹散的头发,别在了她的耳后。
“你就在东门等吧,没事别再进宫,霍嬗会来接你回去,”刘进轻声嘱咐。
这一刻,他是及其温柔的。
不知怎么,霍绾君就有些害羞,脸微微地红了,“嗯”了一声。
霍嬗果然没有多久就来了,将她载回去,一路上说个不住,都是这两日东闾家的事。
因了皇上这么一出,东闾家族的名声真是坏透了。
霍绾君的继外祖母,到了老了,却被休回了娘家。
娘家人都是些子侄,和老婆子没什么感情,又听说是做了坏事,被人唾弃的,连皇上都说,无子无德,不如休去。
子侄们来接她时,一脸惭色,老婆子在东闾家也呆不下去,当年做宗妇时,高高在上,如今臭成这样,那些受了欺凌的妇人们,如何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一路上,嘲骂声不绝,多少年前的丑事都翻了一个遍。
子侄们将她接回家,也不怎么搭理,冷门冷灶,由她自生自灭。
那些陪着闹事的老头子们,家中个个都破了财。
皇孙说可以用钱来赎罪,其实若是死了倒也干净,如今儿孙们迫于孝道,不得不倾家荡产来赎买,整个东闾族对东闾家主一伙,怨声载道。
而东闾家主才觉得冤枉,家主的位置还没有坐热,又还给大伯家了。
真是成也大伯,败也大伯。
如今的东闾家主是东闾正,皇上钦点,谁敢不服?
东闾正专门请了几日假,回了东闾,处理族中的事务。
霍禹已经被霍光接走,这个庶长子,没有办法再得到母族的支撑了。
霍绾君圆圆的小脸上,一直都洋溢着笑。
只是,有件事情,她还是要问问。
“哥哥,我母亲是不是打算将外祖父赎出来呢?”
霍嬗清了清嗓子,“嗯。”
这件事情,东闾娘子做了决断,说弟弟做了家主,不能有不孝的名声,总不能让父亲就这样去死。
夏姬和霍嬗都说不出什么来。
若是出于私心,他们都看不下去,真希望这个老头子死了。
可是,东闾娘子说的也对,大汉对于声望非常看重,普通人要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没有出众的能力和学识,就要有极好的声望。
举孝廉是普通人能选官的最好途径。
“孝”字深入人心,众人传诵的故事,都是紧紧地围绕如何“孝”这个主题展开的,即使是被后母虐待,故事里的孩子们都是百般忍耐,以孝来感化,更何况是亲生父亲。
“不孝”二字,往往能够让丞相丢了官位。
皇帝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下诏书,要求各郡的郡守们推举贤良之士,亲自出题考试,甄选人才。
太子好儒,身边都是一些大儒之士。
东闾正已经成为东闾家的家主,在太子府中任职,若是有了好的声望,仕途上说不定能更进一步。
可要是声望受损,日后受到弹劾,也是一件隐患。
东闾家族中最有钱的就是他们姐弟两了,袖手旁观父亲去死,的确是说不过去。
霍绾君有些懊丧,真不想在外祖父身上浪费钱。
“我舅舅怎么说?”
霍嬗道:“他还在东闾呢,你母亲……比较坚决。”
霍绾君捧着脸,皱着眉头,怎么才能既不花钱又不影响舅舅的声望呢?
到了家门口,霍绾君嘱咐霍嬗,“你去帮我问问皇孙,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晚间,刘进笑嘻嘻地翻着他的小黑本,这件事,东闾正也来求过他。
“皇孙,臣不想再让父亲出来祸害我们了,臣甘愿做个不孝之子,从今往后,臣愿紧随皇孙,黄泉碧落永不敢负,”东闾正向他递了投名状。
他的心腹,又多了一个。
但是胖头鱼那边的帐,依旧记着。
朕的青梅小道姑 第53章 减刑
东闾娘子念叨,要点钱去京兆尹府给父亲赎罪时,霍绾君捏着小拳头,咬牙切齿,权当没听到。
“等舅舅回来吧,”霍绾君一脸懵懂,“这些事交给舅舅来做极妥当。”
东闾娘子想了想,有弟弟在,自己便不用抛头露面。
霍绾君乘热打铁,“舅舅还不是一样要出钱,母亲,您不能总将舅舅当小孩,舅舅不是绾君。”
“绾君说的是,”东闾娘子有些自责。
弟弟已经长大了呢,都是东闾家主了,能护着她了,她却总是觉得,弟弟还是那个被庶兄欺负,父亲漠视,需要她来宽慰和保护的小郎君。
“你舅舅也该娶妻了,”东闾娘子放下一件事,又想起了另一件。
霍绾君都能想得到,舅舅苦着脸的表情,一边逗弄着胖嘟嘟的小弟弟,一边笑着附和:“甚是,甚是。”
母亲怀着小弟弟的时候,胎养的极好,小弟弟和她一样健壮,霍绾君已经开始筹划着,日后要教弟弟习武。
“弟弟弟弟,快点长大,好保护姐姐和母亲呀,”霍绾君念叨着。
今生,她有同母弟弟了。
小弟弟挥舞着肉胳膊,蹬着小腿,咿咿呀呀个不停,好像在应和着霍绾君一般。
“我们姐弟同心呢。”
看着儿女亲热,东闾娘子也笑嘻嘻地,那些破事立即被甩到脑后。
得知姐姐坚持要将父亲赎回来,东闾正和霍绾君对视一眼,神情有些扭曲地道:“姐姐,这事包在我身上,待我去京兆尹府打探一番。”
“我们姐弟俩出一半的钱,剩下的,让几个庶弟出了吧,上次我还给父亲留了一份家产,全都拿出来变卖了,这就应该够了,”东闾娘子在席上就开始盘算。
“母亲,这不是给舅舅庆祝的家宴吗?怎么又开始算账了?”霍绾君嘟着嘴巴,举起装满蜜水的酒爵,像模像样地对着舅舅敬酒。
“恭贺舅舅升任东闾家主,请满饮此杯。”
“乖外甥女,还是你疼舅舅,”东闾正也不想再说这个话题,笑着饮下爵中的浊酒,“蜜水也不能多喝了,不然牙疼,以后也不好看。”
霍绾君只好抿了一抿作罢。
趁着母亲不注意,霍绾君和东闾正凑在一处商议:“舅舅可有什么不花钱的法子吗?”
东闾正失笑。
这个外甥女和姐姐简直是相差太大了。
捏着她的小鼻子,东闾正眉眼弯弯地道:“小财迷,舅舅会想法子给你省下嫁妆钱的。”
老头子自作孽,不可活,凭什么要花他们的钱,这些钱都是母亲留下来的。
“要是实在不行,舅舅还是要花的,母亲害怕舅舅声望不好,影响仕途,”霍绾君顾不上害羞,像个小大人一般嘱咐。
“舅舅知道呢,”东闾正又捏了捏霍绾君圆圆的小脸蛋。
过了两日,当霍绾君知道,京兆尹府说首恶不能赎罪,只能减刑的时候,高兴地背着母亲笑了。
她不希望母亲发现,她和母亲想的不一样。
“只能减刑?”东闾娘子皱着眉头问。
“是啊,京兆尹府说只能将父亲留在长安狱中,以儆效尤,这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让步了,旁人若是犯下了这样的罪行,早就被流放到边郡戍边或者建城墙了,更有甚者,会施以肉刑,断肢也是常见,”东闾正看着姐姐的脸色,又补充道:“这还是因为皇孙发话,皇上点头了呢。”
霍绾君惋惜地叹口气,“谁让外祖父是首恶呢。”
“是啊,当日太子在宣室,说父亲罪不至死,皇孙说可以用钱来赎罪,可是太子之师后来知道了这件事,认为父亲这种蔑视礼法,颠倒嫡庶,不顾人伦的行为若是能赎罪,只怕天下人都会有样学样了,所以后来又改为只能减刑,”东闾正摇头晃脑地道,好似颇有些惋惜。
减刑的钱倒并不太多,也成全了他和姐姐的孝道,东闾正很满意。
“有这样的父亲,”东闾娘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不会影响到你吗?”
东闾正恹恹地道:“会吧,身体发肤均受之于父母,出于孝道,弟弟也不敢抱怨呢,只是姐姐和外甥女的婚事只怕会受到影响。”
“我尚未考虑到婚事,绾君还小,等她长大后,旁人已经记不起这些事了,弟弟日后发达了,绾君的婚事一样好议的,”东闾娘子的眉目舒展开来。
舅甥两个对望着笑了笑。
东闾正花了些钱,减除了父亲的弃市之刑,改成了在长安狱中服役。
东闾家族的人,没有人敢不听从他的话,若是谁想阙越,先想想还在长安狱中的老家主。
霍绾君的心头大石放下,这才想起来宫中的刘髆,忙让母亲做了一些样子好看讨喜的糕点,托霍嬗带入宫中。
她则搬了张胡床,在葡萄架下高卧。
这么些日子以来,都没有睡个安生觉,如今尘埃落定,终于可以好好歇歇。
霍绾君在家中睡的香甜,霍光却气的发抖。
寻觅许久的小显,出现在诏狱,自供和燕王刘旦有牵连,曾经和太子府的李中人合谋,毒害冠军侯。
刘彻紧锁浓眉。
燕王刘旦并不承认,但是在平阳公主府抓获的那些黑衣人的身上都有着燕王王室的标牌,这些人都已经咬舌自尽了。
李中人事发之后,写下供状,将事情交代清楚,称自己是为了给父亲李敢和祖父李广报仇,在燕王刘旦的帮助下,想出了这个一石三鸟之计。如今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自杀谢罪,她的哥哥李禹并不知情。
刘彻大怒:“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
又骂儿子刘据:“李家和霍家、卫家都有仇,偏偏你要纳那个李中人入府,化什么干戈为玉帛,你看看她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差点将朕的嬗儿祸害了。他们都是朕的臣子,臣子之间的矛盾,需要你娶他们的女儿来化解吗?”
“两个贱妾,所图甚大,这些女人为了儿子的位置,真是敢想敢干,”刘彻又怒,虽然她们没有说出来,但动脑子想一想,便明白这些女人都是为了儿子。
刘进起初一直不说话,到了现在,才缓缓地道:“皇祖父明鉴,奉车都尉家的小显,便是前些日子东闾家的私生女,听说深得奉车都尉的喜爱,在府中执掌中馈,三个儿子都是放在自己院子里养,以前霍家没有分府的时候,霍嬗的母亲夏姬都要受闲气呢。”
朕的青梅小道姑 第54章 受用
“你来做甚?”刘彻有些不高兴,这个孙子说的那些话,让他又爱又气。
去椒房殿看髆儿时,说起东闾家的事,皇后还叹息说,有父如此,东闾娘子和弟弟能够存活至今,也着实不易。
世人讲求孝道,可父母们却让真正孝顺的儿女们如此为难。
这些话,本是在说旁人,可有了刘进的那句话,听起来,怎么就像是在说他的一般。
刘彻一向精力旺盛,心思多。
如今看到刘进半响不语,突然就冒出来,刘彻不悦,正想找茬呢,孙子就自个碰了上来。
“禀皇祖父,孙儿和这事有些关联,皇祖父当日答应孙儿,亲手为自个报仇的,”刘进眨巴着凤眼,一张宜喜宜嗔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的委屈。
刘彻这邪火就发不下去了。
和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较真……
算了。
刘旦和刘胥只是喊冤,这些事他们都没有做过,为什么有人会这样诬陷他们呢?父亲和哥哥一定要相信他们,他们在封地老老实实,勤政爱民,有空的时候就思念父亲和哥哥,一点坏心思都没有起。
刘据见两个弟弟哭的可怜,想起了当年的兄弟嬉戏的快乐,也是悲从中来,心中不忍。
刘彻瞧着,心中又涌上来一阵子不舒服。
一大把年纪,儿子就只有那么几个,难道还要亲手杀了儿子不成。太子瞧着父亲的脸色不豫,立即上前替两个弟弟求情。
刘彻甩了甩袖子,“以后再议。”
就将三个儿子甩在了诏狱,准备起驾回甘泉宫了。
皇孙紧跟着在后面,刘彻转过身来,问:“今日又是如何?”
“皇祖父,进儿替父亲侍奉皇祖父,父亲知道皇祖父不高兴,不敢前来,免得让皇祖父更不高兴,”刘进有些为难地扯了扯衣袖,声音里带着困惑和委屈,但还是一板一眼地回答。
史良娣还算是个会带孩子的。
刘彻点了点头,让刘进跟着上了銮驾。
霍光坐在一旁伴驾,赶车的是上官桀,副车上是金日禅。
刘进并不多言,乖巧的像个兔子,只是,刘彻知道,这个孙子,是个有脾气的兔子,很会咬人。
“霍光,你在朕身边侍奉了多少年了?”刘彻跪坐车内,身子斜倚在榻上,手支着后脑,漫不经心地问。
“臣被哥哥从河东郡带出来,就在陛下身边侍奉,有十二年了,”霍光垂着手回答。
刘彻叹口气,怅然道:“是啊,有十二年了,霍嬗都快十二岁了。”
霍光的脸色变了一变。
在诏狱外,霍光就听到了消息,他苦苦寻找的小显,原来在诏狱之中,怨不得怎么寻找都找不到。
小显竟然卷入了燕王和太子之间,意图谋害冠军侯,霍光知道在皇上的心中,庶兄霍去病的死就是一根刺,霍嬗是哥哥唯一的血脉,皇上视若珍宝,小显竟然敢打这个主意,是万万活不成了。
怪不得怎么找都找不到。
皇上问起这话,霍光就觉得不妙,便将哥哥提起,孰料,皇上又说起了霍嬗。
皇上的的性子,不会听任何辩解,只相信自个的判断。
眼下的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君臣相处了这么多年,谁不了解谁呢?
刘彻感叹地道:“原先,朕还对嬗儿要求分府有所不解,现在想来,倒也合乎情理,俗话说子承父业,嬗儿也到了年纪了。当初去病将你从河东郡带到朕的身边做郎官时,你也不过才十三岁。”
虽然知道,有侄子在前,皇上对他就不免靠后了些,但是心里知道和亲耳听到,还是两回事,霍光的心就沉了下去。
“陛下……”
刘彻挥了挥手,截断了霍光的话。
“你在朕的身边呆了这么久,先是郎官后是侍中,如今又是奉车都尉,朕想让你到外朝为官,”刘彻的语气是商量,其实心意已定。
大汉的官位分为外朝官、内朝官和宫官。
外朝官是以丞相为首的百官,内朝官则是以大将军为首,宫官则主要是侍奉宫内的太后、皇后、太子的。
从权势上来说,丞相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但内朝官拥有着皇帝绝对的信任,尤其是刘彻这样的皇帝,他的性格强硬,经常通过内朝官来驾驭外朝官。
丞相有时候就如同一个摆设,只是名义上好听而已。
太仆位列九卿,奉车都尉、驸马都尉和太仆,虽然属于外朝官,但实际上在皇上的眼中,却是内朝官。
霍光到外朝为官,有明升暗降之嫌。
朝中的太守,为了些许小事,死的死,丢官的丢官,曾经因为接待皇上寻仙不周,自杀的太守就有几个,皇上不断地派绣衣御史巡查,稍有不对,便弹劾下狱,那有做奉车都尉来的风光和安全?
听了这话,霍光的眼神有些呆滞。
奉车都尉的秩俸比二千石,太守是二千石,相差无几。
最关键的是,在皇帝的身边伺候,朝中的风向,他们都知道的最清楚,不是最亲近的人不能得到这个位置。如果可以,霍光想在刘彻的身边侍奉一辈子。
如今,皇上的意思是,不再信任他了吗?
霍光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彻道:“霍嬗担任侍中,除了泰山封禅那次,平日里,朕看他年幼,并未让他越过你去。朕一直念着去病,将你留在身边,如今你已经了解朝中事务,可以去郡中担任郡守,又或者去军中担任职务,一展大才。上官桀都曾抱怨,说如今没有仗打,不然也想去军中任职。你一直呆在朕的身边,朕信任你,信任霍家,日后就让霍嬗代替你在朕身边侍奉吧。”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霍光还有什么可说的?即使知道,皇帝经常对大臣们言而无信,但也只能遵命行事。
汲黯身体极差,不愿意去淮阳郡做太守,哭着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说过一段时间就让他回来,后来汲黯在淮阳郡呆了好几年,死在了任上。
这样的事情,霍光在刘彻身边呆了这么久,见得多了,只是没料到,有朝一日,轮到了他。
好歹,这个位置给了侄子,外人看起来,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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