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庶女生存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七娘子虽然有些讶异,但回答得却很快。
“都还好,福哥已经认得几个数字了,话也说得越来越清楚。”想到五郎的表现,七娘子不禁就是一笑。
这孩子从小就活泼外向,着实是惹人怜爱,就连一点心机,都使得很可爱。因为七娘子怕他们从小龋齿,所以对甜食一直控制得严,好容易有了什么客人,或者到祖母这里玩耍,才能吃上几颗糖。
“上回他们外祖母过来做客。”七娘子就笑着和许夫人说故事。“五郎呢,就撒娇发赖的,从外祖母那里骗了十多颗松子糖。却偏偏又不吃,反而还要了一个小小的盒子装起来。母亲还记得,四郎最喜欢您身边小珠江做的那个小娃娃,有时候走到哪里都不肯松手。五郎呢又喜欢逗哥哥,那些松子糖,他自己吃一颗,等四郎也想要了,就和四郎换,一颗松子糖,换小娃娃给他玩一会儿……”
她故事还没说完,许夫人已是朗声大笑。
“真是个调皮鬼!”她脸上焕发出的快乐,实在是清晰可辨。“想来没几年,等孩子长到七八岁,明德堂里可要乱了!”
“四郎也不差呢,”七娘子抿唇一笑。“这孩子现在也会说许多话了,他换是和五郎换了,可一等丫鬟、养娘们换班去吃饭了,就骗进来服侍的春分,‘春分姨姨,要娃娃’……春分也不知道内情,就从五郎怀里把娃娃哄走了给他。这可不是又吃了糖,又不丢娃娃?倒是委屈得五郎哇哇大哭……”
就连刚进屋不久的老妈妈,都不禁失笑。更别提许夫人了,在这一瞬间,她似乎已年轻了好几岁,眼角眉梢,都焕发出了光彩。
一对孩子,给老人家带来的乐趣实在是无穷的。
“这四郎怎么忽然间学说话学得又那样快了?”她兴致勃勃地和七娘子念叨起了育儿经。“就是前几天,他们过来给我请安。‘见过祖母,祖母安康’几个字,四郎是说得字正腔圆,一点都不比五郎含糊!”
七娘子也没有瞒许夫人,她添添减减,把四郎学说话始末告诉了许夫人,就连四郎在五娘子灵前说的那几句话,都没有瞒她。
提到五娘子,许夫人自然要唏嘘几句,却也很欣慰,“你一直说四郎心里明白,那是你做娘的偏心儿子,我倒是听过就算。这么一说,四郎倒真是内秀,心里是一点都不糊涂,明白得很!”
她望着七娘子的眼神里就多了一丝温情。
七娘子虽然面上不显,但对四郎、五郎也的确不差……最难得并不避讳生母,让孩子们从小就懂得念着自己的生恩。换作别个续弦,能不能有这样的胸襟,还是两说的事。
许夫人就缓缓长出一口气,伸出手,拍了拍七娘子的肩膀。
“娘年纪大了。”她靠上迎枕,示意下人们撤走满是碗碟的小炕桌,放到一边收拾。“身体也不好,脑子更是不顶用——也不想用了。”
她仔细地观察着七娘子的表情。
七娘子依然是含着微微的笑意,平静地等着自己的下文,并没有半点雀跃,剪水双瞳古井不波,似乎对许夫人接下来的话,没有半点期待,也没有半点畏惧。
许夫人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怅惘地回想起了当年。
就是自己在七娘子这个年纪,都没有这份千锤百炼后的宁静……如果不是出身不够,这孩子就是入主中宫,都够格了!
她再不犹豫,而是坦然地拔下指间的红宝石戒指,放到了七娘子手上。
“你很好。”她夸奖。“从前顶着病躯还要盘算,是因为六房实在没个能做主的人,娘也只好抱病而上。如今有了小七,娘就可以退下来歇着了。”
她见七娘子看着手中的戒指,便亲自捻起了那沉重的金饰,套到了那青葱一样的指节上。
“这是许家主母的信物,当年,我也是从你祖母那里接过来的。”她略带嘲讽地笑了。“当然,你祖母是戴到了实在不能再戴的时候,才给了我。”
她话里的意思,七娘子不会不懂:许夫人是熬到了老平国公去世,才从心不甘情不愿的太夫人那里,要来了这枚戒指。
“该放手的时候就该放手,娘不会学她——”许夫人笑了。“有了戒指在手,你就是许家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就连娘也要听你的安排,这家务什么时候接,怎么接,你来决定,我只管听你吩咐做事。”
七娘子收紧了拳头,品味着这犹带余温的金饰紧贴着自己掌心,一时间,倒真有了些头晕目眩。
她没有想到许夫人居然放权放得这么利落。
当然,五少夫人放权,也放得干脆,但那毕竟是在衡量情势后做的选择,从根本上来说,她是不得不为。
许夫人就不一样了,平国公还在,于情于理,她都可以把这枚戒指捏在手心,考量、指示七娘子的行事方针,就连七娘子自己也不会有不悦。毕竟她是平国公夫人,只要有这个头衔在,她就是自己的上司,她也有这个权力来指导和约束自己的行动。
可许夫人却干净利落地将所有的主导权都交给了自己……对这个做惯主母的强势人物来说,这一放,是放掉了几十年来握在手心的强权。即使她本人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容许她再胜任许家主母的职位,但又有多少人能明白这点,能心甘情愿地放手?
在这一刻,她对许夫人有了一丝敬意:这位贵妇人当然并不完美,但她却实在是个强大的人。
她没有多做推辞,而是诚恳地望向了许夫人。
“小七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许夫人点了点头,却又叹了一口气。
“我这一生很少行差踏错。”她的语调又低沉了下来。“唯独在两桩婚事上,都错得厉害。第一桩就是你二婶,第二桩,是你五姐。”
“纵使这两桩婚事也都不是我一手安排。”许夫人面沉似水。“但在道义上,我是错了。尤其你五姐的死,是我晚年最大的憾事。”
在这一刻,她终于露出了对五娘子的痛惜。
而七娘子也已经明白了许夫人的下文。
“我是你五姐的三姨,从小看她到大,她的性子,很合我意,却并不适合做许家的主母。”许夫人抬起眼,她锐利的眼神,直刺进了七娘子眼底,似乎要将她看穿。“大家主母,凡事要以大局为先。什么事,都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何尝不想把许家翻过个来,整件事,查得个水落石出?难道你娘,我亲妹妹和我反目,我心里不难受?”
“但当时朝局方才翻覆,你几个嫂嫂背后也不是没有靠山,事情闹得太大,再来一个亲家和许家反目,扯来扯去,很可能会让整个许家都牵扯进说不清的麻烦里。”许夫人的语调就冷了下来。“凤佳人在广州,做的事你也知道,不是没有危险。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都不能行险一博……再不情愿,这件事也只能糊涂了账,让稳字当头!”
“等到你接手家务,在府里站稳脚跟,肯定要把当年的事再翻出来。”见七娘子张口欲言,她又举起了一根手指,止住了七娘子的话头。“我也绝不会制止你,我也想让凶手伏诛,就是你公公,心里也并不是不恼火。”
“但,我们是世家大族,如果连我们家自己的事都要闹得满城风雨,脸面何存?”许夫人叹了口气。“再说,宫中还有太妃,这个姑奶奶对许家的关心,并不亚于我们许家的媳妇。更有你公公,一心要在几兄弟之间端平这碗水。小七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我的意思?”
七娘子无声地出了一口气。
如果说许夫人前头的表白,还是在向她、向她背后的大太太表明自己的难处,有求和的意思,她的最后一番话,含义就深得多了。
七娘子上位,肯定要查五娘子的死,这件事,许家人心知肚明,她当年在明德堂内的表现,还没这么快被淡忘。
但平国公这个许家的主人,却不会容许七娘子为了彻查五娘子之死,把许家弄得风风雨雨,也不会容许七娘子借五娘子的死栽赃陷害,打击其余几房。她的脚步要走得稳,要等到能端出真凭实据的时候,再来和平国公谈惩处真凶的事。
“我明白娘的意思。”她真心实意地说。“该做的事和想做的事之间,总是会有矛盾……娘就放心吧,小七知道该怎么做的。”
许夫人欣慰地叹了口气。
“从今天起,娘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她留恋地望着七娘子指间的戒指一眼,又笑了笑。“等到月底进宫的时候,把你的戒指给太妃看一看……听听太妃的意见,贵人在宫中闲居无聊,难免罗嗦一些。你也不要和她争辩,只是听一听,贵人能多喜欢你一些,你在府里也更有脸面。”
她又自失地一笑,“算了,以小七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行事?小七告诉我,这家务,该怎么接。”
七娘子偏了偏脸,毫不犹豫地道,“小七想着,差也不差这几个月,索性等到今年秋前把账算了,再做家务交割。多几个月,也多些准备。”
许夫人惊喜地看了七娘子一眼,又和老妈妈交换了一个眼色,她笑了。
七娘子真不愧是七娘子。





庶女生存手册 第二百一十七章 温情
第二百一十七章 温情
之后的十多天里,府里就很平静。
北方秋收晚,总要到了八月份再全线收割,所谓的秋后算账,就是指一年到了秋后,庄头们才会变卖粮食结算现银,和主家结账。七娘子要秋前算账,就要到八月初才接过家务,连头带尾算起来,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平国公府上上下下,没有多少人是沉不住气的,当然也就没有人立刻对七娘子换了一张谄媚的脸,众人依旧平静度日,五少夫人依然每日里到乐山居理事,日子似乎是没有多少变化。
倒是许凤佳却闲了下来,皇上这阵子感了风寒,成日在乾清宫幽居不出,只有隔日和内阁们在华盖殿里议事,也都是短短一两个时辰就散会了。朝廷中虽然还有纷争,但因为皇上身子骨没有见好,众多摩擦,反而一时都缓了下来。
到了四月底,许太妃的生日也到了,许家自然早就物色了名贵礼物送去,因为不是正经大寿,皇上身子又不大好,宫中也不过是稍事宴席庆祝,并没有大办,就连许家人都是在生日第二天进宫请安,为太妃恭祝生辰。
既然平国公已经发了话,这一次进宫就没有五少夫人的份——宫禁森严,除非是大年大节全体命妇进宫朝拜,否则平时进宫探视,即使以许家的身份,也就是当家主母能够代表全家进去,一般不管家的媳妇们,是很难得进宫的。
四月三十日一大早,七娘子就被许凤佳叫了起来,他大少爷自管自去舞剑打拳,几个丫鬟们却都等到许凤佳出了门才一拥而入,将七娘子簇拥进净房梳洗,又出来盛装打扮:还特地从清平苑借了手巧的小珠江来,为七娘子梳头。
小珠江来得早,在西次间里等了有一炷香,才被立夏拉进西三间里,一边给七娘子梳头,一边就好奇地悄声问立夏。“还当姐姐素日里也是个勤快人,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进屋叫人……要不是世子爷起得早,没准少夫人就要误时辰了。”
七娘子听她一问,顿时就红了脸,立夏看了七娘子一眼,笑嘻嘻地冲小珠江摆了摆手,轻声道。“好妹妹,你进府晚不知道……世子爷在屋里的时候,我们是不进去的!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
小珠江先还很有些纳闷,从镜子里看了七娘子一眼,顿时又绯红了脸颊,不敢多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为七娘子梳了头插戴头面。见几个丫鬟都散开了自顾自做事,才低声冲七娘子赔罪。
“奴婢不会说话,冲撞了少夫人。”
七娘子虽然也很窘迫,却知道小珠江不熟悉她的脾气,心里只有更怕,她摆了摆手,微笑道,“你的头梳得很巧——是家传的手艺?”
梳头也是门学问,尤其是命妇进宫要梳的发髻,手法繁复,并不是等闲几个小姑娘就能梳好的,小户人家到了要打扮的时候,就得请游走街头巷尾的梳头婆子帮忙梳头,中等人家则往往有几个专门梳头的丫鬟各院里帮忙,也就是杨家、许家这个层次的大户人家,才会各院里都有一两个巧手的丫鬟婆子,帮助梳头。
小珠江见七娘子和气,倒也就放开了些,点头笑道,“我娘做小丫鬟的时候,在武安公夫人身边梳头,没几年老夫人去世,就跟在夫人身边梳头。一直梳到前些年眼神不好使了,才把奴婢替换上来。奴婢的几个姐姐也都是专事梳头,大姐姐就跟在大少夫人身边,给她梳,二姐姐还被太妃要进宫里梳了几年才放出来,太妃赏了一箱子的首饰……夫人又开恩放她出去,现在日子过得好兴头呢。”
武安公是平国公许衡的祖父,从那个时代开始,小珠江一家子就专事梳头,也算是专精一道了。七娘子心中一动,就望着小珠江笑问,“那你们家还有妹妹不成?若有,头梳得怎么样?”
小珠江喜得忙笑,“有,有,奴婢家里六个姐妹,现在还有两个在家呢。”
她就靠在七娘子耳边,推心置腹地道,“这话也就是对少夫人说了,虽然大妹妹年纪大,今年有十五六岁了。但小妹妹手更巧,性子也沉稳……”
七娘子会意地笑了,她点了点头,“好,那就找个日子,把你的小妹妹叫进来,梳个头给我看吧。”
这一次进宫,七娘子就没有先进坤宁宫请安,而是直接由宗人府派出的宫人引路,安步当车,直进了宁寿宫。
许太妃身穿便服,正在当院散步,见到七娘子的身影进来,她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今儿个侄媳妇来得早!”
比起头回见面,这一次,许太妃就要热情得多了。
七娘子忙笑着给许太妃请了安,才抬头向许太妃解释。
“头回是二姐带着进来,自然要先到坤宁宫请安。这一回是小七自己进来,就不去坤宁宫打扰娘娘了,知道的说我们重礼,不知道的,反而要说我们贪图娘娘位高权重……反而不美。”
她本来也不会解释得这么详细,只是许太妃的性格充满控制欲,把自己的意图解释得清楚一些,很方便老人家对自己的处事进行指点。
两个人边走边说,已经进了内殿,在东暖阁落座,自然有人为两位贵妇,奉上滚烫的热茶。
许太妃也果然立刻就教育起了七娘子。
“你的想头,也不能说错,进宫是为了见我,若果先进坤宁宫,那成何体统?传到外头去,人家还以为皇后的架子太大,竟让连我们老辈的风头都要抢,她知道了,心里也不会高兴的。”她呷了口热茶,又放下了茶碗。“不过等一会你从宁寿宫出去,难免也想进景仁宫探望你姐姐,那就要先去坤宁宫转转了——”许太妃拖长了声音。“这也是为你六姐着想嘛!”
七娘子立刻低眉顺眼,满足许太妃的说教欲念。“还是姑姑老于世故……您不说,我就要直接进景仁宫了——免不得还要请姑姑派人先为我去通报一声了?”
许太妃就舒心地笑了,拍了拍七娘子的肩头。“你这孩子听得进人教,这一点就要比别人强。别急,在我这里多坐坐,说一说家里的事给我听嘛。”
于是就巨细匪遗地盘问起了七娘子许家的家务,一并许家众人的安好。
看来,上回她问得那么仔细,似乎并不只是为了麻痹七娘子,只是出于习惯地关心许家的内务。
七娘子多少也有些感慨:如果六娘子没有孩子,恐怕十多年后,也会这样关心杨家。
她没有丝毫不耐,仔仔细细地回答了许夫人的问题,还说了些四郎、五郎的趣事给许太妃听。许太妃果然听得开心,直呼等孩子们再大一点,就要抱进宫来给她看看。
她对七娘子的态度自然也就越来越和气了。这些后妃虽然风光无限,但久居深宫,恐怕日常连说话的人都不多,难得有人进来探望,自然是越看越喜欢。
说完了家常事,七娘子又反过来关心许太妃。“这一向姑姑身体可好?皇上想来也时常进来探望吧……”
许太妃笑得和吃了糖一样。
“我好着呢。”她挥了挥手。“皇上本来还时常进来看我们的,只是最近他身子不好,风寒难愈,也就很少进后宫来了。”
她顿了顿,又扫了七娘子一眼,沉默片刻,似乎在掂量什么。
殿内一下就静了下来。
七娘子耐心地等待着许太妃的下文,也在心里掂量着许太妃对自己的态度。
没过多久,许太妃就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想着要动焦阁老了。”
她的声音很低,但却充满了一股难言的魄力:在这一瞬间,许太妃已经不是那个寂寞的中年人,她又成了高高在上,靠近权力中心的太妃。
七娘子讶异地抬起了一边眉毛,但却并没有惊呼。
“姑姑这话——”
“这件事恐怕现在还没有出乾清宫,不过,只要皇上拿定了主意……焦阁老倒台,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许太妃压低了声音。“回去以后,你对你婆婆提一提。”
许太妃久居深宫,又靠近皇上,能得到内线消息并不奇怪。七娘子细心一想,也就释然。
封锦和连太监虽然会照顾自己,但却并不会把每一个消息都传到自己耳朵里。像他们这样搞特工的人,当然不会贸贸然地和明面上的官员们走得太近。
她也无意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派人向这两人打听消息。
既然如此,太妃也就成了许家的一个重要消息源……她在后宫经营多年,于乾清宫中有一两个眼线,也不是什么怪事。
“小七知道该怎么做的。”她低眉应下,又追问,“皇上打算怎么下手,姑姑心里有数吗?”
皇权要和相权较劲,朝野之间肯定要再起风波,大老爷能不能把握机会上位,就得看他的手段了。
许太妃会意地笑了。“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家和焦家走得不近,我也没打听那么多!等你六姐更有体面了,她知道得肯定更多。”
似许太妃这样的红人,也都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见一见家里人,六娘子肯定是不能随便和家里传消息的。要等到她成了气候,杨家才能在宫里有一条消息线。
七娘子也没有多问:这种事,本来也不是许太妃能打听得很详细的。
只是这消息对她却别有意义,如果杨家成功上位,那……
她仔细地考虑了一番得失,还是摇了摇头。
这件事,并不只是她能想得到,如果不把握时机被被人抢先一步,这一番盘算,可就白费了。
她也压低了声音,作出了一付神神秘秘的样子。
“小七也有一桩新鲜事,想和姑姑说说。”
许太妃顿时感兴趣地笑了。“怎么,你姑姑现在这个身份,还有什么能做的事不成?”
她是会错意,以为许家有事要请托太妃在宫中使力了。
七娘子赶忙摇了摇头。
她轻声将林家三爷的事告诉了许太妃,又为她分析。“皇上从小就有主意,恐怕对周贵人不会没有念想……这么照应林三爷,还不是因为周贵人在这世上,也就只有这个拐着弯的亲戚了。”
周贵人出身小家,父兄多年前都已经去世,兄长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也是少年夭折,说起来,世上也还只有林三爷一个人,和周贵人能扯上一点关系了。皇上对他都这么照顾,对周贵人的感情,可想而知。
许太妃顿时目光连闪,露出了沉吟之色。
到底是在宫中打过滚的人,能做到皇上的养母,不可能没有心机。
半晌,她才略带些犹豫地和七娘子商量,“皇上惦记生母,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只是太后那里……”
提到太后,她微微露出了不屑之色。“太后性子专断,要说这件事,那必定是要和她明争暗斗一番——皇上对牛家可也一直不差。”
虽说许家、牛家眼下都很得意,但相较两边的功绩,就很容易让人有皇上压许家、抬牛家的印象,许太妃也是这把年纪的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会有这份犹豫,也很自然。
七娘子微微一笑,“姑姑难道忘了宋朝的庄懿皇后是怎么获封的么?”
许太妃顿时色变。
刘娥故事,许太妃当然不会不知道。她以一介民妇的身份,得到皇子喜爱,数十年矢志不渝,最终得登后位,可以说是后宫女子中的传奇人物。太后和许太妃当年两人一起养育皇太子,与刘娥、杨妃一道养育宋真宗的境况也很相似。
宋真宗是从小在杨妃宫里长大,几乎从不知道自己生母是谁的,就是这样,在刘娥去世之后,误以为生母李妃遭到冷待,尚且勃然大怒,派兵围了刘府……要不是查知李氏是以皇后冠服下葬,险些刘家就要倒霉。就是这样,还是给李妃追封了庄懿皇后的谥号,论待遇,是一点都不比他的小养母杨妃差。
她霍地一下就站起身来,在室内烦躁地踱起了方步。
老半天,才坐回原处,几乎是凑在七娘子耳边问,“这是大哥的意思,还是大嫂的意思?”
看来,太妃是有些心动了。
“这只是小七的一点想头。”七娘子坦然地道,“母亲身体不好,最忌胡思乱想。我们也不敢把事情拿去烦她,免得她又添病症。父亲也忙得厉害,小七想,后宫里的事,还是宫妃开口,是再好不过的了。就直接告诉了姑姑知道。”
“你这孩子。”许太妃不免嗔怪。“这种事,怎么都要问一问大哥大嫂的意思……”
七娘子就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了许太妃。
“姑姑……这句话,按理也不是小七的身份能说的。”她的语气严肃了下来。
许太妃不禁一怔。
“如果这件事先过了父亲、母亲。”七娘子的语调不紧不慢。“许家现在的荣华富贵,已经到顶了,父亲、母亲想的肯定不是再上一步,而是怎么维稳。有些事,收益不清楚,但风险摆在这,他们是未必会做的。”
1...141142143144145...19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