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生存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七娘子早就打定主意,关于许家人,她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尤其是平国公和许夫人两人,除非许凤佳自己说起他们的不好,否则她也决不会多说一个字,她只是含笑静听许凤佳自己分析推理了一遭,才提醒许凤佳,“我们手里是还握了邱智的另一份口供,你要是担心父亲心慈手软,要不要把这份口供拿出去,自己看着办。”
自己就算是再聪明,很多事也还是要许凤佳这个男人来做主。尤其是在和平国公的互动上,更是没有七娘子越俎代庖的道理。这份口供给不给平国公看,她并不打算多嘴,一切只看许凤佳的意思。
许凤佳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着,他一下就露了沉吟,过了一会,才慢慢地道,“船上的事,现在毕竟都过去了,五嫂自己认下来了不说,一份口供没有物证,我就是再提又能如何。很多事父亲要明白,怎么都会明白,要装糊涂,怎么都明白不过来的。”
他能看得透这一层,足见对平国公的确心淡,七娘子也无意措辞来安慰他,只是淡淡地道,“你如今羽翼丰满,父亲难免要为其余几个儿子考虑,他对你,不算偏心了。”
许凤佳低眉沉吟了半日,他爽朗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点低沉,与一丝丝货真价实的伤心。
“嘿嘿,不算偏心。”他轻声道,“的确……父亲对我,也不算偏心了。”
屋内一时就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许凤佳又振作精神,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又问七娘子,“娘有提出分家的意思,她对你透过没有?这件事,你怎么看?”
七娘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了分家两个字,依然不禁有些吃惊。
父母在,不分家,京城的大家大族,就是有在父母高堂俱在时分家的,那也都是等到老人家老迈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又不放心分家均匀的问题,这才在生前分了产业,纵是如此,也多得是被人嘲笑家中兄弟不睦,连分家都不能让老人家放心的。最常见的,多半还是等男主人过世后,除了承嗣子外一律分家出去单过。有的家族更和睦些的,是要等到女主人过世了才提分家两个字。
像许家这样,平国公、许夫人都健在,并且都还年轻,而太夫人甚至也还活得好好的大家大族,要是现在就提分家,真是要被人议论得全家都化了!
“我看这事绝不可行。”她干脆利落地道,又软下声音来安慰许凤佳,“虽说五姐的死,还有些委屈似乎未尽,但眼下五房既去。我看四哥那个样子,被五房的遭遇震动得也不轻。大哥不说了,七弟、八弟都还小,就是不分家,也没有什么。”
许凤佳掉过眼来,沉吟着嗯了一声,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可不分家,你就永远都歇不下来,别说生育了,就是这身子,我看也好不起来。”
许夫人这几年来虽然远离权力中心,但毕竟是历练过的,分家这么荒谬的主意,怎么会出自她的脑袋。七娘子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还是许凤佳考虑到她……
她心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有苦涩,有一丝甜蜜,到底也有了一点怅然:不分家,自己的确是要操心得多,这生育两个字,就越发更遥远了。
“有四郎、五郎在,只要祖母不是成天地敲打我。”她笑着说,“我的压力也不太大,至于家里的事,少了五房添乱,我也应付得过来的。难道为了这孩子两个字,我一辈子就成了废人?许凤佳,你小瞧我,看打!”
小夫妻闹了一会儿,七娘子又若有所思,“祖母这一个多月,也真是反常的安静。”
太夫人自从知道了五少夫人之死的真相后,的确非常消停,她是祖母长辈,用不着参与小辈的丧事,不过整个头七都在乐山居里吃素,为五少夫人祈福。过了头七,等五少夫人灵柩上路,便将和贤接到乐山居抚养,除此以外,府内的事是一句也不多说,对着七娘子没有笑脸也没有哭脸,当然更不会拿通房说事。这一个多月来,七娘子虽然忙,但心境倒居然比较愉快,就连权仲白来为她扶脉的时候,都很有些惊异,“少夫人这一向应该很忙,怎么元气倒是不见虚弱。”
提到太夫人,许凤佳眼神一沉,“五哥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她老人家怕是舍不得五哥跋涉得太远,我看,她迟早还是会向父亲开口的。”
如果只是向平国公开口,那倒还好,七娘子低声道,“我就怕她找到我们头上来……到时候你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这事可就难办了。”
她又是一哂,“算了,就算我们答应,只怕你四姨那边也不会答应,你听说了么?五嫂的叔叔已经得了不是,怕是要丢官了。”
连五少夫人的家人,杨家、孙家都不会放过,五少爷又岂能托庇于平国公、太夫人麾下,就可以安然无事地在京城继续过他的纨绔日子?
“再说。”七娘子又眯起眼来,轻声道,“我总觉得当时五嫂的话,还有些不尽不实,那多出来的一味药……很不像是她的作风。”
许凤佳对于内宅心术,虽然说不上一窍不通,但也决不是专家,他瞪着眼想了一会,索性道,“这事我可不知道,你要是有疑惑,还不如和立夏商量。”
“立夏现在忙着照管小丫鬟们,要提拔一个上来接替她,和我商量?连搭理我的工夫都怕是没有。”七娘子不禁哈哈大笑,“算了算了,五嫂这个人心思太深,我放弃自寻烦恼,总之她是全部认了,我也就当这件事是全完了。”
话虽如此,她到底不禁琢磨,太夫人肯定是不知道船契的事,对于高利贷,可能也是一无所知,或者自以为知之甚详,其实还是做了五少夫人的枪。那么这下毒和行刺的事,太夫人心里到底有数没有呢?而以五少爷的性子,下毒的事,他可能默许,但行刺……他又会不会赞成呢?
五少夫人当然不会因为丈夫的反对就将计划搁置,不过,以她的老谋深算,以及对五少爷的了解,只怕是根本不会让这一番冲突发生:她很可能的确在行刺上从头到尾一直把五少爷蒙在鼓里。
看五少爷那个痴呆相,蒙他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否则如果他赞成行刺,自己至少同时也会力求表现,不然许凤佳的死,只是白白便宜了四房。
自己会这样想,平国公当然也可能这样想……
那么,下毒的事,五少爷又到底知道不知道呢。这两味药中多出来的一味番红花,到底是五少夫人的心血来潮,还是依然有一个凶手,隐藏在后?
七娘子虽然仗着许夫人的垂青休息了几天,但她到底也不敢过分,又拖了两天,等到身体完全回复,便进了清平苑里谢过许夫人,“还是娘疼我。”一边重新又接过家务,做起事来。
许夫人只是为她维持平国公府内的各种日常运转,有一些琐事依然没有处理完毕。七娘子整理了几个卷宗,便发现五房还是有几个五少夫人的贴身丫鬟,现在还在慎思堂里呆着,也不知道下落如何。这件事她不敢擅自做主,打听得平国公在梦华轩内,索性又托人出去问准了没有男客,自己出二门去,到梦华轩里和平国公商量。
“这几个人都是五嫂身边服侍的。”七娘子一边翻阅卷宗,一边请示平国公,“本来按理是可以打发到扬州去守墓三年。不过媳妇害怕几个人耐不住寂寞,半路跑了,或者回老家乱说,就没有这样安排。当时忙得也忘记了,就锁在慎思堂里,您看这怎么安排为好?”
平国公动了动嘴,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在牵扯到人命的时候,始终是心慈手软。
可现在她却也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敲打的身份了……且不说身后影影绰绰的靠山们,只是五房的这件事,就是她手里永远的把柄,甚至自己要是处置得稍微不当,对景就是一个偏心,在这个时候,她就是要把这种事推给自己,也只好由得她推了。
“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也很明白了。”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七娘子一眼,“这几个人,还是要处理掉的。”
这些人是五少夫人身边的近人,五少夫人的很多事,她们心里可能都有一点数,即使什么都不知道,平国公也决不会放任一点五少夫人之死泄露的可能,如果连小柳江几人都难逃死字,小富春一干人等,又怎么可能例外呢?
或者是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或者是这些人毕竟是慎思堂的嫡系,七娘子心中倒没有多少起伏,她平静地道,“既然如此,还是先送到城外去,动静也小一些。”
见平国公点头不语,七娘子便告退了出来,找立夏进来吩咐了几句话。
立夏也不是第一天做这样的事,更何况也早有了准备,便自行下去安排,到了晚上,又带了话回来,“小富春等人知道了,也都很平静,就是小富春说临走前想见您一面。”
七娘子才吃过晚饭,正在炕前读书,听到立夏这样一说,倒是有了几分讶异。
自从小罗纹去后,小富春就是五少夫人身边最受宠的大丫环了……
“那就现在把她带过来吧。”她放下手中的书册,不动声色地发了话。
立夏似乎也早就料到了七娘子的决定,没有多久,她就将小富春带进了西三间。
这个小丫鬟虽然已经知道了等待自己的命运,但却依然维持着平静,她打扮得很整洁,虽然比往常要清瘦了一些,但看着精神头倒是还好,见到七娘子,她恭恭敬敬地问了安,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送到了七娘子手上。
“五少夫人去世之前,曾经嘱咐奴婢相机将这封信交到少夫人手上。”小富春语气平静,“只是奴婢自从事发之后,一直被锁在慎思堂中,没有多少机会和少夫人身边的姐姐们打照面。眼看着明日就要去城外了,终于见到立夏姐姐,故此莽撞求见,请少夫人恕罪。”
说话还是这样有条有理……
七娘子心中顿时泛起了一股不忍,她几乎是逃避地扭过头去,玩味地捏了捏手中仅仅只是为滴蜡封口的白信封,轻声道,“这是她什么时候写的?”
见小富春沉默以对,心知这多半是五少夫人绝笔信中的一批了,她想了想,又问,“你们少夫人是只写了两封信?”
小富春微微一笑,自然地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七娘子顿时一眯眼。
五少夫人临死前会作出布局,也是人之常情,写了几封信,可以说就是作出了几份临终的布置。
知己知彼,她当然想要知道五少夫人到底做了多少布置……但小富春死到临头都不怕,又有什么能够吓得住她?
她不禁轻声夸奖小富春,“你这丫头倒是很有胆量!”
小富春又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这都是奴婢的命。”
看来,她的确也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要从这样一个人口中撬出一个秘密,可以说是难比登天,对于小富春来说,从此后她要走的那条路上,也许已经没有主仆之分了。
七娘子便不再追问她,而是目注立夏,低声道,“问问她还有什么遗愿,能帮的,你就帮一把吧!”
小富春面上倒是闪过了一丝讶异,她目注七娘子,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只是站起身来,在立夏的带领下徐徐出了屋子。
到得门口,她又回过身来轻声道,“少夫人临走前一共只写了三封信,一封是给娘家人看的,一封给了夫家人作为交待,还有一封,便正在您手上。”
没等七娘子反应过来,小富春便主动扭过头,越过立夏出了西三间。
七娘子目送她的背影远去,一时间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又出了半日的神,才打开信封,抽出信纸逐字逐句读了起来。
她的面色也随着信中的内容,渐渐越发凝重。
庶女生存手册 第二百九十一章 遗策
第二百九十一章 遗策
五少夫人的这封信里没有多少废话,甚至连惯常的客套话都没有,完全就是一篇大白话式的留言书信。不需要一点文化底蕴或者任何心机,任何一个识字的人,几乎都可以读懂信中蕴含的意思,这一点倒是大出七娘子意料之外,也和五少夫人惯常的行事作风一点不符。
信中开门见山,已经提到了五房的安置问题。
“太夫人是一定会希望将五少爷留在京中,或者是京城附近的。”五少夫人的第一句话,就已经说透了太夫人的心思。“不论是为了六房好,还是为了五房好,五少爷都不应该再留在京里了,即使父亲心软,你也不要心软,天南海北,走得多远就有多远,再也不要回来。这样对大家都是最好的结果。”
她又毫无顾忌地谈到了邱智手上的船契,“这张纸现在不会有任何作用,但船契上写的虽然是邱智的名字,许家要接过来,也不成问题。当时已经说定了,是认契不认人,舰队很快就要出海,将来船只的收益,你要留着自己做私房也好,装贤惠做大度,归到公中也好,谁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十五万两的银子,五少夫人为了它兴出了多少风浪,如今说放就放,七娘子也不禁为她的爽快利落折服。
也是,她又想,即使是自己,恐怕也都没有五少夫人的胆量,敢于在一夜之间,饮刃自尽。
此人心思深沉,狠辣果决,她的才华如果能够发挥在恰当的领域,只怕成就是决不会小于许凤佳的。
“这一次撒手,唯独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和贤。但和贤的事,即使是托付给那个不成材的父亲,也不会有托付给你来得更有效果。如今我已经要提前退场,以后数十年内,平国公府里要数你的嗓子最亮。希望和贤可以留在京城,她年纪到了,也未必一定要依偎哪一房,给她两个养娘,也可以平安长大,到了十多岁的时候,说一门稳妥而简单的亲事,陪嫁不求多,但也不要比姐妹们更少。”五少夫人的口气,到了这时候才有了一丝嘲笑。“三月里在梦华轩的对话,我记得一直很清楚,六弟妹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我,认为我是个心狠手辣,没有良心的人。而你既然自诩自己是个有良心的,当可知道父母的过错,与和贤并无一点干系,究竟有没有良心,日后十多年内,自然能够见到分晓。”
这个五少夫人,真是到死都不忘挤兑自己。
七娘子一边看,一边不禁冷笑起来。
即使五少夫人不说,她也不打算把和贤赶出京城,和五少爷一道就任。毕竟她母亲犯过事,跟在父亲身边,一般嫡女的底气她不具备,从小没有生母,续弦但凡刻薄一点,这小女孩的日子将会是一片愁云惨雾,太夫人眼看着是愿意将和贤留在身边,她又何必作梗?
五少夫人的激将法,用得也实在是有几分绝望了。
交待了和贤的事,五少夫人似乎感到自己的饵与钩都已经放出,接下来,她的措辞就更有些尖锐了。
“关于杨善礼的死,你心底一定有所疑惑。我平日里行事,从来都是谋定后动,”到这里,五少夫人的笔迹终于也有了一线凌乱。“将她害死,于五房是百害而无一利,我又为什么要这样做。想必你心里也很好奇,太夫人和五少爷到底知道不知道下毒的事,高利贷、邱智在海上的所作所为,这两个人心中又有没有数。”
她立刻就解开了自己的设问题。
“人死灯灭,再留下这么多的遗憾,于事无补。我没有任何证据,只在你信或者不信。收到消息的时候,我手边正好有一包王不留行,于是我便吩咐小松花混入药包。但番红花却并不是我加的,番红花是绝育药,聪明若六弟妹,当可知道我正希望杨善礼可以多生多养。这一味番红花是谁加的,却是连我都并不知道。”
“当然,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想要知道。六弟妹肯定就不一样了,这个人到底是谁,等你查明清楚之后,可以给我上一炷香,让我也知道知道。”五少夫人的笔调中似乎竟出现了一丝笑意,七娘子甚至可以透过纸面,看到那若有若无的,仿若画中人一样的虚浮微笑,和那唱戏一样弯弯扭扭的语调。“不过,这件事在明面上已经有了一个结果,说不定六弟妹查起来会更费劲,也是难说的事。”
人都死了,还要在死前给七娘子出一个难题。将番红花的事认下来,使得五娘子之死,在明面上已经全部了结,七娘子这时候要是再翻起旧案,不但要招惹平国公的不快,而且还面临证据不足的窘境……
七娘子翻到信尾,果然发觉了这封信非但没有上下落款,而且连五少夫人的私印都没有。
要拿这封信作为证据,都不可能了。没有落款没有私印,只是笔迹相似,说服力实在太浅……
这个五少夫人,死都死得这样的不服气,死后,还要给七娘子留下一个难题。
七娘子唇边不禁又浮起了一朵小小的笑花,也不知道是在笑五少夫人毕竟是五少夫人,还是在笑她自己的推测,并没有错。
她又往下看。
“至于下药的事,老太太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心里是有数的。”五少夫人谈到太夫人的时候,态度反而是意外的冷漠。“老人家一辈子最怕的就是秦氏得势,先说达家,后来想说牛家,都是因为这一点。等到你们姐妹相继进门,她已经明白六弟绝不可能站在她这一边,很多事,从此也就都不一样了。不过老人家毕竟是老人家,这件事上,她一点都没有沾手,我也没有丝毫证据……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
“这一辈子我自负聪明,从来没有服过任何一个人,唯独可以让我失败的人,也就只有你。可我要你知道,你之所以赢,不过是因为你有杨善礼作为晋身的台阶,你有番红花这个变数作为你的线索,你有世子夫人这个身份,你有你的娘家作为支持,如若只是我与你的较量,杨善衡,你信不信,我未必会输!”
信件至此,戛然而止,五少夫人甚至都没有留下落款,只是用半页空白,当作了她的结束语。
七娘子等到许凤佳回来,就把信拿给他看。
“五嫂说我胜之不武。”她眼角眉梢,带了隐隐的感慨,“其实她不知道,她之所以输,只是因为我虽然算计,但我心里是不喜欢算计的,我到底还是一个人。而到了五嫂那一步,她已经……”
许凤佳却没有七娘子的情怀,这封信,他是越看越生气。
“什么叫做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她胡说什么!”他似乎恨不得将信团起来丢到纸篓里去,“这下好了,当着祖母的面,以后该怎么说话?难道每一次看到她,都要在心里想着,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又是不是她在暗地里怂恿着五房来毒害善礼……”
七娘子唇边不禁浮起微笑,“五嫂就是希望你这样想……”
五少夫人的这一招,虽然没有算计到七娘子,但的确是把许凤佳拉下水了——她根本也不介意把自己的意图暴露出来,就是要给六房心里再插一根刺,许凤佳也的确只能中计。
“不过。”没等许凤佳再抱怨,七娘子就淡淡地道,“说祖母默许甚至是怂恿,我也是相信五嫂的。”
太夫人一贯的表现,也的确就是如此,七娘子就是不想相信,这两年接触下来,也要相信了。
许凤佳一下就没了话,半晌才闷闷地道,“相信又能怎么办?没有真凭实据,你要怎么去处理她,再怎么说,她也是祖母!”
在古代,忠孝两个字都有压得死人的分量,许凤佳的话的确也很有道理,不要说没有真凭实据,就是有真凭实据,七娘子又能拿太夫人怎么办?她是许家辈分最高硕果仅存的祖辈,就是平国公和许夫人,也都只能在暗地里驳回老人家的意思,真要和对五少夫人一样逼她自尽,那是天方夜谭。
“五嫂就是希望你这样想……”七娘子又笑了。“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当天她那样爽快地将所有罪名都认到了自己身上,原来还有这样的用意。”
她拍了拍许凤佳的肩膀,淡淡地道,“既然不能拿老人家怎么办,这件事,我看你就忘了吧,反正主谋是五嫂不会有错。如今五嫂已经自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
许凤佳满面的愤怒,还要再说些什么,他的神色忽然间又是一动,这一次,他久久都没有说话。
“这么说,你是打算不再追究从前的事了?”又过了许久,他才轻声问七娘子。
七娘子面上现出了几许疲惫,她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许凤佳的问题,只是叫来立夏,轻声又吩咐了她几句话。
又过了几天,许夫人叫七娘子去清平苑说话。
七娘子一进清平苑就道歉,“这几天家里忙忙乱乱的,除了晨昏定省,都很少进清平苑来,怠慢母亲了。”
许夫人就笑着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忙,没事,我也不来烦你,就是这一次找你来,其实也是有正事的。”
七娘子就冲许夫人扬起眉毛,静静地等着许夫人的下文。
许夫人喜欢开门见山的个性依然未改,没有一点铺垫,她就直接问七娘子,“五房那一位临死之前,是不是给你写了一封信?”
看来自己着白露放出的消息,已经是有了成效。
七娘子也没有否认的意思,她轻轻点了点头,“原来娘也听说了?”
许夫人凝视七娘子片晌,见七娘子泰然自若,便轻轻地出了一口气,提醒七娘子,“这件事既然被我知道,为府内众人所知,也是迟早的事……不过,看来你早已经有所准备了。”
七娘子轻声道,“这件事,小七知道该怎么做的。”
许夫人就又换了一个话题,问七娘子,“凤佳把分家的事告诉你了吧?”
她居然是没有继续盘问七娘子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大太太如果能够学到许夫人的皮毛,只怕和大老爷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七娘子心中感慨,面上却是笑道,“是的,凤佳和我说了,小七倒是觉得,现在还不是说这事的时机。先不说祖母健在,就是您们二老也都康健着呢,现在分家,岂不是让我们许家成了京城大户人家口中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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