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养条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流书呆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孟桑榆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床边伫立的高大男人,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好在常喜点起了灯盏,她看清男人的面容,这才迅速找回理智。
“皇上?!你怎么来了?”她撑起上半身,惊愕的低喊,连行礼都忘了。
周武帝脱下大氅,微笑俯身,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桑榆,孟国公找到了,他很好,不日就能回来。”
“啊?”孟桑榆保持着惊愕的表情,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迅速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没事?”拽住男人的衣襟,她反复询问,嗓音里隐含颤抖。
“是真的。”垂眸看看她‘大逆不道’的手,男人的笑容加深。这样率性的桑榆才是他熟悉的桑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孟桑榆放开男人,改去扒拉自己的头发,明明想大笑,小脸一皱却差点哭出来,胸口满溢着狂喜,几乎快要爆炸!她赤着脚,用力在地上蹦跶,将心中的喜悦和连日来的压抑尽数发泄。
双手环胸,周武帝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眼中的深情和宠溺已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这女人只要一高兴过头就会扒拉自己的头发,然后在地上蹦跶,再然后……再然后会抱起阿宝不住亲吻。明明一副疯癫的模样,可他却觉得那么可爱,那么率真,令他百看不厌。
周武帝正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中,不想女人猛然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不住亲吻,笑嘻嘻的连声道,“谢谢皇上,谢谢皇上,我太感谢了!”高兴的快疯了!
“呵呵~”男人愉悦至极的笑声在殿内回荡,将女人抱起,让她赤-裸的双足踩在自己的龙靴上。虽然殿内烧了地龙,不会冷到对方,可他就是喜欢这种紧紧相贴,亲密无间的感觉。眯眼享受女人热情的啄吻,他对她的欣喜若狂感同身受。
真正爱一个人,连快乐和悲伤都会共享,这感觉很微妙,让他本就柔软的心直接化成了一汪春水。
太后披着一件大氅站在门边,静静看着殿内的一双小儿女,素日的平淡被一抹微笑取代。
“看来孟国公是找到了,走吧。”她摆手,挥退殿内的一众宫人,似想起什么,看向金嬷嬷慎重吩咐道,“时辰不早,你看着差不多了就进去提醒皇上,叫他早些回宫,哀家这里可不是他能留宿的地方。”
金嬷嬷低声应诺,看见太后眼里一闪而逝的促狭,对温香软玉在怀却不能肆意亲近的皇上致以最深刻的同情。将德妃迁到慈宁宫,太后一定是故意的!
宫斗不如养条狗 60改观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投在地上的剪影融成了一体,密不可分。待巨大的喜悦过去,淡淡的悲伤却浮上心头,孟桑榆闭眼,想要忍住眼眶中溢出的泪水。父亲没事了,可阿宝却永远不在了,没人知道,阿宝于她而言有多么重要。他去了,为防他人诟病,她连哀痛都不敢表现出来。既然有发泄的机会,那么,就在今夜,就在此刻,请允许她在心中为他祭奠。
“桑榆?”感觉到脖颈间传来的湿热,周武帝皱眉,擒住她下颚将她的脸颊抬起。白皙的脸庞上早已泪流满面,一向坚强的女人正在默默啜泣。
“这是怎么了?嗯?有什么事跟朕说!”男人的语气非常压抑,虽然梨花带雨的面容很美,可他却极不喜欢!
“没事,我……臣妾太高兴了,高兴到喜极而泣!”孟桑榆迅速擦干眼泪,脆弱的神态顷刻间消失,仿若一场幻觉。从大悲大喜中回过神来,她这才发觉,自己的双足踩在男人的龙靴上,自己的双手环抱在他脖颈上,姿势亲昵的过分。
进宫三年,这是她第一次失态,还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略感惊讶,可不能否认,有人与自己分享快乐和悲伤的感觉很不错。人有时候压抑的太久,确实需要发泄。
“是吗?”男人眯眼,不置可否,垂头亲吻她濡湿的眼角,将上面残留的苦涩细细舔去。
“皇上……”孟桑榆张口,表情有些不自在,未尽的话却被男人翻搅的大舌堵住,变成了诱人的嘤咛。室内除了唇舌交缠的声音再无其他。
冯嬷嬷和金嬷嬷守在门边等候,听见里面的声响,冯嬷嬷略感不适,金嬷嬷却不动如山。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金嬷嬷见差不多了,走上前敲响房门,低声提醒,“皇上,时辰不早,您该回去了。太后她老人家说了,这里是慈宁宫,不是您留宿的地方。”
周武帝正将手伸进桑榆的衣襟,在她浑圆饱满的半球上用力揉捏,头埋在她颈间忘情吸允。两人毕竟是成年人,心情放松了,又空旷日久,都有些情难自禁。金嬷嬷的提醒仿佛一道魔咒,将室内火热旖旎的风情瞬间打破。孟桑榆回魂,迅速推开男人,眸光闪烁。她竟然被这个男人蛊惑了!
该死!周武帝红着眼睛低咒,将桑榆扯进怀里扣住,哑声道,“让朕再抱一会儿!”
感觉到男人抵在自己腰腹间的硬物,孟桑榆不敢乱动,乖乖让他抱着。浓烈的情-欲退去,淡淡温馨和脉脉温情在微凉的空气中流淌。
“朕走了,送朕。”埋在女人颈间深呼吸,周武帝抬起头来时霸道命令。
孟桑榆屈膝应诺,正准备披件大氅,男人却已先行拿起了外袍替她穿戴,末了蹲下-身,握住她小巧的玉足,替她套上罗袜和绣鞋,动作极其自然极其熟练,仿佛做过千百回。孟桑榆垂眸看着他动作,眼神说不出的复杂。若这人不是皇帝,她会动真心也说不定,哪怕是在标榜一夫一妻制的现代,这样的温柔呵护也实属难得。
穿戴整齐,男人笑着理顺她披散在两颊的乱发,又用大氅将她包了个严实,这才牵着她的手推开房门。冯嬷嬷和金嬷嬷像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守着,被挤兑到角落的常喜正低着头,满脸的同情。和媳妇亲热也得限时,皇上真够憋屈的!
“叫御撵去宫门口等着,朕和桑榆走一段。”周武帝对常喜下令。
常喜应诺,见两人携手走进雪地里,连忙上前撑伞。
新下的雪十分干净剔透,踩上去像棉花一样松软,还会发出吱嘎吱嘎的脆响,听在耳里颇有意趣,手被男人紧紧扣住,十指交缠,共享着彼此的体温,脚下的两行足迹在从未有人踩踏过的雪地上并行延展,亲密无间。没有利用和算计,没有虚情和假意,这是孟桑榆第一次与男人心平气和的相处,心中的感觉十分微妙。
“就送到这儿,回去吧。”虽然尽量放慢了脚步,可宫门还是很快就到了,周武帝仔细替她拢好大氅,拍掉她肩头的几片雪花,柔声开口。
“臣妾恭送皇上。”孟桑榆屈膝行礼,见男人未动,抬头用眼神询问。按理,直到目送男人的御撵消失她才能离开。
“你先走,朕在这里看着你。”周武帝捏捏她被冻的微红的鼻头,语气难掩宠溺,见她秀眉微蹙,还想推拒,上前揽住她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走吧,等你走了朕再走。”强势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孟桑榆怔怔点头,往前走出一段,转身,男人果然伫立在宫门口看着她,见她回望,抬起手挥了挥,似在催促她快些回去。迎上打着伞的冯嬷嬷,孟桑榆嘴角绽开一抹舒心的微笑。这个男人虽然千般不好,可有一点却是别人比不上的,他说出口的承诺从来不会落空。说定会帮自己找到父亲,说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他都做到了。她真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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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上的伤势大好,恢复了早朝。寅时三刻,众位大臣站在灯火通明的太和殿里,等着皇上驾临。文武官员按品级高低列队左右,泾渭分明。若在平时,大家少不得彼此寒暄几句,而眼下的气氛却极为沉郁,许多人面露忐忑,心中焦虑。
皇上在病中也没有耽搁政务,但他的政令都是由专人分派下去,众臣并没有多少感觉,直到上朝这天才发现,皇上的手笔究竟有多大。
整个朝堂可以说焕然一新,出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且均出自寒门,身兼要职,只为帝王所用,勋贵世家在朝堂的势力不说连根拔除,可也受创不小,再难成气候。这令许多靠祖辈蒙荫往上爬的官员感到不安。最为醒目的还属站立在武将三列的闫俊伟。他暗卫统领兼锦衣卫统领的身份足够令人侧目,就连他的父亲齐国公也不时用畏惧的眼神打量他冷峻的侧影。这个曾经被他放弃的儿子已经将他狠狠踩在了脚下,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齐国公府有眼无珠,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片刻后,殿内传来‘皇上驾到’的唱和声,众人神色一正,立即收回心思,齐齐跪下行礼。
“平身。”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御座上传来,独属于帝王的威严气势令大殿的空气更加沉重。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常喜尖声尖气的喊道。
“回皇上,孟国公与韩将军已于昨日未时在泥水滩找到,二人均平安无事。耶律汗王收到消息后向我朝提出了议和的请求,请皇上定夺。”闫俊伟出列,躬身回禀。
“你们如何看?”周武帝锐利的视线扫过座下,众人纷纷垂头躲避。而今的帝王经过一段时间的放纵,再回归时身上的威势如出鞘的宝剑,锋利慑人,若没有揣摩好他的心意,竟是无人敢于应答。谈判议和乃大周与蛮人处理双边关系的惯例,从未有过改变,然而看皇上的表情暗藏杀气,许多人又有了新的想法,都在斟酌着用词。
“这点主意也无,朕要你们何用?”见座下一片静默,男人声音冷沉。
“启禀皇上,臣以为,我军该血战到底。”一名陌生的面孔出列,年轻的脸庞上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风采。
“血战到底。”男人玩味的咀嚼着这几个字,熟悉的浑厚嗓音令那出列的青年男子惊讶的抬头。意识到自己犯了直视圣颜的忌讳,他又忙忙埋头,表情惊愕。这不就是韩海的声音吗?联想到顶头上司与皇上的私交,他微微侧头,朝身边的闫俊伟瞪去。闫俊伟朝他眨了眨眼。
“你是孟炎洲?”浑厚的嗓音再次响起。
青年男子,也就是孟炎洲硬着头皮道,“回皇上,微臣正是新上任的锦衣卫副统领孟炎洲。”
“好!好一个血战到底!孟炎洲果然有乃父之风!”周武帝朗笑,殿内沉郁的气氛一扫而空。
“闫统领,传朕旨意到边关,令我军血战到底,踏平耶律皇廷!”男人大手一挥,拍板定论。
孟炎洲退到闫俊伟身后,偷偷吁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上朝,还真怕触怒龙颜。闫俊伟暗笑,这小子真是紧张过头了,但凡有他姐姐在,只要他不谋逆,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是跑不了了。
都说孟国公嫡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今日看见孟炎洲在朝堂上的表现,大臣们纷纷改观。本以为孟家是要倒了,却没想来了个峰回路转,不但孟国公平安归来,儿子还成了天子近臣,真是好运道!
处理完战事,在皇上的授意下,几名御史出列,上本弹劾沈太师一脉的官员,听着御史们罗列出的一条条罪状,被点到名的大臣们汗流浃背。有明眼人已经看出,皇上这是要大动作了。
果然,皇上阅过弹劾奏折后勃然大怒,责令锦衣卫严查相干人等,若罪名落实,京中不知有多少家族要满门抄斩,血流成河,这其中赫然就有齐国公府。
对自己老爹投来的求救目光视而不见,闫俊伟拱手领命。看着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和皇上满意的表情,许多人腿脚发软,心道完了!
太师府里,沈太师死死盯着桌上的几封密函,脸色苍白。这些都是他近段日子派沈家暗卫送出去的求助密函,又被人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大大咧咧的摆在书桌上,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
他早已成了笼中之鸟,瓮中之鳖,除了等待帝王的裁决,别无他法。
想到自己和女儿做下的那些事,沈太师后悔莫及,不过片刻功夫便泪流满面,昏倒过去。门外的小厮熟练地将他架进房间,请来最好的太医,送来最好的汤药医治。皇上有令,在暗卫将他通敌卖国的罪证从边关带回之前,他须得好好活着。
宫斗不如养条狗 61冷宫
一个时辰后,早朝结束,许多人如行尸走肉般往外走,也有许多人欢欣鼓舞。再次临朝,皇上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一反之前的软弱无能与沉溺女色,这明显是件普天同庆的好事。只有这样的帝王才能带领大周走向辉煌。
孟炎洲排开周围搭讪的几位大臣,追上闫俊伟,低声询问道,“那个韩海是……”
“啊,正是你姐夫。”闫俊伟拍拍他肩膀,戏谑道,“你姐夫已经给你开了后门了,你可要努力啊,千万别让他失望。”
孟炎洲咋舌,心中暗暗忖道:这姐夫也没娘和姐姐说的那么差嘛!
下了朝的周武帝还来不及换下朝服就往慈宁宫跑。走进佛香缭绕的大殿,听见殿内沉闷而单调的敲击木鱼声,他的呼吸猛然一滞,不由自主的掀开珠帘,朝那敲击木鱼的背影看去。
女人身着一袭淡蓝色僧袍,头戴僧帽,口里诵着经,声音平淡却透着虔诚,这情景与昨晚的噩梦如出一辙。男人勉力压下心头的慌乱,三两步奔到女人近前,用力抓住女人的肩膀。
“皇上?妾身见过皇上。”女人痛呼一声,回头看清男人铁青的面容,连忙跪下行礼。
“是你!”这两个字是从男人喉头硬挤出来的,带着几分愕然和如释重负。
“妾身从今日起便开始陪太后诵经,太后方才结束了早课,在后殿教导德妃娘娘如何管理宫务。”李昭仪恭声回话,语气里隐含痛楚。皇上这是怎么了?差点将她的肩膀捏碎!
“是嘛。”周武帝低应,不着痕迹地将微微颤抖的手拢进袖口。
“妾身遣人去给皇上泡茶,皇上请稍等。”见男人面色有异,李昭仪不敢多待,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等她走远,周武帝这才慢慢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紧绷到隐隐作痛的心弦一点点松开。慈宁宫里静谧飘渺的氛围,空气中久久不散的佛香味都令他感到紧张和厌恶,恨不能立即将桑榆带回碧霄宫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初他怎么会同意让桑榆跟在一心出家的母后身边?真是失策!
就在他兀自懊悔不跌的时候,太后带着孟桑榆款步进殿。
“儿子给母后请安。”周武帝起身,上前搀扶太后,视线在桑榆脸颊上流连,见她面色红润,眉目舒展,眼下的黑青略有消退,心中颇为满意。
“臣妾见过皇上。”孟桑榆屈膝行礼,脸上的笑容真实而灿烂。再怎样,对方也拯救了自己的父亲和家族,这个情她记着。
“免礼,坐。”周武帝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心间升腾起难言的喜悦。如阳光一样明媚又灿烂的笑容,除了阿宝,身为帝王的他终于也得到了。桑榆果然还是心软,只要对她好,她就会付出同样的回报。
“母后,德妃宫务学的如何?”亲昵的捏捏桑榆柔软的掌心,周武帝转头看向太后。虽然之前桑榆也曾协理宫务,但因为对孟家的忌惮,他并没有给予她过大的权利,若要执掌六宫,还需母后在旁看顾一二。
“德妃聪明灵慧,颖悟绝伦,不日就能单独持掌凤印了。”太后表情淡然,眼里却满是激赏。经历了一场大难,儿子的眼光总算有长进了,德妃绝对是母仪天下的不二人选,满宫里的嫔妃,就算不被人污了身子,她也只独独看中这一人。
“眼下后位空悬,东西六宫秩序紊乱,儿子急需一名贤内助帮忙整顿。既然德妃能力出众,不若今日就让她接手。诵经抄经有李昭仪相陪,母后不会舍不得吧?”周武帝微微一笑,语带调侃。
好啊,合着在这儿等着哀家呢!不过半日功夫就反悔,定力忒差!太后抿唇,摆手道,“不急,德妃身子还弱,让她再调养几天。宫务哀家先帮你管着,让德妃跟在哀家身边正可以边看边学,省的以后出错。”
周武帝眸色微沉,还想开口说话,却被太后先行打断,“德妃,你怎么看?”
“啊?”正悠闲喝茶的孟桑榆不防被太后拉下水,怔楞一瞬后立即放下茶杯坚定开口,“自然是跟在太后身边多学一段时间!”
“做事正该谨小慎微,按部就班。好孩子,你是个明白人,不枉哀家费心教导。”太后捻着佛珠微笑,心里一半是对德妃的激赏,还有一半是给儿子添了堵的快意。
周武帝勾唇,笑睨自家老娘一眼,“那便有劳母后了。”复又看向身边的桑榆,漫不经心的开口,“说起来,朕今日上朝看见爱妃的哥哥了。”
孟桑榆捏紧手里的绣帕,凤目闪闪的朝男人看去。
周武帝心中暗笑,浓眉却略微皱起,“朕以前便听人说孟国公嫡子冲动鲁莽,这话果然不假。今日朝上无人敢答朕话,唯孟副统领站出来大胆直言,百官纷纷为之侧目。”
孟桑榆眸光一转,脸上漾起谄媚的微笑,娇声道,“哥哥性子确实过于直率,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烦请皇上对哥哥看顾一二。臣妾定然好生学习,不出五日便能接手宫务,请皇上放心!”
方才还说要慢慢学,转眼就成了‘不出五日’,这见风使舵的功夫!太后捻佛珠的手顿了顿。
“嗯。”周武帝答应一声,眉头舒展开来,先是低笑,复又朗笑,最后笑得前仰后合。他以前竟没发觉桑榆是个墙头草,如此会看人眼色,真是……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想到这里,周武帝又开始大笑,连表情平淡的太后也眯了眯眼。
尼玛~老娘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笑话吗?笑点不要太低!孟桑榆端起茶杯遮掩自己抽搐的嘴角,暗暗忖道。
在慈宁宫里陪老娘和媳妇说了会儿话,见时辰不早,该回去处理政务了,周武帝依依不舍的离开。转头回望佛香缭绕,诵经声和木鱼声不绝于耳的大殿,他眸色微暗。让桑榆待在这里,哪怕仅仅五日他也放不下心。
“那狗医治妥当了吗?”风雪已经停了,道路也已清扫干净,周武帝挥退御撵,慢慢往乾清殿走。
常喜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接口道,“回皇上,已经差不多了。”
“治好了就送到乾清殿来。”他沉声催促。为防桑榆真起了避世的心思,还是给她找些让她留恋的东西吧。她喜欢什么都送到她手里,看她可还舍得离开。
“是。”常喜应诺,将这事暗暗记在心里。
一行人走出五六百米便碰到了好几拨嫔妃,身边无不带着年轻貌美的宫女或分位极低却颇具姿容的答应、常在。
“臣妾(妾身)见过皇上。”看见龙行虎步而来的俊美男子,众妃纷纷屈膝请安,御花园里霎时间莺声呖呖,燕语呢喃,好一派旖旎风光。
“起来吧。”男人容色淡漠,目不斜视,负手从万花丛中穿行而过,未有片刻迟疑或停顿。
寒风将地上的枯叶带起,在半空中回旋。众妃打了个激灵,木呆呆的直起身朝乾清宫的方向眺望。明黄色的高大背影已经完全消失,那个会陪伴她们亭中温酒,池边赏花,夜夜火热-缠-绵的皇上好似变了。
宸妃脸色几换,最终扯开一抹阴毒的笑容,摆手道,“走,去冷宫看看良妃娘娘。”若不是良妃,她也不会落到今日这等地步!
许多高位妃子闻言,脸色扭曲一瞬,将身边不明就里的低位嫔妃和宫人遣散,带着各自的心腹往冷宫走。
经过连番暴雪的摧残,冷宫里更显破败,但看上去却也干净了很多,所有污秽都被掩盖在了白茫茫的大雪之下。皇上还未正式对沈家动手,仅将良妃打入冷宫,并没有剥夺其妃位。但见皇上今日朝上的雷霆手段,沈家是翻身无望了,大家尽可以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因为经常会有主子娘娘过来‘探望’,所以良妃居住的寝殿已经打扫一新,全副家具擦拭的岑光瓦亮,干净整洁,还专门配有伺候的宫人,享受着冷宫中的特殊待遇。
宸妃一行到时,沈慧茹正被一名身强体壮的嬷嬷按在床上灌药。她拼命摇头挣扎,褐色的药水顺着她的两颊流到床榻上,将被褥打湿了一大片。这种情况时常发生,因为她的床榻和衣服已经被一团团深浅不一的药渍浸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走近了还会闻见一股刺鼻的臭味。
整个宫殿都很干净,良妃本人和良妃的床榻是最污秽的存在,让人连多看一眼也觉得厌恶。往日那朵清傲孤高的白莲早已腐烂成了一团淤泥。
念慈帮忙压住良妃的双腿,看见几位娘娘,连忙走上前行礼。沈慧茹双腿得到自由,狠狠朝那嬷嬷踢去,却不想嬷嬷手一错,将碗沿用力磕在她牙齿上,生生将她的门牙撬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
沈慧茹痛不可遏,捂着嘴巴蜷缩在床上。嬷嬷放下碗,给几位主子行礼。
“起来吧,你很尽心,本宫很满意。药一定要让她按时喝,可不能让她死了。”宸妃侧坐在雕花大椅中,慵懒的甩着手里的绣帕,看见沈慧茹指缝间沁出的血水和地上的一颗门牙,兴味的笑了。
贤妃捏着鼻子上前,视线在沈慧茹脖颈间的一条红痕扫过,冷声开口,“想投缳自尽?没那么容易!晚上睡觉你们若是懒得守她便把她绑起来,嘴里塞上棉花,看她还怎么寻死!”
嬷嬷和念慈应诺,欢天喜地的从几位娘娘手里接过赏赐。
贤妃本想上前整治整治良妃,闻见她身上的恶臭,看见她奄奄一息,如死狗一般灰暗的眼神,又犹豫了。前些日子折磨的太过,差点将这贱人弄死,这回便让她好生将养一段时间。不让她长长久久的活着,遭受无穷无尽的折磨,她此恨难平!
那嬷嬷收起赏银,重新温了一碗药给沈慧茹强灌下。众人欣赏完沈慧茹凄惨无比的情状,确定她的身体还可以熬很久,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人走了,沈慧茹迷乱的眼眸才一点一点恢复清明,用力抱着双膝,蜷缩进脏乱不堪的床榻里,两行泪水缓缓沁出,顺着脸颊无声无息的落入满是恶臭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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