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柳满坡
陈妈是看着谈莺一路过来的,她明白她家这位小姐自小心高气傲,宁可自己受百般苦,也不愿看人一点嫌,然而却为了阎澄,几乎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到头来,换得了这一切,是值还是不值,谁又说得清楚呢。
想到阎澄一会儿要来,陈妈忙换了话题,“我刚出去看见门口有一人站着,怎么看怎么眼熟……”
陈妈出去后,谈莺想着什么难得有些愣神,一抬头就见阎澄走了进来。远远地就能看见左半边脸有些红肿。
他自己倒是不甚在意,坐下后,还对谈莺笑了一下,现在在这里吃早餐已经比较随便了,径自拿了叉子叉起了一个小笼包来。
谈莺没问,只看了眼陈妈,陈妈当即便去楼下准备了消肿化瘀的药膏和冰毛巾。
阎澄也没推脱,道了谢就接过来敷在了脸上,一边嚼着小笼包,精神看着倒比之前好了不少。
陈妈又给谈莺拿来了药,她一天要吃五顿,饭后点心一顿不能漏。
阎澄看着那一瓶瓶一罐罐的东西,谈莺眉头都不皱的就往嘴里送去,他吃东西的节奏便慢了下来。
“会好的吧?”他忽然问。
谈莺拿杯子的手顿了下,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继而点了点头,“会的。”
阎澄也跟着认真地点了点头。
谈莺看着他的侧脸,阎澄这个角度和阎鸿佐年轻的时候特别的像,而他眼中的担忧也是那么真实。
谈莺终于忍不住道,“跟我说说那孩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母子之间的关系很重要,转折在眼前
话说,开了新文,是古文,先把文案放上来了,过两天就开码,大家可以先收藏下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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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 第139章
阎澄没想到谈莺会忽然向他问起纪悄,一下子有些怔楞,片刻才道,“说什么?“
谈莺:“随便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
阎澄沉默,他不是不愿意,而是不知道怎么说。有一段时间,他真的很希望所有人都能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在阎澄心里,这不是同性恋,不是可耻的见不得人需要遮遮掩掩的交往,这和普通的恋爱没有任何区别,他想让别人都认识自己喜欢的人,让纪悄融入到他的生活里,和他无时无刻地在一起,阎澄高调、张扬,甚至毫无顾忌,这也是一切演变到今天的一大诱因。
对此,阎澄愿意道歉,愿意改变,愿意为了能和纪悄重新走到一起做出任何的努力,可是你真要他回头去想,反省痛苦、追悔莫及,他却不觉得自己当初有大错到哪里去,他打从心底光明坦荡,他不愿意瑟缩回避的活着。
可是即便在最肆意沉迷的那段日子里,阎澄也只和廖远东稍稍提过他与纪悄的相处过程,并且言语间说的都不那么美好,他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想和全世界分享这种快乐和喜悦,一方面又不愿意让别人看见纪悄和他的好,这段感情就像他最珍贵无价的宝藏一样,好像拿出去总有被人惦记的风险。
所以,让阎澄来描述,他一时反而词穷起来。
谈莺不急,喝着茶慢慢等着,然而她也看出来了,就在自己提到那个孩子的时候,阎澄的脸色从平静蓦地就变得复杂起来,里头含着甜蜜、宠溺、忧郁和无限的悲伤,这些情绪全翻搅成一团,互相倾轧挣扎,最后渐渐化为一片深沉的无望。
这样激烈又隐忍的反应是谈莺所没有预料到的,同样,她也明白阎澄的性格不是轻易爱上就会动摇的人,只是仍然没有想到,他竟会爱的这么深,这么苦。
“他啊……其实挺难相处的。”
阎澄憋了半天,最后第一句憋出了这个,说完他自己也笑了,然后之前的那种僵硬反倒去了大部分,后头的话说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要说起来,缺点还真不少。”纪悄冷漠、孤僻、得理不饶人,当初自己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近到他身边的,现在想起来,阎澄都忍不住为自己挥一把辛酸泪。
“他起先不喜欢我,我知道,可我喜欢他,第一眼看着就顺眼,那时候真没想那么多,我就希望他能看着高兴点,别老那么板着脸,可是他不爱说话,问再多遍不理你就是不理你,”阎澄回忆起纪悄每次烦了的时候都会抬眼瞪他,细细的冷光从眼尾挑上来,而被他看在眼里,更多的却是挠人,挠的就是自己的心。
“但我知道,相比于别人,他没那么讨厌我。”也就是这点自信,这点微小的曙光让阎澄的旖旎希冀无限扩大,最后不幸烧成了燎原之火。
“我到现在后悔的事儿只有一件,就是一开始不该拿他家里的问题威胁他。”纪悄吃软不吃硬,虽说当年如果不是阎澄来了这么一招,纪悄也不会轻易低头顺从,即便他之后没再怪自己,可要放到今天,阎澄绝不会再用这样的手段,那是纪悄心里溃烂流脓的伤疤,自己怎么忍心再在上面割上一刀。
“我不是没想过要分手的,高二那年闹得最凶的时候,我想过,真想过!”阎澄对谈莺认真地点头,也让他睁大的眼中那绝望的神色表露无遗,“但是后来我知道不行,一点儿也不行。”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和纪悄形同陌路,自己在对方眼里变得和任何一个人一样普通,阎澄的心都揪得要碎了。
他真的放不下,那些电视、小说里老重复的什么“如果知道有今天当初宁愿没遇见”的话,阎澄也听不得,他愿意遇见纪悄,再苦再难再要死要活,阎澄也乐意把那些日子一遍遍地过,只要有纪悄在……
他甚至不求被人认同,不求富裕平坦的生活。
只求……纪悄在,在他身边,别离开。
这是他唯一的愿望,也唯一没法妥协的底线,却不想,还是达不到。
阎澄的眼底泛出无尽的悲凉,有一瞬间谈莺几乎以为他在哭,可是阎澄到底没有,抬眼的时候,眸中只有深渊般的静谧。
谈莺见此,深深地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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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悄提着从超市买的泡面过马路,他特意绕到街对面走,边走边转头朝前头的大院里看。
这是他今天往这里路过的第三次了,可是放眼望去,偶有人出入也都是坐着看不见内里的黑车来去,结果纪悄还是一无所获。他不敢长时间的驻足停留打量,会被门口的jing|卫发现异常,他只能慢慢地经过,直到离那大院口越来越远。
纪悄住的地方倒近,就在两条红绿灯外的旅馆里,这片地区虽不很繁华喧闹,但也算a市的黄金区块,周边的环境以幽静安谧为主,所以旅馆不高档,但是也比较正规干净。
纪悄进了房间先把面泡了,然后打开电脑查了下邮箱,等吃完面又给自己烧了水,吃了感冒药。
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一半是池姝萱的,一半是姜甄的,纪悄没回,只埋头画稿去了。
等到再抬头,外面的天都擦黑了,纪悄揉了揉额角,呼出一口气,觉得眼睛有些花。吸吸鼻子,感冒好像有些加重,嘴巴里也没味,他没胃口吃东西,也没什么力气下楼,索性草草洗了澡就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醒了两次,一次被热醒,一次被冷醒,然后又迷迷糊糊昏沉过去,再睁眼竟然已经快要中午了。
纪悄靠了一会儿才有力气起来,从上次扫墓回来,他感冒就有一段日子了,偶尔发了两天低烧,除了有些头晕鼻塞之外,能走能动,坐飞机也没问题,但是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特别难受。
进厕所一抬头纪悄就知道不妙,镜子里自己的脸从下颚到脖子处起了一小片的红斑,不痒不痛,但是很热,他自己明白,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晒到了,一种是身体机能下降得厉害。
现在是冬天,就算有太阳,也毒不到哪儿去,所以,只有后一种可能。
纪悄拿冷水洗了脸,又去床上坐了半晌,继续吃了两片感冒药后,还是决定出去。
他原本想戴个口罩,但是觉得这样会更容易引起注意,只能就这么敞着出了门。
今天天色不好,前一夜刚下过雪,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a市和u市的湿冷不同,这里的冬天凉得干燥又爽快,纯粹就是冻人来的,体力强就能扛得住,而纪悄这样的,明显不适应如此的直接。
他到a市已经第四天了,谁也没告诉,一个人偷偷地来的,纪悄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莽撞也很愚蠢,所以一开始没打算久留,但真到门口了,不达到目的纪悄怎么都死心不了,于是就这么一天天,一次次的耗着,耗得明明筋疲力尽了,却还是没打算放弃。
今天那大院门口挺热闹,纪悄远远就看见两头挂起了大大的红灯笼,还有两排喜气的电子对联,他想了想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是除夕了……
又到除夕,合家团圆,饺子、汤圆、金银饭。
想到曾经有人告诉他的这一样样儿属于过年才有的美好东西,纪悄苍白的脸上不由微微带了丝笑容。
就算没看到,他似乎也能想象那种围成一团的热闹景象,因为他已经体会过,也深深记在心里了……
……
阎澄难得赖了床,不是他起不来,而是不想起。
不过最后还是磨叽着洗漱妥当,却一出门就被家里的张灯结彩给刺得眼疼,原以为母亲那里会好些,可是才转进院中又看见陈妈在那儿包汤圆。
“小澄喜欢吃红豆馅儿的,陈妈记着呢。”
陈妈笑得欢喜,最近常见阎澄,连她脸上惯有的冷色也褪了不少。
阎澄盯着那一颗颗饱满圆润的汤圆笑得有些勉强,和谈莺随便聊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回了房间却仍是魂不守舍,阎鸿佐不让他出门,也没收了阎澄的通讯工具,其实他真要脱困并不难,只是却没什么东西,或者该说是人,能让阎澄能卯起这种气力和心思的。
不想吗,怎么可能。
他昨晚又做梦了,梦到回到了高中时候,大家还是在上课,做着做不完的卷子,考着考不完的试,自己被老秃头骂狠了,回头向身边的人寻求安慰,却得了个凉凉的“活该”眼神。
现在想来,阎澄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梦里自己怎么就没冲过去把人抱住呢,死死抱着,就算那人再怪自己也好,自己都不放手。
绝不放手……
想着想着,阎澄又愣了神,直到佣人来告诉他,有电话找。
能打进来的无非就那几个,阎鸿佐不怕他搞什么幺蛾子,因为谁来都做不得数。
所以,阎澄接起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的热情,而对面的人倒是憋了一肚子的话。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才一放出来你就轮到你蹲大|狱了啊,你这是要急死我啊!”伍子旭聒噪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阎澄一顿,听见是他,沉郁的面色稍稍去了点,“你回来了?”
“废话,小爷受够罪了,出来容易嘛,”伍子旭咬牙切齿,眼看着话题要偏,幸好他自己给拉了回来,“那什么,你能出来吧?或者我进去?”
阎澄随便拿起桌上一个酸梨木的摆件转着,口气恹恹,“别忙了,没用,你好好陪着你爸妈吧,或者……姜甄,”想了想又补了句,“她还要你吧?“
伍子旭立马着急,“放屁,她干嘛不要我,我们好着呢!话说,我刚给她打了电话,正为这事儿来问你的。“
“什么?“阎澄不太在意。
谁知伍子旭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直接砸了手里的东西。
伍子旭问,“纪悄跑没了,你知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米兔兔和脸好大姑娘的地雷~~~~~~
阎王 第140章
虽然少了二伯一家那四个混吃混喝的,但因为来的宾客依旧众多,所以阎家的年夜饭同往常比起来一样热闹。只是主桌上的气氛却并不如阎老太爷所希望的那么美满。
阎澄心里有事,一直都低着头不说话,难得开口也只是和身边的谈莺交流两句,对于阎老太爷也没有以前那么热络恭敬了,对于阎鸿佐更是正眼也不看。
阎澄可以说是阎家目前维系和暖关系的最大一棵小树苗,他的枝叶要是断了,阎家表面上的和平牵绊基本也就完蛋了,你说老太爷能高兴嘛。
至于谈莺,倒是惯常能稳得住场,原本外表半点看不出问题,然而在酒席过半的时候忽然听陈妈进来附耳了两句什么,她看了眼阎澄之后想了想,竟然起身跟老太爷说要先离席了。
这显然是很不合礼数的做法,特别是在今天这种特别的日子,往年谈莺当然从不这样,她要不就不出现,出现了一般都会把这个媳妇儿的角色扮演得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所以今天要换个人老太爷必定是要翻脸的,直接打出去都不是不可能。但是眼下听了她的话,阎老太爷也只是皱了皱眉,反正这年已经过的够不顺的了,也不在乎再差点。
最后还是点点头,甚至关照了一句要谈莺好好注意身体,便让陈妈把她送回去了。
谈莺走后,阎澄这饭吃得就更没意思了,没有二伯母在场,再加上他近一阵的糟糕待遇,小叔她老婆哪怕想和往常一样夸他也找不到适合的词儿来。而主桌这么一沉寂,其他桌就更不敢闹了,一时间,大厅里竟然分外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推杯换盏和碗盘叮当。
其实阎澄也不乐意把场子搞得那么僵,对于阎鸿佐他心里有怨,对于爷爷要说毫无芥蒂也完全不可能,毕竟是他们把自己逼到了这幅田地,但是就算要搅合,他也不想挑今天,至少让爷爷过个好年的孝心他还是有的,可是偏巧伍子旭之前打了这么一个电话。
阎澄是一点都听不得纪悄的消息的,听了不仅改变不了什么,反而像是在锅炉下添了把柴,纯粹让自己不好过,可是比听不得更要命的,是纪悄没了消息!
阎澄在得知后当下觉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虽然那头伍子旭立刻安抚他说纪悄搞不定拿了行李出去散心了,毕竟现在是寒假嘛,他的手机也一直是通的,只是不接而已,如果真出了意外,这时候早没电了,但阎澄的心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放下来的。
纪悄会去哪儿散心,他一个人在想什么?身体好不好?会不会遇见危险?
一整晚这几个问题始终在阎澄的脑袋里飞速盘旋,他比他们都更了解纪悄,他没伍子旭心那么大,纪悄一般不会轻易行动,对他来说,“走出去”是个艰难的行为,无论是走近或走远,他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离开让他熟悉的地方,借由异地散心什么更是胡说八道,如果可以选择,纪悄宁愿一个人闷在壳里憋死,也不愿把那些积虑都发散出去。
所以,他会去哪儿呢!
阎澄越想越难受,琢磨着要不要给姜甄打个电话再问问清楚,实在不行,他就是逃也要逃出去找人。
正胡思乱想着,那头阎老太爷看大家都没心思吃饭,索性就早早的把筵席散了。
这正合阎澄心意,他没心力去客套,甚至连招呼都没和那些等着拍马攀谈的客人打一声,直接起身就走了出去。
还没出院子,就看见陈妈迎面过来了。
陈妈说,“小澄,你妈妈让你过去一次。”
阎澄想拒绝,又怕谈莺真有事儿,问了句,“怎么了?”
陈妈道,“你妈妈不太舒服。”
阎澄马上着急了,“哪里不舒服了?”
“头疼,你先过去吧,我去请医生。”
陈妈都这么说了,阎澄自然加快脚步,他转进隔壁小院的时候直接上了二楼,可是在她母亲的房里却没见人?
去哪里了?
阎澄刚要下去好好找找,一回头就看见谈莺站在走廊上。
谈莺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似遥远,又似近前,好像在看他,又像是透过自己看着不知名的什么地方,眼眸中有阎澄不懂的太多东西。
阎澄想问她怎么了,他妈妈明明看上去状态还行,之前在席上的精神也不错,谈莺却先他一步开口道。
“你那么执着,那么放不开,如果很多年后的一天,你变得像我一样了,你会后悔吗?”
这个问题谈莺其实也知道没有类比,他们境遇、出生完全不同,阎澄不是阎鸿佐,也没有人会是那另一个孩子,或者自己,但是谈莺还是想最后确认一次阎澄的态度,虽然她大概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阎澄对于谈莺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又淡定下来,眼神坚定,嘴角甚至带了丝笑意。
“那您到今天,后悔了吗?”
谈莺微震,眼中浅光一闪,最后全数化为了平静。
她对阎澄点点头,“我明白了,你长大了,很多决定哪怕过来人再置喙,到底不是你的人生,是好是坏,都该你自己走过才知道。”
说完,谈莺朝一旁让了一步。
阎澄有些疑惑,他看着谈莺身后合着的客房门,不知为何心头忽然隐动了起来。
出于某些奇特的感知,他忍不住走上前握住了门把,在推开的一瞬间,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母亲,谈莺却已经返身,给阎澄留下了一个淡去的背影。
阎澄盯着那空落落的楼道,深吸了口气,才慢慢转过了头。
有一瞬间,阎澄告诉自己不要胡乱期待,因为心存希望而换得的无限失望,这样的体验他受得还少吗,从一开始的求不得,到后来的守不住,最痛不过是得到过后又一点点失去。
可是那种“曾经拥有“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好了,哪怕结果仍旧是一场空,但是至少他还有回忆可以慰藉,还有那个人给他惦念,所以只要有一点机会,他这颗心啊就半点不受控制的蠢蠢欲动。阎澄骂过,也怨过,可是到头来他就是那么不争气。
于是,当看见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出现在眼中的时候,阎澄的第一感觉是自己又神经了,这一次比较严重,从天天晚上做梦,变成了大白天发疯。
所以,足足一分多钟,他就这么捏着门把看着床边的人一动不动,直到走廊上传来几个脚步身才打断了阎澄毫无边际的神游。
陈妈带着谈莺的家庭医生走了过来,瞥了眼像块雕像一样杵在那里的少年,直接略过他进房间了。
阎澄呆了呆,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随在了后头。
床上的确躺着个人,那人脸面微红,不似以前所见的苍白,刘海耷拉在额头前,原本合着眼,当听见动静了,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来。
陈妈对医生道,“老夏,你看看这孩子,好像发烧了。”
姓夏的医生“哎”了一声,忙动手检查,床上的人就这么安静的任他忙活,片刻,夏医生得出了结论。
“嗯,烧得不低,主要是积劳成疾,再加上着凉引起的,长时间营养不良,心理压力也大,还有点过敏,我先给开些点滴吊着,消消炎,看晚上烧能不能退,不能退再给我打电话。”
夏医生说完给纪悄挂了水,又留下了些药和注意事项,便被陈妈送出去了。
陈妈临走前,凑近阎澄耳语道,“这孩子前两天开始跟老杨树后面站着了,今晚雪那么大,我出去就看见他变成蹲那儿不动了,一摸,果然病了,所以太太让我把他带进来。”
简明扼要的说完,陈妈就离开了,走前还给阎澄带上了门。
等到房间里重新回到一片静谧的时候,阎澄才眨了眨因为大睁已经酸涩到不行的眼睛,接着便对上了纪悄的视线。
纪悄面容沉静,就这么默默地躺着看他,看得阎澄忍不住一步一步上前,然后蹲在了床边。
他似乎想朝纪悄抬手,但是胳膊才动了动又立马放下了,就这么来回了几次都没结果。
终于纪悄道,“我有些冷……”
阎澄第一反应便是去调空调的温度,然而急急忙忙起身又猛地顿住了,然后回头不敢置信地望着纪悄。
纪悄仍是回以淡淡的眼神。
阎澄抿了抿唇,僵着脚步绕到了床的另一边,在纪悄无言的默许下,他小心翼翼地爬了上来。
身边的位置陷了一块,纪悄眯起眼,转头就对上了阎澄近在咫尺的脸。
阎澄躺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纪悄,他能感受到纪悄温热的呼吸,还有相贴的身体传来的对方皮肤上的凉意。
阎澄过来好一阵才慢慢握住了纪悄的手,然后是手臂、肩膀……当终于把他整个人都重新揽到了怀里的时候,阎澄才敢相信,纪悄在他面前,活生生的人,不是幻觉,不是臆想,不是昏头。
纪悄来了,来找他了?!
最美的白日梦也无非如此了吧,阎澄平日里期许最多的也不过是有一天自己能把纪悄求回来,哪怕他不愿意理自己了,至少能给他一个见到对方的机会。
而如此的情况,阎澄就算再长十个脑袋十个胆,他也是不敢做梦的。
他把头埋进纪悄的脖颈中,用力吸了一口那朝思暮想的气息,终于说话了。
纪悄以为他会说什么,可是阎澄只是反复的喊他的名字,一声一声,一遍一遍,由清虚无力到慢慢哽咽,纪悄能清晰的感觉到与对方相触的颈间那渐渐晕开的湿意。
阎澄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大部分作者在写出情节的时候差不多都能想到读者会有什么反应,是好是坏也基本有个范围
但当某些反应完全超出作者的理解,这时候我只能用“……”来表达我无言的心情。。。
谢谢liebemm、海苔、zero、liebemm和小怪兽姑娘的地雷~~~
阎王 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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