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良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鸢时
让韶华感到意外的是,安庆侯府居然会出面保下琳岚,虽然琳岚和宋煜有婚约在身,可到底还没过门,做到这个程度,安庆侯府倒也是下血本的重情重义了。只不过,以宋煜和严恺之的关系,想必保下一个娘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既然能宋煜没事,那严恺之应该也不会有事,弘文闹下这么大的篓子,这皇位定然是弘弋无疑了。难怪严恺之这么自信说出待她及笄后便上门提亲的事,看来他也是早有预料的。
只是竟然连李阁老府上都敢公然挑衅,难不成这遗诏写了什么重要的事,是传位诏书吗?一个念头闪过,韶华内心一震,脑子里如同五雷轰过,那种窒息的紧张和不安萦绕在心头,好半天找不到声音。她吃惊地暗想,该不会这传位的遗诏真的就在李阁老手上,因为早有预料他们会找上门来,所以才会让他们早早离开。
难怪她总觉得不对劲,就算兵临城下,也安坐家中,面不改色的李阁老忽然提出让他们赶着年关回闾阳老家。恐怕他早知道会有人闯上门闹事,怕她们这些妇孺受到威胁伤害,才会出此下策吧。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诏书上写的是谁的名字,上门挑衅的又是谁。既然弘文逼宫不成,就算诏书上写的是他的名字,这皇位也不算数了吧,谁愿让一个对父亲刀剑相向的人当君王,不仁不孝的君王又如何大爱黎民社稷。
然而,他们进城并没听说新帝登基,放眼满京除了白雪,就是白灯笼,整座城都被一种凄哀的白色所笼罩着。
就在韶华想不出个所以然时,听到院子一个脆生生的嗓音唤道:“五娘子在吗?”
韶华抬起眉头,好奇地问:“是谁?”
幼菡先反应过来,心里免不着有气,和韶华请过安后,就掀帘出去。“好像是问兰的声音,我出去瞧瞧。”韶华一听到问兰的名字,立刻想到那张娇俏的容颜,表情顿时变得阴霾起来,竖起耳朵静听院里的对话。只听幼菡口气咄咄逼人地问道:“有什么事?”
问兰被幼菡的气势吓住了,弱声问道:“幼菡,你看见我家娘子没有?我听说老爷夫人还有五娘子都回来了,可是我没看到我家娘子。”
“怎么?七娘子没有跑回来吗?我还以为她撇下我们先行回来了呢。”幼菡凉凉地讽刺道。
问兰有些莫名其妙:“她们不是和你们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可能会先回来。”
幼菡叉腰,指着问兰的鼻子,骂道:“哼,你家娘子还有脸回来,要不是因为她……”幼菡的话才刚说一半,就听到韶华的大声叱喝,“幼菡,回来!”幼菡瞥了她一眼,扭身进了屋,没过一会儿,初荷掀帘出来把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问兰喊进屋。
好不容易在屋里听到李勋卓他们归家,问兰也迫不及待地等待锦华归来,可是听到院外人声嘈杂,她跑出去等了许久都见不到人,左右都坐不住,只好跑过来问韶华。
然而,从幼菡的口气上听,显然锦华根本就没和他们一道回来。问兰一进屋,看到韶华脸色淡然,一点都不着急,立刻扑通跪地,急切地问:“五娘子,我家娘子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和忆柳算是跟着锦华一起长大,姐妹之情甚于主仆之谊。
韶华心里放不下对锦华的芥蒂,可看到问兰一脸凄切,淡淡地说:“她和我们走散了。”凌家也派人出去,按照她们走失的方向去找,可是根本找不到锦华的踪影。李勋卓听说锦华是跟着马蹄声的方向而去,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再次遇上马贼,凌氏被韶华按住没诅咒锦华最好回不来,但脸上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问兰心里一咯噔,脑子一乱,惊呼了一声:“怎么会?天啊,这天寒地冻,她能上哪去,要是冻着可怎么办。”她躲在屋里都觉得手脚冰凉,这霜天雪地在外面岂不是要被冻死。
一想到锦华可能遭遇不测,问兰立刻就捂面痛哭起来。
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问兰,韶华嘴角抖了几下,只觉得哭声很是烦躁。摆了摆手,让她回去,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锦华那张脸,就算她如今下落不明,韶华也提不起同情心。“你回去吧,老爷已经让人去找了,说不定过几日就回来。”
问兰哭得很凄切,险些站不起身,幼菡根本就不愿意去扶她,只好初荷走过去把她劝回去。回来看到依旧忿忿不平的幼菡,以及脸色淡漠的韶华,初荷好奇地问:“五娘子,怎么回事?”
“初荷,我跟你说,我们差点就回不来见你了!”幼菡一直等的就是初荷这句话,没等韶华拒绝,一把拉过初荷,把她们经历的九死一生经过重新描述一遍。有了之前跟凌家人汇报的草稿,幼菡把其中凶险危急说得更为夸张,听得初荷一直重复一句话,那就是:“天啊,怎么可能。”
韶华懒得去揭破幼菡夸张的描述,回想那些经历,其实她都心有余悸,特别是想到若不是严恺之的出现,恐怕真的就再也回不来。
初荷一听完,整个人呆了一下,然后扑过来,握着韶华的手,感觉到她手心的温暖,心里才稍稍安定,“娘子竟然做出这种事,她、她是疯了吗?”
幼菡嗤道:“何止是疯了,我看她根本就是疯子,要不然遇上严将军,我们可真的就没命了。”
一路奔波,又被问兰的哭声扰得心烦,韶华此刻只觉得十分疲倦。“好了,幼菡,别说了,我想休息一下。”幼菡初荷识趣地扶她进里屋,安置她躺下,掖好被子,才静静地退下。
听着她们的脚步声随着关门声夏然而止,韶华忽然睁开眼睛,望着床顶五彩斑斓的孔雀开屏图,怎么都找不到睡意。
名门良婿 第184章 新帝回朝
皇帝驾崩,全国举丧,大皇子忽然下落不明,明知皇位是弘弋的,奈何国丧在前,也越不得规矩,所以国丧由三王爷住持。满朝文武百官披麻戴孝,唯独皇帝最宠爱的心腹方有信没到场,一时朝廷言论四起。结果送仪大军到达皇陵时,才发现方有信早跪守在皇陵前等候多日,战战兢兢地给灵柩磕了三个响头,恭敬地捧出一卷圣旨。
原本想痛骂方有信虚伪做作的大臣,一看到三王爷带头跪下去,也跟着跪地。旁人或许没见过圣旨,但是三王爷自然清楚方有信手中所执何物,且不管圣旨写了什么,对于此刻来说就是至高无上的代表。然而方有信却没有当场宣读,只是将圣旨放到灵柩上,请三王爷完成最后的仪式,直到盖棺封陵。
方有信请留了三王爷和弘弋在皇陵内,谁也不知道三人在先帝的陵中说了什么,只知道,弘弋出来时一双彤红的眼睛,手中已然握着方有信带来的圣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在弘弋身后出来的三王爷,带头跪地磕头,方有信也跟着高呼,此刻陵外的猜测狐疑全部得到释然。也不管是否诚服,先帝已去,站在跟前的人就是他们新的帝王。先前的二皇子党们个个脸上都掩不住兴奋,呼声也想得高亢激动,而那些没有被关押起来的大皇子党则各怀心事。有的庆幸自己不是权力中心,反正只要以后努力表忠心,立功勋,待过几年新帝应该也能重新启用。
李阁老年迈没跟队前去,但听说新帝归朝,心中立刻了然。
“斯年,帮我把墙上那幅《海棠绶带图》取下来。”李阁老指着对面墙壁上的画卷。盛开的海棠花和牡丹妖娆艳丽,团花簇拥着一座山石,双鸟栖于其上,花鸟山石的着色线条都十分出色,画面显得雍容典雅,洋溢着富贵祥和之气。
李斯年刚来和祖父汇报新帝归朝的消息,见李阁老从容不惊,仿佛胸有成竹。心中暗叹,果然如他所料,先帝早有准备,而且李阁老必定也是猜到结局,所以才会如此淡定。
“画的后面有个暗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李阁老轻声道。
李斯年才把取下画卷,正好奇这画卷比其他的画要重上些许,一听李阁老的提醒,他这才发现画卷背后竟然加了衬布隐约可以看到背后有凸出的痕迹。他把画卷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找到暗袋,摸出藏在里面的东西。乍一触到手掌,感觉不像是纸张,柔柔的,更像是细绢,他抽出一看,立刻瞪大眼睛大吃一惊。
看着手上那块织金蚕丝,显然是出自江南织造局的织品,只供圣旨用,背面用七色暗刻祥云瑞鹤,若再着以玉轴,这圣旨可就更不得了。
李斯年谨慎双手捧着,目光斜过,有种望之令人顿生威严肃穆之感,“祖父,这是什么?”圣旨的用料十分考究,除了必须是指定的织品外,背后的修纹图案也是按类别区分。五品以下都是单一的白绫写旨,五品以上则有三色、五色和七色,颜色越丰富说明接受封赠的官员的官衔越高。而李斯年手中的圣旨是七色提花锦缎,至少得是一品官员才能受旨,看样子,定然也不是给李阁老的。
“你看看也无妨,看完就烧掉吧。”李阁老平静的口气让李斯年更加惊讶了。
这可是圣旨啊!
哪家要是有一道,不得摆台设宴恭恭敬敬地供起来,李阁老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那只是他刚刚的随手练笔。
当李斯年打开圣旨看到那熟悉的字迹上,脸上的表情彻底就僵住了。这字迹他看过很多次,李家到处存有不少,苍劲有力,气度雍容,圆润飘逸。再看到上面的内容,以及最末那朱红大印,李斯年整个人凌乱起来。字迹清秀,简单明瞭,分明就是敕封弘文为储君新帝的遗诏。
他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这字迹的主人,不知道为何这么李阁老会让他看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说李家藏的遗诏是真的,那么方有信手中那个又是什么,可为何李阁老手中又握着和方有信截然不同的遗诏。
似乎看穿了李斯年的想法,李阁老像是吐出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幽幽叹道:“你没看错,这是我当年替先帝拟的传位诏书。”目光从凌厉变得幽远而深邃,连同思绪也被拉长,好似穿越了时光,回到当初他仍站在金銮殿上的时候。
他站在御书房里,一笔一划地替先帝拟好了诏书,正准备给递给先帝过目,可他却摇了摇头。
“爱卿,这个就你先替朕保存着。”先帝面容显得凝重而平静,看着李阁老错愕的表情,“若朕能百年,自然会让你拿出来。”
“圣上贵为天子,自然千秋万岁。”他战战兢兢地跪地。
先帝轻笑了一下,“这句话你也信?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你比我年纪大,说不定是你先走。”看到李阁老表情有些不自然,先帝立刻哈哈大笑,“那也好,总之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自然会亲自去你府上拿回。”一声畅笑后,声音又沉了下来,“若有信抢在你面前,你就把这个烧了罢。”
这时,李阁老才明白,原来不只他一人握着圣旨,而且方有信手中那个,极有可能与他是相反的。就如同弘文和弘弋,最终只能有一人登上皇位,看着愁绪万千的君王,李阁老心中也是十分沉重。
之后,随着李斯晋和李斯年的高中,李阁老果断告老,先帝也没勉强,准了他的奏折,放他出宫。
“先帝怕是早知今日,所以才会把圣旨交由两人保管。”其实早在他写好这诏书的时候,先帝心里应该是知道,方有信手中的更有可能昭告天下吧。
李斯年不敢亵渎,只好交给李阁老亲自烧毁,看着火焰中逐渐变为灰烬的圣旨,顿时心有戚戚。若是弘文知道,他登上皇位的机会就这么化为灰烬,会不会冲过把他们杀了。只可惜,这个机会永远都不会来,如今他连性命如何都不好说。
“祖父,先帝爷既然早有预料,为何不肯立储,而是非要用这种方式。”李斯年其实想说的是,若是先帝早点立储,大概他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李阁老轻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有遗诏这件事。”看到李斯年点点头,李阁老露出欣慰的笑容,相比之下,李斯晋虽然是他的嫡长孙,可想法和手段却不如李斯年这个过继的孙子来得老练。“那你觉得为何我不把圣旨早早拿出来,却要等方有信递上圣旨后,悄悄烧掉。”
李斯年凝眉想了想,谨慎地说:“先帝爷是不是说过,这两道圣旨都必须在他驾崩后才能拿出来。”见李阁老眼神发亮,李斯年暗叹自己猜对了,于是更加大胆揣测。“若是大皇、若是那人没有逼宫,先帝长命百岁,说不定就是祖父拿出圣旨昭告天下。”
李阁老认真地点点头,再次肯定李斯年的话,“继续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但说无妨。”
如果先帝无疾而终的话,两位皇子都相互友爱,到时又凭什么来决定谁来继承皇位。李斯年觉得方有信不可能单凭先帝驾崩的消息,即刻就拿出圣旨,如果李阁老也知道方有信手握遗诏,那么方有信就没有理由不知道李阁老和他一样。
李斯年闭上眼,努力地回想最近发生的一切,从大皇子府爆出消息说弘文意图造反,到弘文进宫给先帝请安时,被围困宫中,随后在大皇子搜出和先帝身上所中的毒一样的毒药。而此同时,大批的官兵在京里乱窜,没人知道是受谁指使,几乎三品以上的大臣家中都难逃一劫。弘文造反逼宫的消息一出,大皇子党为首几人随后被困家中,接着又传出先帝驾崩。
这一切都来得急切,不容人喘息细想,就在宫里宫外都紧张地准备国丧时,身出深宫的弘文忽然失去身影,而川北又传来多罗蠢蠢欲动,弘文立刻派徐子昂率兵而出,自己则留在宫中处理父亲身后事。
国丧期间,一切都平静如水,直到落棺封陵,方有信出来传旨,弘弋继位。
为何方有信早不回,晚不回,非得这个时候才回京,回来后又不直接进京,而是在皇陵跪守。其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才拿出圣旨,难道是因为弘文逼宫?
不过,多罗的起兵显得十分蹊跷,时间选得太过玄乎,好像也是看着情况来的。难不成……李斯年心中暗吃一惊,斜眼瞥向李阁老,见他神情纹丝不动,迟疑着要不要说出口。
“算了,想不出就算了,今日这事你就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李阁老看着最后的火星熄灭,将手边的茶倾杯倒下,把最后一点火光化成水。
“是,祖父。”李斯年点头答应。
这天下已经是弘弋的,所有的疑惑和猜测就随先帝灵柩,深埋在皇陵中吧。
名门良婿 第185章 国丧
按国例,全国举丧一年,所有人都不得婚娶,其他喜事也都不得摆酒设宴,就连新帝的登基大典都要推辞到期丧后。弘弋遵从先帝的遗愿,二月照开恩科,才让京城恢复些许热闹鲜活的气息。新帝临朝,该清算的事明里暗里都会清算,该提升的人也照样提升,该大赦天下的时候也照样得大赦天下,方有信因此被重用,官拜丞相也是众人所能预料的。
然而安庆侯的死倒是出人意料,虽然安庆侯心是偏着弘文的,可是死者为大,新帝又刚继位,所以安庆侯府算是除了三王府外比较侥幸逃过一劫的。其他当初公然支持弘文的,轻则挑了借口,说国丧期间行为不检点,罚几个月俸禄,停职待用,或者被调派了其他清水衙门。重的如同安靖公主一家,家奴都被遣散回乡,主子几个则得为先帝守陵,唯有琳岚被宋煜保了下来,才不必跟着去守皇陵,但因为未过门,不能住在安庆侯府,所以被贺太后接进宫和柔婉作伴。
安庆侯一走,侯府无主,按理说这继承的应该是嫡长,但是宋琰的父亲早死,所以该是宋煜的父亲,也就是西城兵马司的头。可在安庆侯府谁不知道,老侯爷最疼爱的是宋琰,个个都喊他小侯爷,这摆明是要把位子留给他。只不过因为去年那一闹,先帝亲令不许宋琰袭爵,一句“没得污了百年侯府的美名”可算是让宋琰颜面扫地。宋煜和严恺之是至交,而严恺之又是死心塌地地追随弘弋,所以弘弋自然也就把宋煜归到自己人的圈子来。
宋指挥袭爵,下一任安庆侯理所当然就是宋煜了,虽然宋煜不是长子,可却是嫡子。从来都打算当个闲散富家翁的宋煜,忽然发现自己如鱼得水,不得抱得美人归,连从来不敢妄想的爵位都落到他头上来。
连宋煜都如此,更别说贺家那群勤王有功的皇亲国戚们,虽然宫里没封爵,可是赏赐却不少。甚至有的堂而皇之地霸占了京里那些高门大宅,也没人敢说一句不。
李家一如既往的低调,只有李斯年被召见一次,比起当初的二皇子党,可以说李家是雷打不动的平静。斯晏和藩二郎同时去参加恩科,但成绩确实天南地北。
斯晏仅是三甲倒数第二名,还是因为前面有人被发现携带小抄,所以才替补上来的。这个成绩让李阁老很不满意,毕竟上头有李斯晋、李斯年两位兄长,逼迫得斯晏自愿请求回屏山书院继续读书。刘氏舍不得儿子受苦,但是家中兄长父辈个个都对他的举动感到欣慰,最后只好折中让燕绥和两个妈妈给去照顾,也算让他们小夫妻团聚。藩二郎虽然也是三甲,但是堂堂正正,自己考取得到的,再加上长兄在这次风波中受到影响,所以英华郡主把希望都寄托在二子和二媳妇身上,也难免不是因为李家的关系。
筓礼被推辞,这对于韶华本人来说,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严恺之曾答应过她,等她及笄就会上门提亲。如今筓礼推辞了,提亲更是提都不用提,这人也无影无踪,让韶华心里有些憋屈。因为锦华的杳无音讯,让整个熹园的气氛都变得十分沉重,后院的女眷全都被禁足家中,不得外出,更不说请客上门。
好不容易托幼菡的福,才从拐脚张那里打听到消息,可是这个消息却让韶华心如坠石,闷闷不乐。
初荷走过去,帮韶华揉着心口,怕她背过气,一边跟着紧张凝神听幼菡的话。
“五娘子,我干爹说了,这兴勇伯府自去年年底就关门,直到现在都没开过府。里面也一个人都没有,据说伯夫人和娘子都被接进宫,但根本没有严将军的消息。”幼菡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韶华的表情,心里也跟她一样着急。
“会不会是没人听到?”兴勇伯府的家奴本就少,加上主子上上下下都还不足二十人,虽然兴勇伯府不大,但主仆几个住起来也宽余。
幼菡不以为然地努了努嘴巴,“我干爹都问过了,府里的人从年初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就好像消失一样。”幼菡想了想,道:“有人说,可能是被隔壁的大皇子府的人给……”幼菡说了半句,立刻遭到韶华一对白眼。
初荷立刻骂道:“大皇子府不是早就没人了吗。”弘文的失踪虽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新帝没追究也没过问,把那些闹事起哄的真假汪家人都关了起来,仆从和府邸则赏赐给其他贺家人,除了大皇子妃,其他妾侍都被送去教坊司。
后来有人说曾在勾栏院看到弘文的妾,所以猜测着勾栏院背后的主子和弘弋有关,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幼菡嘀咕,“那你说那群人跑哪里去了。”
韶华显得不大耐烦,“就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吗?”她根本不在乎兴勇伯府的下人跑哪去,重要的是严恺之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好端端地杳无音讯,而且无人问津,好像大家都习惯他的消失。
这段日子,她没少让幼菡去打听,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多罗的事,所以去了陵京川北,但徐子昂都归京了,甚至带来了多罗的消息,表示愿娶青国公主,永修盟好。如今朝中正因为这件事闹得纷纷扰扰,因为谁都知道多罗王年纪已高,妻妾又多。先帝膝下子女少,能有资格和亲又适婚的就柔婉一个了。
可谁敢让当今皇帝的同胞妹妹去和亲,琳岚的身份倒是合适,可明摆着是安庆侯未来的儿媳妇,未来的安庆侯夫人,让她去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男人也不合适。有的人道,多罗二王子不久前才进京朝拜,刚回去就出尔反尔地举兵,如今提出和亲想必也只是他们的一种伎俩,说不定是酝酿下一次进攻。如今先帝已去,新帝应效仿先王英烈,坚决把多罗打回去,让他们从此灭国。
看着平时簇拥在弘文身边,唯唯诺诺地要求和多罗和平共处,互利共赢的朝臣们,如今个个都怂恿他出兵,新帝坐在皇位上冷笑。后宫之中,柔婉更是泣不成声,跪在贺太后面前哭得她心碎。贺太后自然不愿女儿出嫁和亲,但也不希望开战,弘弋这皇位刚上去,还没坐稳,朝中根基也浅。虽然弘文不见了,可只是下落不明,谁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而且贺太后没忘记这三王爷和世子弘方可是在朝中虎视眈眈。况且,先帝驾崩才多久,肆意挑起战争,没有十足的把握只会助长多罗的火焰。
比起这些,韶华的心情更是烦躁,因为徐子昂回来了,严恺之消失了。
“二哥哥请留步!”
李斯年没想到韶华会蹲在焘园门口等他,不进去找周嫣,脸上又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他心里也猜到了七八,示意随从先退下。
“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李斯年明知故问。
“二哥哥可知道兴勇伯府的事。”韶华眼尖地捕捉到李斯年眼皮微抖,料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兴勇伯府会有一个人都没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又没有去兴勇伯府,我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事。”李斯年继续装傻。
韶华急起来道:“你不是御史吗?平时不是专门打听京中大小官员的家长里短的吗,怎么会连他家里所有人失踪你都不知道?”
李斯年眼睛一沉,低低地说:“谁跟你说御史的职务是打听家长里短,这不是你们小娘子最拿手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当好像也没错,可是话不能这么说,听起来好像他们每天都在做见不得光的事。
韶华可不理李斯年的挖苦,着急地说:“二哥哥,我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这些了。我求求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斯年见韶华一脸要哭的样子,终于还是不忍心,于是说:“兰芝被太后认作义女,再过不久,就会到多罗和亲。”李斯年正好奇,怎么他才被皇帝秘密召见,讨论此事,韶华就在他回家的路上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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