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甚美(美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若然晴空
镇国公顾绍雍年有四十,兼领京畿巡防监察之职,明明正当年富力强,看上去却足有五十多岁,两鬓发丝微白,面容也憔悴阴郁,虽然脸上强打出喜气来,却还是显得暮色沉沉,配着身后的苍竹劲风长画屏,越发让人心里打突。
顾屿进门,先行一礼,陈若弱先前也学过一点勋贵的礼数,小心地跟着行了一礼,倒是没出什么错,镇国公微微颔首,取了身边随侍捧着的托盘里两道红封,还没来得及朝底下看,就听下首的顾峻一口把茶喷了出去。
“大哥,她的脸……”
顾屿微微蹙眉,时隔十年,再见亲人的喜悦都被顾峻的反应冲淡了一些,语气微微发冷道:“三弟,不得无礼。”
他脸色冷下来的时候,周身都蔓延着一股久居上位的不怒自威之气,顾峻咋呼到一半,居然有些被吓住了,他俊秀的脸庞上满是委屈,期期艾艾叫了一声大哥,瘪着嘴不说话了。
如果眼神能作为刀子,顾峻的刀子把陈若弱捅成筛子了,陈若弱朝他看一眼,虽然有些没底气,但还是挺直了脖子,她是嫁给顾公子的,顾公子不嫌弃她就好,至于小叔子的喜恶,和她才没什么关系呢。
镇国公这会儿也看清了陈若弱的长相,他起初是有些皱眉的,但婚事已成定局,多想也无益,只是怕顾屿觉得委屈,又看了看自家儿子的脸色,他有些放下心来了,接过陈若弱捧上的茶,分别将红封给了两人。
陈若弱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镇国公,她五官生得漂亮,眼睛也灵动有神,将她忐忑不安的样子收归眼底,镇国公不禁发笑,他消瘦的脸颊上带起一丝和蔼的笑意,说道:“好孩子,做了我顾家长媳,日后要恪尽本分,好好打理府中上下,有什么事情尽可去问文卿……是我耽误了他。”
陈若弱有些惊奇地看向顾屿,顾屿拧眉想了一下,对她点点头,当年的记忆分外模糊,不过想来若弱没来的那几年,府中一应事务约莫确实是他在管着。
顾峻见自家爹爹都没说什么,心里更委屈了,哼哼唧唧地坐在椅子上,把手里的茶盏关来合去,发出不小的动静来。
没人理他,镇国公正笑眯眯地和陈若弱说话,得知她在西北就帮着陈青临打理家事,看账管事一把抓,还会点厨艺,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什么琴棋书画都是虚的,会管人,肯管事,能把府里上下打理好,就是贤淑了,这样想来,长得如何反倒是次要的,何况儿子瞧着也不是多委屈的样子。
见过公公,就到用早膳的时候了,顾屿虽然有些事情想要找父亲问个明白,却也不好急在一时,陈若弱在他身侧落了座,对面顾峻哼了一声,头扭过去,用肢体语言充分表达了自己对这个大嫂的不喜。
陈若弱才不看他,一行十来个丫鬟一道道将早膳端了上来,第一道红豆薏米粥放在中间,各色小菜搭在边上,然后是几道热腾腾刚出锅的面点,花样绞得精致,陈若弱还看见有一碟指肚大小的夹心面食被捏成小小一团的猫狗兔鸟,热热闹闹地簇在其中,看着就可爱极了。
顾峻看了她一眼,昂着脖子把那碟面点端到自己面前,夹起一只小猫咬了头,一点糖心从猫脖颈处渗透出来,他得意洋洋,把剩下的猫身也吃了。
陈若弱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红着脸看顾屿给她盛了半碗粥,又把微辣的油碟放到了她的面前,她有些惊奇地想,这顾公子怎么好像知道她的口味似的。
顾峻看着更气了,夹起一只个大腹圆的白鹅送进口中,然而只是一嚼,他的脸色顿时绿了,偷偷摸摸看了一眼上位的镇国公,谁知因为刚才的闹气举动,镇国公就刚好在看他,他鼓着半边脸颊,心一狠眼一闭,认命地把口中的面食咽下去。
只是入口的味道实在超出了他的忍受范围,勉勉强强咽下去,就是一股恶心之意涌上喉咙,他再也忍不住,扭头哇地一声把只嚼了一口的面食吐了出来,因为恶心的感觉没有褪去,他又接连呕吐了好几下,把刚才吃的和昨夜喜宴上还没消化的饭食都吐了个干净。
镇国公沉着脸放下筷子,顾峻像是吐没了半条命,撑着接过丫鬟的茶水漱了漱口,白着脸,解释道:“我,我吃着肉馅的了……”
顾屿从他刚才呕吐时就一直定定地看着他,闻言,看向脸色变化不定的镇国公,轻声说道:“父亲,数月之前府里就已经出孝,三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再让他吃素了。”
吾妻甚美(美食) 57.第五十七章 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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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过多思量,元昭帝隔日就命人拟旨,斥镇国公府御下不严,着瑞王查办此事, 一经查证, 从重处理。
镇国公府是瑞王的妻族,把事情交给他去办, 用意就很明显了,文武百官也没有什么异议,立在太子身后的瑞王从兄弟中出列, 恭恭敬敬接旨, 俊秀的少年脸庞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看得太子分外同情, 散朝之后, 拍了拍他的肩。
“成了, 父皇把事情交给你,就是想给你留个面子, 顾家也太糟心了,好在他们自己没掺和进去,你从实查, 有什么不懂的, 我让黄轻去帮你。”
太子自小习武, 手劲很大, 瑞王被拍得背后直发疼, 还是撑着笑了笑,顺着太子的话说道:“多谢大哥,其实这会儿查出来也好,埋着这些祸根,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让人捅了出来,反而生事。”
太子不以为然,咧嘴笑道:“这话跟外人说说也就罢了,咱们是亲兄弟,我说句不好听的,顾家就是缺心眼,让那起子奴才哄了不知道多少年,那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进了奴才的口袋,好在他们家人少,顾文卿又是个当用的,等这事过去,你让他到我这儿报个到,我给他找个差事做。”
瑞王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笑,复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道:“大哥好意,原本是不该推脱的,可我那舅兄心高气傲,一心科举入仕,做父皇门生,我看得等几年,他考中了……”
果然见太子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瑞王垂了垂眸子,就听太子道:“我最烦那些文人的清高把戏,罢了罢了,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让他找我,过些日子是你嫂子的生辰,我弄了个戏班子,走,瞧瞧去。”
瑞王想说些什么推脱过去,可抵不过太子的力气,一个停顿的工夫就被带着走了好几步,终究是怕挣扎起来太丢人,只得跟着太子走。
镇国公从接了旨就等着瑞王上门,从中午等到傍晚,才等来瑞王府里的宦官报信,说瑞王伤了肺腑,太医看过,要休养两三日,案子先交由大理寺审办着,又说圣旨上已经讲明是御下不严,天子并未牵连,让镇国公不必担心。
送走了瑞王府里的太监,镇国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倒是顾屿心下了然,瑞王如今依附于太子,就算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实施,又被他们提早将了一军,如果这还不能够让他方寸大乱,那他的城府也太不像个少年人了。
只是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因此就放松警惕,瑞王早有染指储君之位的打算,那日出现在京中的定北侯正是佐证了这一点,他是臣子,而非天子,想同一个他对上,就必然要步步为营,占尽先机,容不得一丝差错。
顾屿记得很清楚,他自江左归家之后,就一直闭门研读科考书目,三年苦读,殿前钦点状元,本是三元及第,却只因为形容比一甲另两人出挑了些,改为探花,仍旧降一品入翰林院,辗转两年,外放为官。
当今之世,歌舞升平,想要科举入仕,诗赋为重,经史为轻,殿诗只言诗才,不提策论,许多真正有治世实才的人难以晋升,清高的苦守寒窑攻读诗文,肯咬牙低头的依附朝中勋贵世家,往往辛苦做出些成绩之后,就会格外针对那些科举入仕的官员,寒门世家两派纷争,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这个。
他不想再浪费时日,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五年的时间太长,入仕之后,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镇国公对此是没什么意见的,事实上他已经是顾家人里很能变通的了,上一世他也曾劝过顾屿直接入仕,只是顾屿想要堂堂正正科举为官,并没有动摇。
如今千帆过尽,他反倒是明悟了过来,这世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堂堂正正,科举取仕本是为国遴选治世之官,如今不过是浮华诗文的戏台,真要说不公正,不公正的是如今的科举,而非是他。
镇国公府作风清正,自上代镇国公老顾相起,就经常引荐一些有才华的年轻人入朝为官,但不争抢那些所谓肥缺,府中的门生大多外放做官,偶尔有些散落六部,彼此之间联系也少,没有结党的条件,且多是实干官员,权少事多。
京都之地,一个官职底下有四五个备选,且枝叶连绵,错综复杂,顾屿无意去蹚浑水,他要去的,是江淮。
江淮两道,鱼米之乡,天下粮仓,交通疏阔,是仅次于京城的为官好去处,也是世族官员聚集之地,但就像寒门世家在朝廷里一直维系着的平衡一样,江淮之地的平衡是世族之间多年来摩擦斗争出来的,就像一根紧绷着的弦。
当初他在陇右道为官,抗西蕃,杀豪强,除贪官,兴商贾,鼓励农耕,初见成效之时,便遭逢家中变故,失官归京,不了了之,之后陇右道重归混乱,到新君登基,仍旧没有得力的官员能接过他未成之业,可他那时已经被新君忌惮,不可能再外放为官。
他原本该去陇右道,可到底山高水远,即便掌握整个陇右道,也无法左右京中动向,江南道和淮南道则不同,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江淮两道,是天下的命门,握其一便成举足轻重之势。
而且,这是顾峻积劳成疾,死在任上的地方。
顾屿闭了闭眼睛,不愿再去回想当年的事情,但他的心意却十分坚定,他不会让自己落入上一世的境地,于他有生之年,必肃清江淮,整顿陇右,一为顾峻,二为自己当年许下的诺言。
镇国公见顾屿去意已决,也不多言,只是道:“你这一去,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府里的事务又离不得人,不如等到年底,峻儿也成了婚,你再带着若弱赴任,正好借着这个空当,为父给你寻个合适的差事。”
顾屿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三弟的婚事不急,赴任也不急在这几个月,当务之急,是先把二妹接回府里。”
上一世,瑞王借除妻族之势大肆铲除勋贵,是在二妹数度小产,抑郁而终之后,两世为人,他有太多的记忆模糊,但最清晰的,除了归京那日若弱和父亲的灵位,顾峻临终前阴郁瘦削的样子,就是二妹几次小产,他去探看时那苍白又勉强上了妆掩盖的骷髅似的脸。
他的妹妹,家世才情相貌无一不佳,出嫁前是千娇百贵的公侯小姐,出嫁后是堂堂正正的亲王妃,最后却是死于万念俱灰。
镇国公听的毕竟不如顾屿亲身经历的那样清楚,此时就不免有些犹豫,他的犹豫是很正常的,出嫁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寻常人家尚且没有把女儿扣在家里的道理,更何况公侯府邸,天子姻亲。
顾屿却自有打算,借了镇国公的印章,亲拟了拜帖,着人给瑞王府送去,他明日要和若弱一道去瑞王府,一是姑嫂相见,二是探看瑞王伤势。
镇国公虽然心有忧虑,但到底心疼女儿,又见顾屿胸有成竹不似作假,只得抱着沉重的心情,随了他去。
倒是陈若弱,一听要去见瑞王妃,整个人就吓懵了,她来京城不到一年,家里又没个长辈帮衬,基本上没有在人前露过面,这次去见顾屿的妹妹,也许连带着还要见到瑞王爷,她这个样子,怎么好去给顾屿丢人?
顾屿却不觉得有什么,见陈若弱惊慌的样子,反倒露出了些心疼的神色,替她拢了拢散乱的发丝,安抚道:“二妹性情很好,你跟她一定能相处得来,至于瑞王……他在人前总是不愿意失了礼仪的。”
说到这里,顾屿顿了顿,想起瑞王做了一世表面君子,二妹离世之后却以镇国公府罪犯欺君为由,连妻孝都不肯守,连纳三房美妾,又封一位侧妃,若非之后废太子突然发力,让他应接不暇,大约还没坐上皇位,他已有三宫六院之底。
这样的人,要是被他看去了若弱的容貌,哪怕是肖想几分,都让人心中不快。
镇国公让人开了正门,顾凝刚从车驾里出来,就看见顾峻穿了身鲜亮的衣裳站在府门口,镇国公连衣裳都没换,大步迎了出来,顾凝刚擦干净的眼泪就又流了出来,撑着还想行礼,被镇国公按住了。
“傻丫头,上回还好好的,怎么就瘦成这样了……”镇国公说着,忽然又想起了顾屿曾对他说过的话,拧了眉头,不再多言,拉起顾凝的手朝府里走。
陈若弱原本又是心疼顾凝,又是替她高兴,只是下车驾的时候,发觉顾屿的视线一直落在顾凝的身上,虽然平静,但难掩关心,镇国公从见了女儿,就没朝她看上一眼,那个一直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顾峻更是扑上来围着顾凝团团转,他们一家四口走在前面,热热闹闹的样子,她不知怎地,忽然有些失落了起来。
吾妻甚美(美食) 58.第五十八章 石牌
周余走后, 顾屿坐回了上首, 拆开桌上的信封,只是随意地看了几眼, 就又放了回去,他心里有数,没有和京城那边的人通过气之前,周余嘴上说会帮他, 但绝不会拿出什么真东西来。
官场上的试探总是十分谨慎的,这信封里的东西有九成应该确实是徐景年及一些无关棋子的罪证,周余说的一两个月时间, 实际上是他和京城联系上的时间,他虽然可以说出去年一年自淮南道送往京城的钱财数目,可到底只是空口白话。
顾屿并不在意周余的不信任, 他要的也就是这一两个月时间的缓冲, 周余的人再快, 也快不过他下扬州之前就已经替他在京城埋下的暗线,从扬州到京城一来一回的时间差, 够他做完想做的所有事情了。
收好信封,外间天光正亮,临近午食时分, 顾屿想了想,让人把周虎连带着昨夜救下的那个孩子叫了过来。
王秋担惊受怕了一整晚, 周家两兄弟又都是半天放不出一个屁的锯嘴葫芦, 至多生硬地安抚几声, 王秋眼底下乌黑黑的,见了顾屿一身官服坐在衙门大堂,更是手软脚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顾屿摇头道:“你年纪尚小,不必拘泥,起身吧,把你在买主家经历过的事细讲一遍,尤其是指使你们盗窃的事情。”
王秋面上带怯,周虎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只是他一脸煞气,看着却像是恐吓人似的,王秋抖了抖小肩膀,意外的是,他居然真的有些镇静下来了,行了一个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拜官礼,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才开口。
“是,是,大人!我家是扬州城外山宁镇上的,去年家里预备到年底宰的牛让官府收去了,家里欠着钱,我娘就做主把我和妹妹卖到城里,说等宽裕点了再把我们赎回去。”
王秋老老实实地说着,连抬一下头看看顾屿的表情都不敢,幼童的逻辑很多时候是不甚清晰的,但他吃了一年多的苦,倒比刚进城的时候机灵了许多,交代了前因,他拿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抹眼泪,才咬牙叫嚷了起来,“可是本来说好的让我们干活,给口饭吃,到了地方才知道,是要让我们去当偷儿和叫花子的,狗三儿家里出过读书人,怎么也不肯去偷,他们,他们就把他的腿砍掉,挖了舌头,丢到街上去讨钱……”
周虎的眉头都忍不住动了动,他在战场上几经生死,见过的血腥场面数不胜数,可从来也没想过,边疆之内,太平盛世的大宁,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顾屿的目光落在王秋的身上,语气倒是没有怎么缓和,顿了一会儿,等到王秋哭完了,才接着说道:“如此你便是原告,可有信心说服和你有相同经历的幼童做为人证,告这些人一桩死罪?”
王秋抖得更厉害了,只是听顾屿的声音四平八稳,似乎一个死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之后,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像说书人唱的官老爷。
他悄悄地抬起一点眼皮,顾屿面容平静,也就那么随他偷瞧,明明是一副十分年轻的俊美容貌,却一点也不显得肤浅轻薄,反倒是从内到外透着一种清贵的官威,明明眉眼间带着深刻的冷意,王秋却忽然不怎么害怕了,他见过庙里的青天老爷,也是这个样子的。
“狗三儿做不成证了,不过后院里的,肯定也都想出来!就是他们不敢,我还有妹妹呢……”
顾屿对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周虎身上,周虎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抱拳等候命令,顾屿道:“从赵校尉那里调一百个人,带上王秋,去东南巷把被告一众押进大牢,过午之前我要见到你们回来。”
周虎昨天已经去踩过一回点,这会儿路况都铭记在心,他把王秋带回来的时候也很小心地避开了人的耳目,并没有打草惊蛇,连忙应下。
直到出了扬州府衙,王秋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顿时又是兴奋又是惊奇,带着十二万分的憧憬,时不时回头看一看扬州府衙的方向,甚至看周虎也不觉得有多可怕了,紧紧地贴在他的腿边。
“没什么可怕的。”走了一段路,周虎忽然说道。
王秋抬起脸庞,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可真要说起来,总和寻常的孩童不太像,周虎认为这是吃了很多苦的结果,心里不由得软了下来。
王秋受宠若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怯生生地小声问道:“虎叔,大人让过午之前回来,我们要是迟了,会怎么样啊?”
周虎面上没什么表情,却十分耐心地给他解释了,“迟早与否没有大关系,大人习惯把所有的事情划分成一份份的,每日解决问题若干,这次应该是过午之后,准备开堂审案,所以才让我们尽快把人抓回来。”
王秋听得张大了嘴巴,他虽然没有认识很多官,但就是他自己干活的时候,都不会这么勤快,官老爷难道不该是每天吃喝躺着,遇到案子就让师爷去,等到三审四审地确认了对错,才会拿着印章一盖,好结案吗?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周虎的脚步就是一顿,东南巷到了,站在巷子口,一眼看到的就是朱家显眼的大门。
王秋的腿有些发软了,周虎一手把他拎到身后,命两个人把他护好,咣咣咣敲了好几下门,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理,他停了一刻,直接抬起脚对着那扇红木大门就是狠狠一踹。
军中的探子并非是很多人想象得那样,一身材矮小,二头脑机灵,三懂得随机应变,相反,无论是战时还是平时,在敌我两方之间来回奔走的,只能是体型强健的男人,事实上他和自家弟弟在没有受伤之前,两个人合力,甚至能在自家将军手底下维持百招不败。
周虎踹门的力道很大,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就只是那么一脚,看上去十分结实的红木大门就应声而倒,整块门板倒下去,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尖锐的惨叫声。
这声音熟悉得很,周虎都不用去看,就知道倒霉的被门砸到的正是昨天晚上把王秋赶出去的妇人,据王秋说,这妇人从夫姓朱,看上去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但其实后院里的幼童大部分都是朱夫人从各地弄过来的,有的借口收养,有的干脆就是从一些孤儿多的村庄里用不值牲畜牛羊的价格换取到手的。
王秋起先吓得脸都白了,等到看到周虎三下五除二就让人绑起朱夫人,任由她扯着嗓子叫嚷,不知为何,竟然连最后的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了,看到周虎朝内院走,他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东南巷本就是个不大的巷子,即便门做得漂亮,也掩盖不了这处房子就是个关押人货,买卖人口,训练扒手的地方而已,这些人正经的住处没有一个在这里的,进内院之前,周虎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等看到这里面的情况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跳了几下。
初秋的天气睡在外面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入眼是一片乱糟糟的干草,十几个不满十岁的幼童光着身子窝在里面,不分男女,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带着许许多多的鞭痕烫伤,还有的伤口就算是周虎这个见惯杀戮的人,看了都觉触目惊心。
这些幼童明明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竟然连一个张望的都没有,小部分人只是尽量地把身子朝着干草堆里缩,想要掩盖一二,周虎眉头拧起,让人去打开里面的房间。
王秋跑得最快,去打开了其中一间房的门,房间里面的环境比外面要好一些,成排的木笼子上着锁,有的是空的,有的里头窝着人,王秋愣生生地站住了,看向面前最近的一个木笼子,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有点磨光的白色石牌。
这是关他妹妹的笼子,那个白色石牌他也认识,是代表了“已售出”的意思,他不止一次地看到过那些穿着华贵的人过来买人,起初他以为被那些人买走就是去过好日子的,直到有一天听人闲聊才知道,被挑来关在笼子里的,都是那些富贵人眼里好吃的“肉鸽”。
旁边的笼子里关着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看了看跟进来的厢军,瑟缩一下,隔着笼子的缝隙拉了拉王秋的衣角,小声地说道:“你妹妹昨天夜里让朱大卖掉了,是吴官人亲自来挑的,要人脖子上的肉给他娘做药引……你也别急,他带走了两个,还有个新来的。”
王秋的眼睛都红了,来回转了好几圈,正巧周虎进门来,他扑通一声就跪过去了,嘶声哭叫起来,却偏偏急疯了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住地磕头,磕得脑门都渗出鲜红的血丝来,声声呜咽。
吾妻甚美(美食) 59.第五十九章 办案
订阅不满30%的亲要等三天哦, 么么哒! 太子自小习武,手劲很大,瑞王被拍得背后直发疼, 还是撑着笑了笑,顺着太子的话说道:“多谢大哥, 其实这会儿查出来也好, 埋着这些祸根, 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让人捅了出来, 反而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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