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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明月珰
唐音见阿雾动作,却慢了一步,被那粗脸汉子一把捉住,剧烈的挣扎起来。
那汉子的手才摸上她的衣襟,忽然船身剧烈一震,那汉子回头一看,只见船舱里多出了一人。两个拐子一见来人,就立即放开了唐音,向那人走去。还没近身,就被那人一拉一推,跌出了舱外。
唐音这才认出来人是四皇子,开始大声呜咽起来。楚懋将她嘴里的布扯出来。
唐音已经顾不得其他,直哭道:“快救救阿璇,她跳到河里去了。”
楚懋快步走到船尾,没有任何犹疑地跳入了河里。后面进来两个侍卫,嘴里惊呼,“殿下。”两个人也赶紧下了水。
阿雾真得感谢她的这一跳。原来从唐音和阿雾见过梅长生后,楚懋可不信会如此之巧,上回在王府后门盯梢,这回又摸到了景园,楚懋不能不多疑。
命人跟着两个人,哪知就看到了二人被拐子绑了。
楚懋去景园本是隐秘之事,两个侍卫不能自暴身份,于是一人回去禀报,一人盯梢。等到了楚懋的命令才敢行事。
人拐子把阿雾二人绑到了津口,这是连通南北的运河的最北端,算是沿途最大的渡口,停了不下千百来艘船。晚上又乌漆麻黑,那盯梢的侍卫尽管目力惊人,也只能确定一个大概范围,具体到哪一艘船还是不能确定。
阿雾那一跳,给了他们信号,否则等他们找到阿雾和唐音,唐音就算不至受辱,但肯定也得吃点儿小亏。
阿雾很快被楚懋救了起来,离她落水时间并不长,还不算太迟,但是此时阿雾已经昏厥过去,最后缓缓沉入水底时,她的脑子却出奇的清明,更有甚者,她仿佛还能看到有人向她游过来,也或者是臆想而已。
楚懋一上船,就将阿雾给倒提起来,见她吐出了水,呛出声音,才将她递给了唐音,并从船尾捡起刚才他脱下的大氅,“给她盖上。”
水里的两个侍卫也上了岸,唐音怕阿雾大病,赶紧把阿雾的湿衣服脱掉,拿大氅裹住她,揉搓着她的胸口给她取暖,嘴里一个劲儿地哭,“阿璇,对不起,对不起……”她二哥早就说过,她这样的性子迟早要闯祸,唐音一直不信,没想到今日果然应验,险些害死阿雾,也害死自己。
船外鸦雀无声,也不知楚懋是如何处理那些拐子的,过了不多一会儿,唐音见舱外伸进来一之手,递进一个包裹。
唐音赶紧接了,里面是一套女童的衣裳,同阿雾身上穿的几乎一模一样。她赶紧给阿雾穿上。阿雾虽然醒转了过来,却很长时间都回不过神,脑子发疼,浑身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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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璇,阿璇,你还撑得住吗?”唐音急道。
阿雾点点头,强撑着站起来。
帘子外传来楚懋的声音,“今日之事不会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已经通知你们家人了。”
唐家来的是唐秀瑾一人,荣家来的是荣三爷一人。都是为了自家姑娘的声誉,得到四皇子传的消息后,完全不敢声张,单独前来。
唐音一见唐秀瑾就扑入了他的怀里,荣三爷则心疼地将病弱的阿雾抱起来。
“殿下。”荣三爷和唐秀瑾一前一后地开口。
“今日你们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们。这事在我这里是不会泄露风声的。”楚懋淡淡地道,转身就带着侍卫走了。
楚懋那等风仪,态度淡然,没有故意套交情,谁也不会怀疑他说的话。
唐秀瑾和荣三爷是千恩万谢的,这件事泄露出去,只会增加四皇子的名声,却要毁了两个小姑娘的一辈子。听见四皇子这么说,二人自然要感激。
唐秀瑾本来还怕四皇子趁机要挟,借着唐音的这件事,将唐家绑在他那边。
而荣三爷的心里对楚懋是千恩万谢的。去年若非他,阿雾只怕早就不在了,这回又多亏了他。
只是两个人也都有些怀疑,怎么会这般巧就是他救了唐音二人。唐阁老的身份很值得楚懋拉拢,这不由得唐秀瑾不多想。
但是事后唐家查出,四皇子同那伙人拐子毫无瓜葛,清者自清,楚懋的丝毫不辩白,反而显示出了他的磊落。
阿雾事后病好后,在崔氏屋里偶然听到荣三爷和崔氏议论这件事,他当然是大赞特赞四皇子的品行。只有阿雾才最了解楚懋为何这般做。
也猜到了为何是他救了自己。
只恨自己狂妄自大,居然再次涉险,以为自己内心是成人了,又自以为聪明,别人拿她无法,好比上一次花灯节她就很能耐地化解了危机。所以阿雾并不以为自己真会有什么危险。这一次又怀着侥幸心理,没有劝阻唐音,若真出了事,阿雾九泉之下只怕都不能瞑目,得自责到不去投胎的地步。
由此可见,人不能狂妄自大,更不能心存侥幸。
再说回楚懋,阿雾以为只怕在梅长生屋子外,楚懋就生出了疑心,派人跟踪了唐音和自己。真叫是错有错着,阿雾也算是福大命大了。当然是因为沾了唐音的福,否则她怀疑若是自己一人被绑,楚懋未必肯出手。荣三爷和安国公府还没有被楚懋看上眼的面子。
至于楚懋无声无息低调地处理这件事,是因为人家压根儿就没想拉拢唐府、荣府。这两府最后都是他的刀下俎。楚懋最后弑君篡位靠的是武力。
若他真和唐阁老有什么瓜葛,反而更容易引人注意,对他的计划不利。
当然救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虽然不屑拉拢,但是卖人情总比成仇人好。
荣三爷又赞叹四皇子芝兰玉树,淡然出尘。就是阿雾也觉得楚懋的长相非常迷惑人,那样的假仙模样深得文人雅士的欣赏,也难怪直到楚懋兵临城下,那些士子清流才肯相信儒雅的四皇子居然是个血手修罗。
阿雾依然对楚懋深有心结,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她是极端感谢他的。天知道阿雾有多怕水面,当时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跳船的,可是蝼蚁尚且偷生,阿雾对人间多有眷恋,沉入水底时心里充满了恐惧、不舍和不甘。
幸而得救了。
算上去年的那一回,她已经欠了楚懋两个大大的人情了。
阿雾在病中一直心绪纠结,一时感谢楚懋,一时又想到长公主未来的遭遇。说实话,对于楚懋登基为帝,阿雾并没有什么反对心思。若是向贵妃的儿子哀帝一直在位,长公主也未必能有好下场。而当今皇后的嫡子是个不成器的,他做皇帝,黎民必然处于水生火热之中。
楚懋虽然登基时血流成河,但是对天下百姓而言却是个好皇帝。兴利除弊、勤政爱民。
可是长公主却是阿雾心头最挂记的人,阿雾不知道该如何阻止未来的惨剧发生。劝长公主转而支持楚懋,那是绝无可能。别说长公主根本不可能听阿雾的,就她本身而言,她是一直看不惯楚懋的,阿雾也不知原因,长公主只说楚懋冷心冷情,不会顾念皇族。但阿雾觉得这些理由还不够充分。
或者阿雾可以阻止楚懋登基,把他的真面目揭露出来。阿雾自问以她目前的资本,是绝对没资格挑战楚懋的,越是接触他,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让人恐惧。阿雾没有骄傲自大到,以为自己是重生而来,就能赢过年纪轻轻就老谋深算的楚懋。
况且前辈子,阿雾对政治的接触并不多。至少里面的勾心斗角和惊心动魄她都没有切身体会过,长公主并不愿意她接触这些。可是最后阿雾却无奈地体会了政治的残忍。
阿雾落水后,一直病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才好。
紫扇刚从外头回来,咋咋呼呼地道:“姑娘,你听说了吗,经常来我们府里的那个冯道婆被官府捉起来了,听说是她擅使巫蛊,害死了安郡王妃。”
冯道婆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前世具体是哪一天爆出她的事的,阿雾已经记不真切,一直让紫砚留心着。
回头阿雾单独留下紫砚,紫砚对她点了点头。
“姑娘一点儿没料错,今天早上我看香芹鬼鬼祟祟地进了夫人的屋子,司画姐姐从夫人的床板下找到了这个。”紫砚偷偷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娃娃来。上面贴了一张红纸,写着八字。阿雾算了算,像是老太太的八字。
嗯,阿雾点点头,真是一举数得,还拔出了崔氏身边藏得极深的一刻钉子。
“姑娘是怎么知道会有人在夫人床下放魇物的啊?”紫砚十分惊奇,许久前阿雾就吩咐了紫砚看着点儿,甚至还料到了是要往崔氏屋里放这种巫蛊之物,这让紫砚如何不惊讶。
其实阿雾只是从老太太或者二太太的角度出发思考了一下。冯道婆的事情要曝光,璃镜是知道的,可是借着这件事,在后院掀起波澜的不会只有安郡王府。阿雾以为,若她是老太太和二太太也会趁机将三房钉死的,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鱼肉三房的机会,若一旦成功,只怕三房就再也跳不出老太太的手掌心了。
何况,阿雾还特地给了她们借口。是崔氏曾经明目张胆地将冯道婆请到三房的,当然其实是阿雾请的,但是看起来就是崔氏做的。
阿雾让紫砚防备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算准了老太太多半要钻这套子。
当然阿雾的这些想法是不能同紫砚明说的,只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只是让你防备着而已。你再去院子里各处查一查,别有什么漏掉的。这件事可小不了。”
紫砚是个聪明人,见阿雾不肯说,她就不再问,只心里想着,六姑娘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且她还允许王姨娘同冯道婆自由来往,又想到紫扇说的消息,紫砚心里一惊,不敢再往下想。
阿雾示意紫砚低头,在她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紫砚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晚,睡梦里,上房的老太太和二房的二太太同时梦魇尖叫,状似疯魔。遇人喊打喊杀,最后倒在床上口吐白沫,险些就要去了。
当夜本来已经黑下去的安国公府又重新点亮了全府的灯,大太太表情严肃地坐镇上房。稍微有点儿经验的老人,都能看出老太太和二太太这是中了邪了。
“查,给我立刻去查,挨个院子的给我搜。”大太太狠厉地道。
太医、大夫、大太太都派人去请了,不管用。该做的戏都做全了。
王姨娘披着衣服坐起身,皱着眉道:“晴明,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怎么吵吵嚷嚷的。”
还没等晴明趿拉好鞋,王姨娘的门就被人猛地敲响了,门被推得擂鼓似地作响,“开门,开门。”
“来了,来了。”晴明被这阵势吓到了。
门已经被推得摇摇晃晃,险些散架,晴明连衣裳都顾不得披,将门拉开,道:“大半夜的,瞎嚷嚷什么呐?”晴明也是被惯坏了小丫头,在三房院子里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崔氏又惯来温和。
“作死的小贱蹄子,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一个粗使婆子推开晴明,后面进来一个四十来岁寒着脸抄着手,看起来极有脸面的一个妈妈,而她的身边站着崔氏屋里的李妈妈。
晴明不认识,见她们一来就要往屋里闯,赶紧对着李妈妈喊道:“李妈妈,你们干什么呐,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我们世子夫人跟前儿的宁妈妈,奉了世子夫人之命,搜查各屋。”那粗使婆子将晴明绑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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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以掩耳不及雷霆之势,下令查抄各院。她亲自带人去了崔氏屋里,又让崔氏派了李妈妈跟着她的人去搜其他屋子,这也有避嫌的意思,省得最后崔氏说她诬赖人。
屋里的王姨娘一听,心“咯噔”一下就沉了,只是这当口再做什么已经来不及,只求她们千万不要搜到。
宁妈妈一进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不吭声。她身边站着的崔氏屋里的李妈妈柔声细气地安慰王姨娘道:“王姨娘不要慌张,老太太和二太太中了邪,请来的道爷说是府中有巫蛊作祟,世子夫人下令搜查,你别紧张。”
王姨娘如何能不紧张。
屋里的箱笼、铺盖、木箧、床板全部都被摷了开来,几个婆子粗鲁地把摷出来的东西扔到地上,三房的任何人都不用给面子。
“找到啦。”有个婆子欣喜的大叫,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偶。瞧着是个穿袍子的男人,背上贴着红纸,上书三个字,“荣吉昌”。
王姨娘脸色一白,“不是,这不是……”她怎么会去巫镇荣三爷呐,这是冯道婆说的“养人”,只要和布偶养出了感情,荣三爷的心就会转到她身上。因为王姨娘不知道荣三爷的生辰八字,冯道婆就让她写上名字。
可是这会儿要说是镇人的巫蛊也是可以的,王姨娘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开了。
李妈妈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天呐!”
宁妈妈没想到会在王姨娘的屋子里搜出这种东西来,由于李妈妈在场,她就算想帮王姨娘掩饰掩饰也没有法子。
“带走,把她绑到三太太屋里去。”宁妈妈当即道,就算表面功夫,也得做到铁面无私。
而崔氏的屋里这会儿也是吵吵嚷嚷的。大夫人亲自敲开了崔氏的门,荣三爷和崔氏皆应声而起。
“因为是为了老太太,还请三叔包含。”大夫人欠了欠身。
荣三爷和崔氏事先都不知情,而阿雾为了某个原因也没知会她们,还特地吩咐司画、司水不许走漏消息,连崔氏和李妈妈都瞒着。若非是需要借助司画、司水的手来搜查东西,阿雾的意思是连她们也要瞒着的。紫砚听从阿雾的安排,费了好大力气才劝服两个丫头的。
荣三爷一听大夫人的话,心里就暗道不好,只怕是暗中着了道。查抄全府可不是什么好事,若非对方笃定,若最后什么也没查到,可是要闹出天大笑话的。
崔氏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大夫人带来的四个婆子,将崔氏屋里里里外外,边边角角,还带着梯子连房梁都查了。当然是毫无收获,对着大夫人摇了摇头。
大夫人脸色丝毫未变,向荣三爷和崔氏赔了个不是,“打扰三叔和三弟妹了,这都是为了老太太好。请恕嫂子我冒昧了。你们歇着吧。”
大夫人话音刚落,就见宁妈妈带了王姨娘来。
“这是怎么回事?”大夫人的眼睛亮了亮,但看宁妈妈微微摇了摇头,眼神就暗了。
“回夫人,奴婢在王姨娘屋里搜到了这个。”宁妈妈示意旁边的婆子把布偶递过去给大夫人看。
大夫人扫了一眼,对荣三爷道:“三叔和三弟妹看看吧,这是你们院子里的事,好在是今天万幸地搜了出来,我这个做嫂子的也算是做了件功德,你们自己处置吧。”
大夫人可不想最后被荣三爷当枪使,说完,大步就离开了三房的院子。
“三爷!”崔氏一见这布偶,脑子里“轰”地一下就白了,不敢相信王姨娘居然作恶到这个地步,她们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她要这样诅咒荣三爷。“你,好你个贱人,你怎么敢,怎么敢……”崔氏气得话都吐不出来了,王姨娘诅咒荣三爷,比诅咒她自己还来得让崔氏愤怒。
王姨娘被人绑着,嘴里一直喊冤,“我不是,我不是,三爷,三爷,我冤枉呐。”
任王姨娘喊得多凄惨,荣三爷也生不起怜香惜玉的心思,心里只有愤怒,居然敢诅咒自己,就为了自己冷落她?好恶毒的女人,一时又联想到她是老太太赐的,就更是愤怒了。一脚踢开了靠着他脚的王姨娘。
王姨娘应声倒地,知道这回是什么都完了。
阿雾已经穿戴好站在了院子的一角,欣赏着她筹划的这一刻。也是王姨娘自己寻死,若非她起了歪心,同冯道婆合作,又怎么会有今天,阿雾可没逼她,不过是帮她理清了障碍物而已。
当然阿雾也不是没有后手的,那日吩咐了紫砚后,紫砚回来说,王姨娘屋里已经有一个布偶了,那就不需要阿雾再脏了自己的手了。只吩咐了紫砚一句,“真是自作孽。这样也好,你仔细看着她吧。”
缘何阿雾自己不去揭发王姨娘,那是因为能由外人来揭发,岂不更好地消除了自己的嫌疑,生得荣三爷起疑。
如今阿雾是完完全全撇开了自己的,毫无嫌疑。大夫人雷霆之速,事前谁也不知道这消息,三房的崔氏以及阿雾还有众丫头自然都没有嫌疑,王姨娘的罪是板上钉钉的。
总不能老太太送的人,自己来搬手头砸脚吧。
“给我拖出去打死。”崔氏气得手直发抖。
阿雾扑上去抱住崔氏道:“太太,不要。”
“你这是做什么,居然为她求情,你可知她要咒死你爹爹呐。”崔氏推开阿雾。
王姨娘想不到阿雾会为自己求情,赶紧道:“三爷,太太,我不是,我只是受冯道婆蒙蔽,这布偶是用来养人的,不是用来咒人的,她说我好好养着这布偶,三爷就会回心转意,我,我……”
荣三爷简直无法再忍受王姨娘的辩驳,不管是什么原因,王姨娘触到了荣三爷的底线。
“爹,好歹是一条人命,又是老太太赐的,这会儿老太太还病在床上人事不省呐,可不能再见血了。”阿雾急道。
荣三爷想了想,对啊,这王姨娘的存在,就是老太太的把柄,自然留着比弄死了好。于是点了点头,“把她押回去,不许再出来丢人现眼。把她身边那个丫头,卖了。”
经此一役,荣三爷大约是再也不会心疼和怜惜王姨娘了,阿雾知道,王姨娘自己也知道。
却说,在大太太抄查了各院后,老太太和二太太便果真好了起来。唯一遗憾的是,没能从三房崔氏的屋里搜出东西来。
老太太和二太太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诧异。明明香芹来回报,说是已经放好了的,东西怎么会忽然不见了。若是被三房的人发现了,她们怎么会不说,也没有闹出什么要查人的事情来,莫名其妙的平静,老太太和二太太是如何也想不通的。
所以老太太和二太太都看向大太太,看她怎么说。大太太也知道这件事,那是二太太出的主意,她瞧着崔氏和荣三爷都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她带人去翻检时,他们也是一脸的震惊,特别是老三,脸上一片死灰,他大概是猜到有人设局了。只是大太太也不知道缘何那东西就不见了,也不知谁不知不觉救了三房。
对她们而言,这将永久成迷了。
阿雾可没想要闹出来,这件故意栽赃巫蛊的事情,老太太她们若得手了,可以钉死三房,三房回击,却未必能钉死她们,所以还不如藏起来,云里雾里,也好叫她们因为不知而恐惧,能收敛些。
其实大太太是有些怪二太太的,居然拿自己当到刀子使,这回牛刀出鞘却只杀了只鸡回来,还打草惊蛇,今后再想对付三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老三可不简单,只怕要愈发防备了。
大肆查抄,只在二房的梅姨娘处查出了写着二太太闺名的布偶,肚子上还扎着针。看样子二太太马上就要准备流产了。梅姨娘当时就被堵了嘴巴绑了,二老爷也偏袒不得。
相对于大太太的愤怒,二太太虽然遗憾没能整到三房,但是她主要的目标还是解决了,这梅姨娘想挑战她正室的尊严,真是自找死路。
那日梅姨娘把冯道婆请了去时,二太太当时就想出了这个主意。那冯道婆还算知趣,没敢两边拿钱,都跟二太太招了。那蠢货,以为她私下请冯道婆,自己还不管她,真以为是自己不敢管她?二太太得意地笑了笑,不管冯道婆最后倒不倒,反正梅姨娘的结局是注定了的。
就当二太太要行动的时候,大太太那边突然带回来冯道婆施行巫蛊之事,二太太立时就意识到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然后她又觉得自己这一招真是高,若是只解决梅姨娘一个,实在有些小题大做,况且由她来做,怕二老爷今后恨她,这成想法子撺掇了老太太,陷害三房,再由大太太出面查抄,就把自己撇清了。
不得不说,这一点上,阿雾和二太太出乎意料的“心有灵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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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又说回王姨娘处。古语云,破罐子破摔。
人一旦没了想头,要么是看不开死了,要么是什么都看开了。
没过多久,紫砚就回禀了阿雾,王姨娘大概是被二老爷弄上手了。“我们要不要告诉老爷和太太?”紫砚以为阿雾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算计这个,否则也不会让她鼓励王姨娘去和梅姨娘套近乎了。
阿雾听了后面色很平静,“不用,这等事情又不是什么光鲜的好事。她也是条命,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自己作践自己可以,我们却不该再作践她。”阿雾叹息一声,“只是二伯可不是良人,王姨娘,哎,可惜了。”
阿雾是真不想要王姨娘的命,不想脏手,也算是积阴德。当然这些都是她自我的安慰。
紫砚也点点头,这是虽然她们在里面起了穿针引线的作用,但谁也没逼着王姨娘去自甘下贱,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出了这档子事,紫砚以为阿雾居然还肯救王姨娘,进而帮她掩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阿雾的心事哪里是紫砚猜得透的。王姨娘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阿雾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若非她一步一步将王姨娘的后路全部断绝,她也不会便宜了二老爷那个花花脓包。
阿雾不仅不揭发王姨娘,还嘱咐紫砚若能帮王姨娘遮掩一二,也就遮掩一二,这事闹出去,二房、三房都丢脸,男人戴绿帽子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何况如今正是阿雾的五哥,荣玠的关键时候。
听说理学大儒董祢(mi)要收关门弟子,全国各地的士子都沸腾了,京城近郊的玉垒山一时学子云集,人数之多,比起三年大考也不遑多让。
能得董祢垂青,比中进士还让人值得兴奋,那就是官场的一张泥金通行证,不仅受天下士子尊敬,还能得上上下下许多师兄扶持。董祢的弟子虽是凤毛麟角,但无一不是身处高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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