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陈灯
才进寝殿,他就闻到了血腥味,他的脸一白,仍是缓缓地往里头内殿走去,苏瑾正躺在大迎枕上,合目歇息,脸上有些苍白,唇色淡薄,刘寻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握苏瑾的手,她的手很凉,苏瑾睁眼看到他,露出了个笑容:“你来了?”便要起身。
刘寻按住她:“不必起来,你好好……歇息。”他以为他已经做够了心理准备,然而一开口说话,他居然没有忍住,心中剧痛,泪水扑簌地落了下来,连忙用袖去拭去。
苏瑾看他落泪,有些懵,拿了袖子去替他擦拭:“你这是怎么了?”
刘寻勉强露了个笑容:“没什么……朕……我……有点难过,不过没什么……你还在就好……朕本来就不该奢望太多,只要你在……”他的喉咙忽然哽住,苏瑾听他语无伦次,本来还微笑着,渐渐收了笑容露出了诧异,过了一会儿眼圈也红了,伸手反握住刘寻的手:“你以为……我们的孩子没了?”
刘寻一愣,心下升起一丝希望:“不是么?他们说你要了止血的药,传了太医……”
苏瑾拉着他的手过来按在自己腹上,眼睛微微发红:“好好地在这里呢。”
刘寻心下升起不可置信地狂喜:“真的?你……留下他了?”
苏瑾含着泪水笑了:“师兄答应了,回去就上报说我已死,你明儿将臂环还给他吧,还有我的臂环,一齐都给他,他会离开这里。”
刘寻仍然不敢置信:“那你传太医做什么?还有这血腥味,你哪里受伤了?你师兄伤了你?”
苏瑾握住他激动的手:“是我身体里,有样东西,组织……会根据这个定位我的位子,判断我是否死亡,所以适才取出来了,师兄替我取出来的,封太医一旁打的下手。”
刘寻大悲大喜一时反应不过来,茫茫然了一会儿,才喃喃道:“你可以留下来为我生孩子了?”
苏瑾微微点了头:“师兄说会帮我。”
刘寻伸出手臂紧紧抱住苏瑾,仿佛借此得到确认,苏瑾却嗳哟了一声,右手臂颤抖了下,刘寻连忙松了手:“是这里么?这里有伤口?”一边忙着揭开衣服要看伤口,一边又醋意翻腾:“为什么不叫朕帮你娶?竟然让那匹夫看了去!”
苏瑾哭笑不得,看着刘寻脸上欣喜若狂的神色,眼睫毛还带着泪珠,忽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哪怕将来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哪怕将来会被逮捕遣返上军事法庭,她都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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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临渊第二日就走了,耀眼的光门中他笑着和苏瑾挥了挥手,然后渐渐消失了。
苏瑾有些落寞,刘寻抱紧了她。仿佛七仙女的传说一样,他扣押了仙女的羽衣,强迫仙女留下和他生了孩子,然而他仍然无时无刻不活在随时可能天降神兵来将妻子带走的恐惧中。
他有时候会怀疑方临渊是故意骗苏瑾以便离开,苏瑾安慰他:“师兄这人虽然一贯吊儿郎当,但是从来不会轻许诺言,这样的事情上,他可以抓住我来威胁你,不会欺骗我以离开。”
刘寻不以为然,却也只能相信妻子做出的决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风平浪静,他总算略略放下了心。
苏瑾则全心投入了对自己腹中胎儿的关爱中,她每日坚持听教坊来人的曲乐,命人给自己读诗歌,专门设了一间殿堂,里头挂满了各色书画,每天都要去一遍一遍的看,然后每天清晨坚持散步,抚摸着肚子柔和地和孩子说话。
刘寻渐渐感觉到了不满,皇后的全力以赴地对自己孩子的珍视让他完全受到了冷落,加上自从她知道怀孕后,连刘寻亲亲摸摸的福利都少了,因为她怕撩起他的火来不好收拾,更怕一不小心对孩子不好,这还罢了!她让自己游泳给他看,射箭给她看,又让宫廷画师来给皇上绘制小相,把他射箭骑马的小相挂在寝殿里。开始他还暗自高兴,没想到某天她吐露心声,原来她觉得怀孕的时候看过好看的人,心里想的是什么相貌,孩子就会是什么相貌,所以她要多看看他!
虽然她对他的相貌给予了充分的高度的肯定,但是,这怎么这么叫他不舒服呢!这简直是……欲求不满和自己亲生孩子吃醋的皇帝一个人在御书房里生闷气,高永福在一旁覷着帝王的面色,尝试着建议:“其实皇后娘娘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难免有些紧张小心过头了,不若让生过孩子的命妇们来和皇后娘娘聊聊天,解解闷。”
刘寻皱了皱眉道:“皇后娘娘这胎着紧,外头一点风声都没有露的。”
高永福笑道:“娘娘如今身形未十分明显,只说是问问些孕育孩儿的经验,命妇们未必就敢乱说乱猜的,再说了奴才听说孕妇心情容易抑郁,娘娘又是个好动的,若是总这么在宫里圈着,只怕对孩子不好。”
刘寻锁眉沉思,过了一会儿霸道道:“不成,此事不许再提!”
高永福笑道:“如今眼看着就要中秋了,之后是万寿节,陛下您的生日要到了,再下去便是冬至、过年,这宫里的大宴祭祀,从前陛下没封后,都是礼部商量着内廷六局、内务司办着的,如今不同以往,娘娘若是不参加,这外头难免会有猜疑。”
刘寻有些不快道:“细务一律不许扰了皇后,仍是按从前的办着,只是名义上需得说是皇后操持的。”
高永福躬身道:“奴才遵旨。”
苏瑾那边也正听到人来禀报:“袁尚宫带着尚仪局的几位尚侍求见娘娘,说是要商讨中秋赐宴及万寿节的事。”
苏瑾一愣:“万寿节?陛下的生日要到了?”
宫女躬身道:“是,陛下万寿节是八月十八,紧跟着中秋,往年都是一块儿庆贺的,只去年正遇上西疆不□□宁,所以陛下没让办。”
苏瑾抿嘴一笑:“好吧,让她们进来吧。”
这袁尚宫她也知道,年约三十,性子极为严谨,前些天封后大典,她带着六局的女官,和外头的礼部筹办的,因为刘寻有命,所以女官们全程指点陪同,她只需要知道怎么做就行,顺利度过了封后大典,她对袁尚宫还是颇有好感的。
袁尚宫已穿着女官服带着几位尚侍快步走了进来,她是三品尚宫,一直是后宫六局的最高女官,打理着内廷女官诸事,然而陛下跟前历来不用女官,后宫又连个有品级的后妃都没有,竟是让内监那边的十二监牢牢地在内廷占了上风,女官这边的六局减到极简。自苏瑾来后,这个御前三品侍诏却一直深居在紫宸殿内,仅在御前听用,不受六局指派传唤,她连人都没有见过,到后来直接便从侍诏之职一飞冲天直接封后,她这六局尚宫第一次受重用,就是这封后大典了,按例六局六尚二十二司,在立后后,全都由皇后总管,皇后封后按理应当到坤和宫居住,六局女官尚侍应当每日到坤和宫请安回事。没想到陛下却直接让皇后在紫宸殿与皇帝一同居处,帝后寝食居处合一,这可是楚朝历代先祖没有过的荣宠,想必也是因为后宫无别的后妃的缘故,只是很快刘寻又带着苏瑾出了宫,去澜清行宫一住就是两个月,后宫诸事依然无人主持,虽然往年都是她们与外头礼部、光禄寺那边商量着办了,今年可不一样,她不敢再越了皇后行事,因此皇后才回宫,她这就赶着来求见皇后了。
袁尚宫一边心里想着封后大典见到皇后的性子,倒像是个和气的,又深得帝宠,只不知能不能压服住人了,一边上前给苏瑾见礼。
苏瑾温声道:“请起,赐坐,袁尚宫今日来是为了中秋宫宴及万寿节大宴的事情么?”
袁尚宫在座位上微微侧身挨着坐了,又站起来回话道:“正是此事,中秋历来宫里是要赐宴的,往年因内宫无主,所以只是前朝赐宴便罢了,今年皇后娘娘在,那便要内宫也要赐宴内外命妇,此一则,二则万寿节乃是和正旦、冬至一样,是每年的大宴,去年因西疆不安定,陛下吩咐免了,今年陛下立后,又是国泰民安,礼部那边已传了话进来,今年必是要大办的。”
苏瑾想到为刘寻庆生,还是很有兴趣的,便问道:“这些事情不都有相关司局在办理了么?不知尚宫来是有何章程?”
袁尚宫正色道:“娘娘统领后宫,十二监那边到现在还未来和娘娘讨个章程,此实在大不该,此事那边的钟鼓司与六局的教坊司,再礼部的光禄寺,宴席的干系最大,内宫这边的乐歌、饮食、内外命妇的座次,哪一样不要娘娘过目?再则,陛下登基以来,一贯简朴,后宫人手大大不足,历年大宴,哪次不是要早早筹划排班,分派任务,可着预算采办,若是到了时候才办,定是来不及的。”
苏瑾听着就觉得繁琐,她毕竟不熟悉这些具体礼仪,只好问道:“那历年都是袁尚宫负责的?”
袁尚宫摇头:“奴婢不过是总管六局事务,这还有十二监、光禄寺那边的干系,奴婢位卑,哪里能统办?历年是雍王妃领了差使办的,也只是安抚安抚内外命妇罢了,如今听说雍王妃病重,想是难以应诏了。”
苏瑾蹙眉,却听到外头有人通报:“高公公来求见,说是有皇上口谕。”
苏瑾忙道:“快请。”
高永福走进来,恭恭敬敬地给苏瑾行礼,苏瑾忙道:“公公起来吧,有何贵干?”
高公公一眼看到袁尚宫在,笑成一朵菊花道:“袁尚宫在那就更好了,陛下有口谕,娘娘大病初愈,中秋、万寿节诸事,按旧年例办,杂事细务就不要扰了皇后娘娘了。”
袁尚宫等人早立起来恭恭敬敬地听,听到口谕后,苏瑾笑道:“我正头疼呢,只一桩,适才袁尚宫说的事涉好几个衙门,所以需要个人统管起来,历年据说是雍王妃办的,今年却如何?”
高公公连忙道:“娘娘多虑了,此事袁尚宫是办事办老了的,自然熟悉其中关节,这些都是有老例现成在的,外头又有礼部节制着,出不了大错儿,娘娘只管指派一人,拿了您的手令以您的名义统派便是了,十二监和六局这边自然俯首听命,无不听从的,最后关节让娘娘过目便好,哪里需要娘娘亲力亲为殚精竭虑呢。”
苏瑾松了口气:“如此甚好。”她看向袁尚宫,其实袁尚宫本也就是等这一句话,以节制十二监,自然低头道:“娘娘决定便好。”
苏瑾便道:“那就请袁尚宫统派此事吧。”
袁尚宫道:“还请娘娘懿旨,若是奴婢有些老例不明的,奴婢可出宫去雍王府求教雍王妃。”
苏瑾奇道:“不是说病得很重么?”
袁尚宫道:“前儿听说,雍王府请来了个神医,十分礼遇,竟是让雍王妃清醒过来了,听说御医去看了,都在称奇呢。”
苏瑾心中掠过一丝疑惑,看了高永福一眼,高永福俯首,显然是知道她的意思,将会向刘寻禀报。
遣退了众人,苏瑾十分疑虑,雍王对这个雍王妃毫无尊敬,前些天又闹下那等丑事,雍王只怕巴不得她死,如何会为了他大费周章请神医?可惜的是臂环等物都已被教官带走,只留了些药品给她,她如今已不能再窃听雍王那边的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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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瑾见到刘寻又忍不住说起雍王妃这事,刘寻道:“听说了,那神医听说是毛遂自荐的,雍王还给我上表推荐说听说皇后娘娘玉体不安,建议让神医进宫看看呢,我直接置之不理了。”
苏瑾说道:“雍王到底是个隐患,你还是要放在心上,不可轻忽了。”
刘寻笑了笑抚摸苏瑾的头发:“睡吧,有朕在呢。”
苏瑾闭了眼,才一会儿似乎就已睡着了,刘寻白天忙于朝政,很快也睡着,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苏瑾起身,他倏然警觉,睁开眼睛问:“怎么了?”
苏瑾有些尴尬看着他:“我……忽然非常想吃蛋炒饭。”
刘寻整个人都无语了,他起来道:“朕叫人弄。”
苏瑾迟疑了一会儿道:“前儿才听袁尚宫说,宫规是过了时辰就不要叫东西了,开了例会不太好吧?”
刘寻嗯了声道:“这是先祖定的,原是怕各宫主子临时起意叫了吃的,以后御膳房夜夜都要备着怕再叫,无端端要支出许多银钱,再则宫里一贯不生明火,怕起火,因此夜里做饭也慢,你现在情况不同,再说了朕给朝廷做了多少功绩,如今朕的皇后怀孕想要吃口蛋炒饭,难道还吃不着?”
苏瑾看向刘寻,有些尴尬地笑:“我也不想添麻烦,就是觉得吃不到就非常难受,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就特别想吃蛋炒饭,蛋要嫩的,饭要老的,里头还要放葱花的。”这会儿苏瑾怀念起未来现代化的厨房设备了,蛋炒饭开个天然气,几分钟的事情,如今还要兴师动众,她颇觉惆怅。
刘寻转过脸亲了亲她的额头:“先睡一下,朕出去叫人做。”他们俩一贯寝殿内室内是不让人值夜的,因为苏瑾无论如何受不了和刘寻相拥而眠的时候床下有别人睡着,因此只有外间才安排了人值夜,要叫人就得亲自起身去叫。
苏瑾嗯了声躺了下去,刘寻起身叫了外头值夜的人出去御膳房传旨。
结果待到御膳房急匆匆做了送进来,刘寻却发现苏瑾已又酣然入睡,面容恬静,睫毛纤翘,他笑了声,命人端下去温着,过来悄悄地在苏瑾身侧躺下。
第二天起床,苏瑾十分沮丧,她一贯自律,从来没想到自己也成为一名如此矫情娇气的孕妇,刘寻笑着拥着她道:“这不怪你,都怪我儿子贪吃,将来等他出来,我打他。”
苏瑾很是悲观道:“这还有好多个月,都这样怎么办。”她清晰地记着昨晚那想吃蛋炒饭的*,简直是吃不到嘴那就抓心挠肺的感觉,她忽然想起从前那些论坛上别人抱怨孕妇作的帖子,她们一定没有经历过这种一定要吃到那样东西的感觉。刘寻道:“没事,朕让人在紫宸殿里设个小厨房,调几个小太监轮流值守便是了,你平日爱吃什么的只管说好,这样也快,昨夜就是他们一层层传,做得慢了。”
苏瑾叹了口气:“我现在想吃樱桃。”好想念未来超市的反季节水果和蔬菜,从来没有注意过什么时节吃什么水果,因为一年四季世界各地的水果,都能买到。
刘寻脸色有点难看起来,这都要中秋了,他毕竟不是主宰万物的天帝,命令不了樱桃结果,苏瑾转过脸亲了亲刘寻:“我就随口一说……没让你千里送荔枝。”
刘寻想了想道:“想是有蜜煎的樱桃,我让御膳房找找,或者立刻去采买。”
苏瑾摇头:“别了,兴师动众的,兴许到时候我又不想吃了……你还记得从前丁皇后怎么陷害你的么,如今我们身居高位,还是别太任性了,到时候被御史参你科敛扰民。”
刘寻脸色有点不豫:“朕天下之主,难道反而不及民间富翁供养娇妻?”
苏瑾忍不住笑了:“可不是不如么,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犹披被。皇帝这职业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
被比成几样禽兽的刘寻黑着脸出去上朝了,他忽然觉得苏瑾肚子里头的儿子真的早点出来的好,赶紧养大了,他就能卸任了,天天抱着苏瑾逍遥去。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作为皇帝,晚婚晚育的代价就是延迟退休。
苏瑾那边则得到了尚膳监赶紧送过来的鲜藕、荸荠、橄榄、柑橘、甘蔗、石榴、柿子、雪梨、鲜菱等十数样时令鲜果,又有蜜煎樱桃、槽笋、糟鱼等数样小菜来。
正好如秀得了许可进宫来拜谒她,原来如秀也已怀孕,刘寻想着虽然不能让外命妇知道,如秀一直口风很紧,如今也正怀孕,恰好让她进来陪陪苏瑾说话,省得苏瑾发闷。
苏瑾很是意外,连忙叫人拾掇了一篓子的鲜果小吃要给如秀带回去,又拣了些布匹尺头赏她。
如秀一边拜谢一边高兴得落了泪:“还以为侍诏……娘娘出了什么事呢,一去就没回来了……后来年龄到了,陛下开恩还是放了我出去嫁人,如今过得还好。“
苏瑾看着她微隆起的肚子,笑道:“听说就嫁在京里?是个侍卫?”
如秀含羞道:“嗯,就是那次和娘娘出巡认识的。”
苏瑾真心替她高兴,一边问她:“怀孕的感觉如何?可有特别想吃什么东西的感觉?”
如秀点头道:“不错,有时候半夜就想吃包子,还就得街口的那一家老王家的肉包子,趁热的才行,折腾得一夜睡不好,天才亮就把我那口子推醒,让他去买包子。”
苏瑾终于找到相同症状的,连忙继续追问:“总这样不行吧?”
如秀羞涩笑道:“这有什么的,也就几个月的功夫,我们家那口子才高兴呢,都说这样的孩子才长得好,将来吃得开,就是公公婆婆,也无有不满的,只说想吃什么尽管说。”
苏瑾释然了些,又追问:“可还有什么怪症状不?”
如秀皱眉想了下道:“晨起会抽筋儿,很难受,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苏瑾了然,这是缺钙了,指点她:“你去弄多些骨头汤、鱼汤喝了,多晒晒太阳。”
如秀笑道:“奴婢回去就试试。”然后忽然反应过来,打量了下苏瑾,发现她一贯笔直的坐姿有了改变,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腰部还放了个圆枕垫着,而衣物也一改从前胡服为主的打扮,而是一身宽松的高腰襦裙,她悄悄道:“娘娘这也是有了?”
苏瑾微微笑了笑,如秀真心替她高兴,连忙道:“娘娘要多吃,但也要注意走动,莫要养得太大了,到时候吃苦头。”
苏瑾点了点头,想起一事,问如秀:“雍王府那边的神医,你可听说了?”
如秀道:“听说了,我家那口子还说若是我生产,花点钱托上关系也要去请那神医来家里坐镇呢,听说那是神医谷的传人,神仙一样的人儿,我就没让他乱花这个钱,多少妇人田头干活都能生呢,我就不信生个孩子还能难倒我,白花那冤枉钱,再说还是个男先生。”
苏瑾关心问道:“可知道姓名来历?雍王妃是如何被救活的?”
如秀道:“雍王府那边有个小姐妹从前和我有些交情,回来探亲的时候和我说过,听说是到雍王府自荐的,雍王一听是神医谷来的就大喜,请入内替王妃治病,才三天就让王妃清醒过来了,据说还在调养身体中,雍王十分高兴,厚厚赏赐了他一番,如今那神医是声名鹊起,京城许多人家都要请他去看看,有传说治好了安国侯爷多年的老寒腿了。”
苏瑾点了点头道:“你注意和你那个小姐妹保持联络,多打听些消息……尤其是雍王妃如今怎么样了……随意些,不必刻意打探。”
如秀并不问为什么,只是欣然道:“没问题,不过她只是负责杂活的小丫鬟,知道得不多。”
苏瑾笑着摇头道:“若是知道得太多才麻烦了,你们没经过训练,乱打听反而招麻烦,就知道你们该知道的就行。”
如秀笑道:“娘娘如今和从前变了许多。”
苏瑾有些惊讶,如秀道:“从前总是说话很少,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和我们不是一样的人儿,随时要走的感觉,诸事都不挂心不讲究,要求也很少,只对陛下关心,如今娘娘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说话也轻快了,嘴角总是忍不住带着笑,也更关心奴婢们了。”
苏瑾有些窘迫道:“从前……是我的不对,没有好好关心你们。”
如秀连忙道:“奴婢不是责怪娘娘,娘娘从前倒像是那纸片上的神仙儿,只是如今才觉得娘娘更亲近,更接地气儿了,倒好像纸上的神仙带了烟火味了。”
苏瑾被她这比喻说得笑起来,直到送走了如秀,晚上和刘寻吃晚膳时,她还一直想着如秀的话,又想起她穿越回时空时经历过的事情,忍不住问刘寻:“你觉得我变了么?”
刘寻正给她夹了只水晶羊肉饺,一愣,有些不解其意,苏瑾回想了一会儿道:“你从前埋怨我,从来不解释,不和你坦白,也不会对你轻易发怒。”
刘寻呆了一下,苏瑾又道:“还有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刘寻沉思了一下,看向苏瑾:“不是变了,是和你刚来的时候有点像了。”
苏瑾愣了下,刘寻道:“不是说这一次你洗掉记忆回来,是当年你刚到体仁宫照顾我的时候,那时候你表面上恭谨,其实私底下和我挺自在轻松的,经常逗我笑,给我说笑话说故事,似乎对未来充满信心,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后来渐渐你越来越沉默,话越来越少……可能……可能也是后来我有些急躁,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吧,不能怪你,我当时应该也给了你很多压力,十年,实在太长了,我来不及变得成熟,你却已失去了天真。”
“现在的你就有点像那时候,肯和我说心里的想法,肯抱怨我调侃我,肯向我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其实我不太明白,你现在到底是记起了多少事?”
苏瑾含糊道:“没多少。”
刘寻哼了声,有些不悦,给苏瑾夹了块她不爱吃的羊肚,她皱了眉头,她从来就不爱吃内脏,刘寻道:“吃什么补什么,吃这个有好处,你好好吃了,对孩子有好处。”
苏瑾勉强自己吃进去,眉目都皱起来了,刘寻忽然笑起来:“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像是终于把自己交给了我,还没有经历太多苦难和猜疑,喜怒哀乐直截了当,而不是从前那样难以捉摸,郁郁寡欢,凡事无所求的样子”
故剑 65|420
袁尚宫自从得了皇后的手令,底气足了,雷厉风行,一口气将事情都分派了下去,各处都不敢掠皇后之锋,自然是都恭恭敬敬接了任务,便是十二监那边,有高永福提点着,自然也都毕恭毕敬,无不遵从,一时袁尚宫登时觉得扬眉吐气,走路都是带着风。
这日她分派得宜,想到听说雍王妃病愈,想着毕竟历年来在宴席上有些来往,自雍王妃病后,因在深宫内当差,刘寻是个不喜内宫外官交结的,因此禁宫内当差的无不谨慎小心,她如今大病初愈,自然该去探望探望,顺便请教一下其中关节,她毕竟头次在皇后面前露脸,断不肯失了脸面的。一念及此,她果然向紫宸宫那边告了假,给雍王府递了帖子,一大早便带了些补品过去给雍王妃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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