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经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衣冠似雪
一旦王家保下,肯定就是以退为进。到时候吃进嘴的东西,怕是得吐出不少来以保家族不衰。
以军中势力立足八大世家,到时候必然是一方助力。虽然王氏出自王家,但是从种种反应来看王家并不待见燕云侯。
正因为这样,这个善缘才结的更值。
皇上起驾,既然已到东都。裴东来是没资格入宫,所以他当即就朝宿龙走去。
“恩?”感受到身后气势,裴东来扭头便是瞳孔一缩。
上官虹身形魁梧,这会看似和颜悦色的表情在裴东来眼中可真是面目狰狞——
“年轻人,有时候要懂分寸。太过高调,或许连人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这个上官太师,果然是军旅习气难改。
“上官太师位居三公,对于史书不可谓陌生。自古做权臣的,要么成功篡位,要么就是诛灭九族。太师大人,不知你的下场呢!?”
直击要害之处,上官虹神色顿变。
不再多言,裴东来朝上官虹拱拱手后当即翻身上马。就在策马扬鞭之际,他忽然探下身子:“太师大人,我看你才要低调一点,否则给你收尸的人,真是一个都没有!”
一抖马缰,宿龙可不认识什么太师不太师的,当即就是绝尘而去。
徒留上官虹冷冷看着白点逐渐消失,暴虐的眼神竟然微微冷了下来:“裴叔业,有这样优秀的儿子真是你的福分。不过要是让这样优秀的儿子跟你对着干,岂不是更有一番乐趣!”
—
正阳门伴随着皇帝回宫,百官回府顿时冷清下来。
无数的快马,奔波于各个府宅。
……
“呵呵,皇上果然是按捺不住了。”
长孙府的书房之中,长孙纵横听到探子回报之后顿时一笑。
“阿福,给我把朝服找出来。”
“是,老爷!”
两年不曾入朝的三朝阁老,终于要踏足这潭皇权与世家之争的浑水当中。
放下手中的《史记》,长孙纵横心头冷笑:“上官虹,匹夫尔。被一个小小的私生子呵斥,哈哈!”
……
王府之中,此刻早就已经是鸡飞狗跳。王冲的妻子,更是满脸珠泪的跪在公公房门前。其他的几房夫人,也全是忧心忡忡的站在一旁。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哪里能够瞒的住。稍有不甚,那就是满门抄斩。
全府上下,都是一片阴霾笼罩。
房间之中,满是冰凉的盔甲以及剑戟挂于四壁。
一道人影正在缓缓叙述着事情的始末。
“茂公,事情基本就是这样。”
对方慢慢抬头,只见茂公依旧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手上的利剑。剑上的寒芒,越来越甚。仿佛因为长久未饮血,正嗡嗡而响。
“裴家那小子,倒真是有心了。”枯木似的声音,如钝器凿地:“前段时间洪娇那丫头为了蒙儿的事,大闹国子监。你明日让洪娇备上厚礼,嘱咐蒙儿亲自去给人家道歉!冲儿行事太过刚烈,差点使我王家万劫不复。当个冲锋陷阵的将军,他绰绰有余。但是在东都这样的泥潭中,他可真是蠢的连猪都不如!”
吟!
随意将抹布放在一旁,茂公轻轻挥剑。剑吟而起,整个房间都被杀机并存的剑意充斥其中。
跪在地上的护卫统领瑟瑟发抖,腰间的寒刀也开始颤动开来。
“上官虹,我之所以一再退让就是有些疲乏。没想到你步步紧逼,真当我老了不成!朝堂争斗与行军打仗无异。你曾经也是一方大将,连狗急跳墙这点道理都不知道了嘛!”
天下经纶 第九十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谁送忠魂归山阿?
第九十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谁送忠魂归山阿?
成贤街的一处宅院,红袖与柳浮水都是焦虑的等待。关于南山出现北燕余孽以及妖族行刺当今圣上的事情,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东都作为京师重地,信息的传播速度比之其他都要迅速的很。
府中老夫人她们都已经差人来过,小姐更是亲自登门。
但是小侯爷,依旧没有回来——
两人都非常忧虑的站在门口,四顾盼望。
沥沥小雨忽然倾盆而下,将整座东都都覆盖起来。雨水打落的院中许多花朵,都一下子蔫了。
少许,当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时。红袖再也忍不住,当即就跑了过去。柳浮水见状,也赶紧跟上。
看清宿龙身上的果然是小侯爷,柳浮水迅速接过马缰。
红袖浑身都被雨水打湿,眼中噙着的流水伴随着雨水的冲刷呜咽声:“少爷!”
“红袖怎么哭了。”在柳浮水的搀扶下,裴东来翻身下马。一看自己身上的血衣已经被雨水打湿,血水滴答而下。顿时笑笑:“傻丫头,少爷没事。”
“浮水,好好照看下宿龙。今日,倒是累找它了!”
将马交给柳浮水,裴东来这才进了厅子。
热乎乎的泡了个澡后,重新换上一件素白的衣衫。裴东来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舒适不少,接过红袖早就泡好的茶水发现这小丫头还是一副惨容:“红袖,我这不是回来么。你这般愁眉苦脸,少爷都觉得心疼!”
“少爷——”
“我无碍的,那件衣服洗洗后便收起来吧!”回想起今日的几番大战,裴东来顿感胸闷:“你们怎么都守在门口,下雨都不打伞!”
“老夫人她们都几次遣人过来,小姐也亲自来过。不过那时候少爷还没回来——而且京中战报,早就已经发出!我们担心少爷……”
“噢?京中战报这么快就发放了,拿来我瞧瞧!”
——此役,南山禁军与御林军以寡敌众,经过血战而获得胜利。剿杀北燕余孽与妖族近千人!南山禁军死伤三百,各府王公子弟皆不畏敌,参与战斗。其中华荣侯府三子,李国公府世子……为护大楚威仪,力战身亡——
“啪!”
这些字眼迅速汇聚成一幕幕惨像呈现在裴东来的眼前,手中的战报狠狠被按在了桌案上。
胜利么——
回忆起南山狩猎,大地崩塌,山脉截断。无数的南山禁军力战身亡,同袍厮杀。贵族子弟奋起反击……最后打扫战场,无数的百骑军战士抱着自己尸体残缺的同袍痛哭——
胜利么!
自己无数的盘算,当着圣面呵斥当朝太师——这些荣耀,仿佛在顷刻间就显的微不足道。
耳畔外面沥沥小雨奏着的哀歌,让裴东来再也坐不住。
撑起一把油纸伞,踏着小步就这样缓缓再出了成贤街。
朝南门,街道之上已经是长龙集结。许许多多的禁军家属,全部一声素白。哀哭之声,震动天地。
伴随着沥沥细雨,无数的黄纸在天空飘荡而落。
裴东来驻足,伞下他一脸凝重的看着无数棺椁被车马拉动。无数的人哭得撕心裂肺,他们声声呼唤。
“儿啊!我的儿啊!”
白衣缟素,一位老妪跟着车马拉动的棺椁声声哭喊。
南山禁军——百骑军,多么荣耀的称号。到如今,竟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甚至许多妇女,都是抱着依依呀呀的孩童前来为自己的亡夫送行。她们眼中或噙着泪水,或哭的惨淡。眼神之中的那副哀荣,让人触目惊心。
“这位兄台——”
眼前一具棺椁而过,裴东来忽然喊出一声。但是随即,又觉得喉口滚烫,难再言半句。
对方木然转身,看清这身白衣:“小侯爷!”
“你……”此人,正是吕滔当日身侧的一个护卫。
“家兄以死报国,我送他最后一程。”
话音落,对方肃穆的身影已经缓缓消失。
哀嚎声,伴随着沥沥小雨。无数飞扬的黄纸,似乎宣告着什么。
朝南门一出,长长的队伍便往墓林而去。能够入主南山禁军,虽不一定达官显贵,但家世也算不错。他们身为南山禁军,此番更是为国捐躯。按照例规,就是入葬南门外的墓林。
小雨绵绵,氤氲起无数的雾气。
无数血战归来的南山禁军,便没有各自回家。铠甲之上的血迹,任凭雨水冲刷。一具具的棺椁而过,他们以军人最崇高的敬意护送着自己的同袍入土。
哪怕是最强大的敌人,也不曾让他们感觉畏惧。再惨烈的战斗,也不曾让他们落泪。但是这一次,所有残存的百骑军眼中滚烫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这些都是他们的兄弟,一起并肩而战的兄弟。好多个,甚至只找回了衣甲。有的,则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天地同哀,全城缟素。裴东来随着缓缓的人流而动,忽然一声长叹:“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同样一道素白的身影,打着油纸伞凝神而立。
岐山侯,苍昇!
当所有的战士全部入土之后,苍昇在巨大的荣耀碑前面容感伤的连上三炷香。
一样三炷香,裴东来心中敬意满满。
两人目光交错,神色都有些苍凉。
“一将功成万骨枯!”
苍昇眼神微凉,就缓步而行。当他与裴东来身形交错之际,忽然驻足:“东来兄,今日冥贞心情颇失。改日,冥贞扫榻相待!”
“好。”
身影交错,走的却是两个极端。
裴东来忽然想过北祥门,这边也正是白衣卿相李牧的住处所在。
举目依旧是颓垣败瓦,老朽木门。但是今日所观,与当日拜访李牧而过时的感慨又全然不同。
雨水冲刷,让本就一片惨白的无数墙壁更加衰败。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黝黑的皮肤,满是皱纹。拄着黑黝黝的木杖,端着一口破碗乞讨。任凭风吹雨打,那原本弯曲的腰杆更显瘦小。
“公子,赏点吧——”
声声呼唤,犹如利芒狠狠扎在心头。裴东来那微凉的神情,强挤出一丝笑容。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便慢慢放入老人那已经满是雨水的破碗之中。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都说楚朝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那些达官贵人,朝堂谋臣你来我往。又何曾,注意到过这样的局面。
皇上,你可曾见过?
上官太师,你亦或曾见过?
裴东来缓缓收回手,目光哀意的看着老者。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看到这么多银子,老人连连鞠躬:“您一定长命百岁,大富大贵——”
忽然几道人影蹿出,数个衣不蔽体的孩童混身是泥的呼啸而过。他们的脸上,挂着单纯的笑意。小身板虽然无厚衣遮寒,但却笑声清脆。
这一刻的裴东来,宛若回到了东林府,回到了偏远的边疆——六石镇的小村子里。
“母亲——”
乞讨的老者见这位公子神情忽然缅怀,发愣。略略停下嘴中的祝福,随即消失在了这片街道往其他地方乞讨而去。
回过神来的裴东来,再看老者已经徒留一个佝偻的身影。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呵——”裴东来冷冷念出这句话,语气之中尽是嘲讽。
挥挥洒洒,雨越下越大。
驻足良久的裴东来,一声长叹。
“母亲一生悲苦,这天地之间又有多少如我母亲这般苦命的人呢!亦或者,他们比之更苦矣。我安敢谈为万世开太平,但也竭尽所能为这天下的百姓谋一份安定。一切,但求心安,尽力而行!”
幽幽青石板,沥沥雨水过。
白色身影渐行渐远,徒留的是一抹悲凉。
繁华的成贤街,大雨之中亦有许多华贵马车行驶而过。随而溅起的水花,一起一落消失于无形。
……
“少爷,王府王蒙公子带着一大堆礼物在外求见!”
红袖小心翼翼的进入书房,轻声禀告。她目光略带几分希夷,少爷出去一趟回来之后,神色就一直这般。
“让他们回去吧!”
“等等。”
脑海中回荡起方才一幕幕的画面,一卷卷的悲景!
裴东来缓缓放下手中书卷,略一沉吟:“让他们把礼物,拿去体恤死难的南山禁军吧!”
“是!”
裴东来住所外的王蒙,早就恭候多时。看到红袖再次出来,他赶紧上前:“姑娘,小侯爷如何?”
“少爷正在读书,他说王小将军馈赠,他是万万不能接受。希望小将军能够将这些礼物,体恤死难的那些南山禁军。”
“——”王蒙神色一愣,心头五味杂陈。
南山禁军,那是我王家的嫡系之一。
“小侯爷君子之风,我愧不如也。”朝着裴东来的书房作揖之后,王蒙毫无犹豫就带着家将们朝南山禁军的家属住所而去。
—
夜来,东都雨已停歇。
虽然经历这般的惨战,倚翠阁等勾栏场所依旧燕燕莺莺。繁华的景象,与南门外寂静的坟地成为了强烈的对比。
许多人吹嘘着今日南山狩猎种种,其中更不乏提起燕云候府小侯爷当场呵斥当朝太师的事件。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不过是饭后笑谈。拿出来,无非就是调剂个气氛。
李牧凭栏而立,面朝成贤街。
酒杯忽然高提,对着裴东来那边便是一敬。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一声长叹,连饮三杯!
天下经纶 第九十一章 定北燕,不过一战尔!
第九十一章 定北燕,不过一战尔!
翌日,东都经历一场春雨之后雾气氤氲。
天际的哀云依旧,点点珠露披满植被,似乎挽歌不息。
由于南山狩猎的突发事件,国子监也暂时停课。
念了一个清晨的书,裴东来站在窗口。眉角那几分哀意,不曾散去:“不知道朝堂辩论究竟如何了!”
此番布局,已经逐渐明朗。初始求出相入将,为母为心。今我若欲为这天下一方百姓谋得几丝安定,必先攘外。楚朝号称盛世,但边疆战乱连连。年年征战,高税收、征兵,对于百姓来说负担太重。
轻赋税,薄徭役!
“北燕——”
“昨日岐山侯开口相邀,何尝不是一个契机。”
裴东来目光逐渐清晰,登时吩咐柳浮水出去买一坛好酒。
“少爷,府中又差人来了!”
“恩,让他进来吧!”
一位裴府侍卫进来行礼之后,神情颇带敬意。他也有曾经的同袍,身列南山禁军之中。对于眼前这位小侯爷在南山大展神威,更是呵斥太师失礼的事情比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坊间消息更加体会。
“小侯爷,夫人说这国子监的舍房终究不过是外面,没家里来的安生。”
“噢——你回禀夫人,就说东来在此地住的很好。劳她挂心,一切学业为重。”
裴东来说完之后,便让红袖送客。
王氏出身王府,昨日我与王家有天大恩德。她释放善意,倒也无可厚非。希望我此招布棋,别功亏一篑。传闻太皇太后慧眼如炬,想必应该拉天子一把。
不及多想,裴东来带上柳浮水买回的好酒便策马直奔岐山候府而去。
—
再途径内北城,看着一座座肃穆的府邸。裴东来已经少了当初的那份新鲜,冷清的街道上唯有一阵马蹄声哒哒而过。
对于岐山侯的名字,裴东来住在北燕边疆是历有耳闻。当年燕云侯耗十年之功,收回北燕。但是三年之前,燕云十六州全部暴起发难。随后名震天下的岐山侯——苍昇调任北燕为镇北将军,连番血战夺回七州。
此次他回京述职,除了为皇上这次布局之外应该就是为北燕局势而来。
“小侯爷请稍后,属下前去通禀将军!”
裴东来微微一怔,翻身下马后便将宿龙交给其中一位军士。这些侍卫各个目光森寒,应该是岐山候从北燕带回来的亲兵。
轰——
一进练武场,寒意充斥其中。周遭无数的树木都凝成霜枝,地上积雪甚厚。
御邪银戟在漫天的霜雪之中,更显寒意。
岐山侯银甲已卸,一袭白衣握戟而舞。满头银发,伴随气流飞扬。
“冰河月斩!”
此招一出,御邪银戟尖芒顿时耀出让人难以睁眼的白芒。进练武场通禀的亲卫顿时只觉得周身寒意彻骨,体内玄罡不由自主的顿时涨开。虽然冰封之力稍稍抵御,但是侵蚀入骨的冻气让他浑身玄甲都凝起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旁人都只说将军天才之姿,少年封侯。但是他们如何知道将军不过资质稍高,全凭昼夜不分的努力才有今日的成就呢!”亲卫入目,练武场登时竟是全部冰封成片。
“噌!”
御邪银戟轻轻一挥,冰封之地净碎成破冰。
“将军,燕云候府小侯爷拜访!”
“恩!”
练武场中响起一声回应,岐山侯身形已朝外而去。
“东来久候,昇来迟了。”
方才岐山候府内的动静,裴东来如何能够感受不到。他微微一拱手:“冥贞勤武,倒是东来叨唠了!”
“请。”
“请——”
两人都是一袭白衣,恍若好友般并肩就往府中而行。两旁冰冷的侍卫目光之中划过几丝诧异,虽然燕云候府的这位小侯爷在昨日南山狩猎之后声名已经越来越显。但是将军为人孤傲,在东都之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更别提亲自出来迎接,并肩而入的。
……
“本来昨日就想邀东来一饮,奈何,昨日之战虽是得胜。酒虽依旧是美酒,唯恐颇乱的心绪坏了氛围。今日东来过府,昇备感开怀!”
“东来亦同感也。”
岐山候府,比之燕云候府还要冷清几分。但是四侧皆有面若寒霜的玄甲护卫,反倒更具一位武侯府邸的风范。
凉亭之中,只有一张石桌,一炉檀香,一壶好酒。
对于裴东来,苍昇好奇亦如当日皇上所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苍家满门忠烈,苍昇的祖父辈开始就为楚国征伐天下立了无数汗马功劳。一战接一战,苍家一代代皆身死于战场,马革裹尸。苍昇乃是庶出,也是苍家唯一的血脉。付出无数的血和汗,他终于得到重用,继承了祖辈的荣耀,少年封侯,成为无数年轻人的楷模。
加上苍家满门忠烈,现在仅存唯一血脉,皇上自然当成心腹培养。至于那些朝臣们,显然没将这样一个落败豪族子弟太过放在眼里。
这天下,归根结底还是世家为尊。以一人勇武,荣华富贵又能如何!
“昨日一战,使我彻夜难寐。心中对北燕局势,颇为牵挂。”苍昇斟上两杯,语调颇为低沉:“我率军入北燕三年有余,连番血战只夺回七州之地。无数的袍泽兄弟,一个个倒在自己的身畔。他们其中,也不乏年不过双十。多少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少手足,死在异地他乡。连自己刚满月的儿子,都未能看上一眼——冥贞,愧对他们!”
一声长叹,不禁使裴东来肃容道:“浴血疆场,为保国家一方太平。百代英烈、千秋忠魂前仆后继必将长存!”
四周树影忽然微动,阵风席过。本就阴沉的天际,竟然再次下起绵绵小雨。雨声滴答、滴答打在栏杆、凉亭之上,声音犹为缅怀、感伤。
“北燕突然发难,让人措手不及。虽然三年下来,夺回七州之地。但是北燕余孽化整为零,常常打的人措手不及。以这样的局势下去,至少还需耗费三、四年之功。这样打下去,于国于民都是很大的压力!”外面雨声渐大,一口满饮的苍昇满脸坚毅:“纵使再难,昇必不让北燕余孽犯我楚朝威严半分!”
六石镇就是濒临北燕边疆,也就在三年之前边疆戒严。岐山侯一番话,犹如让裴东来看到了金戈铁马。两军对阵,冲锋杀敌。虽身死,亦无悔矣!血染的战旗,胸中的信念:“冥贞一心为国,实乃大丈夫!”
两人一斟一饮,没有半分昨日硝烟杀气。寻常的心声之语,实则却是在定力、智慧、反应之上,试探性的交锋一次。
“值此内忧外患之际,东来胸中锦绣,正是一展满腔抱负之际。儒者讲究济世,昨日我料必能得见东来!”檀香渺渺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风雨吹的四散。
“楚朝自平定天下以来,虽然说是政治清明。但是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皇上年幼,上官太师权倾朝野,把持朝纲。世家势大,寒门无出头之日。这样下去,一旦到了激烈处,必定内乱。
犬戎一族,处地南南荒。山林险地,易守难攻。东海水族天生神通,虽然我们有艨艟巨舰,但难以倾力灭之。西面妖族,今次又已蠢蠢欲动。历代君王,都希望能够剿灭方外宗派巩固王权。方外宗派多少高手潜世未出,必有所谋!”岐山侯的豪言壮语,使得裴东来傲然一笑。语气之中,那挥洒的自信掷地有声:“北燕余孽,不过一帮乱匪,何惧之!”
对于裴东来来说,北燕无疑是对适合自己的地方。南疆就算不是燕云侯坐镇,他亦不会选择。犬戎一族借助有利地形,根本难以一力扫之。东海水族诡异比肩西方妖族,都不是耗费几年之功就能够拿下的。
北燕余孽就不同了,自古以来北燕历属中原。只不过从战国乱世后,自立傀儡政权。当年燕云候踏平北燕,导致民生兵力全部衰弱。现在之所以能够再掌九州,无非就是借着熟悉地形以及举民皆兵的政策在避免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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