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日常
作者:风过水无痕
刻薄婆婆,难缠小姑,叛逆继女,心机小妾这都不成问题可怕的反倒是那个名义上的相公……为了活命,她拼命给他塞小妾通房。神马?不要?那就等着被改造吧!
继室日常 第01章
钟文谨定定的瞅着帐顶,动也不想动。
绝症去世后,能穿越到异世,本是件极令人开心的事情,然而她却开心不起来。一直以为“把你做死在床-上!”这种豪言壮语不过是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的台词而已,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也不知是前主身子太弱,还是那个名叫崔九怀的男人太强悍,总之新婚之夜,一番嘿嘿嘿的运动之后,新娘一命呜呼,芯子换成了她。
她又没有那种金手指瞬间洗经伐髓力大无穷,若想不出什么法子来逃避今晚的嘿嘿嘿运动,只怕也就一白天的蹦跶头,明儿一早就得横着抬出去。
钟文谨正发愁呢,门上突然传来三声叩击声,接着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在外头询问道:“姑娘,不,奶奶,您可醒了?再不起身,只怕要误了敬茶的时辰了。”
这声音她认的,是前主的四个陪嫁丫鬟中的一个,名字叫沉香,于是便出声道:“我起了,进来吧。”
说完,便想翻身坐起,结果浑身酸疼的厉害,鲤鱼打挺了三四次,都没能挺起来。
沉香跟另外个陪嫁丫鬟白芷带着一队人进来,见状忙上前扶了一把,她这才坐了起来。
身子不爽利,又尚未想出逃避房-事的法子来,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钟文谨便有些神魂不属,木然的由着丫鬟们服侍着盥洗了,梳了百合髻,插上赤金嵌红宝的五尾挂珠大凤钗,换上大红缂丝遍地金百子闹春锦缎褙子大红绣喜鹊登枝马面裙。
正要起身往永定侯府老太君刘氏所住的松鹤堂去,崔九怀的母亲,侯府大太太王氏身边的赵妈妈过来了。
“给二奶奶请安!”赵妈妈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进门便给钟文谨行礼,钟文谨忙站起身来避让,谁知脚刚踏到地上,便一个趔趄,径直往地上栽去……某处如同被刀割过一般,疼的她直抽气。
“二奶奶!”众丫鬟与赵妈妈同时惊呼出声,手忙脚乱的冲上来,在钟文谨与铺了波斯地毯的地面亲密接触前,将她搀扶住了。
见钟文谨坐回了床沿上,赵妈妈抽手撤了出来,转了个身,将大红龙凤呈祥锦被一掀,取出了夹在其中的元帕,转身放到身后小丫鬟端着的锦匣中,笑着对钟文谨道:“二奶奶大喜!”
钟文谨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喜的,却还是硬挤出抹羞涩的笑来,吩咐沉香取了荷包来打赏了赵妈妈与跟着她来的两个小丫头子。
赵妈妈领了赏,见钟文谨满脸疲惫,气色有些不好,又见元帕是那样个情形,心想这个二爷可忒不会疼人了,才刚长成的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只这些话不过是暗地里的腹诽罢了,便是大太太跟前也说不得的,更何况是才刚进门的二奶奶?故而赵妈妈道了谢,便利落的带着两个小丫头子退了出去。
钟文谨这边收拾妥当了,在沉香与白芷一边一个的搀扶下,忍痛艰难的走出了正房,然后一抬眼,便见到在东厢房与小跨院相接的月洞门下伫立着的崔九怀。
脸庞雕刻一般,鼻梁高挺,长眉入鬓,凤眼上挑,薄唇微抿,肌肤莹白如玉,身量苍松翠竹般挺拔,不愧是今上夸赞过的“便是和氏璧,只怕也多有不及。”的时照公子,当真一见便让人移不开眼。
可惜生的再好,也不过是个床-上只会用蛮力的莽汉罢了,床品如人品,这样一个男人,实在让人瞧不上。
钟文谨微微福了个身:“二爷。”
“嗯。”崔九怀点了点头,淡淡道:“走罢。”
说完,抬脚便往院门走去。
钟文谨跟在他的后头,只是他腿长脚大的,便是她身子康健时怕也难以追的上,更何况是这会子?没一会,就拉开了距离,再拐个弯儿,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什么人啊这是!钟文谨气的不行,简直想要撂挑子了,横竖她也够呛活的过今晚,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可万一活的过呢?放了侯府一大家子长辈平辈晚辈的鸽子,往后还能有个好儿?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不撂挑子了。
*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看到松鹤园的大门了,而先行一步的崔九怀就站在门边,一双寒潭般的眼睛清清冷冷的看向她们一行人。
走的快又如何,还不是得停下来等自个?钟文谨有些解气,为了更解气些,一步并作两步,乌龟一般,慢吞吞的往前挪着。
崔九怀的目光转瞬即逝的在她若隐若现的绣花鞋上扫过,不咸不淡的说道:“房妈妈已经出来瞧过两回了,你就磨蹭吧,回头惹恼了老太太,受罪的可不是旁人。”
钟文谨迈着小碎步,笑眯眯的说道:“瞧二爷说的,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老太太是个慈和人儿,再做不出对着新进门的孙媳妇发脾气这种令人诟病的事儿来的。”
这帽子扣的,叫他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如何接话?崔九怀噎住,闭嘴不再言语,待她挪到自个身旁时,这才伸手去拉她的手。
钟文谨吓了一跳,将胳膊往后一背,躲避了开来,怕跟着的丫鬟婆子媳妇子瞧出端倪来,忙低垂下头,羞涩的说道:“二爷做什么?旁人都看着呢,可羞死个人了。”半路把她丢下,这会子又来装恩爱了?门都没有!
说话的同时,脸颊也浮现出一片红晕来……这说脸红就脸红的身体反应,只怕影后也难做到,让钟文谨自个也着实吓了一跳。
说起来,前主也算是个人物,作为武宁伯的庶女,素日里对自个生母潘姨娘不理不睬,反倒视嫡母为亲母,小意奉承,得了嫡母青眼,出入都将她带在身边,而她也极会把握机会,嫡母生病她端茶奉药不眠不休,恰好就晕倒在前去探病的英国公世子夫人跟前,侍母极孝的名声便经由英国公世子夫人之口传遍京城,也正是如此,才能得以嫁与永定侯次子,正三品大理寺卿崔九怀作续弦。而她的两个庶姐,一个生性懦弱不善言辞,一个心气儿高不肯做小伏低讨好嫡母,到婚配时,一个被嫁给有个难缠寡母的寒门士子,一个被说与年近五旬的老翁做续弦,与她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可惜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早知如此,前主还不如嫁给寒门士子或者五旬老翁呢,至少命能保住不是?
崔九怀才刚要说话,门内走出个容长脸高颧骨的妈妈来,面相虽刻薄,语气却极和善,笑道:“老太太正等着二爷、二奶奶呢,二爷、二奶奶来了却不进去,反倒在这里说起话来,仔细被老太太知道了,给你们一顿好打!”
这位正是先前提过的房妈妈,乃是府里大老爷,现任永定侯崔以源的奶娘,便是崔以源见了,也得恭恭敬敬的,更何况崔九怀?闻言他缓和了神色,说道:“我们也才刚到,正要进去见老太太呢。”
“才刚到么?才刚到的是二奶奶,你就别在我跟前弄鬼了。”房妈妈觑了崔九怀一眼,笑着执起钟文谨的手,边引着她往里走边笑道:“二爷惯会淘气,也爱欺负人,二奶奶别跟他一般见识,若有委屈,只管说与老太太,老太太自会替您出头。”
这是为崔九怀半路将她丢下的事儿打圆场呢,钟文谨晓得这样的高门大户里,没有什么秘密能藏得住,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她人还没到松鹤园呢,里头的人就听到信儿了,未免也太灵通了些……这种杆儿是不能爬的,闻言她羞涩的说道:“二爷并不曾欺负我。”
房妈妈别有深意的笑道:“若没欺负二奶奶,那锦匣里装着的又是什么?”
一想到沾染了红白混合物的帕子被众人围观,兴许还会点评一番,哪怕这事儿是前主经历的,然而到底是同一个身体,钟文谨脸上也有些扛不住,假红脸变成了真红脸,但又不能恼羞成怒,只得嗔道:“房妈妈……”
崔九怀跟上来,侧目撇了钟文谨一眼,对房妈妈道:“妈妈快别打趣她了,仔细她恼了,撂挑子不干,到时妈妈可得自个去哄,我是不管的。”
“尽瞎说!”房妈妈白了崔九怀一眼,颇不赞同的说道:“谁不知道咱们二奶奶在闺中时便就是个性子温和又极孝顺的,不过被我这个不知分寸的老婆子打趣几句罢了,还能真的恼了不成?就不是那样小性的人儿!”
方才钟文谨还给刘氏戴高帽呢,这会子就轮到自个被房妈妈戴高帽了,真是现世报!所幸已来到正房门前,没等钟文谨犯愁如何接话,两侧抄手游廊上候着的大小丫鬟便呼呼啦啦的围上来,道喜的道喜,禀报的禀报,打帘的打帘,叽叽喳喳的,一时间好不热闹。
继室日常 第02章
钟文谨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明间的大门,正欲往老太太宴息的东次间去,就见那厢走出个盛装的年轻小媳妇来,一见自个便福了个身,然后上来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道:“二嫂可来了,你要再不来,这松鹤堂的窗玻璃都要不保了。”
旁边几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媳妇凑趣道:“这是为何呀?”
年轻小媳妇哈哈大笑道:“被老太太望穿的呗。”
众人听完,哄笑作一团。
因前主时常跟着嫡母钟大太太出门应酬交际,因此永定侯府的女主子们大半都是识得的,眼前这个年轻小媳妇是五奶奶小王氏,大太太王氏育有三子一女,长子崔九思因打小便养在刘氏跟前,与她关系并不亲密,崔九怀又是个冷清冷性不讨人喜欢的,唯有幼子崔九乐是她的心头肉,素日百般疼爱不说,还特意为他求娶了娘家侄女中的佼佼者小王氏。小王氏受王氏看重,又是个能说会道的,进门没多久便讨了刘氏的欢心,一日不见她,便要念叨几回,当之无愧的孙辈媳妇中的第一人,连管家理事的大奶奶宋氏,都要避其锋芒。
钟文谨也没理会崔九怀是否跟上,只随着五奶奶小王氏往前走,嘴里道:“是我的不是,来迟了,劳老太太记挂不说,还累五弟妹出来相迎。”
说是这么说,但有其主必有其仆,前主智商在线,陪嫁丫鬟也不是吃素的,一早就把永定侯府的规矩打听明白了,提前许久便来喊她起身,断不可能让她头一次请安便迟到。
说这话时,已进了东次间,这话自然也就入了屋内众人的耳朵,二太太小刘氏摆手笑道:“不迟不迟,是我们着急看新媳妇,来的比往日早,偏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也不尊重,比我们还要着急,这才多会子工夫,就打发房妈妈出去瞧了三回了,我说不必如此吧,还不给我好脸色,看,可不让新媳妇误以为自个来迟了,人还没进来呢,罪先认上了。”
看姓氏就知道,这位二太太小刘氏乃是老太太刘氏的内侄女,若没这层关系,换作旁人,哪个儿媳妇敢这样编排自个婆婆?
刘氏自然不会生气,只笑眯眯的看着钟文谨以及随后进来的崔九怀。
松鹤堂大丫鬟雨竹见状,忙叫人放锦垫并取茶水。
钟文谨与崔九怀跪下,给刘氏磕了头,又接过丫鬟端来的粉彩麻姑献寿盖碗,高高举起至头顶,恭敬道:“请老太太喝茶。”
“好!好!好!”对于自个拍板定下来的这个续弦孙媳,刘氏怎么看怎么欢喜,连道三声好,接过茶水来抿了一大口,又拿起钟文谨呈上的抹额看了下针脚,满意的点了点头,赏了套赤金嵌紫玉的头面下来。
钟文谨接了,递给身后的白芷,待刘氏用了崔九怀的茶水后,便欲起身,准备给坐在下首东边的永定侯,也就是大老爷崔以源跟大太太王氏磕头,谁知双腿一软,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往旁边倒去……
沉香在帮着移锦垫,白芷捧着装首饰的托盘,二等丫鬟婆子媳妇子都候在廊下,无一人能施以援手……头一回在婆家人跟前亮相就摔个狗啃泥或者四脚朝天,以后哪还有脸见人?钟文谨简直要哭了。
然而没等落地,手臂一紧,一股大力猛的将她拽起来,她扭过头,入目便是崔九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睛里写满嫌弃……
竟敢嫌弃,如果不是他,至于站都站不稳么?
钟文谨恨的不行,正想借着羞涩,甩开他的手,下一瞬惯性袭来,她一下跌入他的怀中,脑门撞到他的胸膛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身材看着纤细,没想到肌肉这么坚硬,好悬没把她撞晕,只怕回头要起包了。不过转念一想,在脑门起包与狗啃泥或者四脚朝天之间,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是脑门起包更好些,她也就懒得计较他的态度问题了。
这番变故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众人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刘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位老爷、爷们的不自在的咳了几声,大太太王氏板着一张喜怒难辨的脸,孙辈的媳妇们互相对视一眼,垂眸不言语,独二太太小刘氏抚掌笑道:“年轻小夫妻就是不一样,瞧这恩爱劲儿!”
这话说的,难不成年纪大的夫妻就不恩爱了?二老爷崔以良表示巨冤,顿时“咳、咳、咳……”的咳个不停。
刘氏装傻,打趣道:“老二咳个不停,可是感染了风寒?回头怀哥儿媳妇敬完了茶,就叫个太医来,替你好生诊治诊治。”
二老爷崔以良旁的不怕,就怕看大夫吃药,闻言忙告饶道:“好母亲,快饶了我吧!”
碍于孙辈重孙辈都在,刘氏点到即止,只笑着斜睨了他一眼,便放过他了。
被二太太二老爷一打岔,钟文谨也就没那般尴尬了,在沉香的搀扶下,跪下给大老爷崔以源、大太太王氏磕头敬茶,又将给他们做的鞋子呈上去,两人都给了赏赐。
只是,这赏赐颇有些让人无语。崔以源给的是一套文房四宝,若儿媳妇出身书香门第,倒算得其所在,偏武宁伯府信奉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府里的女孩子斗大的不识一箩筐,自个名字尚且不认得呢,要文房四宝何用?而王氏给的,则是一本《女戒》,外加几句训言:“以后谨言慎行,好生相夫教子,切莫生事。”
公公崔以源向来不着调,空有个永定侯的名头罢了,不过这也不打紧,横竖以后不会接触太多,只是这婆婆长了张刻薄脸,性情看起来也不好相与,她又是个继室,且还是庶女出身,不如大奶奶、五奶奶这两个妯娌有底气,往后在她跟前,怕是只能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了。
钟文谨暗自叹了口气,又来到二老爷老太太跟前跪下。
二老爷崔以良两榜出身,官居一品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且是内阁次辅,性子却和善,用茶后,给了对蝶恋花玉佩,对钟文谨道:“得空叫仪姐儿带你在府里逛逛。”
仪姐儿是二房嫡女崔九仪,府中行二。
“老爷说的是,如此你能熟络下府里的人事,也省的她闲得发慌,上蹿下跳的瞎折腾。”小刘氏附和,并顺手抹黑了自个闺女一把,这才接过茶来抿了口,夸赞了一番钟文谨孝敬的鞋子,然后赏了对白玉绞丝镯。
接下来便轮到三老爷崔以安跟三太太马氏,崔以安乃是庶出,老侯爷过世后,本该分出府去单过的,因刘氏是个极在意自个名声的,不肯叫人说她刻薄庶子,便仍叫他们留在府里,他们自然也愿意,衣食住行都是公中的,还有月钱可拿,子女们也能借着侯府的名头说亲,可比出去单过强多了。
因此,他们并不像大房、二房那般坐着受礼,钟文谨与崔九怀才刚弯了下腿,就分别被三太太马氏跟三老爷崔以安搀扶了起来,茶水微沾了下唇,便忙忙的给了赏赐,一根赤金嵌红宝的花簪跟一对翡翠镯子。
拜见完长辈,接下来便是平辈,首先是大房的大爷崔九思跟大奶奶宋氏,崔九思与崔九怀有七八分像,只是一个冰块脸,一个见人三分笑,温文有礼斯斯文文的,却是个武官,宋氏出身青州书香世家,姿色只能算中等,但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举一动都颇令人赏心悦目。
三爷崔九信是二房嫡子,会试已落榜三次,因半年前三奶奶秋氏难产一尸两命,现正守制读书中。
四爷崔九荣是三房庶子,生母孟姨娘是三太太马氏的陪嫁丫鬟,因马氏生嫡长女时难产,嫡长女没保住不说,自个也伤了身子,太医断言再无有孕的可能,便将崔九荣记在了自个名下。不想十年后马氏竟奇迹般再次有孕,若生个嫡子出来的话,崔九荣这个记名嫡子便有些尴尬了,不过马氏最后生出的却是三姑娘崔九芳。崔九荣今年十八岁,三任未婚妻都在定亲后染疾下世,克妻之名传遍京城,一时半会恐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家肯结亲了。
五爷崔九乐是大房嫡幼子,人如其名,吃喝玩乐嫖赌抽,无所不精,典型的纨绔子弟,五奶奶即先前出去迎钟文谨的小王氏。
爷们之后便是姑娘们。大姑娘崔九敏是王氏所出,今年十三岁,性情与她母亲一样不讨喜,连正眼都不曾给钟文谨一个,显是瞧不上她。二姑娘就是被二老爷提起又被二太太抹黑了一把的崔九仪,今年十二岁,是个极爽朗活泼的姑娘,很对钟文谨的脾气。三姑娘崔九芳是三房嫡女,只比崔九仪小两个月,今年也是十二岁,客客气气的,一时间也瞧不出性情如何。
晚辈里,只崔九怀有一庶子崔峥,大奶奶宋氏只有一个女儿,叫崔颖儿,比大姑娘崔九敏还要大一岁,今年十四岁,已与兴国公世子的长子定了亲。三爷崔九信也只有一个嫡女,叫崔沫儿,今年十二岁,与三姑娘崔九芳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崔九怀另有一嫡女,名叫崔琰儿,是已故三奶奶张氏所出,今年十岁。
无论平辈还是晚辈,钟文谨都备了礼物,平辈们除了鳏夫三爷、光棍四爷,其他妯娌都有回礼。一番礼尚往来,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将程序给走完了。
回到所住的静园后,她才刚想喘口气,就听外头小丫头子禀报道:“奶奶,姨娘们来给您磕头了。”
继室日常 第03章
因崔九怀与她一同回来的,闻言钟文谨扭头,朝他看去。
崔九怀却并未对此发表意见,反倒从罗汉床上站起来,说道:“更衣,我去衙门。”
大周公门中人,按例成亲可歇三日,不过对于崔九怀这个工作狂,百姓口中人人称颂的“崔青天”来说,当初娶正室时,他尚且只是个在刑部观政的庶吉士呢,都没领这个福利,更何况这会子娶的是继室?
钟文谨对此毫无意见,巴不得他赶紧走人,她还能自在些呢。
“去与姨娘们说,我正打发二爷更衣呢,请她们到耳房稍候片刻。”钟文谨吩咐了沉香一句,又转头对白芷道:“去取二爷的官服来。”
白芷早两日便随着武宁伯府送嫁妆的人来了永定侯府,对于静园的人事儿已熟络于心,闻言进了东梢间,开了靠窗的一个顶箱柜,将崔九怀的官服一一取了出来。
崔九怀见状,便抬起了胳膊。
钟文谨愣了一瞬,这才意识到在古代,妻子是要服侍相公更衣的,只得不情不愿的上前,解他身上的大红锦袍。
这倒也不难,好歹有前主的记忆呢,然而等到白芷将官服呈上来,她看着那大件小件满满一托盘,顿时有些傻眼,瞎子摸象般折腾一番,结果不是挂反了鱼袋,就是扣错带扣,急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偏他还不领情:“笨成这样,委实难得。”
既不会,钟文谨也不再勉强,索性撩开了手,一面吩咐白芷去唤惯常在崔九怀身边服侍的人,一边笑着对崔九怀道:“身为继室,粗粗笨笨的倒好些,要那么伶俐作甚?况且我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摸着官服,不会穿也在情理之中,便是平常二爷身边服侍的好的姑娘,难不成打生下来就是个会服侍人的?”
崔九怀冷笑道:“粗粗笨笨的人儿,能让自个侍母极孝的名声传遍京城?”
嫁给个能断案又毒舌的男人就是这样不好,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仿佛果身站在夏日烈阳下般,没处躲没处藏的,真真叫人无奈,却又不好闭嘴不言直接将这心机婊的罪名认下,只得借了英国公世子夫人的名头,以力打力道:“瞧二爷说的,您就是怀疑我,也不能怀疑姨母呀,姨母那样的身份那样的性子,又岂是我一个婢妾所出的庶女能买通的?”
英国公世子夫人与大太太王氏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崔九怀本意是说她藏拙,这会子却被她拐带到英国公世子夫人身上了,他难不成还能说自个姨母的不是?呵,这会子倒是不藏拙了!不藏拙最好,他当初之所以默认老太太给说的这门亲事,也正是看中了她这股子聪明劲儿。后宅的女人聪明不可怕,可怕的是蠢笨如猪却自以为聪明的,那样的话,闹出事端来外头人看笑话不说,最后还得他出面收拾烂摊子。他寒窗十年苦学断案技巧,可不是为了在后宅里头打转的。
他哼了一声,没再言语,片刻后,见自个的大丫鬟青鸾脚步匆匆的走进来,张嘴就训斥道:“明知道我回房必更衣的,不上来伺候,却跑个没影,我看你愈发没规矩了。”
青鸾抿了抿唇,感觉自个比窦娥还冤,新奶奶进门,往后这院子里的事儿都是新奶奶说了算,新奶奶没叫她,她还能自个跑到二爷跟前献殷勤?是怕自个死的不够快?况且有新奶奶在,新奶奶又带了四个陪嫁丫鬟,不过是更衣这种小事儿罢了,怎地就非她不可了呢?肚子里百转千回,身子却直接往地上一跪,认错道:“是我的不是,二爷教训的是。”
素日里青鸾在静园可是横着走的,从前张氏在时,也不见她这般做小伏低过,这会子却又是为何?崔九怀皱了下眉头,斜了钟文谨一眼,说道:“我急着去衙门,没空理会这些,回头跟你二奶奶领罚吧。”
“是。”青鸾应了声,站起身来,利落的服侍着他换了官服,过程中半句话都没多言,全不见往日的伶俐,惹的崔九怀又多看了她几眼,这可倒好,好悬没把她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