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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过水无痕
先前潘姨娘提点自个的话,钟文谨觉得还是有些许道理的,便想与这个只比自个小五岁的继女亲近亲近,先问了问她的学业,结果只得了个“还好”两字的回答。钟文谨只得转开话题,又关心起她的衣食起居来,这次倒没惜字如金了,但还不如惜字如金呢:“都是傅妈妈照顾我,奶奶问傅妈妈罢。”
崔九怀眉头皱了皱,斥道:“奶奶问你话呢,好生回答。”
“我哪里没有好生回答了?”崔琰儿挑了挑眉,半点不惧崔九怀,反问他道:“父亲觉得我哪里错了,只管说出来便是了,若说不出来,那便是无事生非了,可不正应了人常说的那句‘有后娘就有后爹’的俗话?”
有一堆专门坑害继子继女的恶毒继室在前头败坏名声,‘后娘’这个词一提起来,世人便无甚好感,钟文谨能理解崔琰儿对自个的防备,但同时也觉得自个挺冤的,且不说她现在自身难保,根本没心思理会他们这些继子继女,便是站稳了脚跟,腾出手来了,她也没打算对他们如何,根本就没那个必要。
不过钟文谨不算最冤的,最冤的却是崔九怀,躺枪不说,还躺的那么离谱,可想而知他的脸色都多难看了,所幸崔琰儿是个女孩儿,若是个男孩儿的话,钟文谨都要怀疑他会将其抓过来一顿暴揍了。
崔九怀板着一张黑如锅底的脸,冷冷的训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目无尊长,顶撞父母,亏你还上了这么多年学,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村妇都比你知礼!”
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钟文谨,膝盖上中了一箭。
崔琰儿抿了抿嘴角,露出个浅笑来:“哎哟,父亲这样说奶奶,岂不叫奶奶伤心?”
崔九怀哪里还记得钟文谨不识字的事儿,闻言怔了一下,怕她听了生气,当着闺女跟下人的面便将他一顿臭骂,下了自个的脸面不说,传到府里其他人耳朵里,只怕就不能善了了,忙补救道:“我教训的是你,你少将旁人牵扯进来。”
钟文谨又不傻,怎可能就此跟崔九怀掐起来,让崔琰儿坐山观虎斗?她可是深谙“堂前训子,枕畔教妻”的道理,几次跟崔九怀闹腾,都是背了人,顾全了他身为男子的尊严,怕这也是他对自个一再忍让的原因之一,若不知分寸的吵嚷的人尽皆知,到时没法收场,吃亏的还不是自个?
她只作没听到,端起沉香送上来的茶水,慢条斯理的辍饮起来。
崔琰儿却不肯罢休,穷追不舍的嘲讽她:“被骂作‘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奶奶都不动怒,真真好涵养,这点可比我母亲强多了,我母亲就是太没心眼太不会做戏了,所以才不招父亲待见。”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招你父亲待见了?钟文谨垂眼,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才将盖碗放下,看向崔琰儿,笑道:“姐儿怕是听岔了,二爷说的可不是我。我们武宁伯府的女孩儿奉行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家训,这家训是太-祖贤皇后留下的,至今已经一百五十二年了,我们武宁伯府的女孩儿个个以此为傲,就是旁人说起时,也只有敬服的,相信二爷也是如此,不然也不会三媒六聘的娶了我进来。”
太-祖贤皇后出自钟家,却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村妇,村夫出身的太-祖打下天下后,纳了不少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进宫,虽有三个儿子傍身,贤皇后仍然底气不足,为了挽尊,便打出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口号,还将这口号说成是彼时已被太-祖封为武宁伯府的钟家的家训,然后一坑武宁伯府的女孩儿就坑了一百五十二年……
当然,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主子不能识字,但不代表丫鬟媳妇子婆子不能,武宁伯府家学里专门有夫子教授下人书、数两艺,故而武宁伯府嫁出去的姑奶奶们,掌家理事的冢妇好多着呢,并不碍着什么。
崔琰儿再如何,也不敢说太-祖贤皇后的不是,只好不吭声了。
主子说话,下人是不好插嘴的,傅妈妈只能在旁干着急,这会子总算寻到开口的机会了,忙不迭的在崔琰儿肩膀上轻推了一下,说道:“奶奶也是关心姐儿,姐儿便是身子不爽利,懒怠张嘴说话,也得把缘故给奶奶说了,这般甚都不说,辜负了奶奶的好意不说,还让爷误以为姐儿对奶奶不恭敬,伤了姐儿与爷之间的父女情分,都是一家子骨肉,何至于此?到底是姐儿的不是,姐儿认个错,再给爷跟奶奶赔个不是罢。”
这话半是劝崔琰儿,半是寻了个“身子不爽利”的借口,替她向崔九怀、钟文谨解释,然而崔琰儿年纪虽小,却是个极在意脸面的,拉不下脸来认错,况且她并不觉得自个哪里错了,便不肯听傅妈妈指派,只闷坐着不吭声。
被闺女当着钟文谨的面,好一通排揎,让他这个作父亲的威严扫地,崔九怀本想开口训斥她几句,谁知才刚开了个头,就失言,把钟文谨给捎带上了,虽则她脸上瞧不出怒气,但她做戏的本领极高,保不准这会子正憋着一肚子火呢,故而傅妈妈虽给众人找了台阶下,钟文谨没开口,他也不好说不计较,况且他觉得闺女性子到底太逆反了些,合该受些处罚。
崔九怀不发话,钟文谨也为难,崔琰儿这样直来直去没半点城府的性子,若放任不管,不说能不能嫁出去,就是嫁出去,也是个惹祸精,惹了祸事出来,她这个继母能置身之外?若下手管教,人又说她刻薄继女……
后娘不好当,但凡有选择,她都不会给人当后娘,偏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生米煮成熟饭,压根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正犯愁呢,听到外头有人禀报:“苏姨娘、黄姨娘、小峥大爷来了。”
钟文谨忙道:“快请。”
三人行过礼后,黄姨娘看了崔琰儿一眼,笑道:“琰姐儿在这儿呢?听峥哥儿说你送了他一块端砚,我替他谢谢你了。”
黄姨娘与傅妈妈都是前头二奶奶张氏的陪嫁丫头,因黄姨娘模样虽好,却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拿捏起来容易,便抬举她当了姨娘,而聪慧机智的傅妈妈则被张氏配了个小厮,留在身边帮衬自个,待生下崔琰儿后,又让她当了崔琰儿的奶娘。张氏在的时候,崔琰儿看黄姨娘跟崔峥不顺眼,没少找他们的茬,这会子张氏不在了,来了个继母钟文谨,崔琰儿又将她母子两个划到了自个这边,三五不时的送点子东西给崔峥,笼络他。
崔琰儿勾了勾嘴角,不甚在意的说道:“不值什么,弟弟且先用着,待我寻摸到更好的,再给弟弟送来。”
钟文谨笑睨了崔九怀一眼,心说,儿子的砚台都要靠闺女去寻摸,当你这个作父亲的是死的呢。
被划归到继室这边的崔九怀颇有些无奈,本因醉酒略有些疼的脑袋,这会子疼的更厉害了些,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处罚这糟心的闺女,索性将人都打发回去,等酒醒了再理会不迟。





继室日常 第12章
因着头疼,崔九怀晚膳只草草的用了几口,便早早的歇下了,这让一入夜便精神紧绷的钟文谨舒了口气,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次日醒来时,崔九怀已不见了踪影,问过白芷才知道,崔九怀婚假结束,恰逢今儿是大朝的日子,酉时四刻就已起身了。
盥洗更衣后,其中一房陪房的女人,周来福家的,进来替她梳头。
周来福家的边帮钟文谨梳头,边小心翼翼的说道:“虽说是爷心疼奶奶,不忍心唤奶奶起来服侍自个,可奶奶为人-妻子的,可不能因为爷们心疼自个,就乱了府里的规矩,不然传到老太太、太太耳朵里,岂不让她们觉得奶奶不贤惠?”
说完,不等钟文谨张口,便赔不是道:“论理这话我不该说,只是奶奶的奶妈妈去的早,奶奶身边几位姑娘虽能干,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于人情达练上尚有欠缺,这个恶人只好由我来当了,还请奶奶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儿,别怪罪我。”
钟文谨忙道:“瞧周嫂子说的,周嫂子好心好意的提点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可能怪罪周嫂子?”
两房陪房都有“人质”在武宁伯夫人岳氏手里,所以钟文谨对他们颇有些忌惮,但还不至于草木皆兵的地步,毕竟自个与岳氏暂时没有利益冲突,他们也就没有跳出来给自个添乱的必要,故而周来福家的这番话,诚心与否自然是无疑的。
当然,听与不听,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倒不是她拿乔,只是这身体本就娇弱,这几日又被崔九怀折腾的没怎么歇息好,钟文谨本人在现代时又时常紧急加班作息不定,想让她凌晨三四点自然醒,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儿。
当然,若想醒,也容易,叫丫鬟做人肉闹钟便是,只是便是她醒来,也不懂得穿戴官服,服侍不了崔九怀,与其这般瞎折腾,倒不如多睡些来的划算。
好吧,不会穿戴官服都是借口,又不是弱智,怎会连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学不会?不过是想多睡个把时辰罢了。
穿越到古代,嫁个有两个孩子的鳏夫,给人当后娘,就已经够悲剧的了,若连懒觉都不能睡,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至于传到老太太、大太太耳朵里,会让她们以为自个不贤惠这种事儿,倒不必担心,这房里的事儿,除了自个的陪嫁丫鬟跟陪房,也只青鸾一个知晓,青鸾若是个识相的,自然会守口如瓶,若是个有大志向的,更是巴不得多在崔九怀跟前服侍呢,根本不会往外传。
当然,真传扬到其他人的耳朵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横竖有二太太这个现成的例子在前头,二太太可是打从进门至今从未服侍过二老爷上朝一天的主儿,也没谁会冒着惹恼二太太的风险,拿这个由头来寻自个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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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盥洗更衣完毕,外头就有人禀报:“三姐儿来了。”
听到崔琰儿来了,钟文谨就有些头大,实在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昨儿夜里临睡前她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想让她跟港台苦情剧里的女主角一样,用五六十集的戏份来融化继女那颗冰冷的心,那是不可能的,她不是圣母,也有自个的脾气跟骄傲,但也不会放任不管,万一以后自个生个闺女呢,有个在前头拖后腿的姐姐,那自个闺女还能嫁的好?
最好的办法是,寻个宫里出来的靠谱的教养嬷嬷,让教养嬷嬷好生教导她一番,不指望她对自个这个继母如何,关键是别让她长歪就行。
不过这事儿,靠钟文谨一个武宁伯府的庶女,是办不成的,根本没有门路,还是得崔九怀出面才行,他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讨要个老嬷嬷,想来也不是件困难的事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她能否安全活过剩下的二十六天还犹未可知呢,其他的她还没这个精力跟心情去理会。
钟文谨脑子里正百转千回呢,崔琰儿已经走了进来,并冲她福了福身:“给奶奶请安。”
“不必多礼。”钟文谨礼节性的笑了笑,请她坐了,并让白芷给她端碗杏仁茶来。
“这位姐姐不必忙活了,我受不了杏仁那个味儿,从不用杏仁茶。”崔琰儿扬了扬下巴,想作高冷状,偏长了张极秀气的脸,如此一来,便有些啼笑皆非了。
虽然这身子只比崔琰儿大五岁,也算同龄人,里头却装了个三十岁的灵魂,老女人钟文谨实在懒得跟她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斗智斗勇斗嘴皮子,便是斗赢了,也不光彩,便抬手止住白芷,笑道:“既三姐儿不用,那便罢了。”
继母继女两个对坐静默了片刻,苏姨娘过来了,不一时,黄姨娘也带着崔峥赶过来。
一番行礼寒暄后,钟文谨见时辰不早,便打发了苏姨娘跟黄姨娘,带着崔琰儿与崔峥往大太太王氏的桃源居去。
到桃源居的时候,大奶奶宋氏跟大姐儿崔颖儿还没来,只五奶奶小王氏一个在,也不知说的什么,逗的大太太王氏笑的前仰后合的,全然没有昨儿在钟文谨跟宋氏跟前的严肃。
“给太太请安。”钟文谨福了一福,后头崔琰儿跟崔峥也忙行礼。
“见过二嫂。”小王氏朝钟文谨蹲了一蹲,上前携了她的手,笑道:“我还以为二嫂要迟到呢,不想来的倒是早。”
话里有话,赤果果的打趣,钟文谨装作没听懂,一板一眼的说道:“不及五弟妹早。”
王氏收了唇边的笑意,没搭理钟文谨,只将崔琰儿招到跟前来,和蔼的问道:“昨儿睡的可好?早先给你的玫瑰花露吃完了没有?若吃完了,只管说,我再叫人给你送去。”
崔琰儿眼含孺慕之情,嘴里却谦让道:“那东西金贵,统共不过贡上来二十瓶,宫里得宠的娘娘们也未必个个都能得呢,我一瓶便足矣,其他的,太太留着自个用,或是分给旁人,都使得。”
王氏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不以为意道:“皇上赏给你父亲的,自然先紧着你。”
这话说的,便是皇上赏给崔九怀的,王氏这个母亲不稀罕,但上头有刘氏这个祖母,中间有二房、三房的叔叔婶娘,不先孝顺他们,反倒紧着自个闺女,孝道被狗吃了?王氏这是在抹黑崔九怀呢还是抹黑崔九怀呢?这真是亲娘?
若崔琰儿是自个亲闺女,钟文谨必然要开口替她拒绝,可惜并不是,倘若自个贸然开口,惹恼王氏不说,崔琰儿也不会领情,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举?索性不理会。
而王氏笼络孙女的同时,也没忘了娘家侄女小王氏:“待会也叫人给你送一瓶过去。”
小王氏可是知道的,皇上赏了五瓶下来,崔琰儿自个就占了两瓶,刘氏跟二太太倒罢了,必是有份的,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她若得了,回头不够分,生出是非来,崔琰儿是娇客,年纪又小,自然无妨碍,自个作人媳妇的,哪里逃的开?她忙拒绝道:“我不爱这个,太太分与旁人罢。”
王氏斜了小王氏一眼,见她说的真诚,不像是客套,便道:“那就不与你了,免得白糟蹋了好东西。”
“谁说不是?”小王氏见状,松了一口气,暗暗瞄了旁边被忽略的钟文谨一眼,见钟文谨垂手而立,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满来,心想难怪满京都的人都说她好,这涵养这耐性,可比自个强多了。
钟文谨不晓得王氏原就是个不着四六的,还是为了给自个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点下马威,故意如此,不过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一个生在大吃货国的现代人,什么没见过没吃过,岂会在意这劳什子的玫瑰花露?
“母亲只想着五嫂,却忘了我这个闺女,我可不依!”外头一声娇嗔,大姑娘崔九敏带着两个丫鬟走进来,先给王氏行了礼,又给小王氏行礼,然后猴到王氏身边,崔琰儿跟崔峥忙上去给她行礼。
至于钟文谨这个二嫂,直接被忽略了。
王氏指头往崔九敏脑门上戳去,笑骂道:“说的什么话,便是少了旁人的,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崔九敏与王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长了副寡淡刻薄的脸,却比王氏多了一双凤眼,因着这双凤眼,整个五官便立体起来,立时甩出王氏八条街,性子也不像崔琰儿那般没城府,她一边躲避王氏的指头,一边哼道:“罢了,我不过随口一说,统共才五瓶,上头那么多长辈,下头那么多侄子侄女,怎么轮,也不该轮到我,我才不要厚着脸皮占这个便宜呢。”
厚着脸皮占便宜的崔琰儿怔了一下,意识到自个不对,忙道:“祖母,姑姑说得对,我已得了一瓶,不好再厚着脸皮占便宜了,祖母且分与旁人罢,莫要再给我送了。”
王氏瞪了崔九敏一眼,对崔琰儿道:“听你姑姑的作甚?她是姑娘辈,不好要倒罢了,你辈分最小,这东西又是皇上赏赐你父亲的,你比旁人多得些,本就是应该的,谁还能说你的不是不成?”
崔琰儿闻言,思考了片刻,忽而道:“既如此,那我分一瓶与二姐姐吧,她与我是一样的,都是没有母亲的可怜人。”
她口里的二姐姐,是二房三爷崔九信的闺女崔沫儿,在姐儿辈里行二,母亲秋氏半年前难产而亡。
崔沫儿倒罢了,三爷崔九信正守制中,尚未续娶,崔九怀却已经续娶了钟文谨,当着钟文谨这个母亲的面,说自个是没有母亲的可怜人,置钟文谨于何地?
一瞬间,小王氏跟崔九敏都抬眼朝钟文谨看去。
崔琰儿让钟文谨吃了憋,可不正如了王氏的意?王氏心下大悦,干脆的应下了崔琰儿的请求:“说的也是,回头给老太太请了安,我就叫人给你二姐姐送去。”




继室日常 第13章
钟文谨面色不变,依旧不理会崔琰儿的挑衅,心下却暗下决定,待晚上崔九怀回来,就跟他提给崔琰儿请教养嬷嬷的事儿。
说话间,大奶奶宋氏带着大姐儿崔颖儿来了,众人又是一番见礼,之后由大太太王氏带领着,往刘氏的松鹤园去。
到松鹤园的时候,除了有差事的男人,女眷们基本已经来齐,因姑娘、姐儿们要上学,只略坐片刻,刘氏便打发她们去了,大奶奶宋氏要管家理事,不一时也告退,只剩下三位太太,二奶奶钟文谨以及五奶奶小王氏两位奶奶,并一个五岁的崔峥留了下来。
刘氏问起钟文谨昨儿回门的事儿来,钟文谨忙恭敬的回了,替武宁伯府的人转达了对永定侯府诸人的问候,其中不免说到钟文清、钟文芳两夫妇缺席的事儿,钟文谨忙解释了,刘氏闻言没提钟文清,倒是说起钟文芳来:“亲家三姑奶奶有孕可是大喜事儿,不过这会子未满三个月,人家没对外说,我们永定侯府也不好白眉赤眼的送贺礼上门。”
顿了顿,刘氏接了大丫鬟雨竹奉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又继续道:“只是你们是姐妹,既知道了,便不能失礼,回头让你大嫂替你备份礼,你打发人送过去,一来全了你们的姐妹之情,二来也好沾沾她的喜气,早日替怀哥儿开枝散叶。”
钟文谨在现代时当了很多年大龄剩女,对于催婚催生这档子事儿,早已免疫,闻言只笑着应道:“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孙媳听老太太的,也要谢谢老太太费心想着我三姐。”
刘氏笑道:“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亲戚,理当如此。”
钟文谨原就打算讨好刘氏的,也乐的说些让刘氏开怀的事儿,她笑道:“听我弟弟说,大姐夫仗着自个为长,原想灌二爷酒来着,不想二爷反寻到其他由头,罚了大姐夫酒,生生把大姐夫灌个烂醉,连马车都爬不上去了,最后还是小厮们把他架上去的。”
众人都笑起来,刘氏笑道:“你大姐夫是文昌伯世子吧?这个孩子我晓得,打小就就爱调皮捣蛋,最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昨儿我还跟房妈妈说,怀哥儿必要被他捉弄的,不想竟是怀哥儿把他灌醉了,真真是打雁的被雁啄了眼,遭了现世报了!”
五奶奶小王氏笑着附和道:“可不是?他捉弄旁人便罢了,竟想着捉弄二哥,二哥是谁呀,二哥可是咱们大周朝的‘崔青天’,什么阴谋诡计到他眼里,不跟小孩子过家家似得,还能瞒得过二哥的法眼?”
小王氏说这话是有缘故的,当年崔九怀还有个姓方的姨娘,原是桃源居的一等大丫鬟,因前二奶奶张氏进门好几年,只生了崔琰儿一个闺女,王氏便将方姨娘给了崔九怀,刘氏也不甘落后,也给了个苏姨娘。可巧两人开脸抬了通房没多久,就相继传出了喜信儿,且都被太医断言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这本是件喜事儿,她们也都被抬了姨娘,只要平安产子,不管张氏将来能不能生子,她们下半辈子也算有了依靠,不想方姨娘竟是个狠毒的,竟设计了个苏姨娘谋害她不成反伤了自个的局来,祸害了苏姨娘的肚子,还作出一副被害者的委屈模样来。
此事,若放在旁的府里,十成十行得通,可惜这是永定侯府,府里有个人人称颂的“崔青天”,若连后宅这点子算计都堪不破的话,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当这个“崔青天”?
水落石出,接下来便是对方姨娘这个罪魁祸首的处置了,原本按照王氏的意思,是去母留子,刘氏也赞同,可崔九怀却丢下一句“如此阴毒的女子,不配替我繁衍子嗣!”,然后叫人给方姨娘灌了堕胎药,打掉孩子后,又将其收监,之后按大周律法,将其流放了。
自此之后,永定侯府里的女眷再不敢行任何阴谋诡计,便是再憎恨哪个,也只敢动动嘴皮子,占几句言语上的便宜,再多的便不能够了,生怕闹出事情来,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当然,这些私密事儿,没几个人敢提起,不是白芷与人些小恩小惠便能打听出来的,故而钟文谨并不知晓,她听了小王氏对崔九怀夸张的夸耀,以帕掩唇,暗暗撇了撇嘴巴,懒得捧崔九怀的臭脚,却也不好直接回小王氏一句“谬赞”,倒像是对崔九怀这个“崔青天”之名有异议一样,故而只笑了笑。
好在刘氏也是个有分寸的,未免有刻意贬低文昌伯世子之嫌,略调笑几句便罢,将话题转移到了月中荣亲老王妃生辰的事儿上。
王氏道:“思哥儿媳妇已将寿礼单子给我瞧过了,我瞧着还过得去,便叫她按单子准备了,老太太若要看的话,回头我叫思哥儿媳妇将单子给您送来。”
刘氏摆手道:“思哥儿媳妇也不是头一回料理了,又有你给掌眼,必是妥当的,就不必拿来给我看了,我也不耐烦这些个。”
“是。”王氏应声。
刘氏环顾了屋内众人一眼,说道:“今年老大家的、老二家的、思哥儿媳妇、怀哥儿媳妇并几个姑娘、姐儿们,随我去给荣亲老王妃贺寿。”
话音刚落,小王氏就“哎呀”一声,快步走到刘氏跟前,摇晃着刘氏的胳膊,嘟嘴道:“哎呀呀,我是怎么得罪了老太太,大嫂去得,二嫂去得,偏就闪着我一个,让人看了怎么想我,还以为我是个刁钻任性不得婆家人喜欢的呢。”
刘氏抚掌大笑道:“可不就是个刁钻任性不得婆家人喜欢的?”
“哎呀,老太太这样说人家,人家真是委屈死了!”小王氏佯装伤心,一手假假的抹眼泪,一手继续摇晃刘氏:“老太太,好老太太,带人家去呗,人家到了荣亲王府,一定片刻不离老太太身边,不给您添乱,带我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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