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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过水无痕
“哎呀,疼疼疼……”钟文谨“嘶嘶”的叫着,偏不肯告饶,不怕死的含糊道:“瞧这拧人的手法,定是私下里没少拿大姐夫练手。”
祝明澜闻言,顿时两样汪汪的看向钟文谨,深情的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四妹也……”
“你闭嘴……”钟文敏瞪眼,立时就要驯夫,奈何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岳氏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为人-妻子的,怎能冲着自个相公大呼小叫,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不等钟文敏张口,祝明澜就先笑嘻嘻的替她辩解道:“岳母别怪阿敏,她与我闹着玩呢,我们在家时也常这般闹着玩的,不妨事。”
“噗嗤!”钟文谨失笑,这个大姐夫倒是有些意思,配成日里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钟文敏,倒刚合适,哪像崔九怀,进门之后,除了与人打招呼,再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师椅里,板着一张棺材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不像是陪妻子回门的新女婿,倒像是来讨债的债主。
钟文谨正腹诽着,那头三姑奶奶钟文芳打发了个姓黄的婆子来报喜,说是钟文芳才刚查出怀了身孕,脉象有些不稳,今儿不能回来了。
嫁个年近五旬的老翁,竟还能结出果来,反倒是钟文敏,嫁给与自个同龄的祝明澜,成亲三年都没有动静,真真是气死个人!岳氏脸色顿时比钟文敏还要黑,恨恨的咬了咬后槽牙,却还得违心的说声“恭喜”,又不情不愿的叫人收拾了些补品,让这姓黄的婆子带回去,给钟文芳补身子。
才刚打发走这黄婆子,那头二姑奶奶钟文清又打发了个姓李的婆子来报信,说钟文清的婆婆陆太太病了,钟文清要侍疾,今儿也不能回来了。
岳氏脸色更黑了,强忍怒气询问了一番陆太太的病情,又打发人收拾了些药材,让这姓李的婆子带回去。
果然庶女就是给自个添堵的,早知道打她们一生下来就直接掐死,容得她们平安长大,给她们说了婆家,陪了嫁妆,她们倒好,在婆家脚跟还没站稳呢,就在自个跟前摆起架子来,真以为从此就用不到娘家了?天真!
岳氏一肚子火气,连带的对钟文谨这个庶女也有些不待见,不咸不淡的对她道:“去瞧瞧潘姨娘吧,到底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不管处的好还是不好,血脉亲情是割不断的。”
这话说的就有些深意了,钟文谨忙摆出一副嫌弃脸,不乐意的嘟囔道:“看她做什么,我不去。”
其实,亲嫡母远生母的主意,并不是前主想出来的,而是潘姨娘的主意。与那些拼死也要将亲生子女养在自个身边的姨娘相比,潘姨娘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女儿养在嫡母跟前,将来说亲是个很大的加分项,女儿嫁的好,母以女贵,她在后宅就能有好日子过,纵使过程中损失了些母女情分,可比起让人一锅端了,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钟文谨这个表现,让岳氏火气稍微平息了些,并有些欣慰,觉得总算没白养她一场,如对钟文敏那般,抬手轻拍了她后脑勺一巴掌,哄道:“哪怕只是走个过场呢,好歹也过去瞧瞧,不然回去永定侯府,你太婆婆、婆婆的问起,可不就抓了虾?”
“这倒也是。”钟文谨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起身道:“好吧,那我就去走个过场。”
抬脚走出几步,又跑到岳氏跟前,与她耳语道:“若不幸被绊住了,母亲可要打发人来解救我。”
“你呀……”岳氏失笑,抬手勾了下钟文谨的鼻子,方才的怒气已全然消失不见。





继室日常 第09章
潘姨娘住在武宁伯府正院荣安堂东边一个小跨院里,前主十岁之前也是住在这里的,十岁之后因讨了嫡母岳氏的欢心,被岳氏接到了正院,从此之后,除了逢年过节过来走一趟,便鲜少踏足。
钟文谨由岳氏派来的媳妇子岳旺家的领着,来到小跨院的时候,潘姨娘正倚在门口,一脸焦急的朝外张望,待看到了她,那双与自个如出一辙的水杏眼顿时莹光闪闪,却又碍着有旁人在场,不好淌眼抹泪,只强笑着迎出来:“四姑奶奶怎地过来了?”
钟文谨看了潘姨娘一眼,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太太让我来瞧瞧姨娘。”
“谢太太记挂了,劳烦岳嫂子替我跟太太说一声,我明儿一早去给太太磕头。”潘姨娘将一只荷包塞到岳旺家的手里,岳旺家的一捏,里头鼓鼓囊囊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笑道:“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回去就跟太太说,姨娘放心便是。外头风大,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姑奶奶既过来了,且进去吃杯茶再走吧,回头太太问起时,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后头这话是对着钟文谨说的,钟文谨听了,脸上虽挂着不乐意的表情,到底作了让步,扁嘴道:“罢了,就听岳婶子的吧,免得回去又被太太说教。”
潘姨娘见岳旺家的要走,忙拉住她,让道:“岳嫂子也进来吃杯茶暖暖身子吧,正好前儿太太打发人送了今年的春茶来,嫂子尝一尝,若吃的好,回头我叫红儿送些到你家里去。”
“我倒是想尝尝姨娘的好茶,可惜这会子我还有旁的差事,耽搁不得,得空再来叨扰吧。”岳旺家的摆摆手,脚不沾地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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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谨跟着潘姨娘,来到她宴息的正房东次间。
潘姨娘借故把丫鬟支走,握着钟文谨的手,泪眼汪汪的问道:“姑爷待你可好?”
好个鬼!钟文谨暗骂一句,面上却一脸娇羞的扭捏道:“他对我挺好的。”
闺房之事,别说潘姨娘不是自个亲娘,就是对着她前世的亲妈,钟文谨也是说不出口的,况且潘姨娘只是个婢妾,便是说出来,她能帮的上什么忙?不过白白让她平添许多担忧罢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就好,那就好。”潘姨娘见状,心就放下了大半,只是她是家生子,五岁就进武宁伯府当差,经过见过的不少,自然晓得新媳妇要想在永定侯府这样的大家族中如鱼得水,除了有个好出身跟得到相公尊重外,自个也得立的住才行,犹不放心的嘱咐道:“姑奶奶是次子媳妇,上头有掌家的长嫂,下头有得崔太夫人跟崔大夫人青眼的弟妇,素日里有个甚事儿,只管随大流便是,万不可掐尖要强,抢了别个的风头。
下头那两个小的,琰姐儿是个女孩子,满打满算,最多能在府里再待五六年,若能处的来,那便好好处,好歹能积攒些母女间的香火情,若实在处不来,也不必强求,只大面上过得去便是了。她母亲留下的嫁妆,将来是个甚章程,由着永定侯府与张家商议便是,你千万别沾手。
小峥大爷的话,别学那些眼皮子浅的,想着把他养歪,他虽是姨娘生的,却要叫你一声母亲,将来惹了什么乱子出来,你这个当母亲的又能得什么好名声?只管好生教养着,将来你若能生出嫡子,他就是嫡子的助力,若生不出,他就是你将来唯一的依靠。至于他那个姨娘,不过是个家生子出身的婢妾罢了,想法子把她娘家一家子的卖身契捏在手里,好便罢,不好收拾起来也容易,她还敢蹦跶出什么花样来?”
潘姨娘絮絮叨叨了半晌,又失笑道:“瞧我,竟糊涂了,姑奶奶是养在太太身边的,太太那些个手段想必早就学的差不多了,哪里还需要我来提醒?”
“姨娘也是关心我,我岂会不知?”钟文谨笑了笑,前主如何她管不了,但她毕竟是个现代人,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为标准,有所为,又有所不为,一时半会的兴许看不出来,但往后会不会叫岳氏跟潘姨娘失望,就不好说了。
潘姨娘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关心起前头的事情,问起钟文敏、钟文清、钟文芳三位姑奶奶来,钟文谨与她详说了。
潘姨娘听完,叹了口气,没提钟文敏,倒是替钟文清跟钟文芳打起圆场来:“你也别怪她们不给你跟姑爷做脸,实是她们都不容易。三姑爷只比你祖母小三岁,别说儿子了,就是孙子,都比三姑奶奶都要大,偏三姑奶奶又是个面团一样的性子,能压服谁,又有谁肯听她摆布?先前回门时,就与吕姨娘两个关起门来大哭了一场,可想而知日子有多艰难了。这会子能怀上身孕,也算老天开眼了,未满三个月,她仔细些也是应该的,不然若有个好歹,谁知还有没有下回?
至于二姑奶奶,二姑爷倒是个谦恭有礼又上进的,可惜她那个婆婆不是个好相与的,不但拿捏她,还想通过拿捏她进而拿捏咱们武宁伯府,这也不是头一回装病,拦着二奶奶回娘家了……偏远小县城出来的老婆子就是没见识,以为二姑爷考上庶吉士在翰林院念书就了不得了,也不想想将来散馆选官时,她家无权无势无财的,还不是得靠大姑爷或者四姑爷帮忙?今儿便是不冲着咱们武宁伯府,单冲着大姑爷跟四姑爷,她也该早早的打发二姑奶奶跟二姑爷过来,可她倒好,不但不打发人回来,还拦着他们回来,偏二姑爷是个愚孝的,母亲说什么便应什么,半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真真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钟文谨也有些无语,钟文清只是武宁伯府一个不受嫡母待见父亲又不回护的庶女罢了,陆太太竟然想通过拿捏她进而拿捏武宁伯府,便是武宁伯府这些年没落了,族中没出几个有实权的高官,但好歹也是世袭罔替的一等伯爵府,岂是陆家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能左右的?这脑回路也太神奇了!
庶女不好当,岳氏又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嫡母,哪怕钟文谨这样得宠的庶女,还安插了个一家子都在岳氏手底下当差的南星来当陪嫁丫鬟,两房陪房里,一房的闺女是荣安堂的二等丫鬟,一房的儿子是大爷钟文轩的书童,完美的展示了钟文敏先前的玩笑话“别以为嫁出去了,我就收拾不了你了!”,故而钟文谨也懒得计较她们不肯给自个做脸的事儿:“她们各有各的难处,来不了,我也不怪她们。”
听了钟文谨的话,潘姨娘眉头也没松开,担忧道:“你不计较倒罢了,到底是姐妹,只是姑爷那里,原本四个连襟济济一堂甚是热闹的,如今只来了大姑爷一个,只怕他心里会不痛快。永定侯府那边,今儿这么多下人跟着,也是瞒不住的。”
“姑爷倒不必担心,他并非小肚鸡肠的人,再不会计较这些个的。”就算计较,也很难有人从他那张面瘫脸上看出端倪来,又惜字如金,轻易不肯开口,自然不会与旁人说老泰山家的是非,所以钟文谨直接替他下了结论,至于永定侯府那边,倒是有些为难:“府里长辈不问便罢,若问起,我自会替姐姐姐夫们分说一二的。”至于管不管用,那就不敢保证了。
潘姨娘还要说什么,在门口放风的沉香突然笑道:“我们姑奶奶才说要回去呢,岳婶子就来接了,可倒是巧。”
“姑奶奶快走吧,仔细太太不高兴。”潘姨娘闻言,忙将钟文谨搀扶起来,将她往门口那边推,眼睛却不看她,只撇过头去,拿帕子悄悄拭泪。
“姨娘好生保重,不必为我担忧,我会照顾好自个的。”钟文谨低声嘱咐了一句,忙走了出去,在明间里瞧见了正上台阶的岳旺家的,便搭了沉香的手,向她走去,嘴里道:“唠唠叨叨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下次任凭太太怎么说,我也再不过来了。”
岳旺家的没接这个话茬,只笑道:“今儿老太太高兴,寻了些压箱底的好料子出来,说给大姑奶奶、四姑奶奶裁夏裳穿,太太叫四姑奶奶赶紧过去呢,若去晚了,鲜亮的都被大姑奶奶挑走了,四姑奶奶只好捡那些老气横秋的了。”
“太太就爱吓唬人,谁不知道大姐向来疼我,从前大姐在家时,都是由着我先挑的,才不信她会不等我。”钟文敏性子虽严谨,但只偏爱红色一系,前主则穿的素净,两人并没有任何冲突,故而岳氏也就默认了钟文敏礼让姊妹的行为,每每针线上的人送了料子过来,都由前主先挑。
嘴上虽这样说,钟文谨也没耽搁,抬脚便朝寿安堂的方向走去,岳旺家的跟上,笑道:“四姑奶奶这样聪明,就知道骗不过您。”




继室日常 第10章
挑了衣料,用了午膳,娘儿们围坐在马氏跟前,吃茶说笑,只等着前头外院的男人们散席,钟文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偏他们拖拉起来就没完了,岳氏打发人去催促了几次都不顶用,直闹腾到寅时方才停歇。
大姑爷祝明澜喝的烂醉,两个小厮都架不住他,走一步蹦三蹦,还不断的往地上出溜,嘴里嚷嚷着“岳父,二叔,我没醉,咱们再来,来,干!”,好容易将他塞上马车,又不肯坐好,一把扯开车帘,杀猪般的嚎叫道“阿敏,阿敏呢,没看见爷我喝醉了么,还不快过来伺候?给爷麻溜点,拖拖拉拉的,信不信爷拿鞭子抽你?”。
钟文敏又气又羞,不好埋怨父亲跟二叔,便朝亲弟弟大爷钟文轩发火道:“你也不看着你姐夫点,让他喝成这样!”
钟文轩那叫一个冤,可不是他们灌大姐夫酒的,是大姐夫想灌四姐夫酒,偏四姐夫老奸巨猾,总能找到理由,反让大姐夫被罚酒,一来二去的,可不就醉了?只是这会子当着四姐夫的面,却不好直说,说不得这锅只好由他这个小舅子来背了,忙认错道:“大姐,对不住了,是我没看住大姐夫。”
“罢了,不关你的事儿。”祝明澜的脾气,钟文敏自然晓得,轴起来,有时候自个都拿他没法子,更别说钟文轩一个毛孩子了。
钟文敏叹了口气,与娘家人以及钟文谨夫妇作别,然后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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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已经不早,钟文谨也没有多待,待岳氏打发人将回礼装上马车后,便跟崔九怀提出告辞。
崔九怀上了马车后,没有如来时那般正襟危坐,而是歪在靠垫上,两颊泛着一层绯红,细长的凤眼里蒙了一层水雾,入鬓的长眉微蹙着,现出眉心两条浅浅的沟壑来。
虽不如大姐夫醉的厉害,怕也有了五六分醉意。钟文谨前世没少伺候醉酒的老爸,习惯使然,想也没想,便倒了杯茶,递到他跟前。
回过神来,她不由暗骂自个一句,这是献的哪门子殷勤?
崔九怀抬眼,看了钟文谨片刻,哼了一声,也不接茶。
呵……人家根本不领情,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钟文谨被气了个仰倒,张嘴就骂道:“哼?你哼什么哼?我怕你醉酒口渴,好心好意替你倒茶,你不感谢就罢了,还哼我,有你这样的么?还勋贵世家的公子哥呢,小门小户出身的都比你有教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算找着机会将来时他数落自个的话给他扣了回去。
崔九怀听了这话,也没生气,只拿那双水濛濛的眼睛看着钟文谨,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不是厌烦我,不乐意叫我近你的身么,这会子又来讨好我做什么?”
“原来倒茶与你吃就是讨好你?那我不讨好便是了。”钟文谨将手收回来,茶盅送到自个嘴边,抿了一口。
欲再抿第二口时,崔九怀胳膊一动,将茶盅抢了过去,就着她抿过的、残留有胭脂的盅沿儿,一饮而尽。
“你……”钟文谨脸颊有些发烫,向来伶俐的嘴巴也变的不利索起来,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偏崔九怀得寸进尺的将茶盅递了过来,说道:“再来一杯。”
钟文谨没接,直接将茶壶塞了过去,没好气道:“自个倒吧,免得说我讨好你。”
崔九怀倒没坚持,接了茶壶过来,一连吃了三盅,也没再麻烦钟文谨,欠起身子,费力的将茶壶跟茶盅放回小几上,然后重歪回靠垫上,闭目养神。
钟文谨得了清净,往窗户的位子挪了挪,轻轻掀起窗帘一角,欣赏起古代的市井民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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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永定侯府后,去岳氏那里走了个过场,岳氏也没有闲话家常的兴致,且又到了晚课的时辰,不咸不淡的问了几句便打发他们出来。
出了桃源居后,崔九怀丢下一句“你自个回去罢。”,便往二门外去了。
在外院寻到自个的长随高升,吩咐他道:“去外头寻摸几本春.宫.图来,要画功硬纸张好的,别拿那些粗制滥造的来敷衍爷。”
“啊?”高升简直不敢相信自个的耳朵,怔了一怔,小声问道:“二爷,您说让小的去寻摸春.宫.图?”
崔九怀撇了他一眼,点头道:“正是。”
高升本还疑惑,向来正经的二爷怎地突然提出这么荒诞不经的要求来,这会子见二爷神色坦然,全无一点避讳之处,想来之所以要这春.宫.图,怕也是为着查案,于是忙点头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因为是正事,高升不敢耽搁,一溜烟的跑了,一路快马加鞭,去了相熟的书画铺子,又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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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九怀抱着高升让人送进来的一个小包袱,避去了小跨院的内书房,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后,打开包袱,取了一本出来,将其翻开。
崔九怀:“……”
画中人物如何丑陋如何痴肥就不说了,怎地能做出如此不堪入目的事情来?敦-伦倒罢了,终究是为着子嗣计,可那些钟文谨口里的“前戏”,简直有辱斯文,忒伤风败俗了些!
崔九怀看的脸都绿了,暗骂钟文谨不要脸,竟想让他摸她,亲她——亲嘴,亲胸,亲她那处羞于见人的地方……
士可杀不可辱,便是因为没有嫡子而被皇上怀疑、责骂、贬斥,他也绝对绝对绝对不要这么做!
崔九怀叫人端了个火盆进来,将这本连同其它没看过的三本,一起丢到火盆里,烧了个干净,然后阴着个脸去了正房,挥退里头伺候的丫鬟,对着换了家常衣裳,正歪在软榻上歇息的钟文谨冷冷道:“你既不乐意与我敦-伦,那我便如你的愿,以后再不碰你!”
钟文谨身子本就不爽利,又在娘家勉强支应了大半天,这会子筋疲力尽的,见到崔九怀进来,本想依照礼节,叫人扶自个起身的,见他将丫鬟都撵了出去,又是这么副说话的语气,也就懒得动弹了,只转了个身,面向外头这一边,两手作了个万福的姿势,笑道:“我身子弱,服侍不了二爷,是我的不是,我这先给二爷赔不是了,二爷千万别生气,为我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儿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不等崔九怀开口,钟文谨又道:“不能因为我身子弱,就让二爷身边少了服侍的人儿,那样的话就是我这个做妻子的失职了。我替二爷瞧中了几个人儿,若二爷同意,等我回过老太太、太太后,便给她们开脸做酒,抬她们当通房,让她们明堂正道的伺候二爷,替二爷开枝散叶。”
崔九怀的脸又绿了,那样羞耻的事情,对着明媒正娶的妻子尚且做不来,更何况是通房?转念一想,通房而已,能伺候他就已经烧了高香了,无论他怎样对待她们,她们也不敢有异议的。
本想直接应下的,但应下也杀不了她的威风,反倒如了她的意,她乐得一边嘲笑自个没技巧,一边暗暗可怜那些个被他“凌-虐”的通房,如此一来,自个在她跟前,就更抬不起头来了。
唉……祖母与自个都看走了眼,竟娶了这么个滚刀肉一般的泼妇进来,真真是家门不幸!崔九怀长叹了一口气,收敛了脾气,在软榻旁边的太师椅里坐下,语气平和的说道:“二奶奶如此贤惠大度,是为夫的福气,只是你我新婚,头一个月不能空房,便是二奶奶现在抬了通房,也圆不得房,反倒让外头说我贪花好色……武宁伯府那边知道了,只怕也要说我们永定侯府没有规矩。你知道的,老太太最是个重规矩的,若因此惹她不快……”
倒是把新婚头一个月不能空房的事儿给忘记了……钟文谨心下一凛,忙作理所当然状,笑道“瞧二爷说的,这点子道理我还能不懂?又没说现在就抬她们,不过是这会子得空,与二爷闲话几句,也是个讨二爷示下的意思,即便二爷同意,也要等满月了,我才好去跟老太太、太太说的。”
离满月还有二十七天,难道自个要任他蹂-躏二十七天?她咬了咬后槽牙,暗暗祈祷大姨妈赶快降临,最好一来一个月,如此就能安枕无忧了。
崔九怀静默了片刻,也没说应,也没说不应,只道:“今日不知明日事,离满月还早着呢,到时再议吧。”
外头突然响起沉香的声音:“三姐儿来给奶奶请安了。”




继室日常 第11章
听到继女过来了,钟文谨忙掀开身上盖着的薄纱被,欲坐起身来,不想腰酸的厉害,鼓了几鼓劲儿,也没能成功,偏丫鬟们都被打发出去了,她只得扭头,看向崔九怀,崔九怀搭了把手,将她扶起来,还将脚踏上的绣花鞋往软榻方向踢了踢。
钟文谨穿戴妥当,这才吩咐沉香将崔琰儿请进来。
崔琰儿扁了扁嘴,不情不愿的朝崔九怀跟钟文谨福了福身:“给父亲、奶奶请安。”她瞧不上这个庶女出身的继母,本不愿上赶着来奉承,偏傅妈妈叫她来,她也不好不听傅妈妈的。
而她口里的傅妈妈,傅钏家的,也上来给崔九怀跟钟文谨行礼,说道:“我们姐儿原想一早就来给爷跟奶奶请安的,只是我想着爷跟奶奶今儿要回门,要忙活的事儿好多着呢,就自作主张,没让姐儿过来,还请爷跟奶奶别怪我们姐儿不知礼数。”
早上两位姨娘并崔峥都来请安了,只闪着崔琰儿一个,到底有些说不过去,傅妈妈这是将责任揽到自个身上,好替崔琰儿打圆场呢。
钟文谨笑道:“瞧妈妈说的,新婚头三日一概晨昏定省皆免乃是府里的规矩,琰姐儿依规矩行事,并无任何错处,我们又怎么会怪她不知礼数?”然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诚如苏姨娘所说,端看个人的孝心罢了。
傅妈妈听了钟文谨的话,不提崔九怀,单只夸她一个:“早就听说奶奶是个和气人儿,最是通情达理了,今儿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真真是个好气度的!”
“妈妈谬赞了。”钟文谨谦虚了一句,见崔琰儿还站着,便招呼她入座,又叫人搬了个锦杌来与傅妈妈,傅妈妈当着崔九怀的面,哪里敢坐,再三的推辞,钟文谨便也没勉强,且由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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