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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过水无痕
才刚进二门,就有婆子上前来传信:“老太太说了,让二奶奶一回府,就往松鹤园去。”
钟文谨身上还穿着验尸的衣裳呢,汗味跟尸臭味交加,哪里是能见人的?她对那婆子:“麻烦妈妈帮我回老太太,我回去换身衣裳,就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那妈妈领命去了,钟文谨回到静园,沐浴更衣后,这才急匆匆的赶去松鹤园。
*
时值申时,众人午憩之后,除了有差事的、上学的以及定了亲的大姑娘崔九敏、三姑娘崔九芳,这会子都在刘氏跟前凑趣,见钟文谨进来,五奶奶小王氏立时站了起来,笑道:“二嫂可算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大嫂的嗓子可就要不成了。”
钟文谨上前跟老太太并大太太王氏、二太太小刘氏、三太太马氏以及大奶奶宋氏行了礼,这才问小王氏:“五弟妹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我回不回来的,与大嫂的嗓子有何干系?”
小王氏笑道:“老太太每隔一刻钟就要问起二嫂一次,她老人家问了,大嫂能不回答?问一次答一次,问一次答一次,嗓子可不就要不成了?”
刘氏指着小王氏,笑骂道:“你们妯娌情深倒罢了,偏拿我来打趣,仔细我脸上挂不住,罚你去祠堂醒神。”
小王氏才不怕,只笑嘻嘻道:“我是再不信这个的,您老可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儿。”
刘氏扶额,故作无奈的摇头叹气了好一会子,这才收敛起神色,对小王氏道:“正事都被你搅的混忘了,快别闹我了,一边老实坐着去。”
说完,抬头看向钟文谨,她问道:“皇后娘娘招你进宫所为何事?”
钟文谨立时作委屈状,帕子往脸上一蒙,抽抽噎噎的哭道:“快别说这个了,一说起这个我就浑身发抖,都是我们那位好二爷给我揽的事儿,说让我替了他给惠安公主验尸……我的天爷啊,我自小胆子是比旁人略大些,可胆子再大,不代表我就敢给死人验尸啊!可气的是二爷半点口风都没露,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
“什么?叫你给惠安公主验尸?”刘氏闻言惊的一下站了起来,“你验了?”
钟文谨抽噎的声音更大了几分:“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儿,我能说自个不成么?二爷已是在皇上、皇后跟前打了包票的,我若这样说,可不就陷二爷一个欺君罔上的罪过了?说不得只要现学现卖,硬着头皮上了……所幸还有个太医院的汪女医在,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呢。”
“这个怀哥儿,平素再稳重不过的,这会子怎地这样胡闹?你一个闺阁女儿家,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懂什么验尸?就是现学现卖,还能比的过那些打小就在太医院学艺的女医?叫那汪女医自个来便是了,偏把你扯进去做什么?简直是不知所谓!”刘氏闻言气的拿手直拍桌子,心疼钟文谨是一方面,更怕她把事情给搞砸了,帝后怪罪到永定侯府头上。
想到这里,忙又追问道:“验出什么结果来?周三公子是有罪还是无罪?”
这个问题也正是屋内众人所关心的,闻言立时都竖起了耳朵。
钟文谨回道:“按照二爷从古书上学来的法子验出来的结果,公主确是被人害死的,至于凶手是不是周三公子,却是不好说的,毕竟惠安公主府里头有几百口子人呢,有嫌疑的不光他一个,究竟如何,还是要靠二爷去查了。”
“古书上看来的法子?可不可靠啊?”刘氏听的直皱眉,若可靠倒还罢了,若不可靠,回头查明惠安公主是病死的,可不就把福宁大长公主以及宁国公府一家子全得罪了?
钟文谨点头道:“可靠,刑部跟大理寺拿死囚验证过的,不然皇上、皇后也不能同意给公主验尸。”
大太太王氏听钟文谨左一句验尸又一句死人的,只觉十分刺耳,手里快速捻动着佛珠,嘴上哼道:“法子可靠,人却未必可靠。”
刘氏却不这么想,虽则也担心会出岔子,但也知道即便真出岔子,都不该怪到钟文谨头上。再者,虽她嘴里说的是被叫去替怀哥儿验尸,但刘氏却并不相信,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想在长辈跟前邀功罢了,钟文谨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在把她说给怀哥儿之前,刘氏就打听的一清二楚了,她能善言辩懂得看眉高眼低,担个主检的名头,当个怀哥儿的应声虫罢了,动真格的时候有汪女医呢,不然她也不会说人家帮了她大忙。
“法子是怀哥儿提出来的,验尸是怀哥儿媳妇验的,旁人还没质疑呢,自家人倒先拆起家自家台来了,若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这个老大媳妇一把年纪了还这样不知所谓,若旁的时候,看在她儿子孙子都有了的份儿,也懒得理会,这当口却顾不得了,劈头盖脸的就训了她一顿。
多少年没被婆婆寻趁了,且还当着一干小辈的面,王氏羞窘万分,脸蛋脖子胀的通红。
刘氏点到即止,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反而岔开了话题,对钟文谨道:“汪女医帮了你的大忙,得好生谢谢人家,不然岂不显得咱们永定侯府不知礼?”
钟文谨笑道:“说起这个,正想讨老太太、太太的示下呢,我想从嫁妆银里拿二百两出来当作给汪女医的谢礼,不知老太太、太太觉得可妥当?”
刘氏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走官中的帐就是了,怎好叫你自个掏腰包?”
虽事涉皇家,但终究是崔九怀的公事,且验尸这事儿,做好了便罢,做不好,还会牵连到永定侯府,府里诸人面上虽不说,私底下必是有意见的,若连给汪女医的谢礼都走公帐的话,可不就是火上浇油了?横竖不过二百两银子,钟文谨又不是拿不出来,何苦占这点子便宜?
她忙分辨道:“汪女医帮的是我,与府里并不相干,哪能走公帐呢,我自个出便成。”
刘氏才刚要开口,那厢三太太马氏倒先笑起来:“哎呀喂,我的老太太哟,快别为这点子鸡零狗碎的跟怀哥儿媳妇磨嘴皮子了,您是不知道,怀哥儿媳妇腰包鼓着呢,前些日子才买了四五千亩地,几万两银子都洒出去了,不过二百两银子罢了,在她眼里怕还不比芝麻大,且叫她自个出又如何?”
庄子买在京郊,原就没想过能瞒了人,被马氏叫嚷出来,钟文谨也不以为意,只笑道:“三婶消息倒是灵通。”
崔九怀油水丰厚,手里银钱不知有几多,新娶了钟文谨这个比自个小十几岁的娇-妻,想要讨她的欢心,替她这个原没什么嫁妆的小庶女置办些天产地亩充门面,倒也甚可奇怪的,故而众人听了马氏这话俱都平常,只一个王氏不自在起来。
自个这个做母亲的都还没得着他什么大的孝敬呢,倒先给才进门没几个月的填房置办起庄子来了,置她于何地?王氏才刚恢复正常色泽的脸蛋脖子立时又胀-红了,只不过方才是羞的,这会子却是气的。
马氏语气含酸,刘氏虽不甚在意她一个庶子媳妇如何,但顾虑着兴许有旁人也这般想,便也没再强求,只笑道:“怀哥儿媳妇要给官中省钱,我又怎好驳你的意?且由着你罢,横竖花的也是你自个的嫁妆银,咱们这些婆家人可管不着。”
笑完,又补充了一句:“你是替怀哥儿还人情,回头我说与怀哥儿,叫他补给你。”
小王氏笑着打趣道:“人家小夫妻之间的帐,该怎么算人家还没本谱?要您老巴巴的去提醒?”
“你说的也是。”刘氏一本正经的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雨竹,骂道:“午膳那会子,我说不吃那萝卜吧,你非叫我吃,吃了倒好,可不就操心起来了?”
这等玩笑话,雨竹素日没少配合刘氏,闻言笑道:“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不该叫老太太咸着吃,合该先拿清水冲洗一遍的。”
这说的是一句俚语——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众人闻言,立时都笑起来。
这当口,突然有小丫鬟进来禀报道:“醉仙楼的人送了桌席面来给二奶奶,说是二爷叫送的。”
大奶奶宋氏转头看向钟文谨,诧异道:“二弟妹还未用午膳?”
钟文谨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胃部,回道:“谁还顾得上这个呢?”
宋氏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也是的,既没用膳,好歹说与我知道,我叫大厨房立时替你做了来就是了,偏你又跟我客气起来,宁可饿着也不说,得亏二弟细心,替你想着,不然岂不饿坏了你?”
钟文谨哪会跟她客气,再说也客气不上,想吃东西,自个拿银钱出来叫大厨房给做便是了,只不过才一回府就被叫来了松鹤园,还没腾出空来罢了。
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我想着挨上个把时辰,也就到了晚膳的时辰了,何苦再劳动她们呢,所以就没说……想是二爷自个用膳的时候,记起了这茬吧。”
刘氏心疼的不行,生怕她作践坏了身子,自个还等着抱重孙子呢,忙摆手将她往外赶:“行了,既然席面送来了,你就赶紧回去用吧,用完也不必过来了,好生歇一歇罢。”
钟文谨福身道:“是。”





继室日常 第63章
钟文谨回到静园时,席面已经送过来了,因饿过头了,外加困倦不堪,她这会子也没什么好胃口,勉强用了几口,便有些想吐,忙叫人端了碗解暑的酸梅汤来压了一压,正想叫沉香服侍自个歇下,大太太王氏就打发人来唤她。
“奶奶才刚回来,气都没喘匀呢,又紧赶着来叫,就没个消停的时候。”白芷边帮钟文谨整理发髻边冲沉香抱怨。
沉香另拿了件衣裳来给钟文谨换,她向来分寸有度,甚少议论别人长短,这会子竟也附和起白芷来:“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自然要时不时摆一摆婆婆的款儿,寻趁些儿媳妇的不是,出一出过去那些年被老太太拿捏所憋的气。”
钟文谨心口有些憋闷,胃里也上下翻腾,似是有些中暑的征兆,实不愿走这一趟,奈何崔九怀这会子不在家,无人替她转圜,她又不好直接跟王氏对上,毕竟王氏是婆婆,便是自己再有理,到了旁人嘴里,也是自个理亏,只好强挣扎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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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桃源居西厢房里站定,见王氏只顾诵经,全然不搭理自个,换作平时,罚站便罚站,也无甚大不了的,权当饭后消食了,然而这会子她只想躺倒睡死过去,钟文谨也就没那个耐性陪她玩这老一套,直接开口询问道:“太太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王氏闻言将手里木鱼一顿,哼道:“无事就不能唤你过来了?”
“您是太太,便是无事,儿媳也该来您跟前服侍的。”钟文谨虚虚的奉承了她一句,话锋一转,拿手搭了下微微发烫的额头,皱眉道:“只是儿媳这会子身子有些不爽利,得回去歇着,怕不能在太太跟前尽孝了。”
“前脚还在宫里活蹦乱跳的开颅验尸呢,这会子就身子不爽利了?想偷懒也找个好点的借口!”王氏柳眉倒竖,说完似是觉得“开颅验尸”这样的字眼不合适在大慈大悲的菩萨跟前说起,忙“阿弥陀佛”了一句,紧敲一阵木鱼,然后转头没好气的吩咐钟文谨道:“给我听好了,在这受点香火经文的熏陶,好除除你身上的晦气。”
说完,便咿咿呀呀的诵起经来。
钟文谨本就头脑昏沉,哪里还受得了这个,简直比紧箍咒还奏效,才听没一会子工夫,两侧太阳穴就开始涨疼,原本觉得好闻的檀香,这会子竟比臭豆腐还要刺鼻,勾的她的胃翻腾的更欢快了。
“呕……”钟文谨干呕了几下,接着便真的呕吐了出来。
稀里哗啦吐了一地,味道自然是不好闻,把王氏熏了个趔趄,回过神来才刚要开口叱骂,就见钟文谨“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王氏吓了一跳,边抚着胸口边喊人:“快叫人去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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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还没来,府里诸人消息倒是灵通,很快就挤满了半屋子,就连老太太刘氏都老天拔地的赶了过来,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王氏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先前不是打发怀哥儿媳妇回去歇着了么,你又把她叫过来做什么?叫她来服侍你?咱家又不是那等使唤不起丫头婆子的穷苦人家,你还缺人服侍不成?便是非得要儿媳服侍你才爽利,不还有思哥儿媳妇、乐哥儿媳妇么,怎地就非她这个宫里宫外折腾大半天饭也没吃好觉也没睡好的不可呢?”
被点到名字的大奶奶宋氏、五奶奶小王氏应是不是,不应也不是,未免变成被殃及的池鱼,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都沉默的垂下了头。
这样的情况也是大出王氏预料之外的,她不过是因为听三太太马氏说起崔九怀给钟文谨置办庄子的事儿心里憋气,想把她叫来罚站出出气罢了,前后不过盏茶的工夫,怎地就又吐又晕了呢?
今儿已是被下过一次面子,这会子又被刘氏这样直白的一通责骂,王氏只觉脸面都丢尽了,想到之后还可能会被大老爷训斥,又不好跟崔九怀交待,索性“两眼一翻”,也“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刘氏用一双看透一切的利眼觑了她一眼,从鼻翼里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揭穿她,只吩咐人将她抬去东稍间,待太医来之后一块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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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派来的是一位姓刘的太医,不说永定侯府如何权势滔天,单说钟文谨,拜汪女医所赐,她验尸的事儿已传遍太医院,刘太医对她那是又崇拜又仰慕,这会子听闻她昏倒在地,医童也不等了,自个将药箱往背上一背,就快马加鞭往长宁街赶。
到了府中,先观察了下钟文谨的潮-红的脸色,又把了下脉,再听沉香陈述了下她回府之后的细节,然后对刘氏禀报道:“太夫人不必忧心,二奶奶这是中了暑气,待下官开副方子,按方吃药便无碍了。”
“有劳刘太医了。”刘氏舒了口气,转头吩咐雨竹道:“准备笔墨。”
太医来自然是要用到笔墨的,雨竹早就叫人准备妥当了,闻言招呼了一声,立时又小丫头送上来。
刘太医提笔,挥毫泼墨,很快将药方写完,拿在手上吹干墨迹,将其递给雨竹,对刘氏解释道:“二奶奶怀着身孕,有些药材有妨碍,下官做主给换掉了,药效一样,只不过所费银钱略多些……”
说着自己倒先笑了:“不过对贵府来说,这点子银钱自是不在话下的,我不过白说一句罢了。”
“什么?怀着身孕?”刘氏声音陡然拔高,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你是说我们家二奶奶怀了身孕?”
“莫非太夫人不知道?”刘太医见刘氏一脸震惊,再扫了眼周围众人的表情,都带着吃惊,显是阖府上下都不知情,忙朝刘氏拱手笑道:“给太夫人道喜了,二奶奶确实怀了身孕,约有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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