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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过水无痕
崔九怀打趣她道:“装模作样做什么,装的好像自个识字似的。”
打趣完,又吩咐沉香道:“好丫头,快告诉你们奶奶,这是多大的银票,不然你们奶奶可要着急上火了。”
沉香探头看了一眼银票,“嘶”的吸了一口气,对钟文谨道:“奶奶,是一千两的。”
“他说让你告诉你就告诉,你是我的丫鬟还是他的丫鬟?”钟文谨自然认得,却还得装不认得,闻言作“恼羞成怒”状,斥了沉香一句,然后将银票往捧盒里一放,“啪”的一下合上,然后往崔九怀的方向一推,又对沉香哼道:“再说了,这是人家的银票,你管它多大呢,横竖跟咱们又没干系。”
崔九怀嘴角翘-起,轻笑道:“怎么就没干系了?送东西的人可亲口说了,是程大太太送给奶奶的芙蓉糕。”
程大太太自然不可能直接给崔九怀送东西的,如此岂不是要引人怀疑?不过既然崔九怀硬要将其掰扯成是送给自个的芙蓉糕,那自个就收下好了,谁还能嫌钱多不成?钟文谨立时抬手将捧盒拢回来,笑嘻嘻道:“既然二爷不爱芙蓉糕,那可就便宜我了。”
崔九怀笑意更浓了些:“奶奶视糕如命,我胆子这样小,可不敢虎口夺食。”
钟文谨这下真恼羞成怒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掐腰质问道:“说什么呢,谁是虎?”
“奶奶不是说要让我背个惧内的名声么,既然惧内,自是家有河东狮了。”崔九怀面不改口的胡诌,诌着诌着觉得不对劲,忙改口道:“哦,是为夫错了,奶奶是狮,不是虎。”
钟文谨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先把沉香打发出去,然后一个饿虎扑食就扑到了崔九怀身上,然后掐住他的脖子就开始摇晃:“谁是河东狮了谁是河东狮了谁是河东狮了谁是河东狮了?”
奈何她小手娇-软无力,摇晃了半天,却半点效果都没有。
崔九怀失笑,指着她掐在自个脖子上的手,打趣道:“这都不算河东狮?那为夫真不知道天下还有什么女子可以称为‘河东狮’的。”
钟文谨欲哭无泪,想当年她在军校时,无论体术还是枪法都是稳居第一的,参加工作后也没有松懈,时常干些譬如一招制服飞车党三招擒下抢劫犯的英勇事迹,这会子却沦落成连掐人脖子都掐不出半点痕迹的地步,简直是人间惨剧,看来锻炼身体的计划得提上日程了,再不能这般混吃等死不知上进。
她发狠道:“给我三个月,到时叫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河东狮’!”
这样娇弱才刚刚好呢,谁要见真正的河东狮了?崔九怀忙抬手告饶:“娘子这般温婉贤惠就刚刚好,可千万别学那些乡野村妇做什么河东狮。”
钟文谨阴笑道:“哼哼,晚了。”
崔九怀捂脸,暗叹一口气,虽然对钟文谨三个月变河东狮的事儿不怎么相信,但还是默默下定决心,每日早起半个时辰练剑,以免将来哪天制不住她,让她翻了天去。





继室日常 第54章
几日后,钟文谨从崔九怀那里听说了林大奶奶一事的详情。
正如林大奶奶陪房陈金家的所说,程大姑娘的确与那张姓清客私定终身,程宅规矩严,等闲不得见面,只鸿雁传书寄相思,而这替他们传书的鸿雁乃是程大姑娘身边的一等丫鬟冬青的弟弟,乳名叫燕哥儿的。
偏这燕哥儿是个好酒的,有一日与林大奶奶的奶兄王贵吃酒吃多了,就把这事儿给秃噜出来了,王贵立时报与林大奶奶,而林大奶奶一早就对林南生这个出身好长相好-性子好学识好的姐夫觊觎已久,这样的把柄送上门,她岂会不把握住?
她一边让自个奶兄盯住燕哥儿的一举一动,一边暗中临摹程大姑娘跟那张姓清客的字,等临摹的七七八八时,便先以张姓清客的名义给程大姑娘写了一封信,约她在慈安寺功德林见面。见面的前一日,又以程大姑娘的名义给那张姓清客写了一封信,信里说他俩的事儿已被程大老爷发现,程大老爷欲叫人暗中处死他,让他赶紧趁夜逃走,并叮嘱他此生莫再回京,也莫要回乡。
官家小姐再好,自然也没有性命重要,那张姓清客接信后立时收拾细软连夜逃亡异乡,而毫无所觉的程大姑娘次日去往慈安寺,半夜支开伺候的丫鬟、婆子,独自一人去了功德林,然后被埋伏在那里的王贵一锤敲在后脑勺上,昏迷之后被活埋到了地下……
之后林大奶奶再以程大姑娘的名义留书给程大老爷夫妇,言明自个与那张姓清客情投意合,因二人身份悬殊,家中父母必然不会应允,故决定私奔去往他乡,祈求父母原谅云云。
因林大奶奶留书的字迹与程大姑娘几乎无异,程大姑娘与那张姓清客又遍寻不到,程大太太自然就信了,于是强忍悲伤与愤怒,用雷霆般的速度善了后。
也正因如此,崔九怀查起案子来才会困难重重。
然而崔九怀不能干的,程大太太却能,她从永定侯府离开之后,就叫人捉了林大奶奶的奶娘王勇家的跟奶兄王贵,当着王勇家的面,将王贵的手指头一根根的往下砍,等砍到第三根的时候,王勇家的就全交待了。
然后程大太太就拿着王勇家的签字画押的供词去了林府,拍到林家大太太跟林南生跟前,要求他们让林大奶奶暴毙,不然的话她就将供词送到大理寺,到时两家名声一起完蛋。
不过一个媳妇罢了,虽育有一子一女,但跟林大爷这个家族继承人比起来,哪里又算得了什么呢?林家又不傻,怎可能干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来?自是无有不应的。
之后的事儿,就像何穗所说的那样,小丫鬟故意在夹竹桃树下摔散药包,混了一堆夹竹桃枝进去……
十三岁的小姑娘,就能有这心机,真是天生宅斗技能满点呀,若不是遇上自个这个异界来客,单凭崔九怀一人,怕是连尸骨的年龄都搞不清呢,查不出其身份,也就谈不上洗冤,林大奶奶可不就成了人生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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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呀,案子之所以能告破,全靠我梦里得来的聪明才智,你可得好好奖赏我才行!”钟文谨双手托腮,一脸期待的看着崔九怀。
崔九怀欲效仿前朝那位唐仵作,写个探案笔记,以其能对后人有些许帮助,这会子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呢,闻言头也没抬,只哼道:“哪里告破了?大理寺的卷宗上写着的可是‘待破’!”
钟文谨往桌旁一趴,边欣赏他龙飞凤舞的狂草边笑嘻嘻道:“明面上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根本无须理会,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便是了。”
笑完突然“咦”了一声,哈哈大笑道:“哎哟,你这写的什么东西呀,鬼画符一样,你自个倒是看的懂了,旁人能看得懂?”写个卷宗还用狂草,难辨认程度堪比医生的药方,钟文谨盯了半晌,只认出了几个助词。
草书省时省力,回头成书时再用楷书抄录一遍便是了,崔九怀并不觉得有甚问题,他抬眼撇了下钟文谨,见她杏眼圆睁,一副困惑的模样,不禁嘴角翘了翘,打趣她道:“哎,到底是不识字的睁眼瞎,端端正正的楷书,被你说成鬼画符,被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这是楷书?我读书少,你别蒙我!钟文谨柳眉倒竖,张口就要喷他,话到嘴边才想起自个扮演的乃是个“文盲”,只好又憋了回去,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天真无邪的笑来:“啊,这是楷书?亏得二爷告诉我,不然我还认不出呢。哎哟,让我瞧瞧,啧啧啧,难怪人常说二爷一字千金,这楷书写的可真是好看……就是潦草了些,看不出横平竖直的来。”
说完,又作“羞涩”状,讪笑道:“我不懂这个,乱说的,若哪里说的不对,二爷可别怪我。”
崔九怀噎了下,心下有些后悔,不该这般忽悠她,回头要是她在外头见了草书,却一口一个楷书,旁人若反驳,她将自个搬出来,说自个说与她的,到时自个的脸面岂不丢尽了?思虑至此,他忙赔笑道:“我与奶奶玩笑的,这不是楷书,是草书。”
钟文谨“怔”了一下,随即脸色沉下来,甩着帕子倒退两步,往身后太师椅里一坐,淡淡道:“二爷才高八斗,而我只是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乡野村妇,我们之间云泥之别,委实不合适再歇在同一张床-上。”
“奶奶又要罚我睡书房了?”这还得了?崔九怀忙将笔搁下,起身来到钟文谨跟前,手搭到她肩膀上,边揉-捏边说好话道:“是为夫不对,原不该逗你的,奶奶想怎么罚我都成,只别罚我睡书房便好。”说着说着,身子俯下来,凑到钟文谨耳边,暧昧道:“好几日没服侍奶奶了,奶奶想不想我?”
钟文谨哼道:“我一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乡野村妇,哪里敢肖想二爷这样的侯门公子哥!”
崔九怀笑出声来,抬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笑道:“看来奶奶气的不轻呢,怕是没个千儿八百两的,是不能消气了。”
装模作样一回就能得个千儿八百两的,这买卖倒是划算的很呢。钟文谨刚想附和,这时四处乱晃的眼睛却瞄到了博古架上一物,她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激动的一下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下将其拿到手里,转身对崔九怀道:“把这家伙给我,我就消气。”
“别乱动!”
崔九怀腿一软,想冲上去抢回来又怕抢夺间走火,向前几步又倒退回来,抬手朝钟文谨示意,嘴里一叠声道:“放回去,哪里都莫碰,照原样放回去,听话,快点放回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走火,可是要人命。”
钟文谨却没听他的,不但没放回去,还直接摆出个标准的射击姿势,对着窗外梧桐树上的一只麻雀就开了一枪。
“砰”的一阵白烟从铳口喷出,树上麻雀应声落地。
钟文谨掐腰,仰天哈哈大笑,练什么功夫嘛,又累又费劲,有了火铳,自个这个昔日的神枪手就复活了,简直不能更美妙!
听到枪声的时候,崔九怀险些没吓死,就怕下一秒钟文谨浑身是血的倒下去,然而她不但没倒下去,还在她兴高采烈……而且,她连火铳都会使,火铳这种贵重的东西,除了神机营的火铳队,外头统共就没几把,她一个小仵作又怎可能弄的到?她前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
疑惑虽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气愤,他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将火铳夺过来,放回博古架上,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毫不怜香惜玉的丢到书案上,翻过身子来,巴掌对着她的屁-股就抽下去,边抽边训斥道:“反了天了你,火铳都敢玩,若是伤着自个怎么办?都怪我太纵容你了,把你宠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今儿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夫为天,看你还不敢胡作非为!”
虽然不怎么疼,但一把年纪被打屁-股,羞耻度简直爆表,钟文谨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骂道:“你敢打我?好啊,我长这么大,我父亲母亲都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你算什么东西啊,竟然敢打我!家暴不能忍,我要合离,不跟你过了,必须合离!”
“合离?亏你说的出口,我对你这样好,你竟然敢说合离?”,崔九怀简直要被气死了,“还我算什么东西,你说我算什么东西?我是你相公!”
钟文谨哼道:“马上就不是了!”
“成。”崔九怀略打了几下,就罢了手,自个往太师椅里一歪,哼道:“你交-合离书吧,我倒看看哪个衙门敢判!”
“你……”他又不是真的家暴,钟文谨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原没想真的合离的,便没再与他斗嘴,只朝火铳的方向努了努嘴:“不合离也成,把这火铳给我。”
崔九怀不爱用这个,这火铳自打得来便一直摆在博古架上长灰,给她倒也没什么,瞧她方才随手一枪就把麻雀打下树的架势,一看就是个中好手……不过平白被她吓了一场,若就这样轻易给了她,往后她岂不更加肆无忌惮了?故而他伸手挑了挑的下巴,别有深意的笑道:“今儿晚上服侍好了爷,爷就赏给你。”




继室日常 第55章
说是让钟文谨服侍他,实则还是他服侍的钟文谨。
自从被钟文谨逼的看《春.宫.图》学习技巧从此打开新世界大门后,崔九怀就彻底放飞了自我,在床-上花样百出,极尽羞耻之能事,偏他那张比女子都要妍丽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严肃认真的仿佛在验尸,如此巨大的反差,看的钟文谨直接笑场,身子一抽一抽的,怎么都止不住。
“嘶……”崔九怀倒抽一口气,险些就爆发出来,闭眼静默了片刻,这才缓了过来,随即睁眼,没好气的瞪她:“你这是抽的什么风?”
钟文谨边笑边回道:“面瘫是病,得治。”
“……”崔九怀气的咬了咬牙根,从她身体里退出来,伸手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背对自个,然后用比方才多几倍的力气重新动作起来,嘴里骂道:“闭嘴!床笫之间嘻嘻哈哈的,成什么体统?”
钟文谨身子跟个小船一样,被巨浪撞击的晃晃荡荡的,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嘴炮了,果真如他所要求的闭了嘴。
然而听不到她娇娇柔柔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叫-床声,崔九怀又浑身不自在了,无论如何卖力,都攀不上顶峰,正想哄她开口,突地外头白芷高声道:“大爷,高玄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儿要向您禀报。”
崔九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浑身一抖,立时将自个交待了。
钟文谨捧腹哈哈大笑:“这高玄,来的可真是时候。”
“他最好真有十万火急的事儿,不然看爷不把他皮扒了!”崔九怀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因担心的确有十万火急的事儿,也没有去沐浴,随手扯下钟文谨搭在屏风上的一件中衣,胡乱擦拭了几下,然后迅速穿戴完毕,出门去了。
钟文谨一时间也没了睡意,正想叫人准备热水,好泡个热水澡,就听得外头崔九怀一声高呼:“你说什么,惠安公主薨了?”
“惠安公主薨了?”钟文谨吓了一跳,前几日才去惠安公主府吃过暖屋酒,当时也未见她有任何病态,怎地突然就薨了呢?她忙爬起来,下床去寻衣裳,准备到外头去问下究竟。
这时,崔九怀却又返了回来,又是叫人去唤青鸾,又是叫白芷去取官服的,抽空还跟钟文谨解释几句:“惠安公主薨了,她是帝后的掌上明珠,若突患恶疾便罢,若不是,怕是不能善了的,我得去公主府盯着,免得大理寺的人出什么岔子。”
虽满脑门的疑惑,但崔九怀知道的也不比自个多,问了也是白问,故而闻言她点头道:“知道了,你自个谨慎些,万事都依上头的意思办,别自作主张,这时候触帝后的霉头,便是你素日再得皇上重用,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妇道人家,忒啰嗦,难道我连这点思量都没有,要你巴巴的来嘱咐?”崔九怀呲嗒了她一句,又踱到床前,将光-裸-裸的她往怀里一搂,埋头在双谷间深深的吸了口气,用暗哑的声音说道:“知道你还没尽兴,别叨叨了,等我忙完了,就回来喂饱你,你且忍忍罢。”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个话,而且他是从哪里看出自个欲-求-不-满来了?她柳眉倒竖,怒道:“我好心好意叮嘱你几句,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强给我按个那样的罪名,这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既如此,我也懒得理会你,你爱怎样也都随你,只是若惹了麻烦,也别来找我求救,我一个啰里巴嗦的妇道人家,又是个针头线脑都斤斤计较的,能懂个什么呢?”
“看吧,又恼了,果真是没喂饱的缘故,素日里你可不是这样小性儿的。”崔九怀笑着在她唇上嘬了一口,听见外厢传来青鸾的声音,便忙走了出去。
钟文谨被气了个仰倒,便是泡了个热水澡,也没把胸口的郁气除掉,只得恨恨的睡下了。
*
惠安公主薨逝的事儿,大半夜的宫里、大理寺、刑部全部出动,阵仗如此庞大,消息根本瞒不住,永定侯府自然不可能不知晓,这不,一大早的,天还黑着呢,府里就忙碌起来,又是换灯笼,又是去摆设,又是换素服的,吵吵嚷嚷跟菜市场一般,把失眠大半夜好容易才睡着的钟文谨给吵醒了。
菘蓝听见声响,手上拿着件月白褙子并一条米色百褶裙进来,问钟文谨道:“奶奶看,今儿穿这身可妥当?若不妥当,我再去寻旁的。”
前主嫁妆箱子里头的衣裳,除了应付新婚月穿的几件红色系的,旁的都挺素净,可挑选的余地多着呢,不过又不必出门,穿哪件不是穿呢?钟文谨打着呵欠坐起来,摆手道:“不必折腾了,就这身罢。”
更衣梳妆完毕,正欲去桃源居给王氏请安,不想大姑娘崔九敏打发丫鬟来向自个借丫鬟,钟文谨虽不乐意,但这样的场合,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胡来的,忙叫菘蓝挑了身出来交给来人。
不想这头一开,就没完没了了,没一会子工夫,三姑娘崔九芳、大姐儿崔颖儿、二姑娘崔九仪、二姐儿崔沫儿都打发人来借……
就连十岁的三姐儿崔琰儿,来请安时,犹犹豫豫磨蹭半晌,也提出来要跟钟文谨借衣裳。
钟文谨起床气加小气两气交加,这会子哪里有好脸色给她,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哼道:“就你这豆芽菜一样的小身板,借了我的衣裳去,是准备唱大戏呢?我素净衣裳虽多,却也不是这般糟蹋的。”
若在从前,崔琰儿自是不好反驳的,但自打崔九怀知会过大奶奶宋氏后,大厨房就给她只送菜不送饭,她饿了几日,到底挨不住,只得拿菜充饥,自觉脸蛋圆润了不少,因而底气也足,闻言立时就道:“奶奶也不比我胖多少,我若是豆芽菜的话,奶奶岂不也是豆芽菜?既然都是豆芽菜,那我向奶奶借衣裳,便再没不妥当的。”
瞧这伶牙俐齿的,果然是崔九怀亲生的!钟文谨给气笑了:“就算我是豆芽菜,那也是已长成的豆芽菜,可不是你这种才发芽的小豆丁能比的。”
个头上,崔琰儿的确比钟文谨矮许多,她避而不谈这个,转而谈起感情来:“旁人来借,你都肯借,我来借,你却不肯,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我这个当闺女的还比不过那些外四路的不成?”
谈感情,那也得有感情谈才行。钟文谨不为所动,慢条斯理道:“哦,这个时候倒想起我是你母亲了,平日里也没见你对我这个母亲多恭敬呢。”
近日来,钟文谨摊派了不少本属于丫鬟的活计给崔琰儿做,好磨磨她冲动鲁莽的性子,也省的她闲着无聊给自个添堵,效果倒是不错,这会子她被自个如此冷嘲热讽都没有恼羞成怒愤而离场,反还寻了张椅子坐下,厚着脸皮说道:“横竖我没有素净衣裳穿,奶奶若借便罢,若不借,我就只好待在锦绣园闭门不出了,不然若被人瞧见了,告到上头去,到时不光我遭殃,整个永定侯府都脱不开干系。”
崔琰儿说完,又转头对自个的大丫鬟春林吩咐道:“一会子去桃源居跟松鹤园一趟,说我没有衣裳穿,出不得门,不能给太太、老太太请安了,请她们原谅则个。”
“行啊,长出息了,知道威胁我了?”钟文谨“嗤”了一声,有恃无恐道:“你有没有衣裳穿,与我有什么干系呢,横竖府里管事的是大奶奶,再怎样也怪不到我头上来。哦,你说我的陪嫁衣裳?不好意思,统共就没几件素净的,都分与姑娘、姐儿们了,再多的也没有了。什么?不信?那你叫太太下令抄检我的嫁妆箱子呗。”
没了自然不可能,但抄检儿媳妇嫁妆的事儿就更不可能了。崔琰儿气的眼圈儿发红,“蹭”的一下站起来,发狠道:“不借便不借,我也犯不着求你,横竖外祖母给我的料子也还有几匹,我回去与丫鬟们现赶做一身出来便是了。”
“哟,这就恼了?”钟文谨歪头,扫了下她泪汪汪的双眼,也懒得逗她了,吩咐菘蓝道:“把给三姐儿做的那身衣裳拿来。”前主未出嫁前给崔琰儿准备的,钟文谨穿过来之后,被崔琰儿几次寻晦气,便懒得做这个人情了,索性扣了下来,这会子倒是派上了用场。
衣裳取来后,崔琰儿见那衣裳绣工精致,尺寸也刚合适,惊的瞪圆了一双凤眼:“奶奶连夜叫人给我做的?”
想的倒是美!不过钟文谨也没反驳,哼道:“昨儿夜里大理寺来人报信,我从你父亲那里得了消息,想着你素日里的衣裳都大红大紫的,我虽有些素净衣裳,但尺寸又不合适,今儿必是要抓瞎,便叫几个丫鬟点灯熬油的替你赶了身出来。”
崔琰儿心里十分感动,思及方才她的言语,又有些别扭,哼唧道:“既如此,奶奶早拿出来不就完了,何苦在那挖苦讽刺我。”简直是出力不讨好。
谁让你撞到枪口上呢,不拿你撒气拿谁撒气?钟文谨腹诽了一句,面上却严肃认真的说道:“这世上的人儿呀,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咱们是只有点香火情的继母女,不过比陌生人略强些罢了,你平时不烧香,临遇到事儿了才来抱佛脚,你以为求人办事是那样容易的?你已经是十岁的大姑娘了,不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再有个三五年就得出嫁了,若这点道理都不懂,将来到了婆家,还不被人啃的渣都不剩了?我挖苦讽刺你,那也是为你好,换了旁人,我还懒得费这个口舌呢。”
“奶奶说什么呢,谁要出嫁了?”崔琰儿羞的两颊红红,却犹不服输的又哼唧了一句:“既想教导我,好声好气的说与我便是了,若有道理,我自然会听的,又何必这般挖苦讽刺?”
你要真乖巧听话不跟我唱反调,我又何必挖苦讽刺你?钟文谨这会子火气也发散的差不多了,时辰也不早了,她想尽快到刘氏那边去,看刘氏可有得到有关惠安公主薨逝的新消息,便也懒得同她在这磨牙,不耐烦的挥了下手:“我就是这么个直性子,比不得那些笑面虎,你乐意听就听,不乐意听便罢,横竖将来受苦的又不是我。行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去换了衣裳,随我去给太太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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