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继室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过水无痕





继室日常 第56章
拿人手短,许是大姑娘崔九敏跟自个借衣裳的缘故,大太太王氏今儿破天荒的既没给钟文谨脸色看也没拿言语冷嘲热讽,待几个儿媳妇并孙子、孙女到齐后,便麻溜的领着众人往松鹤园去。
二房跟三房的人早早就到了,但正房里头却十分安静,待大房的人与众人互相见礼后,二太太小刘氏便急不可耐的开口询问钟文谨道:“听说惠安公主薨了?这年纪轻轻的,怎地突然就薨了呢?这其中的缘故,你可知晓?若知晓的话,赶紧说来听听,咱们可都好奇的紧呢。”
听到这话,钟文谨便明白刘氏知道的并不比自己多多少,不然二太太小刘氏又为何会有此一问?心里虽失望,她面色却没变,只缓缓的摇了摇头:“半夜大理寺人的来报信,只说惠安公主薨了,旁的一概不知,二爷闻讯后换上官服便出门了,这回子也不曾回转……”
刘氏斜倪了小刘氏一眼,没好气道的训斥道:“快闭嘴吧,皇家的事儿,岂是你能随便问起的,仔细勾连到不该勾连的,把自个的小命儿给搭进去。”
当着小辈们这么被下脸子,这要是换了旁人,譬如王氏,早就羞得无地自容了,偏小刘氏不在意,如耳旁风一般,听过便罢,自动换了话题,笑嘻嘻的同钟文谨道:“亏得你的衣裳,不然仪姐儿今儿怕是连门都出不来了。”
话音刚落,三太太马氏、大太太宋氏都附和,王氏不好装聋作哑,只得也替崔九敏谢了钟文谨一句。
钟文谨笑道:“不值什么,我旁的不多,就素净衣裳多,妹妹、侄女们若不够穿,只管来问我拿便是了。”
“什么叫够穿?未出降的公主,按例要素服二十七日呢,你有多少衣裳够她们倒换的?”刘氏笑斥了钟文谨一句,转而吩咐大奶奶宋氏道:“姑娘、姐儿们每人两身,叫针线房先给她们赶出来,再理会旁人的。”
宋氏笑应道:“我与老太太想到一块去了,一大早就说与针线房了,只是我没老太太阔气,只说每人先赶做一身……您放心,回头我就叫人去传话,让她们再增加一身。”
刘氏笑着点头道:“你是个行事周全的,我再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略小家子气了些,动辄就想着俭省。
正说着话呢,突听外头有人道:“二爷回府了。”
刘氏闻言,立时就要叫人传崔九怀过来,转念一想,又生生按捺住了,方才自个还教训儿媳妇呢,当着众人的面,可不能打自个的脸,况方才对小刘氏所言也并非危言耸听,若其中真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缘故,自个又开口询问了,岂不叫他为难?
她能按捺住,钟文谨却按捺不住了,立时就站起身来,绞着帕子,扭扭捏捏颇为害羞的说道:“二爷大半宿没睡,早膳怕也没用,我怕她们服侍的不周全……”
“瞧瞧,瞧瞧,一听见自个爷们回来就坐不住了,到底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刘氏巴不得他们小夫妻和和睦睦呢,闻言打趣了一句,然后便痛快的摆了摆手:“你且去吧,若怀哥儿那里有甚说法的话,你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是,那孙媳告退了。”钟文谨给刘氏行了个礼,又分别对着婆婆王氏、二婶小刘氏、三婶马氏福了一福,便急急忙忙的往静园赶。
*
一路小跑,热出了一头的汗,崔九怀见了,抿了抿唇,打趣她道:“正想叫南星去唤你回来陪我用膳呢,不想你自个却回来了,瞧这气喘吁吁的模样,莫非是怕我抢了你的牛奶?你且放心,那玩意儿又腥又膻的,也就你这种没断奶的小豆丁才会喜欢。”
真是遭了现世报了,早上她还打趣崔琰儿是小豆丁呢,这会子自个就中招了……钟文谨扁了扁嘴,到底正事重要,便没给他顶回去,反而试探的问道:“瞧二爷还有心思与我玩笑,想来惠安公主是病故的了?”
“南星,叫人传膳。”崔九怀朝外吩咐了一句,然后从鼻翼里冷哼了一声:“太医诊不得死人脉,公主千金之体,又不可能让仵作近身验尸,是病故还是谋害,我可不敢下定论。”
“谋害?”钟文谨立时抓住了关键字眼,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在公主府内被人谋害?公主府守卫森严,外人等闲进不去,难不成是府里人干的?”
“旁的外人等闲进不去,但周为安这个即将成为内人的外人,进出公主府还不跟自家庭院一样容易?”崔九怀斜了她一眼,继而叹气道:“周为安昨儿夜里在公主府待到宵禁时才离开,离开后惠安公主的贴身宫女锦瑟进去服侍,见惠安公主已然睡熟,便没敢打扰,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
断在这里,简直太不人道了,钟文谨急忙追问道:“既如此,那又是如何发现惠安公主薨了的?”
“惠安公主自小惧怕雷声,每逢打雷,不管睡的多熟,都会瞬间惊醒……锦瑟半夜听见雷声,忙起身进去服侍,不想惠安公主却没有动静,任凭她如何呼唤都不回应,锦瑟心中诧异,掀开帘帐探了下其鼻息……”
钟文谨皱了下眉头,又问道:“周驸马怎么说?”
崔九怀回道:“周为安说昨儿夜里与惠安公主说话时,公主突觉心口疼,他本想去请太医,偏公主不许,说她这是老毛病了,请太医也无济于事,只须挨过一刻钟便无碍了,他苦劝无果,只得又多待了一刻钟,待公主无恙又歇下后,这才离开。至于后头的事儿,他一概不知。”
顿了顿,他又冷笑道:“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御书房唱大戏呢,又是要撞墙,又是要抹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拍着胸脯喊后悔,说不该事事听从公主,便是她不许,也要请太医替她看诊,如此兴许她就不会再次心疾发作又无人在旁服侍而丢掉性命了……这样的罪名锦瑟等惠安公主身边得用的宫人,自是不肯认的,俱都一口咬定公主是被周为安谋害的。”
“然后呢?”钟文谨眼巴巴的看着他。
崔九怀“嗤”了一声:“然后,皇上就叫人把周为安关到天牢里去了。”




继室日常 第57章
帝后想要定周为安的罪,却不肯让仵作给惠安公主验尸,而不让验尸,便找不到周为安犯事儿的证据,没有犯事儿的证据,就无法定他的罪。
案子进入死循环。
倒不是皇上当的窝囊,想随便处死个人都不行,主要是因为周为安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被处死的阿猫阿狗,他是宁国公嫡次子,祖母乃今上嫡亲姑母福宁大长公主,福宁大长公主是宗人府宗令,整个宗室都要听她号令,她要闹起来,不占理皇上都要忌惮三分,更何况本就占理?
皇上把崔九怀召进宫讨主意,崔九怀哪里有什么好主意给他,能想的不外是验尸查案罢了,结果招致皇上一顿臭骂,并限他三天想出辙子来,否则就要将他外放岭南喂瘴气毒虫去。
崔九怀灰溜溜的出了宫,来向钟文谨讨主意。
钟文谨正躺在贵妃塌上吃井水湃过的樱桃呢,闻言斜了他一眼,抑扬顿挫的哼了一声:“哎哟哟,不是嫌我妇道人家啰嗦么,这会子又来向我这个啰嗦的妇道人家求助,这么打自个的脸,二爷就不觉得疼?”
“与外放岭南相比,打脸又算得了什么呢?”崔九怀往塌沿上坐了,从水晶盘里拎起只樱桃,塞进嘴里,边咀嚼边叹气道:“能吃就多吃点吧,等到了岭南,饭都未必能吃上呢,更别提这拇指肚大小的甜樱了。”
钟文谨耸耸肩,笑道:“二爷要去岭南自去便是了,与我有甚干系?我一个做人孙媳妇、儿媳妇的,自是要在家孝顺翁姑的,便是二爷硬逼着我去,我也是不能从的,否则岂不显得我不孝顺,堕了我钟家的祖训?”
崔九怀将樱桃核吐进钟文谨叫崔九仪替她做的名唤“垃圾桶”的小木桶里,胸有成竹的反驳她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子嗣计,祖母与母亲必是要你跟着我一块外放的。”
王氏不好说,但刘氏倒还真是会这样做的人儿。事关己身,钟文谨也不好站干岸了,恨恨的瞪了崔九怀一眼,没好气道:“又不让验尸,能怎么办呢,也只好从周为安身上着手了,看他可有什么一定要谋害公主的理由,譬如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红袖添香的丫头亦或者是外头救过什么卖-身葬父的苦命女等等……能找出破绽的话还好说,找不出的话,也甭折腾了,趁早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岭南吧。”
说到岭南,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大闸蟹、龙虾、鲍鱼等海产品以及芒果、菠萝、荔枝、椰子等南方系水果,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食指摸着下巴,一脸神往的说道:“其实叫我说,外放岭南也不是什么坏事,那边四季如夏,海鲜尽有,可口的果子也多,凭二爷的聪明才干,再加上我这个贤内助,必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崔九怀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一副看蛇精病的神情。
钟文谨哈哈一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该不会当真了吧?”古代的岭南,那可是不毛之地,不然也不会用来流放犯人了,她傻了才会真想往那边去呢。
崔九怀闭眼吸了口气,抿了抿唇,艰难的将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压下去,继续说正事:“查过了,不光我查了,皇上那边也使人查过,若能查到什么破绽的话,今儿皇上又何必唤我进宫?”
钟文谨“啧”了一下,惋惜的叹气道:“竟是个正经人?勋贵出身还能洁身自好的公子哥,可比三条腿的蛤-蟆都要稀罕,帝后眼光不错,可惜惠安公主是个没福的。”
“稀罕么?你跟前不就坐着一个?”崔九怀扭头,将一个完美无瑕的侧脸呈现在钟文谨跟前。
“你要洁身自好,苏姨娘、黄姨娘以及去了的方姨娘,又是哪里来的?别说什么老太太、太太以及前头张姐姐给你安排的,她们能给你安排,难道还能押着你进她们的房不成?再说了,就是押着你进她们的房又如何,她们还能摁着你敦-伦不成?”纳过三房小妾还叫洁身自好,她都快不认识“洁身自好”四个字了。
崔九怀无奈道:“你看看你,每次不管说什么,总能拐到这上头来,积年的老醋坛子,也没这样酸的。”统共才两房妾室,其中一个苏氏还是个亏了身子的废人,哪里就值得她如此了?就是黄氏,自打续娶了她进门,他也没再进过其房门一步。
“我酸?我酸什么酸?我堂堂正正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房奶奶,跟些个丫头出身的小妾计较?还不够跌份儿的呢。”钟文谨“呼啦”一下坐起来,柳眉倒竖,眼睛滴流圆,凶巴巴的瞪着他。
崔九怀被她这幅炸毛的模样逗乐了,将她往贵妃塌上一推,跟着自个身子压上来,在她樱-唇上狠狠的嘬了一口,大掌便往她胸前探去。
“青天白日的,你胡闹什么!”钟文谨伸手去推他,却又哪里推的动,且还在气头上,瞅着他嘴巴往下挪去,便“啊呜”一口咬上他肩膀,且狠狠的对了对牙。
“嘶……你这只尖牙利齿的河东狮,想谋杀亲夫么?”崔九怀吃痛,本想将她抱到罗汉床上狠狠惩罚一番,好叫她知道什么叫厉害,奈何正事还未解决,犹如利剑悬在头顶,这会子也没有这些个花花心思。
捏住钟文谨下颌,将自个肩膀从她口里拯救出来,他立时起身,坐去了三丈远外的太师椅上,边拿指头揉着被咬出深深一个牙印的肩膀,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可不是那么好咬的,你既咬了我,就快些替我拿个主意,不然我可就咬回去了。”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的可是钟文谨的脖子,威胁的意味十足。
钟文谨还真怕他不管不顾的给她脖子印个草莓印,回头请安时给王氏瞧见了,又要不待见她了,只得没好气道:“不让尸检,怕的是被男仵作毁了清白,你从太医院借个女医,让她去给公主做个简单的尸表检查,看有无什么可疑痕迹再说。”
崔九怀闻言,立时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懊恼的自言自语道:“是了,女医便不会损了公主清白……我怎地就没想到这点儿呢?”
自言自语完,招呼也顾不得同钟文谨打,便快步奔了出去。




继室日常 第58章
崔九怀这一出去,直到夜里宵禁的时辰了才回转。
一进卧房的门,钟文谨就闻到了一股子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尸臭,还不曾出声呢,两个丫鬟就齐齐的捂住了嘴巴,七嘴八舌的献起殷勤,句句不离“沐浴”二字,把她给逗的“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崔九怀惦记着与她说验尸的事儿呢,倒把这层给忘了,见状难得面上一红,立时抬脚,往净房去了。
钟文谨笑完,拿指头隔空点了南星跟白芷的鼻头:“你们两个呀,这般刁钻促狭,仔细惹恼了姑爷,把你们丢大理寺牢房里去。”
白芷作委屈状:“咱们这么做为了谁呀,还不是怕奶奶您给熏坏了么?咱们一片好心,奶奶您不感念倒罢了,还训斥恐吓咱们,就不怕伤了咱们的心,往后再不对您掏心掏肺了?”
你奶奶我从前每天都跟尸臭为伍呢,哪里这么容易就熏坏了?钟文谨腹诽了一句,面上只笑道:“不怕,我还能不知道你们么,心都是金刚石做的,别说训斥恐吓几句,就是拿锤子反复敲打,也是没那么容易碎的。”
白芷跟南星闻言,立时笑作一团,嘴里直呼“奶奶才是最刁钻促狭的!”,偏这话给沐浴完毕的崔九怀听见了,立时引她俩为知己:“正是呢,再没比你家奶奶更刁钻促狭的了。”
眼瞅着自家奶奶瞪圆了一双杏眼,一副要发怒的模样,她二人立时溜之大吉。
崔九怀忙将手一抬,说道:“别闹,我有正事与你说呢。”
钟文谨眉头皱了起来:“可是尸表没有发现可疑痕迹?”
“你怎地知道的?”崔九怀疑惑不解的看向她。
她“嗤”了一声:“若发现可疑痕迹,周为安的罪就能定个十之八-九了,你这会子当是兴高采烈的模样,而不是这般眉头皱的快要夹死苍蝇了。”
什么眉头皱的快要夹死苍蝇了,言语还能更粗俗些么?崔九怀一边腹诽一边将食指按向眉心,长叹了一口气:“的确没有发现可疑痕迹。”
窒息而亡,尸表没有可疑痕迹,要么的确是心疾发作引起的自然性窒息,要么就是死者被软物衬垫捂死的机械性窒息,两者要区别很简单,看颞骨岩部是否出-血以及内脏是否有淤血便知道了。然而要验看这两者,就必须开颅跟开膛破肚。
“要么开颅跟开膛破肚,要么就让周为安冤死,没别的法子了。”钟文谨叹气,前者怕是不能够的,古人十分迷信,开颅跟开膛破肚什么的,就是平民百姓,家属都未必会同意的,更别说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了。
崔九怀关注的却不是这个:“开颅跟开膛破肚?女医可没这本事,万一帝后同意了,你准备出马?”
那怎么成,如此岂不暴露自个了?钟文谨忙道:“我教给你,你再教给女医,让女医来便是了。”
崔九怀白了她一眼,无语道:“我自是不成问题,但你未免也太高看女医了,太医院统共只有三个正经的女医并一个女学徒,我甫一将请求说完,就“晕”过去了三个,只一个汪姓女医反应略慢些没来得及“晕”过去,这才赶鸭子上架,结果才一见到公主的尸首,就便溺了……强挣扎着验看了尸表,已是极限了,让她开颅跟开膛破肚?倒还不如期待公主死而复生更实际些。”
其实钟文谨先前那话说的十分心虚,别说寻不到胆大的女医,便是寻得到胆大的女医,一时之间怕也是教不会的,若法医是那么容易当的,岂不人人都是法医了,那自个辛苦求学那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明儿先请示帝后吧,若他们同意,那我便去替公主验尸,若不同意……不同意最好,若不是因为怕你果被外放岭南,我还真不想趟这个浑水。”其实是有强迫症,一具死因不明的尸体并一个可能无辜但随时会背锅的嫌疑人搁自个眼前,她实在不能忍。
至于说自个如何会验尸等等搪塞众人的理由,若还需要她来想的话,那要他还有何用?
崔九怀只高兴了一瞬,嘴角便又抿了起来,因为他实在不确定帝后是否会同意让他们的宝贝闺女被开颅跟开膛破肚,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
次日一早,崔九怀去上早朝。
钟文谨领着崔琰儿、崔峥两人去桃源居给大太太王氏请安,半道上遇到了大奶奶宋氏与大姐儿崔颖儿。
互相见礼后,钟文谨打趣崔颖儿道:“给颖姐儿道喜了。”
宋氏相看了几个月,总算替崔颖儿瞧中了门亲事,本定了这月三十换庚帖的,如今出了惠安公主这事儿,三个月内不得嫁娶、宴饮,只能出孝之后再另择黄道吉日了。
“二婶也这般促狭,我不理你了。”崔颖儿将身子一扭,拉了崔琰儿的手,越过她们一行人,快步往桃源居奔去。
“这孩子!”宋氏嗔了崔颖儿一句,忙替她分辨道:“再不曾想会这样巧……她心里正不自在呢,你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钟文谨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换庚帖罢了,换个日子也不碍着什么,王御史家的二姑娘这月二十八出嫁呢,色-色齐备了,外地的亲朋好友也进京来候着了,这会子却又嫁不得了,那才真叫欲哭无泪呢。”
宋氏脸上露出了笑影来:“谁说不是呢,跟王二姑娘一比,颖姐儿这事儿也算不得什么了。”
两人说着话,不多时便来到了桃源居。
王氏正在西次间念经呢,早来的五奶奶小王氏上前行礼后,一手拉着一位妯娌的胳膊,将她们让到了座位上:“太太正给惠安公主念往生经呢,一时半会的怕也不能结束,嫂子们略坐坐便去松鹤园吧,这里有我伺候着便成,再烦请嫂子们替我向老太太告个假,我傍晚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官司还没打完呢,就连宫里都还没开始筹备惠安公主治丧的事宜,王氏这里倒念起往生经了……若被她知道自个准备给惠安公主开颅并开膛破肚的话,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自个呢。
不知道她现在说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钟文谨正腹诽着,突然刘氏跟前的大丫鬟雨竹跑来了,边抚着胸口喘息边对钟文谨道:“快,皇上跟前的夏公公来了,宣二奶奶进宫见驾呢,二奶奶赶紧回去按品大状,夏公公还等着呢。”




继室日常 第59章
刘氏怕是急糊涂了,若换做平时,接到宫里传召,自是要按品大妆的,但这会子惠安公主薨了,虽尚未治丧,不必每日晨昏披麻戴孝入宫哭临,但素服二十七日的规矩是不能坏的,凤冠霞帔这样鲜艳无比的诰命行头如何能穿得?
果然,钟文谨才刚回到静园,刘氏就又打发雨竹过来补救了:“二奶奶,是老太太记糊涂了,您不必按品大妆,只着素服便可。”
钟文谨笑道:“这就是了,方才我还跟大奶奶说呢,怕是老太太一时不防头,记错了也是有的,我先换了素服,回头到了松鹤园,再与她老人家分说,不想老太太竟自个回转过来了。”
“谁说不是呢,这个当口,突然宫里来人,可不吓人一跳?”雨竹笑笑,又跟钟文谨打听道:“说起这个,老太太叫我问问二奶奶,可知道宫里为何要传召您?”
钟文谨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却不好说,只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也正摸不着头脑呢。”
雨竹试探性的问道:“该不会跟惠安公主有干系吧?”
钟文谨摇头笑道:“这也说不上,我统共才见过公主两回,话也没说得几句,先前能得着她暖屋酒的帖子,还是托的穆四奶奶的福。公主那样尊贵的人儿,岂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牵扯上干系的?”
听得这番话,雨竹暗舒了一口气,笑着安抚道:“老太太也是这样说呢,让二奶奶不必惊慌,只管跟着夏公公进去就是了,若无事便罢,纵有什么,还有二爷在呢,总能替二奶奶转圜的。”
他能转圜什么,是她替他转圜呢。钟文谨肚里腹诽着,面上笑应道:“多谢雨竹姐姐宽慰,我原本还忐忑着呢,这会子倒是心定了不少。”
雨竹帮着沉香替钟文谨挑了身米色银线暗纹的褙子并一件月白百褶裙,然后亲自上手给钟文谨梳了个倭堕髻,除了固发的几根头绳,半件首饰都不曾用,完了之后持着靶镜给钟文谨看,赞道:“‘女要俏,一身孝!’,老话果然是有道理的,瞧二奶奶这样一打扮,可比您先前新婚月时大红大紫的要好看多了。”
也不知崔九怀给帝后灌了什么样的*汤,竟把他们给说服了,若是把她捧的太高,回头她又被古代的技术跟工具拖累,把事情给办砸了的话,丢了脸面不说,还可能把小命给搭上,因而钟文谨说心里忐忑,倒也不是在作假,是真的心里忐忑,这会子哪还有心思听雨竹夸赞自个的外貌,只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敷衍的笑意来,便起身道:“咱们赶紧过去罢,不好叫夏公公久等的。”
*
夏公公是穆皇后跟前伺候的大太监,此番是替穆皇后来传旨的。
穆皇后居坤宁宫,自东华门而入,得横跨大半个紫禁城才能抵达,偏宫里规矩严,外命妇若无特别恩典,一律都得步行,五月炎夏,亏得没有穿凤冠霞帔,不然里三层外三层的,钟文谨这身子又娇弱,铁定半道中暑昏死过去。
钟文谨蹒跚前行,夏公公却会错了意,以为她胆怯,这才磨磨蹭蹭的,安抚她道:“夫人不必害怕,崔大人也在呢。”
累的快要虚脱了,她这会子还真顾不上什么害怕不害怕的,却又不敢将紫禁城太大了以及皇后太抠门连顶轿子都不肯派等等大逆不道的腹诽说出来,只好打了个哈哈,默认了他的说法。
满头大汗背上衣衫都湿漉了大-片的钟文谨,在夏公公的搀扶下,总算于正午时分跨进了坤宁宫的大门。
1...202122232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