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过水无痕
每逢佳节倍思亲,钟文谨能理解,便是自个,嘴上不说,其实今儿一大早起来便有些不自在,却不敢往深里去想,就怕自个会控制不住思亲之情而失态。
她叹了口气,对傅妈妈道:“这个当口,再没比我更不合适在她跟前露面的了,妈妈且替我去安抚安抚吧。”
“奶奶的一片心,我都知道,我会多劝着姐儿的。”傅妈妈对于钟文谨这样心地良善又明事理的继室,是十分推崇的,也知道这是崔琰儿的福气,平素是能劝则劝的。
钟文谨笑了笑,正想开口谦虚几句,黄姨娘带着崔峥过来了,傅妈妈便借机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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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谨照例让沉香把崔峥那份儿东西给了他,也替他系了五彩丝线到手腕上。与崔琰儿不同,崔峥的小手肉呼呼的,手腕竟比崔琰儿的还要粗一些,钟文谨系完之后,也舍不得放开他的小手,只握在手里捏来捏去。
正cos怪阿姨逗小正太玩呢,崔九怀一身练功服,手里拎着把宝剑走了进来,黑色练功服的前胸跟腰背都湿漉了一大片,紧贴在身上,完美展现了他发达的肌肉,而且钟文谨还神奇的发现,他竟然还有腰窝。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黄姨娘虽没三十,但也差不多了,自打钟文谨嫁进门后,崔九怀便没再去过她房里,她正心-痒难耐呢,这会子见了崔九怀这般荷尔蒙爆表的模样,浑身都酥-软了,也不管钟文谨在不在,就立时起身迎了上去,捏着帕子便要替他擦汗,嘴里道:“爷练功辛苦了,妾先替您擦擦汗,再服侍爷更衣。”
崔九怀拎着宝剑的那只手往身前一抬,用宝剑将黄姨娘挡下来,嘴里道:“不必了,我已打发人去叫青鸾了。你不是被你们奶奶罚了抄书么,怎地这会子就出来了?可抄完了?”
黄姨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讪笑道:“还不曾抄完呢,只是今儿是过节,奶奶特意叫白芷姑娘传话给妾身,说许妾身出来走动一日。”
生怕崔九怀打发自个回去,忙找由头道:“说起青鸾姑娘,听说她说了一门好亲事,只是这些日子我忙着抄书,倒还没机会给她道喜呢。”
这事儿,钟文谨却是没听说,闻言她好奇的问道:“青鸾姑娘定亲了?说的是个什么人家?可定了出去的日子没有?我也好给她添妆。”
崔九怀看了钟文谨一眼,敷衍道:“回头与你说。”
黄姨娘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偏去替静园给各房送粽子的白芷回来了,见里头气氛不甚愉悦,便表情故作浮夸的先看了眼崔峥手上的五彩丝线,又看了眼崔九怀的手腕,笑着打趣钟文谨道:“奶奶怎地只给小峥大爷系,偏就忘了二爷呢,回头二爷恼了,他不敢拿奶奶如何,说不得只好寻咱们这些丫头出气了。好奶奶,好歹怜惜下咱们,且替二爷也系一系吧。”
钟文谨失笑:“二爷多大的人儿了,系这个做什么?回头去了衙门,还不得被同僚们笑掉大牙?”
不想崔九怀也不知是不是早起练剑被剑砸坏了脑子,竟附和白芷,对钟文谨道:“我就说你这个丫头不错吧,也只她是真正挂心我的,偏你不舍得把她给我。”
当着黄姨娘说这话,可不就是给白芷拉仇恨?把白芷给恨的牙痒痒,没好气道:“二爷天仙一样的人儿,我一个烧糊了的卷子,便是给二爷提鞋都不配的,也就只配服侍服侍我们同样是烧糊了的卷子的二奶奶了。”
“我呸,谁跟你一样,是烧糊了的卷子了?”钟文谨笑骂白芷。
白芷“啧”了一声,哼哼道:“二奶奶前脚在松鹤园说的话,后脚就忘了?您的记性可没这么不济的,怕是故意给忘了的吧。”
崔九怀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刁主子,就得恶丫头来治,你可算是遭了现世报了!”
白芷见钟文谨要恼羞成怒了,连忙遁走:“我去取五彩丝线去,好让二奶奶给二爷系。”
钟文谨扶额,她刚穿越过来时,白芷也不过是略微伶俐些罢了,这才跟自个待一起多久啊,嘴皮子就这样利索了,就连南星,也不再一味的蛮横,打鸡骂狗之前都晓得先占据道德制高点了,也不知该说是近朱者赤还是近墨者黑了。
腹诽完,她在心里“呸”了自个一声,什么是近墨者黑啦,明明是近朱者赤!
继室日常 第49章
青鸾来了后,崔九怀便去沐浴更衣了。
黄姨娘叫丫鬟带崔峥去院子里玩耍,自个凑到钟文谨跟前来,架桥拨火道:“二爷也太不给奶奶脸面了,奶奶这才刚嫁进来两个月呢,二爷就惦记上奶奶身边的姑娘了。惦记就惦记吧,横竖陪嫁丫鬟多伴都要服侍姑爷的,可好歹也得等奶奶您发话不是?不等奶奶发话,就自个开口索要,可不就是在打奶奶的脸?”
这个黄姨娘,可是连前头张氏都没将她放在眼里的,有几斤几两可想而知,就这样的段位,还想学人家挑拨离间,未免也太可笑了。
于是钟文谨就当真笑了:“二爷的确看中了白芷,不过却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看中。”
黄姨娘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钟文谨的意思,于是特别真情实感的笑道:“二爷是想让白芷姑娘代替青鸾姑娘到他身边伺候?到底是还是奶奶会调理人,不然二爷也不会觉得白芷姑娘好。”
钟文谨苦笑道:“我哪里懂这个,都是那边府里太太帮我调理的。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些惭愧,原本二爷问我讨个丫鬟,我合该一口应下才是,偏陪嫁的这几个,都是那边府里太太给的,原是想让她们伺候我的,若将她们哪个给了二爷,回头说起来,我竟不知该如何分说了。若二爷只是随口说说倒罢了,若他一定坚持的话,横竖我是做不得主的,也只好让他去问那边太太了。”
别说崔九怀原就没这个心思,便是真有这个心思,也没哪个做女婿的,能干出厚着脸皮问岳母讨丫鬟的事儿来。
当然,这些话钟文谨自是不需要对着一个姨娘解释的,只不过是余光瞧见崔九怀进来了,方才故意这般说,好让他死心,莫要再打白芷的主意。
崔九怀虽觉得白芷够机灵,堪配做自个的大丫鬟,然而钟文谨一早就拒绝了,他自不会强人所难。咳,其实是强人所难也无甚用。方才旧话重提,不过是逗钟文谨来着,不想她却当真了,还搬了岳母出来……
他忙转移话题道:“白芷这丫头,不是说去取五彩丝线么,怎地这么会子工夫了还没取来?”
话音刚落,白芷就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将搓好的两段颜色鲜艳配色俗气的五彩丝线递给了钟文谨。
钟文谨起身,走到崔九怀跟前,才要让他伸手,就听崔九怀对黄姨娘道:“你且回去罢。”
黄姨娘目的没达到,哪里肯走,垂死挣扎道:“二爷若得空,还请去妾那里坐坐,如今峥哥儿已经会背十好几首诗了,一直念叨着要背给二爷听,偏近日二爷甚忙,都没往妾那里去。”
崔九怀冷冷道:“他若想背给我听,只管到正院来就是了。”
黄姨娘噎了一下,作伤心欲绝状,娇娇的喊了一声:“二爷……”
钟文谨赶紧拿帕子捂住嘴,不然她真怕自己笑场,再没见过这样没脑子的姨娘过,当着主母的面就敢跟主母抢人,还做出这样一副媚-态来,但凡遇到个有气性的主母,她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这番举动没逃过崔九怀的眼睛,他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厉声对黄姨娘道:“你回还是不回?爷还吩咐不动你了?”
虽十分不情愿,但见崔九怀态度这样坚决,黄姨娘也不敢再留,忙福身道:“二爷、二奶奶,妾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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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黄姨娘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后,崔九怀这才往太师椅里一坐,脱鞋脱袜,露出双大脚来,这大脚朝钟文谨摇晃了一下,然后往太师椅的扶手上一搭,说道:“过来,给我系。”
钟文谨本以为他要系手腕的,已暗中骂了他好几遍“死变-态”,并暗搓搓的期待着他被亲朋好友同僚下属们取笑,不想他竟是想系脚腕……也忒狡猾了些。
她一边咬牙,一边走上前去,将其中一条五彩丝线套到他的脚腕上,并打起结来,过程中不经意间撇了下他的脚丫子,发现他的脚竟跟他的人一样绝色,白-嫩修长,指甲圆润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且不但没有臭味,还散发着一股子茉莉香膏的味道。
钟文谨立时竖眉,恨恨道:“好啊,我说我茉莉香膏怎地弄的那样快,原来被二爷偷去抹脚了!二爷这样豪富的主儿,多少茉莉香膏买不得,偏偷我的作甚?”
崔九怀抬头看着钟文谨,好笑道:“一盒云想容的茉莉香膏,也不过十两八两的,我那十万两银子,买多少盒买不得?”
“就事论事,二爷不要动不动就提那十万两银子。”动辄就提那十万两银子,难不成给了自个十万两银子,自个就没有人权了?想都不要想。“而且,二爷一个大老爷们,把脚抹的这么香喷喷的,就不怕别个骂你-娘娘腔?”
崔九怀见她剪断了线头,便又换上另外只脚,嘴里不以为意道:“除了你,旁人又有些谁能知道?至于你,我是不是娘娘腔,难道你不知道?”
说着,往钟文谨耳边凑了凑,脸上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让钟文谨脸红不已:“昨儿夜里,是谁夸赞我勇猛来着?怎么,二奶奶这会子就忘了?怕是故意给忘的吧?”
钟文谨死不认账:“我竟说过这个?不可能!定是二爷睡懵了,做梦梦到的。话说我昨儿夜里也做了一个梦呢,梦到二爷把全部钱箱子都交给我保管了。”
“哦?”,崔九怀呵呵一声,“你这个梦倒是挺美的。”
“谁说不是呢?”,钟文谨也呵呵一声,“希望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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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完了五彩丝线,时辰已是不早,他们夫妻两人,领着崔峥,往桃源居去请安,路上崔九怀问钟文谨道:“琰姐儿哪里去了?”
钟文谨自不会替崔琰儿隐瞒,就将先前的事儿给说了,还提醒了崔九怀一句:“琰姐儿偏食太厉害了,二爷好歹管管,不然长不高不说,回头嫁了人,生孩子也艰难。”这话,钟文谨说的有些心虚,因为自个这身子也是棵豆芽菜,个子也小小的,真没比崔琰儿好到哪里去。虽然她每日吃的比崔九怀还多,也开始用前世的法子锻炼身体了,但似乎没什么进展。
崔九怀却是不知道这个的,闻言眉头立时皱了起来,半晌后才开口道:“说与大嫂,明儿起,叫大厨房只给她送菜,不许送饭。”
说完,虑及钟文谨继室的身份,又觉得这话由她来说的,旁人会因为她苛刻继女,便忙改口道:“不必你来说,回头我亲自与大嫂说。”
有了应对法子后,他这才有心思打趣钟文谨了,抬起那双凤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哼笑道:“你幼时也偏食不成?不然怎地也是这么副瘦小的模样?要前没前,要后没后的,跟棵豆芽菜没甚区别。”
揭人不阶段,打人不打脸,有他这样说话的么?钟文谨气鼓鼓的看着他:“方才那个倒是要前有前,要后有后的,又不介意二爷粗-鲁蛮干,你何苦赶走人家,合该去她屋里歇着才是。”
崔九怀背负了手,唇角微扬,浅笑道:“我倒是想去来着,可又怕某人打翻了醋坛子,醋汁子被静园乃至永定侯府给淹了……为了静园乃至永定侯府的安生,我也只好委屈自个,日日只吃豆芽菜了。”
钟文谨咬牙切齿道:“您真不用这么委屈,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打翻醋坛子。”
崔九怀哼笑道:“女儿家说话,总爱口是心非,这点我再清楚不过的,甭想糊弄我。”
钟文谨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已来到桃源居门口,她只好饮恨的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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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今儿来的并不早,故而到桃源居的时候,大爷崔九思一家三口,五爷崔九乐小两口,以及崔九敏都已经在了,就连先前泪奔而去的崔琰儿,这会子也坐在了王氏旁边。
众人互相见礼后,王氏便直接对钟文谨道:“我身子还没好,只给老五家的系了下五彩丝线就累个头晕眼花的,你跟老大家的,我实在无能为力,且让老太太给你们系吧。”
系个五彩丝线就累得头晕眼花?不想系便不想系,何苦寻这样拙劣的借口?钟文谨闻言,抬头看了大奶奶宋氏一眼,见宋氏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她自也不会当出头鸟,何况不过是系个五彩丝线这种小事儿?不过既然被膈应了,她也要膈应下王氏,遂笑道:“不敢劳烦太太,太太还是先好生养着吧,养好了身子,明年才给我们系,也是一样的。”今年病的是时候,难不成明年她也装病?再者,还有后年,大后年……
王氏被堵了一下,却还得赞钟文谨一句:“你有心了。”然后,便不耐烦的挥手打发了他们。
众人从桃源居出来后,又转去了松鹤园。
老太太刘氏倒是乐意替小辈们系五彩丝线,闻言立时叫大丫鬟雨竹取针线笸箩来,笑呵呵道:“我早备下了各色好看的五彩丝线,保管你们系了好看。”
小王氏走到刘氏跟前,边替她捶背,边笑着奉承道:“老太太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钟文谨也笑道:“可偏了老太太的好东西了。”
“针头线脑的罢了,算什么好东西?要说好东西,我这里还真有。昨儿雨竹收拾库房,竟寻出来一箱子天水碧,她原说要拿一匹出来,给我裁件大衣裳,我没让,一把年纪了,又甚少出门,穿什么不是穿,何苦糟蹋好东西?倒不如给你们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穿着出门交际应酬的,既体面又好看。”刘氏自嘲了一番,见雨竹端了针线笸箩过来,又忙让她带人去搬天水碧。
天水碧出产有限,一年不过百来匹面世,除去进上的,下剩的分一分,每家又能分到多少?故而向来是有价无货的好东西。不想刘氏私库里却足足存了一箱子,众人闻言都吃了老大一惊。
许是看大家都出大家的讶异,刘氏主动解释道:“说是每年出产百来匹,其中的猫腻多着呢,我父亲当了三任杭州织造,这点子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杭州织造还兼管两淮盐政,难怪小王氏单靠奉承刘氏就赚个盆满钵满的,作为杭州织造的闺女,刘氏的嫁妆,明面上或许不显,但私下里数目想必十分惊人。
钟文谨才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想效仿小王氏,也从刘氏身上捞点好处,但现下她腰包鼓着呢,也就没这个必要了。
不一会子,雨竹返了回来,身后两个婆子抬着个樟木箱子,婆子将箱子放下后,雨竹取下腰间的一盘钥匙,选了一把出来,用它将箱子打开。
刘氏笑道:“太太们就罢了,奶奶、姑娘、姐儿的,一人两匹。”
众人都叫丫鬟上前去接,钟文谨也打发了沉香上前取了两匹。心里盘算着,林大奶奶生辰倒罢了,因接了替崔九怀刺探陈金家的任务,又对林大奶奶这个宅斗高手有些忌惮,哪里还顾得上衣着打扮这些?倒是惠安公主的暖屋宴,去的都是大周食物链顶层的贵妇,倒是得好生装扮一番,这天水碧既贵重又适合夏天穿,倒正正合适。
继室日常 第50章
端午晚宴上,钟文谨被二太太小刘氏并五奶奶小王氏灌了不少雄黄酒,夜里又被崔九怀拉着翻滚大半夜,第二日起来便烧起来,虽服了太医给开的药,次日烧便退了,但却一直没什么精神,就这么病歪歪到躺到了初十。
因已接了林大奶奶的帖子,便是身子还未完全康复,钟文谨也只好强打起精神,叫白芷带上事先备好的寿礼,往林府去了。
林大奶奶亲自迎到二门外,钟文谨才刚下马车,手就被林大奶奶握住了,她笑嘻嘻道:“我原听人说妹妹病了,还猜度着你今儿想必是不能来了,不想妹妹竟带病过来了,这样给我脸面,可真真把我感动死了。”
钟文谨笑道:“大奶奶客气了,其实我已经好了,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子还是有些没力气,横竖是来吃席的,又不需要我下地做农活,没力气便没力气罢,又有什么打紧?”
“叫什么大奶奶,快别这样见外了,我痴长你几岁,闺名一个瑶字,你叫我瑶姐便是。”林大奶奶嗔了钟文谨一句。
瑶姐……窑姐……钟文谨囧了一下,到底没叫出口,只笑道:“是,我听姐姐的便是。”
两人“亲-亲热热”的说着话,一路往林大奶奶所住的枫溪居而去,进去才发现,原来林大奶奶先前所说的只请几个相熟的人儿,倒也所言非虚,因为里头也只三五个人,且这三五个人钟文谨都能叫得出名字来。
钟文谨才刚进门,孟六奶奶,即钟文敏的大姑子祝大姑娘,就起身上来拉住她另外只手,笑道:“我们正等着你来呢。”
钟文谨随着钟文敏,得唤孟六奶奶大姐,她忙笑问道:“大姐也来了?”
孟六奶奶性子与祝明澜相仿,用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都是逗逼,闻言,她哈哈笑道:“我倒是不想来呢,她这儿能有什么我看得上眼的好酒菜?反还搭上份儿寿礼。偏她不声不响的就给我下了帖子,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过来了。”
另外个与永定侯府同姓,但却是书香门第的崔五奶奶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若不是她下了帖子,这大热天的,谁乐意出门呢。”
林大奶奶将钟文谨往主宾的位置按,另外只手扶额,无奈道:“哎,交友不慎呀。”
在场诸人个个比自个年长,钟文谨哪肯坐主宾的位置,忙挣脱了林大奶奶,随意挑了个中不溜的地方坐了。
林大奶奶忙跟上来,拉扯她:“你若不坐主宾,旁人还有谁敢坐?难不成叫我这寿宴却了主宾不成?她们嘴损心黑倒罢了,你这样的好人儿,可不许这样。”
钟文谨再三推辞不过,说不得只好去坐了,不过却声明道:“这主宾的位置我坐便坐了,只是我风寒还没痊愈,吃不得酒,你们可别拿这个理由来灌我酒。”
孟六奶奶冲钟文谨挤了挤眼,促狭的打趣林大奶奶道:“你且放心,有我这个酒神在,她准备的酒都未必够我吃的呢,哪还有多余酒来灌你?”
林大奶奶笑骂道:“我准备了一大车呢,保证让你今儿竖着进门,横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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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喝茶吃点心,说笑至午时,宴席摆上桌。
钟文谨挑清淡些的菜肴略用了一些,见几人正推杯换盏的闹腾着,便想寻个入厕的由头,与侍立在林大奶奶身后的陈金家的说上话,却又不好直接开口让她给自个领路,生怕引林大奶奶起疑。
踌躇了片刻,她决定碰下运气,便对坐在自个身畔的林大奶奶小声道:“我想去更衣,只是我头一次来府上,万一迷路去了不该去的地儿就不好了,还请姐姐派个小丫鬟给我领下路。”
林大奶奶正跟崔五奶奶划拳呢,闻言随口道:“小丫鬟哪里靠得住,我叫个媳妇子带你过去吧。”说着,转头对身后的陈金家的吩咐了一声:“带崔二奶奶去更衣,好生伺候着,可别怠慢了她。”
陈金家的垂首应道:“是,奶奶。”
继室日常 第51章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钟文谨心下高兴,面上却十分平静,客气的对陈金家的说道:“劳烦嫂子了。”
陈金家的忙摆手道:“这是我应当应分的,奶奶您太客气了,我哪里当的起。”
钟文谨笑笑,也没再与她说话,反倒问白芷道:“你不是去吃席了么?这样光明正大偷懒的时候,你往常都要待到我托人去叫你,你才会回的,今儿却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才一盏茶工夫呢,你竟就回来了。”如白芷这种有头有脸的下人,陪主子出来做客,是不可能饿着肚子站一天的,主人家也会准备她们的酒席。
白芷夸张的叹了口气,说道:“哎,我原也不想的,可席上诸人也不知道怎地了,七嘴八舌的说起慈安寺挖出的那具尸骨来,奶奶您知道的,我胆子小,哪里听的了这个,忙胡乱扒了碗饭就退了下来。”这话是钟文谨事先说与白芷的,各家大丫鬟都不是傻子,怎可能在林大奶奶寿宴上说这些晦气事儿?
钟文谨也跟着叹了口气,安抚白芷道:“也难怪你会害怕,听二爷说,那尸骨年龄也不过十四五岁,与你年纪正相仿……可怜见的,那姑娘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先是不知怎地断了右腿,后头又被人害死在和尚庙里,好容易尸骨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偏顺天府又是张榜又是查问的,折腾这么多天,也没能弄清她的身份。”
白芷闻言,撇嘴道:“那姑娘是可怜,不过可怜的可不止她一个!奶奶,您想想,能去慈安寺的香客,哪个不是身份贵重呼奴唤婢的?姑娘出了事儿,她身边伺候的还能活?运气好些的,死了还能得个殉主忠仆的名声,运气不好的,怕就悄没生息的人间蒸发了。”
钟文谨边与白芷说话,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陈金家的,见她先时还表情淡定,等白芷说到程大姑娘身边的下人时,她情绪便有些激动,扭头抹了把眼泪,然后谨慎的四下里打量了一圈,见没有闲杂人等,这才开口道:“崔二奶奶与这位姑娘在我跟前说这些话,怕不只是闲聊吧?”
陈金家的必然不是什么笨人,这点钟文谨早就猜到了,不然她作为程大姑娘身边最得用大丫鬟的妹妹,不到未受牵连,反还当了林大奶奶的陪嫁,且还十分受重用,……这样的人儿,又怎可能是笨人?
既然她开门见山了,钟文谨也就懒得拐弯抹角的绕圈子了,于是笑道:“这事儿,陈嫂子怕也在心里翻来覆去的琢磨过好多次了吧?”
陈金家的没回钟文谨的问题,反问道:“是崔大人让奶奶来问我的?”
钟文谨点了点头,笑道:“好好的姑娘死在和尚庙里,外边说什么的都有,这原是顺天府的案子,并不与我们二爷相干,但谁让我们二爷菩萨心肠,最见不得冤假错案呢,故而一心想还那姑娘一个公道,偏毫无头绪,查来查去的,阖京上下的贵女们,也只你们程府的大姑娘曾摔断腿过,说不得也只好先从这里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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