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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过水无痕
钟文谨抿了口茶,小脸立时被苦的皱成了一个包子,吞咽了几次口水,这才回道:“才刚跟你小叔子定亲,如今正是躲羞的时候呢,哪肯出来叫人打趣着玩。”
钟文敏点点头,表示了然,并未就此发表什么看法。
虽有些不厚道,论远近亲疏的话,钟文谨自然是偏向钟文敏这边的,故而特意提醒道:“我那小姑子可不是个善茬,最是个看人下菜碟的,捧高踩低欺软怕硬这一套玩的十分流利,等她嫁进去,你可得防备着点,别被她给坑害了。”
提醒完,又觉得有些没必要,钟文敏可是岳氏手把手教出来的,崔九敏这样段位的,到她跟前,着实有些不够看。
钟文敏斜了钟文谨一眼,嘴角微翘,哼道:“不都说女生外向么,你这做人嫂子的,竟不护着小姑子?”
“咱们是血脉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不向着你,向着她一个外人做什么?我脑子可没坏掉。”钟文谨将茶碗往桌上一放,两手抱住钟文敏一条胳膊,猴到她身上,脸蛋在她胳膊上蹭来蹭去的。
钟文敏拿一根指头戳开她,嫌弃道:“蹭什么蹭,蹭我一袖子的粉儿,要蹭回家蹭四妹夫去,快别祸害我这新衣裳了。”
不想钟文敏老气横秋的一个人儿,竟也会拿夫妻间的事儿打趣旁人,钟文谨被她说的脸上一红,才要张口打趣回去,就见一个婆子走到自个跟前,先行了个礼,然后朗声禀报道:“禀二奶奶,二爷来接您回府了。”
一瞬间,周围的女眷,但凡能听清婆子声音的,都立时扭头看向钟文谨,目光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这汪婆子是静园的,脸上喜气洋洋的,一副钟文谨得宠她与有荣焉的模样,可惜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这样的“宠爱”,钟文谨可是不敢担的,故而立时劈头盖脸训斥汪婆子:“你这婆子,怕是见了安国公府的好酒,就刹不住车了,吃个头晕脑胀的,话也回不清楚了。先前出门时,二爷就说了,若今儿下衙早的话,便来奉三婶回府,这会子他来了,叫你来传信,你是我院子里的婆子,先来说与我这个主子是应当的,但却不该浑说二爷是来接我的,二爷那样遵规守礼的人儿,又怎会做出这般无礼的事儿来?”
那婆子心下一凛,知道自个说错了话,忙自抽起巴掌来,嘴里告罪道:“奶奶说的是呢,二爷原也是说来接三太太并几位姑娘、姐儿的,偏我吃多了酒,舌头不知道拐弯了,连话都不知道该这样回了,实在该打!”
钟文谨斜了何穗一眼,笑着止住了这婆子:“罢了,这也怪不得你,要怪就怪这安国公府的酒太好了,不但你们这些下人吃个醉醺醺的,就是我,也不免多吃了几杯。”
何穗酒量比钟文谨这个身体强多了,虽吃的比她还多,但却丝毫没半点影响,闻言笑哈哈道:“你们主仆两个倒是会品,今儿待客的这几车酒,是宫里皇后娘娘赏下来的,可不就是好酒?”
话音刚落,不等钟文谨奉承皇后几句,旁人就先七嘴八舌的夸赞起来,她张了几次嘴,都没能插上话。
没奈何,她只好打发白芷跟南星分别去唤人。
白芷先独自一个回来了,她凑到钟文谨跟前,小声道:“三太太与咱家三姑奶奶的儿媳妇刘大奶奶相谈甚欢呢,三姑娘的奶娘梁妈妈悄悄与我说,那位刘大奶奶看中了三姑娘,想说给她娘家侄儿,可巧她那娘家侄儿与四爷是同窗,但却比四爷出息多了,早早的考中了举人,只是运道不太,会试落了榜,与三爷一样,现正在家温书,且等下一次的会试呢。三太太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怕是不把刘大奶奶娘家相家家谱查问清楚,怕是不肯走人的。”
这刘大奶奶的侄儿,家世暂且不论,自身条件却比崔九芳这个庶子所出的庶女强多了,可谁让崔九芳偏就家世好呢?自个父兄虽不成器,却有个好二叔跟好二哥,相家要想抱他们的大腿,永定侯府其他姑娘、姐儿的又高攀不上,只好将主意打到崔九芳身上了。
“差辈了吧?”钟文谨皱了下眉头,钟文芳是刘大奶奶的继母,自个是钟文芳妹妹,按理刘大奶奶得叫自个姨母,而崔九芳是自个的小姑子,与自个同辈,刘大奶奶得唤她一声姑母,把姑母说给娘家侄儿,这一差可就差了两辈。
白芷“啧”了一声:“我也是这样说呢,但梁妈妈说,刘大奶奶说了,京里人家都盘根错节的,差辈的亲事多着呢,大家各论各的便是,并不妨碍什么。”
这话倒也在理。横竖这事儿不与自个相干,钟文谨也懒得理会,只是她才说崔九怀是来接马氏的,这会子马氏不肯走,可不就让自个打嘴了?
钟文谨正斟酌着是让汪婆子到前头与崔九怀说一声,让他且等着呢,还是打发白芷以崔九怀的名义再去请一回马氏,偏南星也回来了,只领回了一个崔琰儿,却并不见宋氏与崔颖儿的身影。
南星道:“大奶奶与几个奶奶正说笑呢,我没敢贸然上前打扰。”
得,连宋氏都舍不得走,便是请来马氏也没用,她只好实行第一套方案,叫汪婆子往前头去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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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崔九怀顶多等上半个时辰的,不想这一等就等到了酉时。所幸已入夏,白日里天长,这会子还夕阳高挂呢,宵禁的时辰也往后推移到了戌时。
当着三婶马氏跟大嫂宋氏的面,他并未说什么,结果才刚进马车,他就喷起钟文谨来:“还知道出来?怎地不干脆待到宵禁的时辰?”
钟文谨酒醒了大半,语气却还懒洋洋的,用那双水杏眼白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这话你与三婶、大嫂说去,她们忙着替自个闺女相看人家,我打发人去请了一次,她们不肯走,我又有什么法子?”
崔九怀闻言皱眉,崔颖儿倒罢了,今年已然十四,宋氏着急倒说的过去,崔九芳才刚十二,马氏着的又是哪门子急?
平白无故被他训斥了一通,钟文谨越想越觉得冤,也没等他开口,就又哼道:“还大理寺卿呢,大理寺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人证物证,上来就先打三十大板?难怪积压了那么多未破的悬案呢,有这样昏庸的大理寺卿,能不积压?也别再提什么‘崔青天’了,你不害臊,我还替你害臊呢。”
崔九怀好容易腾了工夫出来接她,结果被晾了几个时辰,虽有穆家的爷们陪着,但也难消他的火气,急火攻心,这才说了她一句,这会正心虚着呢,原不想接话的,奈何嘴巴比脑袋反应要快:“我是官,你是民妇,民告官,按大周律,得先打三十大板,方才能递状纸。”
“呵?我是民妇?”钟文谨将手搭到他额头上,摸了一下,哼笑道:“没发烧呀,那怎地说起胡话来?”
崔九怀一怔,这才想起自个已替她请封,如今她可不是民妇了,而是正三品诰命夫人。
钟文谨重重的一哼:“昏官!”
崔九怀理亏,认怂道:“罢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钟文谨听了这话,却不满意,不依不饶道:“什么叫我说什么便是什么,难不成我还说错了?”
“奶奶没错,错的是为夫。”崔九怀一伸手,将钟文谨扯到怀里来,身子往前一压,将她压到车壁上,嘴巴凑上来,欲亲钟文谨,好堵住她那张比刀子还锋利的小嘴儿。
钟文谨正窝火呢,哪肯叫他得逞,忙伸手去推他胸膛,偏他胸膛硬邦邦的,使出吃-奶的劲儿来也没能将他推开,恨的她直咬牙,骂道:“亏何穗还说你是老男人呢,老男人就该有老男人的样子,一步三喘,三步打颤,哪像你,浑身都是劲儿,肌肉比年轻小伙子还结实。”
崔九怀抬眼看向钟文谨,挑眉道:“哦?你摸过年轻小伙子的肌肉?”
作为一个法医,年轻小伙子什么的,她不但摸过,还摸过好多呢。钟文谨以帕掩唇,“咳”了一声,在他胳膊上掐狠了一把,然后帕子一摔,假哭道:“二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叫人听了,岂不怀疑我的清白?我还有什么脸活着?索性跳车自杀好了!”说着,冲车帘那边尔康手,嘴里道:“你别拦我,就让我去死吧!”
崔九怀还真没拦她,只在她身后冷笑道:“你舍得钱箱子里那十万两银子?”
“对哦。”无理取闹没人配合,钟文谨只好自己挽尊了,听了崔九怀的话,她立时坐了回来,嘿嘿笑道:“我要死了,那些银子还不知便宜了哪个小妖精呢,且等我挥霍完再说吧。”





继室日常 第47章
钟文谨与崔九怀一路斗嘴的回到了永定侯府,换上家常衣裳后,见同样换过衣裳的崔九怀欲往书房去,忙叫住了他:“今儿见到了那位林大奶奶了,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能说会道,八面玲珑,不但把自个嫡母奉承的极好,在贵妇圈里人缘也不错,连我大姐都说她是个好的。对我倒是十分热情,话没说几句呢,就邀我下月初十去林府吃她的生辰宴。”
说完,“唔”了一声,问他道:“倒是忘记问你去试探林大爷的结果了,怎样,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崔九怀转过身来,往旁边的太师椅里一坐,说道:“明堂倒是挺看重她的,不过也只是作为夫妻间相敬如宾的尊重罢了,谈不上有多深的情爱。”既没有情爱,那就不可能成婚前就与她有首尾。
这话钟文谨倒是相信,一来,林南生与崔九怀从小一块长大的,对彼此性情应该十分了解,二来,崔九怀作为大理寺卿,观察力比一般人要强些,又是存心试探的,对方半点防备都没有,这两点加在一块,却都不曾有所发现,完全可以直接下结论。
她又问道:“顺天府那边,可有排查出其他有嫌疑的人来?”
崔九怀摇了摇头。
古代户籍制度虽严格,但那是针对平民的,世家大族里头,主子倒罢了,奴仆的话,不知道有多少黑户呢,人家若想隐瞒不报,顺天府总不能点齐人马抄上家伙冲去人家家里硬来吧?
排查嫌疑人的问题,该出的主意钟文谨都出过了,一时半会子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也只能在林大奶奶这个嫌疑犯身上做文章了:“林大奶奶这边的话,查查从前程大姑娘身边伺候的人,再查查可曾请过哪个大夫,若能证实她的确是病死的话,林大奶奶就洗脱嫌疑了,咱们也就不必在她身上再浪费工夫。若程大姑娘身边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又查不到请医问药的档子的话,那此事多半是应在林大奶奶身上了,应天府也不必再大海捞针了,只揪着她这一条线查下去,当年她毕竟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庶女,还能有翻天的能耐不成?总能寻到蛛丝马迹的。”
话音才落,崔九怀就从鼻翼里哼了一声:“什么都等着你提醒,黄花菜都凉了。”
钟文谨闻言,立时怒了,一巴掌拍在炕桌上,瞪眼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好意助你查案,你不知道感激,反还耻笑我,有你这样的么?简直丧良心!”
崔九怀见状,面色不变,只挑起那双狭长的凤眼,慢悠悠的撇了她一眼,又慢悠悠的说道:“哦,我没有感激你?若没感激你,你手里那十万两银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钟文谨噎住。
相处这些日子,崔九怀也算摸透她的脾气了,小逗一逗倒不打紧,若打蛇棍跟上,惹的她炸了毛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哄转了,故而他随后就接过了她先前的话茬:“已叫人去查过了,程大姑娘身边的丫鬟,两个一等的因自觉未服侍好主子,程大姑娘前脚刚咽气,她们后脚便悬梁自尽了,此举一时被传为假话,众人纷纷赞她们是忠仆,程家厚葬了她们,并重赏了她们家人。两个二等的被放籍外嫁了,却无人知道她们嫁去了哪里,又都是人贩子从外头贩进京来的,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人贩子也过世了,她们家乡何处根本无从查起……倒是知道了程大姑娘的奶娘李氏的去处,然而找上门才知道,她们一家四口回乡没几日就被炭气熏死了。”
听了这些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中的的信息,钟文谨一时间也忘了生崔九怀气的事儿,只冷笑道:“呵呵,可真是巧的很呢。”
冷笑完又有些疑惑不解的皱眉道:“又是吊死两个一等丫鬟,又是放两个二等丫鬟跟奶娘身契的,这些事儿可不是一个林大奶奶一个庶女能做到的,倒像是程大太太的手笔。可我实在不明白,程大太太为何要这样做?就算是为了给故去的女儿积福,也该善待女儿的身边人才是。除非,是为了掩饰什么,这个什么一旦被泄露,会影响程大姑娘的名声……莫非,她被人糟-蹋了?这也不对,便是失了清白,程大太太已经把知情人都处理了,程大姑娘如何都该葬到程家祖坟去的,又怎可能胡乱往慈安寺的功德林里一埋就算了?照这么说的话,那尸骨倒又不太可能是程大姑娘的了。”
自言自语了半晌,没等崔九怀回应,她又突然眼前一亮,惊呼道:“还有一种可能,若程大姑娘是与人私奔的话,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如此一来的话,林大奶奶可以杀人埋尸,而不知情的程大太太却以为闺女与人私奔了,为了顾全闺女的名声,忙不迭的替她遮掩。
这猜想完全出乎崔九怀意料,让他顿如醍醐灌顶,先前想不通的这会子都想通了,他神色复杂的看了钟文谨半晌,这才道:“无风不起浪,若只程大姑娘不见,却又没有确切的私奔对象的话,林大奶奶编这样的瞎话出来,又如何瞒得过程大老爷程大太太?我明儿就叫人去查查程大姑娘去世前后,可有哪家的公子哥失踪不见的。”
钟文谨闻言,忙摆手道:“不,倒未必是公子哥。程大姑娘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便是出门,也是跟着家中长辈,轻易见不到外男,即便偶然见到了,且不说有没有机会与之私下相处并私定终生,但见到的外男必然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儿若失踪不见,我不知道便罢了,二爷还能不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程家,也只有常在程家进出的人,才有这样的机会,也只有这样的人儿,便是失踪了,也没有人会在意。且让人查查可有寄居程府的年轻男子,或是府中爷们、哥儿的年轻夫子,亦或是年轻清客门生的,多半是这些人中的哪个惹出来的事儿。”
洋洋洒洒的将自个的推测说出来,她冲崔九怀一挑眉,得意道:“如何,我的推理本领,不比你这个‘崔青天’差到哪里去吧?”
崔九怀心下默默点头,嘴上却哼道:“这些后宅女子的争斗戏码,你自是比我强些的,要知道你可是这方面的高手,不然为何京里人人都说你好?”昨儿遇到恩师,他还调侃自个,说自个好福气,娶了钟文谨这样一个贤内助。
呵……助倒是助了,但她哪里跟贤有半点子干系了?
宅斗高手那是前主,自个这方面可不在行,不过好在她因为看过的卷宗以及亲身经历的案子太多,有严重被害妄想症,随时随地都能开脑洞,故而别个要想害自个,怕也是不能够的。至于斗嘴皮子什么的,不痛不痒的,输赢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既然穿越到这身体里了,前主的锅她都得背,更何况这锅也不是什么坏锅,故而她也懒得反驳,只笑嘻嘻道:“多谢二爷夸奖!”
崔九怀白了她一眼,脑中忽而想起一事,说道:“你不是说林大奶奶邀你去参加她的生辰宴么,你去了想法子与一个叫陈金家的媳妇子搭下话,再提一提慈安寺挖出尸骨来的事儿,特别点一下那尸骨的右腿曾骨折过,看能不能从她口里挖出点有用的来。”
“陈金家的是谁?林大奶奶的陪嫁丫鬟还是陪房?她是林大奶奶的人,能出卖林大奶奶?”钟文谨噼里啪啦的丢出一连串问题来。
崔九怀道:“陈金家的是林大奶奶的陪嫁丫鬟,原唤作春梅,她有个姐姐叫冬梅,正是程大姑娘那两个吊死的一等丫鬟中的一个。”
林大奶奶也是艺高人胆大,姐姐被灭口,竟还敢让妹妹当自个陪嫁丫鬟,是自觉自个做的天衣无缝?转念一想,可不艺高人胆大么,慈安寺挖出尸骨来的事儿,早已传扬的人尽皆知,程大太太不往这方便想倒罢了,林大奶奶这个罪魁祸首可是门清的,然而人家该赴宴赴宴,该说笑说笑,半点惊慌都看不出来,心理素质那叫一个好!
她应道:“我试试吧,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陈金家的如今是跟着林大奶奶的,若林大奶奶倒台,即便她不会被牵连,也没有现在的体面了,婆家也会责怪她,但凡她自私一些,都会三缄其口的。”
顿了顿,话锋一转,她又道:“便是她与亡姐姐妹情深,愿意开口,也未必就知道其中的内情。”
“我明白,你姑且试试吧,成那皆大欢喜,便是不成,我还能怪你不成?”崔九怀也知道艰难,但另外一边难度更大,且不说能不能查到失踪的那男子是谁,便是知道了,也未必能查的到他家乡,便是查到他的家乡,他也未必就回乡了……而且,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如同程大姑娘一样,也被林大奶奶给害了,这会子不定埋在哪个荒郊野岭呢。
钟文谨斜了他一眼,哼唧道:“罢了,且看在那十万两银子的份儿上吧。”
崔九怀被她逗笑了,扬了扬唇角,财大气粗的说道:“好好干,下个十万两银子在等你呢。”
“什么?”钟文谨的眼睛又瞪的比牛眼还大了。




继室日常 第48章
过完何穗的生辰后没几日,就来到了端午节。
钟文谨起身的时候,静园的下人已经将柳条与艾草悬挂好了,腰间也都配着香囊跟五彩线粽,个个脸上喜气洋洋,节日气氛十分浓郁。
才盥洗沐浴完毕,就听人报说崔琰儿过来了,钟文谨忙叫沉香把属于她的那份儿香囊跟五彩线粽拿与她。
“谢母亲。”崔琰儿道了谢,让跟过来的奶娘傅妈妈替她带上。
傅妈妈边忙活,边对钟文谨笑道:“姐儿的五彩丝线,还要劳烦奶奶了。”
端午节女子跟孩童都要在手上系五彩丝线,并于端午过后第一场雨时剪下来,扔到水里,既能祛前头小半年的晦气,又可保后头大半年的平安。这系五彩丝线的人儿,也是有讲究的,必须得是长辈才行。
傅妈妈请钟文谨替崔琰儿系,却是有让崔琰儿借机讨好自个继母的意思,不然崔琰儿完全可以去找大太太王氏的。
这些日子以来,崔琰儿日以继夜的都在忙活五彩线粽的事儿,性子似是略长进了那么一点,也或者是傅妈妈提前与她打过招呼的缘故,听了傅妈妈的话,她不但没跳出来反对,反还客气了一句:“劳烦奶奶了。”
不管虚情还是假意,只要不作妖便成。钟文谨自不会拒绝,笑道:“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说这样见外的话做什么,我是你母亲,这些原就是我该当做的。”
傅妈妈闻言,忙走到钟文谨跟前,将手上捏着的帕子展开,上面放了两条事先搓好的五彩丝线,嘴里道:“这是我今早搓的,奶奶看看可能入您的眼,若不合意,还请奶奶挑了新线出来,我再重新搓过。”
钟文谨笑道:“早就听说傅妈妈针线活了得,你配的色,还能有差?我瞧着就很好。”说着,将其中一条拿在手上,抬眼看了下崔琰儿,心道,还不赶紧走过来,莫非还要我起身亲自走过去不成?
崔琰儿似是接受到了钟文谨的目光,主动站起身来,走到钟文谨跟前,略撸了下衣袖,露出一段芦柴棒一般的腕子来。
钟文谨一时间没控制住嘴,惊呼了一声:“我的天,琰姐儿怎地这样瘦?”
虽说崔琰儿还在守母孝,只能茹素,但这素斋与素斋的区别也很大的,就钟文谨先前随王氏用了两顿素斋的经验来看,府中厨子做的素斋,不但卖相好味道佳,营养比大多数荤菜都丰富,只要正常进食,不说吃的像慈安寺的高僧们那般肥头大耳的,但如何都不可能瘦的如同非洲难民一般。
不等崔琰儿说话,傅妈妈就忍不住插嘴道:“我的好奶奶哟,说起这个我就犯愁,姐儿啥都好,就有一样不好,那便是不爱吃菜,平素就只用一点汤水泡饭吃……便是那御田胭脂米再好,也顶替不了菜肴啊,不然她能这般瘦小?为着这个,我不知劝过多少回了,偏姐儿就是听不进。”
崔琰儿这不是偏食,而是严重偏食了。也不知道崔九怀晓不晓得这个,不晓得便罢了,若晓得,怎地不管?管了没用,还是狠不下心管?反正若她是钟文谨亲闺女的话,钟文谨便是一天把她揍三顿,也要给她改掉这个坏毛病的。
然而虽是继母,傅妈妈这样说了,她也不好装聋作哑,便不痛不痒的说了崔琰儿几句:“不吃菜的话,个头可是长不高的,到时与同龄的小姐妹站一块,人家个个修竹一般,你却比旁人短一半,活像个矮冬瓜,便是别个不笑话你,你自个不觉得不自在?”
崔琰儿扁嘴,不以为意道:“她们也就比我高一个头罢了,我哪里就短她们一半了?”
钟文谨笑道:“你们正是才刚要抽条的时候,这会子比人家矮一个头,再过个三两年的,说不得就比人家矮一半了。”
崔琰儿气鼓鼓的,不理钟文谨了,只把手腕往前送了送。
见她不吭声了,钟文谨也没再絮叨,把手里的五彩丝线套到崔琰儿手上,系好,接过沉香递上的剪刀,将多余的线头剪掉,又取过傅妈妈手上托着的另外一根。
崔琰儿放下左手的袖子,将右手袖子撸起来,低头看着钟文谨,见她身子前倾,臻首微垂,杏眼圆睁,唇-瓣微抿,一丝不苟的摆-弄着手里的五彩丝线,一瞬间,崔琰儿仿佛看到了自个已过世的母亲张氏,从前她替自个系五彩丝线时,也是这么副神情的。
不由得鼻头有些发酸,眼睛也开始模糊起来,崔琰儿使劲咬了咬嘴唇,这才没当场哭出来。等钟文谨一将线头剪掉,她立时拔腿就往外跑。
“这是怎地了?”钟文谨手里拿着剪子,一头雾水的问傅妈妈。
“这……”傅妈妈这样聪慧的人儿,崔琰儿又是她一手带大的,崔琰儿想些什么,她八成都能猜得到,只是这大过节的,若直说出来,也不知二奶奶会不会觉得晦气?她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说了:“许是想起前头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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