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直播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冬臣
想起这些,心中就无限地发憷,好像身后有个人在用枪口顶住我的背,只要我稍有放松就会被开枪杀死。我发誓,如果我能活着回去,一定不会再放纵自己骄傲的少年心,非要出来闯荡闯荡,本来就没多少文化,只能凭体力赚钱,至于我成为主播,完全是机缘巧合,当时也是因为白天上班打工,晚上没什么事,就打打游戏,我自认为技术还不错,加上又喜欢跟人唠嗑,就动了直播的念头。
那时候真没人能理解我的苦,一个人住在工人宿舍,又脏又破,整个小区是上世纪十年代建的,小区街道又窄又破,无风三尺土,下雨两脚泥,底下水管由于年久失修,三番五次地坏,我家门前的破道永远是又脏又泥泞,经常有人开着挖掘机过来修理,有一次挖掘机坏掉了,陷在水沟里出不来,那人索性把挖掘机也留在那里了,一年过去了,也再没人管理过,整日风水日晒,车皮上锈迹斑斑,很快就有了岁月的痕迹。那段水管也被遗弃了,于是我进出门的道路就更加窄小,每逢下大雨,楼前和挖掘机之前就涌起一洼水坑,纵是跳远冠军也跳不过去那种。
我住的屋子在七楼,没有电梯,楼道窄小得连转个身都费劲,加上楼道里贴满了小广告,每次上下楼都给人一种憋闷到窒息的感觉。家里我也懒得收拾,只把那儿当个睡觉的地方,所以,除了卧室和厕所,其余房间都积满了灰尘,连沙发都很少坐,所以我也不愿意别人到我家里来。
每天下班后,在小市场吃碗面,回家直播打游戏,刚开始哪儿有人看,自己跟自己说话,偶然来一个观众老爷,简直把人家当亲爹一样,弹幕一句话我能跟人家侃半天,到最后还得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兄弟你还在吗”
基本上是收不到回答的。
但我不死心呀,我感觉自己很快乐,于是开始每天打完游戏后,自己剪视频,发到网上,渐渐地,有人开始在我的视频中评论:呀,这个主播真有意思。
终于,我的视频慢慢火了起来,直播间的人数也在增多,这一切我说起来,你们看起来,都好像那么自然,似乎是我努力了,就会有回报一样,其实并不是,我只是这个时代的幸运儿之一,是流量时代选择了我,你看不到的,还有成百上千无数无数不知名却依旧默默努力,每天住在破旧的出租屋,白天上班晚上直播的勤奋的主播,他们最后却仍旧被埋没在人海中,悄无声息地来,又流干了眼泪和汗水默默地退出。
时代是残酷的,后来,我火了之后,我也曾突然溜进一个十几个粉丝的小主播的直播间,满心怀念地跟他唠了两句,这个主播不善言辞,很木讷,正当我准备退出去的时候,他忽然问了一句:“兄弟,你还在吗”
我听到了他的话,但我再没有发弹幕,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热泪关上了手机,我不敢回复他,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说一句我在,他就会满心欢喜地敞开心扉,向一个陌生人吐露心声,当他满怀憧憬地打开直播页面时,却发现观看人数为零,那种感觉,只有我能懂,因为我就是他。
在这个残忍的时代,与其让他心怀希望地慢慢绝望,不如早点给予他创伤,我真的希望,他不要再继续努力爬下去了。
后来我和某知名公司签了约,李世安作为我的经纪人,大概做了半年一年的,我也攒下了点钱,对于我这个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已经不算少了,当时我还挺满足的。可突然有一段时间,我玩的那款游戏的公司被曝出黑幕,整个游戏在市场上的情况急转直下,曾经那么火爆的游戏,忽然就人走茶凉,而我也尝试过转行去玩别的游戏,但我发现我只在那一项上有天赋。
说白了就好像大海上的鲸落一样,鲸鱼死亡后,身体会形成一座岛屿,供数量庞大的微生物和浮游生物生存,我们这些主播就是附着在游戏公司这个鲸落身上的小动物,鲸鱼的骨架被啃光了,小动物们自然就死得差不多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就是这样,李世安见我靠不住,转而去发展新人了,而我也因此辞了职,之后就有了最开始的那一幕,这就是我过往的生活。
大起大落以后,还没来得及思考我究竟要去向何方,如此种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就接踵而至,就因为跟着孟琬他们出来旅游了一次,一种惊险刺激、迫不得已的生活就死死缠住我了。
我好累,我好想回到三年前,回到那个和爸妈商议未来的那晚,我一定不会再骄傲地在他们面前拍着胸脯说:
“放心吧,爸,妈,你们的儿子长大了,该出去闯闯了,光在家里跟着你们卖水果,能有什么大出息我要的不是这种简单的生活,我向往的是,忙碌,紧张,充满刺激和新鲜感的生活,我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来!”
眼角又一次湿了,现在,忙碌,紧张,刺激,新鲜感,我都有了,可是,我的那一片天呢,它又在哪儿呢
第140章 龙甲摄魂镜
第140章 龙甲摄魂镜
如果我能活着回去,一定好好跟着爸妈,帮他们打下手,帮他们卖水果,甚至还可以尝试开个网店。比起这些,我更担心的还是我爸的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现在没有手机,根本联系不上我妈,这个时候,她一定也在想我吧。
我出门前只跟她说要出差半个月,一个月左右,可能会跟她联系得很少,不过不用担心,我一个月之内肯定回来。
也不知道现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而了,因此心中异常烦躁。但又一想,纵然思绪万千又能怎么样,凡事还不是讲究个先后顺序,只有先把眼前的事处理清了,才有精力去考虑长远的事,于是擦干眼泪,又强打起精神来。
众人此时休息得也差不多了,纷纷坐起来,我见孟琬两眼发直,不禁问她在想什么。
“是刚才那些幻觉的事,我感觉,太真实了。就跟真的一样,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你们都看到什么了”孟琬反问我们道。
“就怕你不想听,”黑皮一努嘴,和我换了个眼神,“看到你的脸没了,跑那跳舞的女鬼脸上去了。”
孟琬眼睛张得溜圆,“真的吗跟我的幻觉好像,我好像看到我,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裙子的女人,站在火里跳舞,对面还有几个人影,不过看不清是谁。”
孟琬看到自己变成了跳舞的女鬼,那汪起风和大牛又看到什么了呢想起他们盯着那个长有孟琬面容的女鬼跳舞时的情景,就忍不住有些想笑。
黑皮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转过身想追问汪起风看到什么,一个平时挺闷的大小伙子怎么突然跳起热舞来了。
汪起风把头扭向一边,两颊红得发涨,显得极其尴尬,好半天说不出句话来,最后憋出一句:“就你屁事多,整天吃饱了闲得没事干。”
相比于各自看到什么情景,我更关心致幻的来源,我把黑皮用弩箭把那面镜子射碎的事情原原本本和孟琬交代一遍,瞧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果然,孟琬听完眉头一皱,倏而又恍然大悟,之后神情恍惚,满脸惋惜之情。
“唉,问题确实出在镜子上,但那镜子可是无价的宝物啊——”
黑皮一听自己把一件无价之宝给打碎了,懊悔不迭,好像有人拿打火机燎了他眉毛一样,痛心不已,口中不停念叨着早不该听我的用弩箭把镜子射碎,那东西一看就是宝物啊。
“你说说,早不听我的,找个梯子把那玩意儿直接摘下来多好啊——你看看,你看看——”
我乜斜他一眼,口中骂道:“你别给我在这儿放马后炮,你什么时候说过要找梯子把那玩意儿摘下来了”
“哎呀,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碎了就碎了,你就算是把那镜子完好地摘下来,也不会有人愿意买的,那面镜子,根本不是用来照人用的。
这镜子叫龙甲摄魂镜,是取龙背上最锋利的龙鳞,打磨而成的,可以摄人心魄,凡是被镜子照到过的人,都会魂飞魄散,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豢龙族和御龙族人认为,龙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有灵性的生物,万物的生机都会在龙的面前失去光彩,如果有人敢直视龙鳞,就一定会被当做忤逆之徒,而导致灵魂被收走。”
“那这也太扯淡了吧为什么咱们同样看了龙甲摄魂镜,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呢没见魂魄被吸走啊,无非是出现点幻觉而已。再说,要是你这种说法,那世界上还真有真龙了”
黑皮不屑道。
“你那不是正视,只是龙甲摄魂镜反射的火光而已,光这点量就足够你受的了,你这一路走来看到的怪事还少吗难道你还单纯地觉得这只是迷信而已吗”
一番口唇相讥后,黑皮败下阵来,但我心中还是疑惑,“为什么,我觉得,这豢龙族秘术里说的真龙,好像亦真亦假啊,先说龙刺取之于龙涎,而龙涎的产源咱也见证了就是沧龙这种远古生物,那时候咱们盯着它看了半天,也没发生什么反应啊。
要是我说,可能是古人通过什么秘术,将一些秘药涂在镜子上,从而达到一些效果,然后吹嘘说是所谓的龙鳞。”
“不见得,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真龙是否存在确实有待考证,但古人这么记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可能是取自某种神秘的生物,而凭人们的认识,一时也难以解释,所以干脆求个简单的方法,将其归属于自己所崇拜的物种身上,就比方说这沧龙,龙涎可以做龙刺,而且其本身力大无穷,很符合古代人所追求的一些人类达不到的特点,所以就会被神化,和自己所崇拜信奉的图腾联系在一起,也可能龙甲摄魂镜就是这么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东西着实了得,也算是一件宝物了,只是没想到河伊女王竟然如此随便地就把它放在藏龙阁中了她应该明知道藏龙阁会因为机关触发被毁掉的啊——”
听孟琬这么一说,龙甲摄魂镜是不是从真龙身上取下来的并无所谓了,主要是庆幸没有把这东西拿到外面为祸人间,凡是见到镜面的人都会产生恐怖的幻觉,且难以自拔,这样说来,倒确实是无价之宝,没人敢买了。
几人暂时抛开龙甲摄魂镜的事不提,转而将我们的目标对准了这些木桩,休息够了就赶紧出发,下一座木楼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
众人打点行装,打开两只狼眼手电筒,向前照照,发现尽头仍是磨一样的漆黑,看不见一点木楼的影踪。
我们排成一队,踩着参差不齐的木桩一路向前,因为周围连个扶手都没有,木桩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不得不低头看着脚下,但时间一长,眼就开始发晕,走一段就得歇一会儿,否则长时间盯着这些胡乱的木桩,脚下便开始打晃。
一直走了好几分钟,远处依旧连一座木楼的影子都看不到,急得黑皮一拍脑门,张口道:
“我说,咱是不是做梦呢,为什么走了这么久都看不到头”
第141章 爬高
第141章 爬高
我们在木梯上一直走了七八分钟,身后那燃着的舞池殿已经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红点,左右跳动着,但视线尽头依旧看不到任何一座木楼。
“我说,你们没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吗咱刚到藏龙点底下的时候,那一座座木楼可是摆得紧紧的,现在咱都走出来这么长的路了,怎么反倒一座木楼都见不到了”打头的黑皮忽然停下来道。
除了孟琬,在场的再没别人知道这其中奥妙,但这回,连孟琬也摇头,不晓得河伊女王又在耍什么花招。
“真是抱歉啊,”孟琬满脸愧疚,“这些机关秘术,只有咱们亲眼见到的时候,我才能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但光凭特征让我去猜,我真的有点黔驴技穷。”
本来也没人怪孟琬,就算这条路再妖再邪门,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我安慰孟琬几句,招呼黑皮继续前进。
“你注意脚下啊,我觉得这木桩子可能是个陷阱。”我心中隐约有些不安,生怕这是条死路,脚下的木桩路忽然到尽头,黑皮万一脚下不留意,掉下去可就一命呜呼了。
一行人歇歇脚,继续前进,只是越往前走,脚下的木桩就越斜,原本走过的都是一个个水平面,现在这些木桩竟统一地向一边稍稍倾斜,虽然不影响走在上面时的平衡,可总是在这样的木柱上走来走去,难免心中异样,每个人都感到一阵隐隐的眩晕感。
再往前,木桩开始一级比一级高,正常人要抬起半条腿才能迈到下一级,而且木桩只见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黑缝,我们每跨一级都必须保持高度警惕,以免不慎跌落下去。这时候,我们也彻底陷入黑暗之中,手上仅有两道在茫茫江河般黑暗中微不足道的光束,狭窄的眼界也让人手心冒汗,这种局促的逼迫感已经不止一次地在河伊女国中遇到过,看来河伊女王很擅长跟人打心理战,不仅给外人生理上的打击,更压迫你的精神。
这段爬坡的路比我想象中长得太多,我们硬生生地沿着台阶向上爬了十几分钟!一行人早累得东歪西倒了,却还在坚持,每上一层台阶都要消耗极大的体力,终于,黑皮再坚持不住,手脚并用爬上一层台阶后,一屁股坐下来,挥挥手让我们停住,不要再爬了。
每个人都出了一身汗,一停下来就感觉浑身发热,豆大的汗珠擦不完地流,全身上下凡是见到点肉皮的地方,都是汗津津的一片。
“大家停停,都歇歇,”黑皮张着大嘴呵嗤呵嗤地喘,两只手擦不完脸上的汗珠,索性一低头,让它们尽情地淌在地上,“我说,这到底有完没完,就算是爬泰山这台阶儿也数得过来吧就算是无底洞它也得有个头儿吧这破木桩子有完没完光是上坡咱走了多久了少说也有个大几十米了吧按理说早该把这破国家的天花板都顶破了呀真是活见鬼了,他娘的!”
众人口干舌燥,拿出水壶来却又不敢多喝,仰着头润了润嗓子,全当是解渴,当下只有黑皮还抱怨不停,不知道省着点吐沫,别人虽心生疑惑,可好歹都是在心里想想。
我也觉得此事有蹊跷,这木桩子一根一根地爬那么高,是要到哪儿去呢,我们眼睛看到的木楼都是差不多高度,最多十米撑死了,可把我们爬过的木桩高度仔细计算下来,少说也有几十米啊,估计爬出河伊女国都差不多了,哪儿会有那么高的木楼,更可疑的是,从哪儿找几十米的木桩啊难不成要把木材一段一段接起来不成那古人们又是怎么建造的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恐怖诡异的想法在脑中回旋,我此刻是坚决坚持科学主义精神的,哪怕再怎么解释不通的问题,也不想向哪方面靠拢,但黑皮满不在乎,一口接过我心中所想:
“我说,咱们,怕不是碰上鬼打墙了吧”黑皮这个人向来不信邪,他也只是听说过民间的这么种说法,联想起现在这种情况,才脱口而出,瞪着一双臃肿的小眼睛谨慎地打量着我们。
相比之下,汪起风和大牛就安分许多,不知道的事情,从来不插嘴,这样的性格,有好也有坏,好的方面是从不在大家心烦意乱的时候碎嘴子,人们也耳旁清净;不好的,就是为人太沉闷,从不和别人主动交流,让人很不舒服,而且也很少给别人提供新点子,老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只有把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让大家一起探讨,才有机会发现新思路,眼下我看了眼他们,依旧是老样子,盯着地面,各想各的心事。
按下他们且不说,再看孟琬,眉头紧锁,也凝望着脚下的木桩,苦苦思索,丝毫没有把黑皮的话听进去。
我本不想多和他搭茬,但这破嘴就是管不住,想逗他两句:
“你得了吧,你知道什么是鬼打墙吗”
鬼打墙是老辈子一种民间说法,传说有人走到一处不熟悉的地方,头脑一昏,迷了路,于是就自己瞎转,可无论朝那边走,拐来拐去,总会回到原来的地方,还有一种更离奇的说法,说是就算你沿着直线一直走,最后还是会回到起点,人们就传说是遇上鬼了,在你周围给你打了堵墙,穿过这儿就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最后活活把自己吓死,或者精疲力竭累死。
没想到我这句话倒真戳中了黑皮的神经,他立马就紧张起来,两眼一翻,等着我才吼叫道:
“住嘴吧你可,熊谁呢你自以为读过几天书,肚子里有点墨水,就可以随便看不起人了真当没读过书的都是傻子呢,什么也不知道呢我告诉你,像这种奇奇怪怪的事儿,你还真问不倒我,读一百年书也学不到的东西,咱全知道。”
我瞥瞥嘴,心中笑他话匣子一打开就跟喝了酒似的,醉醉醺d8c1fb29醺。
第142章 狐狸老仙
第142章 狐狸老仙
“嘿,瞧见没,”黑皮忽然咧嘴一笑,看着汪起风指着我道,“这小子还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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