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初瑟
裴弦摸摸鼻子笑着嘲讽自己:“臣弟唯爱做个闲散王爷,皇兄莫嗤笑,一向如此。”
他一番话,惹得众人都哈哈大笑。
三皇子逸景已经换了衣服,站在皇帝身边,顾长歌让人带逸宸也过去。
有侍卫将一把小一些的弓递给逸宸,逸宸随手接过去,皇帝看两个皇子都人手一把弓箭,慈父之心骤起,亲自开始教导两个孩子。
碧玺眯着眼睛看那里,阳光刺眼,顾长歌却也看得真切。
“皇上更心疼三皇子一些。”
顾长歌听了碧玺的话,笑了一笑:“三皇子到底是太后母家的人生的,又养在皇后膝下,如今是皇上最大的皇子,皇上自然疼惜些。”
“四皇子有娘娘抚养,已经是比从前有福气了。”碧玺劝她宽心。
顾长歌一笑,全程看着逸宸把玩弓箭,却也认真许多,他便是爱这种玩具,弓箭如今在他眼里,并非是杀人利器,而是一个更与众不同的玩具罢了。
抿着嘴笑,她侧首,碧玺弯腰,她吩咐了碧玺将晚些时候的点心准备好,晚膳要也小厨房早准备。
今日皇上与逸宸都活动了,晚上定然饿得早。
锦宫词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责罚顶撞的怡常在
圆明园十步一景,顾长歌住的长春仙馆又是最美的地方,离着九州清晏又近,任凭谁也不敢再长春仙馆吵闹的。
为着这个,就连皇后也跟皇帝明里暗里提了几句,觉得这两个位份低的主子住在那里不合适。
皇上也只是以二位小主同住,又一同养育皇子公主,长春仙馆最为僻静,也免得打扰了旁的嫔妃。
皇后也值得称是。
顾长歌这日心情很好,让温木槿带了婉殷,自己带上逸宸,一行几人一路走走停停,很是惬意温馨。
顾长歌拉了逸宸的手,轻轻道:“宸儿,咱们再往前走走,便到上次去给太后请安,路过的地方了。陶渊明写过一首桃花源记,宸儿可还记得?”
逸宸虽然不会背,但上次便听顾长歌说过,一手挠头,看了看顾长歌,又瞧了瞧婉殷,咬着嘴唇不肯开口。
婉殷便凑过来,笑嘻嘻道:“晗娘娘,女儿知道,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顾长歌讶异又惊喜,蹲下身摸了摸婉殷的头说道:“哎呀,咱们公主真聪明,上次晗娘娘只说了一次,你母亲也未曾着意让你留心,你便记得。”
温木槿含笑道:“婉殷天资不高,唯有在这些诗文上格外用心。”
婉殷仰着小脸,不服输道:“母亲总说女儿愚笨,比不得皇兄聪颖,女儿便是不服。”
顾长歌温和一笑,蹲下来为婉殷正了正衣领,看着她天真的脸庞,鼓励道:“婉殷说的没错。虽然咱们是女子,却也巾帼不让须眉,不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却也能在文墨上精通也是好的,”她也拉过逸宸,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身上更是背负了同等的责任。皇子与公主以天下养,若有机会也要报效天下才是。”
婉殷认真的点点头,连逸宸也似懂非懂。
温木槿含笑拉她起来:“姐姐整日里教孩子这些,他们还小,哪里懂得。更何况,皇后娘娘嫡出的公主和抚养的皇子都不学这些的。”
顾长歌略略正色:“孩子什么都明白的,咱们一不能欺骗了他们,二来,皇宫里的孩子,越早懂事越是能早日成材,也是为他们好。”
温木槿柔和的是是是连连答应了,身后便传出一阵水声。
循声望去,只见祥嫔与怡常在由宫人扶着从小船上上岸,祥嫔生了女儿,虽不是儿子,到底也算是在后宫有了一席之地,比如今得宠的怡常在更是自重身份一些。
今日她们也带了悦颂公主在这边游玩。
悦颂性格如同祥嫔,泼辣又机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镜看到婉殷,上了岸就跑过来,举着手里的一朵凤仙花说道:“二姐,你看,刚才母亲为我摘了花,你有吗?”
顾长歌微笑看着悦颂,说道:“悦颂公主越发出落的大方了。”
悦颂抬眼看了顾长歌一眼,说道:“晗娘娘好。”便拉着婉殷去说话了。
孩子们有自己游乐的圈子,大人不理解也不用去干涉。
顾长歌站在原地,看祥嫔与怡常在过来,互相行了礼,顾长歌说道:“祥嫔好雅兴,今日也带了公主出来玩。”
“哎呀,她闹得我头疼,昨日她父皇又教导她念书,今日便定要出来玩,可烦坏本宫了。”祥嫔伸手扶一扶鬓边的珠花,一颦一笑都透着宠妃的样子。
顾长歌只笑,并不理会,转首去看孩子们。
温木槿怕场面尴尬,忙打圆场说道:“皇上疼爱幼子,祥嫔姐姐的悦颂又大方伶俐,最得皇上欢心。”
“也是,”祥嫔嫣红的嘴唇莞尔一笑,带着几分自得道,“皇上待我们母女真是好,公主才出了满月便封为悦颂,倒是淑贵人,你也要多带婉殷在皇上面前走动走动才是。”
“呵呵,”怡常在捂嘴笑道“姐姐还是莫要劝淑贵人去了吧,皇上给婉殷公主起名,还得多亏了燕嫔,这燕嫔虽说没生下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却是比有了公主的淑贵人还高了不少呢。若是淑贵人带了婉殷去皇上那,指不定皇上要厌弃了公主呢。”
顾长歌抬眼看怡常在轻狂的样子,心里很是不满,开口斥责道:“低位嫔位也敢当面议论高位嫔妃吗?”
怡常在满不在乎,轻笑着:“莫不是臣妾也说到了晗嫔的痛处?臣妾听说晗嫔可是被皇上废弃出宫的,曾经的二皇子可是晗嫔所出的呢。”
这话一出口,连祥嫔都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怡常在,轻斥她:“别胡说,晗嫔是皇上从九州带回来的,什么二皇子不二皇子的。”
怡常在翻了个白眼,伸手抚摸着脸颊道:“这些鬼话祥嫔以为臣妾信吗?臣妾如今十七岁,你瞧晗嫔,都是二十多的人了,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带她回宫!”
顾长歌不怒反笑:“本宫到不知道怡常在这样好的耳报神,倒是怡常在说皇上说了鬼话,满宫里跟着装傻,这样的话,不知道皇上的耳报神是否也如此神通广大。”
“你!”怡常在白了脸色,伸手就指了顾长歌。
顾长歌反应奇快,不等怡常在明白过来,一个耳光啪的扇到了怡常在白嫩的脸颊上,大声呵斥她:“敢称本宫为你!本宫替嬷嬷给你立立规矩!小小的常在也敢在两位嫔位一位贵人面前呼来喝去的,成何体统!”
怡常在一手捂了脸颊,眼里冒火,狠声道:“你敢打我!我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嫔妃!”
怡常在没见过顾长歌发怒,旁人也没跟她说过,可祥嫔却是早之前就认识了顾长歌的,见了这情况,便是管也不敢的,顾长歌发怒责罚别人,定是抓住了短处,让别人罪过脱也脱不得的。
她连忙吩咐绿意道:“快去寻了公主,别跑丢了。”
然后好言劝说道:“晗嫔,如今怡常在还小,皇上又宠着她,连皇后娘娘都……”
顾长歌冷冷看她一眼,笑道:“怎么,有皇上的宠爱便纵了怡常在这样不知高低?若是有一日她也有了孩子,岂不是要骑到你我的头上?”
“这……”祥嫔语塞,正好宫人来回话,说公主们在那边玩,她就行礼推脱,“我先去寻了悦颂”。匆匆离开了。
顾长歌看着怡常在,神色淡然又严肃。
“本宫刚才那一掌打的是你的嘴,口无遮拦,祸从口出,本宫也是为了你好,这话说到谁那本宫都不惧你,”顾长歌眉眼生寒,伸手扶在碧玺手上,吩咐道,“怡常在头脑发热,想不明白为什么,本宫便赏了怡常在跪在这里一个时辰,此地清凉,也好降降火气,红翡,给本宫看在这,跪足了一个时辰再许她离开。”
“是。”红翡依言。
“母亲,”逸宸忽然从不远处跑出来,慌道,“婉殷摔倒了,母亲去看看吧!”
顾长歌心下一惊,与温木槿对望一眼,温木槿二话没说,撒腿便跟着逸宸跑过去,顾长歌刚想离开,便听见跪在身后的怡常在恨恨说到:“晗嫔,你不要小人得志!如今皇上宠着你,可你也要知道,并不是谁都不能拿你如何的!老天会给你报应的!”
顾长歌漠然回身,看着怡常在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只说:“你刚入宫,本宫只是教教你如何做人。不仅是保你一命,也是保了你一家子的命,你家族的命。你不领情,本宫也不会再教了,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不再理会怡常在,带着碧玺往前面追去。
温木槿早已寻到婉殷,正一脸心疼的蹲在她身边检查她的膝盖与手臂。
顾长歌看到婉殷的膝盖擦伤了一大块,往外隐隐渗出血来,手臂也青紫一片,倒吸一口凉气,忙问逸宸:“这是怎么了,婉殷怎么磕成这样?”
逸宸怯懦的看了一眼祥嫔,说道:“本来二姐和三姐在这里玩,不知怎的,二姐和三姐争执起来,三姐就推了二姐一把。”
温木槿自己心疼孩子,也流出泪来,眼圈红红的看着祥嫔道:“方才祥嫔最早过来,为何没护住婉殷。”
祥嫔也是有几分委屈,伸手揽着悦颂,口中辩白:“孩子们玩耍,争执发生的快,磕了碰了也是有的,你只怪我做什么!”
顾长歌尚未开口,悦颂忽然抬手指着温木槿说道:“贱人!你不过是个贵人,也敢责问我母亲吗!小心我叫父皇罚你!”
“悦颂!”祥嫔一惊,连忙伸手捂住悦颂的嘴。
顾长歌看着悦颂仍旧愤怒怨念的脸,虽然口不能言,却还是挡不住那双眼睛流出怨毒的神情。
她心里惊诧不已,一个几岁的孩子罢了,连是非都不那么分明,是谁教了她这些话。
同是公主,悦颂便如此飞扬跋扈,日后怎么得了。
她上前两步扶起温木槿,看她双眼含泪,又摸了摸婉殷的头,心疼问道:“婉殷,疼不疼?”
婉殷很是乖巧,摇了摇头:“晗娘娘放心,婉殷不疼。”
温木槿泪珠子掉的更是厉害,直抱着婉殷责怪自己:“都怪母亲无用!都怪母亲无用!”
顾长歌劝道:“好了木槿,孩子们玩闹,先别哭了,孩子看着莫要叫孩子笑话,”然后她对祥嫔说道,“祥嫔,到底是悦颂推了婉殷,无论生母地位尊卑,她们都是皇上的女儿,悦颂该给婉殷赔罪。”
谁知悦颂听了这话,一把推开了祥嫔的手,钻了出去撒腿就跑,边跑边大声喊道:“我才不!我是公主!不给这个小贱人赔罪!”
祥嫔也是大为尴尬,忙行礼说道:“我回去一定好好教导悦颂!回头我叫她来给婉殷赔罪!那我先走了。”
说罢匆匆忙忙离开了。
顾长歌蹙眉,伸手用帕子给温木槿拭泪,说道:“你别哭了,婉殷都没哭,你这个做母亲的也要坚强一些。”
她不知道,此刻温木槿心里犹如万刃穿心一般刺痛,旁人如何诋毁屈辱她都没关系,可她的婉殷,那么小就要承受这样的欺辱,她恨不能将欺负了婉殷的人碎尸万段。
怨毒的情绪浮现起来,温木槿抱着婉殷,呜呜哭泣起来。
顾长歌却忽然想起刚才,悦颂那般表现,实在也不是寻常桀骜不驯的公主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傲慢,而是一种轻视与不屑。
不知道祥嫔她们,背地里当着悦颂的面,是如何说着宫里的闲言碎语。
加上刚才怡常在的毫不退让与情况表现。
心里有一闪而过的不详。
锦宫词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人诬陷百口莫辩
为着之前看逸宸十分喜爱骑射,顾长歌便求了皇上允许逸宸跟随侍卫一起去练习骑射,逸宸对此很是感激,倒与顾长歌多说些话了。
只是孩子仍旧有些内向,顾长歌想着慢慢历练便好,也没有放在心上。
眼看着夏天就要过去,顾长歌抓住最后的机会与皇帝一起游览圆明园,她最喜欢的就是在福海边上看满湖的风景。
碧玺着人在福海边扎了一只秋千,高高大大的秋千上又缠了花藤,一树夏花绽放,坐在秋千上飞荡而起,有一种危险即将来临的快乐。
除了腾飞而起的眩晕,便再无任何不适。
皇帝在身后推着她,又怕她摔着,故意不肯推高,顾长歌闹着不够刺激,皇帝跟着哈哈大笑,二人玩的欢乐。
忽然有小太监跑了过来,在小瓷子身边耳语几句,小瓷子露出一种无奈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走近前来说道:“皇上……”
皇帝扫他一眼,嫌他扫兴,问道:“有话就说,什么时候这样吞吞吐吐的。”
“是,”小瓷子欠身,又偷眼瞧了瞧正在兴头上的顾长歌,说道,“是熙嫔那边传来消息,说熙嫔又闹着不舒服,请皇上过去瞧瞧。”
“胡闹!”皇帝生气,“朕又不是太医,她有个头疼脑热的总是让朕去瞧。”
顾长歌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打趣道:“皇上虽然不是太医,本领却堪比大罗神仙,又是真龙转世,自然比太医要管用许多。”
她用脚轻轻趿拉在草地上,让自己停下来,整理好了裙裾说道:“皇上独自过去一路烦闷,不如臣妾随皇上一起,也好一同看看熙嫔。”
二人行至熙嫔居所,里面正吵吵闹闹,皇帝轻轻皱眉,顾长歌知道恐怕以前每次都是这样,皇上虽为人夫,却也不喜这样的场景。
她问熙嫔身边的小宫女道:“怎么熙嫔如此不适,可请了太医?”
小宫女唯唯诺诺,瞧了一眼屋内,并无其他大宫女在,便回道:“今日娘娘难受的格外厉害,已经去请了张太医。”
进到屋内,熙嫔正外在床边,尔桃正端了痰盂等着熙嫔。
熙嫔见皇帝来了,眼前一亮,正要起来迎接,不想胸中一股烦恶涌上来,一手狠狠握了床边,一手抚胸便又呕了起来。
顾长歌忙上前为她顺后心,轻轻拍打让她吐得更舒服些,边担心道:“这是怎么了,此前也只是干呕,今日却越发厉害了。”
尔桃看主子顾不上回话,免得失了礼数,回话道:“回晗嫔娘娘的话,我们主子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了,打从到了圆明园就格外难受,眼看着就八个月了,还这个样子,奴婢真是担心。”
皇帝关切的坐到一旁的雕花大椅上,问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张太医快请。”小瓷子在外面迎了太医进来。
张太医是一直为熙嫔把平安脉的太医,进来后先行了礼,跪下给熙嫔把脉。
这时皇后带了祥嫔与怡常在也进来瞧熙嫔。
熙嫔一脸痛苦,揉着胸口道:“张太医,本宫越发的难受了,这些日子连肚子都觉得有些痛,该不会是孩子有什么不好吧?”
张太医一脸困惑,思忖半晌才又跪到皇帝身前说道:“皇上,微臣才疏学浅,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妥。只是娘娘一直说不适,方才又吐了许多,倒是不似寻常女子的妊娠反应了。”
皇后很是关切,问道:“张太医,会不会是因为这些日子太过炎热,熙嫔的胎受了暑热的关系。”
张太医摇了摇头,无奈道:“熙嫔娘娘怀着身孕,怕热怕冷,这边的温度却也是调整的刚刚好,若说是天气暑热,却也不像。”
怡常在眼睛咕噜一转,声音清脆宛若黄鹂:“那是不是因为熙嫔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夏天的食物放的久了容易变质,许是吃坏了东西也未可知。”
“张太医?”皇后询问。
张太医略一思索,点点头:“或许有这个可能,敢问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在吃什么,午后的饭菜残渣可倒掉了?”
熙嫔捂着肚子,蹙眉思索片刻说道:“这些日子也与之前没有区别,并没有多加了什么呀。”
倒是尔桃伶俐,回答说:“娘娘午膳没吃多少,才用了膳便呕吐不止,饭菜剩了许多还未处理,奴婢这就端来。”
不一会,尔桃便端了午时的饭菜进来,果然大大小小的盘子里只动了一两筷子,可见熙嫔的确是难受的紧了。
顾长歌瞧见今日饭菜有蘑菇菜心、果味烤鸭、红烧鸡腿、豆腐汤等等,琳琅满目倒是丰富,而自己每日着人送来的凉拌忘忧草也在里面。
试菜的小太监每一道菜开始放入口中品尝,咀嚼几次过后又吐掉。
熙嫔忽然哎呦一声,捂了肚子,面上表情痛苦。
皇后忙吩咐太医去瞧瞧。
熙嫔说:“臣妾失礼了,只是腹痛的厉害,不止为何……”
太医过去瞧了,面色凝重,说似乎是有临盆的迹象:“娘娘脉象虚滑,只是如今才八个月,臣这就准备熏艾来护住胎儿。”
太医退下后,众人都看着皇帝,而皇帝面色凝重,熙嫔只说道:“皇上,臣妾如今才八个月,从前并未有早产的迹象,还请皇上救救臣妾母子。”
皇帝挥了挥手道:“继续试菜。”
一时间屋内除了熙嫔轻声的呼痛,便再无旁的声音。
皇帝坐到她身边,一手拉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顾长歌看试菜的小太监夹起凉拌忘忧草,放到口中,表情忽然一滞,然后又细细咀嚼了半晌。她心忽的提了起来,看着那道摆盘精致的菜肴。
这道菜,旁的宫里也都有,只是都是小厨房的师傅教了各宫如何食用。唯有熙嫔这边,皇帝之前夸赞顾长歌小厨房做的最好,她便日日让人多准备出一份来,送到熙嫔这边供她食用。
小太监放下筷子,上前两步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娘娘,这道凉拌忘忧草,似乎有些问题。”
顾长歌忽然感觉头顶充血一般,倏忽站起,瞪着那太监道:“有什么问题?”
皇后皱眉,轻斥她:“晗嫔。”
顾长歌抿了抿嘴,看了一眼眉头已经拧起的皇帝,坐回了座位。
“这道凉拌忘忧草似乎是用了并未做熟的忘忧草,奴才吃着,口感发生,发脆。”小太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磕头回话。
皇帝看了顾长歌一眼,说道:“那道凉拌忘忧草,晗嫔日日食用,也并无大碍,口感脆爽也是这道菜的鲜美之处。”
“皇上,臣妾倒是懂得一些药理,对这些略知一二,”怡常在忽然站出来,目光多了几分狠毒看着顾长歌,“晗嫔,你好狠的心啊,生食忘忧草会让人中毒,呕吐眩晕腹痛都是忘忧草中毒的征兆!”
顾长歌脸色煞白,而熙嫔此刻更加难受了,她捂着肚子,满脸哀怨,环抱着皇帝的胳膊幽怨道:“皇上,臣妾以为是臣妾自己没有福气,没想到是晗嫔嫉妒臣妾。”
皇后这时也是一脸的惋惜与气恼,声音沉了几分道:“原本本宫以为晗嫔常来常往熙嫔的寝宫是关心皇嗣,不想晗嫔如此歹毒,皇上,”她扭身看着皇帝,故作哀痛又仁慈,劝道,“还请皇上给晗嫔留个体面,只打入冷宫吧。”
顾长歌心里发冷,打入冷宫无异于打入九层地狱。
若自己真的入了冷宫,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恐怕逸宸的生母海云都能活剥了自己。她必须要为自己据理力争。
“臣妾也每日食用无忧草,若是无忧草有毒,臣妾也定然会如同熙嫔一样!”顾长歌分辨道,“更何况臣妾开始并未建议熙嫔食用,臣妾又如何有心至熙嫔母子于死地呢。”
皇帝沉默,看着顾长歌,一手拉着熙嫔的手摩挲,开口说道:“晗嫔的确是并未建议过,倒是朕说起,她才日日送了吃食到熙嫔这里的。”
怡常在忽然目露凶光,看着顾长歌说道:“皇上相信晗嫔,难道晗嫔就不会将计就计么!或许晗嫔是故意表现出对无忧草的喜爱,否则自己喜欢便是,为何要对太后及皇上提议无忧草清火呢!满宫里都知道,熙嫔喜爱核桃,但吃多了又上火,更何况彼时熙嫔已经没有那么严重的火气了!她可是司马昭之心啊!”
“可臣妾并不知道无忧草有毒的事情,臣妾劝熙嫔食用,也只是好心而已!”顾长歌望着皇帝,并不在乎怡常在如何攀咬。
此时最重要的就是皇帝的态度,旁人的都不做数。
她手心沁出涔涔汗水,站起身来上前跪在皇帝面前,诚恳道:“请皇上相信臣妾,端然不会伤害皇子。”
“啊!”熙嫔忽然惊叫出声,表情痛苦扭曲着,双手骤然收紧捧住肚子,身子开始痉挛,“皇上!臣妾!臣妾疼!”
此刻没有人顾得上顾长歌,皇帝命人快叫太医。
一时间房中纷乱,顾长歌站到一旁避免妨碍了太医诊治,张太医过来才搭了脉,便吩咐道:“还请快快找稳婆来!娘娘有早产的迹象,请皇上允许其他太医来协助微臣!”
皇后忙中有序,吩咐宫女太监叫稳婆的叫稳婆,烧热水的烧热水。
顾长歌黯然退出屋子,熙嫔已经躺好,而皇帝挪去了一旁的屋中。
怡常在从屋内走出来,面露得意之色:“晗嫔,之前的一掌之仇臣妾可还没讨回来呢,如今你残害皇嗣,皇上会替臣妾讨个公道。”
顾长歌银牙暗咬,分辨:“本宫没有!”
“哼,”怡常在得意一笑,以手扶鬓边珠花,眼睛忽然翻了个白眼,“晗嫔,你的气数也算到头了,就等着老死宫中吧,残害皇嗣可是大罪!花浓,咱们去陪着皇上去。”
顾长歌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这样的境遇之前从未有过,而皇帝并未说自己到底是有罪无罪,若自己此刻有半点服软,只怕都会落人话柄,没做过的事情也要成真。
她狠一狠心,决不去求饶。若是皇帝认为她残害皇嗣,她也无从分辨,一切只看皇帝是否信任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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