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不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那一句句奉承的话越扯越多,乔安明随即挥了挥手,开口:“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待会儿小姐醒了让她去书房找我…”语毕便举步跨上楼梯。
执爱不悟 092 琴姨回忆
琴姨在身后看着乔安明高挺的身影,暗松一口气!
当年她第一次在顾家看到乔安明的时候,他跟顾澜刚开始交往,理着平头,穿着的确良衬衣,带着一萝苹果来见顾正茂。
顾家祖上本就殷实,再加上当时顾正茂仕途正红,每天携礼登门的人络绎不绝,岂会看上这区区几个苹果,只是碍于情面,他还是叫琴姨收了下来!
当时琴姨走过去接那苹果的时候也心生鄙夷,因为一直在顾家当职,见惯各式华礼,这几个苹果自然在她眼里就显得太不像那么回事。
只是没想到乔安明很正式地将苹果送到她手里,淡淡一句:“这是我们院子里的树上结的,摘的早了些,但肉质正好酸嫩,是顾澜最喜欢的。医书上说苹果护心,所以难得她喜欢吃,对身体又有好处…”
当时他的语调不急不慢,不卑不亢,舒缓有力,笔直站在那里,沉稳,坚定,眼神中透着与同龄人不符的睿智。
琴姨当即一怔,对他多瞧了几眼,他却轻淡一笑,点了下头算是道谢。
那时候他才多大,虚岁24吧,本该最轻浮不羁的年龄,他却能够做到如此平稳,大度,难怪不同于常人,难怪可以得到顾正茂青睐,第二年就成了顾家女婿。
而这几年琴姨在身后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创业,一步步成功,一步步羽翼渐丰,最后成为顾家唯一的天,这个过程,冗长却也清晰,他从当年的那个平头小子成为此刻的乔安明,脸还是那张脸,深邃冷毅,但表情里已经沉淀了更为浓厚的漠然和沉智。
那张名片因为被自己捏得太紧而有些发皱,琴姨将其舒展开来,仔细看了一遍,质感的纸张,简单的版面,寥寥数个字:胜安集团,乔安明,下面是几排数字。
当人生成就到某个阶段,他已经不需要任何抬头,身份,注释,所有修饰对他来讲都是多余,只简单一个名字——乔安明,谁又会不知?!
琴姨不禁感叹,短短20年,顾家变了天,当年那个青年也不再是缄默少语的男孩子,他早已经变得攻击,凶猛,别人任何一个额外的意图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是他却不道破,只是换种看似温柔的方式提点。
就像这次,他明明清楚琴姨的意图,他却很自然地顺了她的意,给她加了工资,这便是他的聪明之处。
面对逆意,大多数人选择压制,但他却选择驯服。
顾澜起床已经过了下午三点,端着一杯热茶走进书房的时候,乔安明刚好完成一份报表,正松散斜靠在椅子上,见她推门进来,起身问:“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疲了晚上就得失眠了。”顾澜淡然笑着,走至他身边,将手里的热茶放到他面前。
“很累吧?”
“嗯,有点。”乔安明用手指摁了几下太阳穴,再次倒在椅背上。
顾澜却佯装微怒:“活该,累趴了才好,谁让你只顾着工作,难得回来一次还总呆在书房里!”
乔安明了解她的脾性,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遂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没有下午休息的习惯,再说你累了半天,睡得很好,我也不忍心打扰你,只能工作。”
“行行行,乔老板,我说不过你,反正你总能找到理由为自己开脱,工作大于一切,我都已经习惯了。”顾澜闷闷说着,刚睡醒还沾着一丝朦胧之意的脸上当即就染了委屈。
执爱不悟 093 去看话剧
乔安明见顾澜垂眸,拉过她的手哄:“生气了?那行,我把电脑关了,从现在开始不工作,接下来的时间全留给你,你回房间先去换套衣服,待会儿带你出去!”
一听要带他出去,顾澜沉闷的表情荡然无存,晃了一下他的手急迫问:“去哪里?”
“先去我妈那里吃晚饭,然后带你去看话剧!
顾澜刚涌起的欣喜被乔安明的话瞬间浇灭,纵使把“去婆婆家吃饭”和“看话剧”这两件事摆在一起,她还是觉得有些为难,于是低声探究性地问:“能不能我们出去吃,吃完就去看话剧?”
“去我妈那里吃吧,她下午打电话来都说已经叫阿姨准备好晚饭,都已经好久没过去了,她也很惦记你。”
“可是…”
“可是什么?没有可是…”乔安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随即推开,哄着:“别磨蹭了,赶紧去换衣服,话剧是7点半的那场,晚了就进不去了。”
顾澜又扭捏了几下,才闷闷不乐地推门出去。
乔安明再次倒在椅背上,满心满身是那重重叠叠的疲惫感,而这种疲惫不是来源于工作,而是来源于他与顾澜的相处方式!她就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每次触碰都必须小心翼翼,一是出于对她身体的考虑,二是因为她这性子所致。
其实他知道顾澜不想去西郊,每次去那里她都像是如临大敌,恨不能永远都别见到任佩茵。这其中自然有原因,且是结婚这么多年日积月累而形成的局面,但最致命的一条便是,他和顾澜结婚20年没子嗣,任佩茵着急,顾澜又觉得心亏,所以两人的关系这几年一直不冷不热。
但乔安明毕竟是任佩茵的儿子,父亲早逝,是她一手将自己养大,所以作为儿子,他只能尽力平缓两头关系,只是顾澜和任佩茵的矛盾已经无可逆转,所以要做到皆大欢喜显然已经不可能,他唯一能做的是,让两人的关系不至于恶化。
因为晚上要带顾澜去看话剧,所以那天是乔安明自己开的车,半路又折去超市买了几样水果,用礼盒装着,拎到车里,直接放到顾澜座椅的脚下,柔声叮嘱:“待会儿你拿进去。”
顾澜会意,强撑着点头笑了笑,乔安明重新系上安全带,又宽慰了几句:“别闷着一张脸,我们吃完饭就走,话剧的票我已经叫小张去买了,到时候他会在剧院门口等我们。”
听到这里,顾澜总算神情缓和了一些,乔安明这才放心,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慢慢驶出市区,进入西郊界,道路便顺畅起来,路人也渐稀。
乔安明没跟顾澜结婚前一直住在西郊的旧院子里,两栋平层老房子,院里一颗苹果树,这便是任家的所有祖产。
细细算来,乔安明也算是官宦后代,因为任佩茵的祖父是清末进士,任过学政,所以任佩茵是生于官邸门楣,小时候家里还请了教书先生,后来时兴洋学校,她便去念了几年学堂。
执爱不悟 094 任家血脉
当时任佩茵20出头,花样年华,又是进士后代,上过学堂念过书,愿意嫁给一个“赤脚医生”,那婚姻多少也带点功利性,只是乔安明的父亲死得早,任佩茵三十不到就守了寡,且一辈子都没再嫁人,独自将乔安明带大,且顶着经济和人言的双重压力,咬牙供儿子念完初中,念完高中,再念完大学。
所以乔安明一直明白,自己有今日的成功,其一半功劳当属于任佩茵,若不是她顶着压力让他念书,可能现在他也只是这路边骑着车子为一日三餐奔波的市井之人,且当初自己会娶顾澜,任佩茵多少也费了一些口舌。
所以像任佩茵这样的女人,虽说不上传奇,但她独自一人培养出一个乔安明,本身就有她的过人之处,至少足够理智,足够清醒,足够有魄力!
乔安明和顾澜结婚后就从西郊的院子里搬了出去,但任佩茵却一直住在那里。
80年代,崇州改革,郊区大片土地征收,旧院子面临拆迁改造,任佩茵却还是不舍得搬,因为那是她的祖产,连着任家的血脉。
乔安明理解她的心思,找顾正茂走了一些路子,花了大价钱把那栋老院子的土地证办了下来,再自己掏钱,重新修葺,所以当时的两栋平房,现在已经是一栋带着天井花园的小楼。
乔安明看了下腕表,不过才傍晚4点半,因为是阴天,再加上深秋的日头落得特别早,所以这个光井,天幕已经暗了一半,再转身看顾澜,双手拧紧放在膝盖上,一直歪着脖子看着车窗外。
乔安明很体贴地抽出一只手,盖住她的手背,轻轻拍了几下,开口:“妈现在年纪大了,很多想法都很固执,但其实她也就好面子,顺着她的意思哄几句就好了…”
“嗯,我明白,其实不是妈的原因,是我自己,我自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顾澜回头看了乔安明一眼,很快又将头别过去看着窗外。
乔安明的眉头又蹙了蹙,握紧顾澜的手,但很快松开,收回来继续握着方向盘。
车子到达西郊小楼的时候,老远就看到陈妈在门口张望,见到乔安明的车子驶过来,转身就闪进了屋里。
顾澜拎着水果,拢了拢耳边的短发,深吸一口气才跟上乔安明的脚步进了屋。
陈妈见两人走进来,赶紧迎上去接过顾澜手里的水果,殷勤地招呼:“先生,太太,你们总算来了,老太太都等了你们一下午了,早早就叫我买好菜张罗。”
“哪有等他们了?他们想来就来,不想来我也没那本事去请!”任佩茵沉沉的声音从客厅里飘出来,陈妈赶紧笑着给乔安明使了一个眼色,压低声音说:“瞧,生气了不是,其实天天在家念叨你们,嘴上还不肯承认。”
乔安明当然了解任佩茵的脾气,所以侧身拉着顾澜从陈妈身旁走过去。
进入客厅,任佩茵正坐在沙发上带着老花镜看报纸,明明已经知道乔安明和顾澜走进来,她硬是装作看得很入迷的样子,就是不抬头招呼你!
执爱不悟 095 婆媳相见
陈妈是热心人,伺候任佩茵有近10个年头,平时这偌大的房子里就她们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年纪,大有相依为命的意味,所以她对任佩茵一直很贴心,此刻见任佩茵埋头不语,知道她又犯倔脾气,于是叫嚷着把手里的水果摆到茶几上,热忱地说:“哎呀老太太,先生他们都到了,太太还给您带了水果,知道您爱吃葡萄,还专门去买了来,您看这葡萄,颜色多艳,一个个都新鲜的很,这季节葡萄已经过市,像这么好的葡萄,难买着呢!”
任佩茵听陈妈这么说,总算眼皮抬了抬,但只淡淡扫过桌上的水果盒子,之后又将头埋入报纸里,不发一言。
陈妈朝顾澜使了个眼色,嘴角冲任佩茵弩了弩,顾澜站在乔安明身后,苦笑了一下,一直交叠放在一起的双手松开,慢慢磨蹭到任佩茵面前,总算喊了一句:“妈…”
任佩茵闻言,头偏了偏,用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继续埋头看报纸,空余顾澜怔怔站在那里,猛吸了一口气,也不再讨好,索性又退回了乔安明身后。
气氛一下子变得更为诡异,陈妈着急之余不时用余光瞟着乔安明。
他是一家之长,但他也深谙这老太太的倔脾气一上来,天皇老子都拉不回来,所以只能顺着她的性子走,于是他便直接开口:“妈,顾澜叫你,你没听见?”
这一个摊子撩过去,气得任佩茵硬是抬头狠戳了他一眼。
可惜他是乔安明,她一手培养教育出来的乔安明,深知每个人的脾性,且能对症下药,一语击破!任佩茵也没办法再装下去,遂将眼镜取下来,放到茶几上,顺便又瞟了一眼桌上的水果,接话:“这葡萄确实挺新鲜的,个个饱满,看着挺讨人喜欢,不过这季节的葡萄,应该都是从冷库里拿出来的吧。”
顾澜看了一眼乔安明,又看了一眼任佩茵,不知她这话里的意思,于是也不回答,继续双手拧在一起翻搅,陈妈不忍心看着她为难,遂为她救场,从礼盒里挑了一串葡萄抓在手里:“老太太,管它是冷库里出来还是从藤上刚摘下来,味道好就行了对不对?再说也难为太太还记得您喜欢吃葡萄,特意去买了送来,而且我听说葡萄籽还有美容养颜防止心血管疾病的功效,像我们这年纪的,就该多吃,常吃,最好再来点葡萄酒…那电视里不都说了吗,睡前一杯葡萄酒,灵得很呢…”
陈妈那话匣子一打开,从葡萄说到养生,再从养生说到葡萄酒…七零八落地扯了一大段,任佩茵总算听不下去,挥了挥手将她轰走:“行了行了,就你话最多,赶紧把这葡萄拿厨房去洗干净,下午叫你去买菜的时候带些水果,你都忘了买,年纪没我大,话倒比我多,连记性都比我差…幸亏顾澜带水果来,不然今天的饭后水果就没着落!”
说完又从桌上挑了几个橙子和一小盒车厘子递给陈妈,这才消停下来,看了一眼缩在乔安明身后闷着头不说话的顾澜,总算发话:“行了,都别站着了,难得来一趟,坐吧。等陈妈洗好水果我们就开饭!”
老太太松口,陈妈大松一口气,赶紧补了一句:“行,那先生,太太,你们先坐会儿,我去洗下水果,再把烫热一热!”说完便兴匆匆抱着水果走去厨房,
执爱不悟 096 近乎苛刻
陈妈一走,客厅里又冷静下来。
顾澜的双手已经被自己搅得有些酸疼,最后头一抬,说:“妈,安明,你们先坐会儿吧,我去帮陈妈洗水果。”遂也不看任佩茵的脸色,转身就闪进了厨房。
顾澜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所以她口中所谓的“帮陈妈洗水果”,怎么看都是一个想要闪人的借口。任佩茵也已经习惯她这样躲躲藏藏,所以见她进了厨房,只是抬头看着面前的乔安明,冷冷一句:“也知道舍得来我这里一趟啊。难为了!”
这样不阴不冷的口吻,若是换成其他人肯定会生气,但是乔安明不会,一则是因为他确实了解任佩茵,生性要强,经常口是心非,二则他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况且面前这位还是她的母亲,虽然从小家教甚严,对他近乎苛刻,但是他明白,全是为他好。
“怎么?今天哑巴了?一句话都不说?”任佩茵见儿子不开口,又激了一句,乔安明却还是不回话,只是将车钥匙扔到茶几上,脱下大衣挂去架子,再慢慢走回沙发,坐到任佩茵身边,不紧不慢地开口:“难得来一次,别总是板着一张脸!”
任佩茵见他终于开金口,索性将身体转过来面朝着他的脸,大有长谈之势:“说我老板着一张脸,你以为我想?我也想开开心心,热热乎乎的跟你们讲话啊,那也得你们给我这个机会啊。好歹这里还是你的家,你们一个月来一回也就算了,这次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估计你们都不会来!行,不来我也落得清闲,反正年纪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倒也不怕死,只是不放心你,你说你也过四十了,顾澜明年也四十了吧,这一把年纪,没个孩子,你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兜了半天,终于又兜到这个点上。
乔安明猛地叹了一口气,将头垂下,不再说话!
这便是他和顾澜害怕来西郊的原因!孩子是他的死穴,不,应该是他和顾澜的婚姻,甚至是整个家庭的死穴,点一次,痛一场。
刚开始结婚那几年,任佩茵对于孩子的渴望还没这么强烈,再加上那几年乔安明事业蒸蒸日上,心思全部扑在工作上,任佩茵也始终信奉“男儿志在四方”的信念,所以成功的光芒很轻易的就弥补了没有孩子的遗憾,但是眼看儿子出人头地,走向巅峰,她的年纪也一日比一日大,这没有子嗣的缺口就开始日益增长,渐渐就将她吞噬,所以无论是电话里,见面,她唯一的话题就是孩子,孩子,不停地谈孩子。
可是乔安明是真的怕谈到“孩子”,怕顾澜谈,怕任佩茵谈,所以只要一谈到孩子,他便习惯性地缄默,这也是他的处事方式之一,对于他能力之外无法企及的事,他便会沉默,不谈,甚至忽略!
但任佩茵不会了解这些,或者就算她了解,她也不能接受!她一直觉得在“没有孩子”这件事上,是顾澜的错,尽管乔安明无数次解释是他自己不想要孩子,但她还是觉得是顾澜不肯生,这也是她们婆媳关系搞得如此淡漠的原因。
执爱不悟 097 男人信义
任佩茵见乔安明不说话,深深吸口气,压住自己的脾气,费力劝:“安明,你听妈一句话行不行?不是我自私,是我觉得你不值,觉得你委屈而已!你说你这么多年,照顾顾澜,照顾这个家,先撇开她那娇气的脾气不说,就光她那身体,你累不累?她作为妻子,作为媳妇,难道不应该为你考虑一次?”
乔安明用手指轻剐了一下额角,抬头,窗外的树荫投在大理石地面上,摇晃轻飘!不是有句话说么,树欲止而风不静!
不是他不想要孩子,是他不敢要而已!
但是他不能这么说,因为怕顾澜内疚,怕任佩茵难受,所以他只能装作自己不要而已,可是他到了这个年纪,受尽风光,家业无数,怎么传递下去?所以他当然需要孩子,他需要孩子继承他的家业,需要孩子填补他的空寂,更需要孩子来丰满他们的婚姻,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因为要个孩子就把顾澜推向危险痛苦的边缘。
他答应过顾正茂,会护她一生安逸,承诺大过天,这是男人的信义!
乔安明将脸又转回来看着任佩茵,她脸上正写满期待,等着他回答,他顿了几秒,依旧是那句老话:“我不喜欢孩子,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培养一个孩子。”
“那你老了怎么办?你看我,我至少还有你这个儿子,你就算再忙,也会抽时间来看看我,可是等你老了,若不幸顾澜又早走一步,你就一个人,不觉得心里空吗?”
“不会,再说,我还没老,顾澜最近的检查报告也说她的心脏保养得很好,所以我们肯定能白头偕老,我们不需要孩子!”乔安明嘴上回答得很坚定,但鬼知道他心里虚得很。
任佩茵却突然苦笑一声:“白头偕老?这是你骗你自己的鬼话吧!顾澜的身子骨我不清楚?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不能有任何小病小灾,而且这种病还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越发严重,说不定哪口气喘不上就这样没了,所以…”
“妈,你打住!”乔安明果断打断任佩茵的话,眼神冷冽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你的媳妇,且还是你亲自挑,逼着我去娶的媳妇,你当初劝我结婚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她的身体不好,怎么没有想过她根本不能要孩子?你现在来逼我,逼她,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这是自跟顾澜结婚之后,乔安明第一次对任佩茵用如此强硬的态度说话!
以前不管她怎么闹,怎么逼,他都忍下去,因为他觉得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他也有责任!虽然当初任佩茵有逼他结婚,但是最终做决定的是他自己,他理智清晰地权衡了所有利弊关系,做了这样的选择,而因为这选择所造成的后果,他必须去全力承担。
所以这二十年来,他始终努力履行自己的承诺,护顾澜周全,给她最好的生活,至于孩子,他更不能自私到让顾澜去冒险。
执爱不悟 098 坚毅容忍
但是任佩茵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花尽大半辈子的所有精力和人生造就了一个乔安明,不是让他就这样如孤家寡人地过一辈子的!
他是她的儿子,所以她了解他那坚毅容忍的性子,自然更知道他这背后所受的苦,可是肩膀再宽,胸襟再广,他也逃不过一个丈夫,一个儿子的身份!
所谓男人,顶天立地固然好,出人头地也是一件可喜的事,但作为母亲,看尽种种,到头来也不过是希望儿子有个体己之人照顾!
顾澜身体羸弱,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也没指望顾澜能够照顾乔安明,但是她总得替他留个后吧,或者再退一步说,如果顾澜做不到的事,能不能让别人来做?
事已至此,无后最大,所以是否能够各退一步,兼大欢喜?
任佩茵不顾乔安明的怒气和质问,突然压低声调,换了有些语重心长的口吻说:“安明,我知道我这样说顾澜是不对,但是你也要体谅我这个当妈的心。这么多年我看着你为她做的那些事,看着你那么辛苦地维持这个家,你以为我不难受,我不心疼?…”
说到这里,任佩茵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将有些苍老褶皱的手背盖上乔安明的膝盖,继续下去:“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怪我,但是你这脾气,有委屈也从来不说,其实我倒情愿你把不痛快都说出来,说出来至少心里会舒坦一些…至于顾澜,我不是真的对她有意见,我只是怕哪天她走了,我又不在了,就剩下你一个人,怎么办?……所以希望你有个孩子,有个孩子,至少以后老了,还能有个送终的人,对不对?”
乔安明闭了闭眼,一直沉闷没有一丝波纹的心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
他果然不是神,他也害怕孤独,害怕空寂,害怕没有后续的终老。
任佩茵见他没有回话,趁热打铁,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继续说:“我知道顾澜的身体不好,我也不舍得让她为了怀个孩子把自己弄垮,况且她也近四十了,不适合生育了,而且我还听说,她那病是有可能遗传的,所以让她生个孩子也不现实。但是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只要有钱,什么办不成啊,就上回我跟你提的那李伯伯的儿子,他媳妇一直也怀不上,后来他儿子就在外面找了个小的,上个月生了个儿子,这事儿吧,虽然道义上说不过去,但孙子为大啊,所以老李他也接受了,上个月我去医院看他孙子,他那得意劲,别提有多明显!所以我想着,安明,要不你也在外面找个?”
最后一句话,任佩茵的声音已经变得很轻了,因为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底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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