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不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从郑小冉所坐的位置看过去,两具微微向一旁倾斜的紧贴身体立在灯光里,红衣黑影,怎么看都是惹人得很。
郑小冉吸了吸鼻子,揽过杜箬的酒杯沉沉喝了一口,拎起临座上自己厚重的棉袄就走出了酒吧。
杜箬想追上去,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感情的难题,无人能解!
舞台周围的人声逐渐散去,杜箬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凌晨,面前直溜溜排了一排空杯子,从黑啤到威士忌,她几乎都喝了一遍。
郑小冉走之后给杜箬来了一条短信,就六个字:“你放心,我不傻!”
杜箬为这六个字,又要了一杯红酒,然后一边喝,一边盯着那简短的六个字发愣!
你放心,我不傻!你放心,我不傻!她一遍遍在自己心里默念,像是劝服自己,又像是催眠。这六个字来得太及时,刚好可以一语敲醒她对乔安明的感情,可是醒来之后呢,醒来之后要面对的是冰冷的事实和寒冷的话语,她不想醒,她情愿在梦里,至少梦里的乔安明还会抱着自己,还会说那些让她心动心痛的话…
杜箬想起第一次跟姜浩吵架,那时候他们才刚刚开始交往,通常热恋期的女孩子都有发疯的权力,所以她当时为了p大一点事跟姜浩闹掰了,具体什么事杜箬记不清了,但是她记得那次是自己错,无理取闹,无中生有,反正就是仗着姜浩宠,她便肆无忌惮地闹了一次,闹完之后她依旧不甘心,甩甩手就跟姜浩说了句“后会无期”,可是她心里知道,不出12小时,姜浩肯定会屁颠屁颠回头来找她,管她错得多离谱,管她闹得多凶猛,反正她就是想撒气……
最后的结局自然如她所愿,姜同学带着她最爱吃的芒果布丁,站在她宿舍楼下吼了一百句对不起,杜美人才勉为其难地高抬贵手,放了姜同学一马。
可是现在呢……杜箬将红酒瓶里最后一点酒喝干…
现在她已经没有闹的权力和心气,甚至,她连闹的立场都没有!
乔安明说得很清楚,他只是因为跟太太闹不愉快而去找她透透气而已,也就是说,转了一圈,她只是他心情焦灼时候的慰藉,如果当时她不在崇州,或许他找的就是其他人,甲乙丙丁都可以,不是非你杜箬不可,而她杜箬却傻傻地以为自己是他的例外。
真是笑话,他乔安明叱咤半生,面对再大的变故和单子都不会出现“例外”,她何德何能,成为他的例外!
真是羞死人!杜箬用手掌使劲搓着被酒精醺烫的脸…她不是女超人,今天早晨在他办公室里的那番“自取其辱”,场面虽然难看,但是她幸亏没有当着他的面哭出来,还好还好,至少还给自己留了一个转圜的余地。
杜箬掏出手机,找到乔安明的号码,进入编辑短信的界面…
乔总,乔安明……这两个称谓她反复的输入再删除,最后折腾了半天,手机屏幕上依旧还是只有一个“乔”字,罢了,还是别发短信了吧,她连他的称谓都搞不清楚,还有什么立场跟他发短信。
莫佑庭其实一直有留意坐在角落里的杜箬,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已经是她今晚开的第三瓶酒。
从刚才在烧烤吧就看出她情绪不正常,现在见她一个人喝闷酒,更能断定她心里藏着事。
莫佑庭换好衣服走过去,轻轻拍杜箬的肩膀,笑着招呼:“怎么还没走?”
杜箬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将手里的手机摁灭揣进兜里,但是那个大大的“乔”字,还是落入了莫佑庭的眼里,他微微怔了怔,心里有些抽搐,但脸上依旧是自若笑容。
杜箬看清来人,笑着回答:“嗯,反正回去也没事,就多留了一会儿,乐队的演出很成功,你也很受客人欢迎,看不出来,你还会唱歌弹贝斯…”她说话的语速有些快,明显是敷衍的口吻,脸上还带着闪烁不明的情绪。
莫佑庭反倒很受用她的夸奖,将肩膀耸了耸,很得意地答:“那是当然,连这点看家本领都不会,怎么出来混!你若是愿意多花点时间留意,会发现我身上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刻意将“秘密”两个字的尾音拉长,搞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杜箬笑着捶了他一拳:“德性,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莫佑庭借势向后退了一把,用手捂住胸口假装痛苦:“你怎么跟郑小冉一个德行,说着说着就动手!”
杜箬听到“郑小冉”三个字,突然心里就有些隐隐的不安,想跟莫佑庭聊聊他与郑小冉的事,那个红裙主唱就凑了上来,一手搂住莫佑庭的肩膀,很亲密地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
杜箬没用听清楚,也懒得听清楚。
她一个晚上已经见过两次他们之间的亲密互动,所以见那女孩贴上去,她赶紧将脸别过去看着别处。
莫佑庭似乎也已经习惯这样当众的亲密,一手搂住女孩的腰,轻轻笑着回应:“知道了,你去我住的地方等,钥匙在门口的盆栽下面…”
“你不跟我一起走?”
“这么心急?…”莫佑庭痞笑着松开怀里的人,皱着眉一副很可惜的样子:“我也想现在就带你过去,可是酒吧里还有些事,所以你先去吧,洗个澡,我一个小时之后就到…”
杜箬听得耳红心跳!原谅她吧,她在这方面实在有些固执,且面前两人的对话太富有画面感,再加上刚才她亲眼所见的那些热辣场面,实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面部不断飙升的燥热感…
“喂……喂…”莫佑庭跟女孩交代清楚就回头喊杜箬,却见她微垂着头,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听到有人喊她,她才意识模糊地转过头,接话:“嗯…什么?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太不温柔,跟郑小冉一个德行!”
“哦……”杜箬一副傻呆模样,眼神瞟过去,刚才那红裙女孩还没有走,只是挽着莫佑庭的胳膊站在他身边。
杜箬脑里又浮现那些火辣的画面,很成功地,意识又开始脱线…
莫佑庭又喊杜箬两声,她才总算回神,只是突然站起来开始理包包,一副要走的样子。
莫佑庭见她这模样有些急,追着问:“你去哪里?走了?”
“嗯,走了……走了,你忙吧,不用理我……你去忙!”随即挎了包,绕过莫佑庭就往酒吧门口走,可是脚步明显不稳,身子也往两旁倾斜…
莫佑庭在心里骂,丫估计又喝多了,还死撑着要面子,但是他没出息,心里放心不下,于是转身跟旁边的女孩请假:“她好像喝多了,我去送送她。”
红裙女孩一直笑着的脸突然转阴,恶狠狠地戳着莫佑庭的脑门问:“她是你谁啊?她喝多了关你屁事!”
“她是我朋友啊,来看我演出,万一路上出事,我说不过去!”
“那你放眼看看,这场子里有一半是你朋友,有三分之一今天都喝多了,你是不是要一个个送!”
莫佑庭见女孩哄弄不过去,也就没了哄她的耐心,干脆从钱包里抽了一叠钱拍到她手里,表情很认真地打发:“你如果还有兴趣玩下去,那就去我住的地方等我,如果没有兴趣,ok,那到这就散,同一遍话,我不喜欢跟同一个女人重复两次,你自己考虑清楚!”随即很潇洒地转身,空余那女孩子愣在原地。
数秒之后,莫佑庭的背影已经淹没在人群里,她握着那叠钱,跺着脚大吼:“姓莫的,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什么朋友?全他妈是放p!”可是话刚完,一秒就被酒吧里的人声吞没。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没有温度的感情,从身体开始,就从身体结束!
杜箬从酒吧出来,站在路边打车。
冬日夜里的风很凉,酒吧街路口等车的人也很多,她喝了酒,被风这么一吹,意识就开始有些模糊,脚步又不稳,所以抢了半天,还是抢不到一辆出租车。
好不容易有辆车停在自己面前,杜箬刚想开门跨上去,却被身后的人拉了一把,整个人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艰难站稳,车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一步!
杜箬平时就很横,又醉了七。八分,心情极度不好,再遭遇被别人抢出租车的“耻辱”,所以爆脾气一上来,直接冲上去就拽住正要上车的女孩的围巾,那女孩半个身子已经进了车,半个身子被杜箬揪住,姿势很是难看,所以她用力甩了几下,甩不开,只能回头与杜箬对视。
杜箬似乎不是很恼,只是死劲拽住那女孩的围巾不肯松手,口中醉醺醺地呼着白气,语气含糊地问:“喂…你怎么回事?没看到…没看到车子,是停我…面前的吗?”
那女孩顾忌仪态,毕竟当街跟一个醉鬼吵架很丢面子,所以她不回答,只是用力拽着自己的围巾,企图将它从杜疯子的手里拽出来,可是杜疯子不肯撒手,那女孩拽得越凶,她就扯得越紧,最后将她的脖子勒住,那女孩才嚎叫起来:“喂, 你干嘛!松手啊!”
杜箬哪里肯松,使劲拽着围巾,嘴里也嚷嚷:“下车,下车…这车是我的!”
女孩的男朋友赶过来,见自己的女人跟别人掐架,上去就推开杜箬,将女孩小心护在怀里,寒着脸斥责:“怎么回事呢,不就为了一辆出租车嘛,至于让你动手?”
“是她抢我的车在先,那辆车明明是停在我面前的!”
“你怎么知道车子是停在你面前?明明是我们招的手!”
“谁看到你招手了?反正我没看见……所以你们,给我下来!”杜箬一口气咽不下去,尖着嗓门争论,旁边已经围了许多路人,议论纷纷,大致意思是杜箬小题大做了,何必为了一辆出租车大动干戈。
缩在自己男友怀里的女孩见杜箬孤立无援,又喝醉了酒,于是也不肯服软,提高嗓门帮腔:“深更半夜一个女人喝成这样,还要蛮不讲理地跟别人抢车,凭什么你说这车是你的就是你的?你自己动作慢怪谁!抢不过还动手…像你这种女人,就该在外面多吹吹风清醒清醒…”
杜箬听到最后,眼前就只剩下那女子缩在男人怀里一张一合的嘴,脑里浮现太多画面,从乔安明的那个拥抱到早晨办公室的那席对话,所有镜头快速切换,像明暗不断的幻灯片,最后思维瞬间回归,周围指指点点的人声全部倾泻而来,脑里那些画面也突然消失,耳里只回荡着那四个字:“清醒清醒……”
清醒清醒…她浑身战栗,憋了一整天的情绪瞬时崩塌,一步冲过去就揪住女孩的衣服前襟,醉意阑珊地吼:“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一个笨蛋,傻子,一个不知道几斤几两,还自作多情的疯子,但是我告诉你,我愿意,我愿意当个傻子…至少我还有勇气,你呢?你这个胆小鬼,凭什么?凭什么把别人的感情不当一回事?……”
被杜箬揪住的女孩两眼瞪圆,看戏一样看着杜箬在面前痛哭流涕,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最后揪住她前襟的双手慢慢松开,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就渐渐滑下去…
那女孩摆脱杜箬的禁锢,见鬼似的拉着男友就闪进了车里…
莫佑庭站在人群里看完杜箬演的整场闹剧,最后再看着她情绪奔溃,像无助的猫一样卷缩着蹲在地上淌眼泪。
他不是替补,他不想每次都在最后出场,然后替她收拾感情的残局,但是他没有办法控制心疼,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坐在风里,哭或者笑,心里念的都是另外一个人。
“杜箬……”莫佑庭最后还是走过去,躬下身企图将地上的人拉起来,可是手指一触碰到她的肩膀,她就条件反射似地将他推开,然后换个更为懒散的姿势继续坐在地上…
莫佑庭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满腔怒火,再次拉她起来,可是杜箬使了蛮劲,索性甩开两边肩膀将他推出去数米远,嘴里还胡乱地吼:“别碰我,别管我,不需要你同情!”
嚷嚷间,杜疯子还不忘高亢地再吼了一声“滚”!
莫佑庭的好脾气全部被她磨尽,沉着脸再次走过去,扼住她的双肩就要将她拖起来,可是杜疯子有蛮劲,索性双腿弯曲,整个屁股往地上沉…
莫佑庭见杜箬一副“烂摊子”的样子,心里又愤又心疼,索性手一松,她整个人一屁股又坐回地上,他也顺势蹲到她的身旁,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扳过来面对自己…
“你看看你,真应该拿面镜子让你照照现在这副鬼样子?就冲你这张不知死活的脸,是我也不会拿正眼瞧你!”
“你放p!你知道什么事吗?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如果你不知道,就他妈给我闭嘴!”
“我是不知道,但是你以为喝酒有用?以为找个陌生人当街撒泼有用?你平时不挺能耐吗?怎么一遇到他的事就没底气了呢?有种给他打电话啊!有种当着他的面哭啊…”
莫佑庭的心火全部被杜箬撩了起来,反正今晚她闹成这样,他也不打算再装下去,索性大家都摊开来说,好过在身后看着她一个人流眼泪强。
所以莫佑庭快速从杜箬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到乔安明的电话,按了一个键就拨了出去……
杜箬瞳孔扩大,眼泪,心慌,恐惧,所有表情都凝固在脸上,最后回过神来,压过身子就去抢莫佑庭手里的手机,他不给,抱着豁出去的态势要将事情闹大,两人纠缠到一起,莫佑庭使劲扣住杜箬不断挥舞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圈进自己的怀里,挣扎间,手机就落了地……
杜疯子的情绪由亢奋变为崩溃,整个人都瘫在莫佑庭怀里不断抽泣…最后的骂声也渐渐变成哭泣声,眼泪密集地落下来,浸湿眼睑,浸湿脸颊,最后顺着下巴一直淌进脖子…
莫佑庭心疼地抱住她的身体,双臂圈住她的肩,下颚抵住她的头顶,双手柔顺地抚着她的头发,轻轻地贴着她的耳际说:“好了,杜箬,好了…都会过去的…”
她却不回答,只是将侧脸贴在他的胸口,慢慢开口,一字一句:“…他不喜欢我,我不怪他,但是我不能忍受的是,他到最后,还是以一个老板的身份在跟我撇清关系…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像是我一个人在演独角戏,演了一个彻头彻尾,完全没有一点转圜余地的傻子…更可笑的是,我还觉得,心甘情愿,即使这样委屈…我还是不舍得放弃…我连恨他,连讨厌他的勇气都没有…”
……
乔安明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断断续续混着哭泣声的话语…
她应该在路上,因为电话里有车声,风声,鸣笛声,再混着她的抽泣声,一点点讲出她心里的那些委屈,同时也将他的心一点点凌迟…
他不知道她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拨通这个电话,但是从对方的背景可以听出,她似乎并不知道他正握着手机在听…
为了早晨那席对话,他已经分神了一天,一堆工作因为她没有做完,所以这么晚他还在办公室加班,可是又无辜接到这样的电话…
乔安明屏住呼吸,握着手机靠在椅子上,脑里已经开始浮现她哭泣痛诉的画面。
乔安明在心里默默说服自己,责任,道义,情感,欲念,种种矛盾汇合在一起,他无从选择。
他知道自己太贪心,就是因为贪心,才成就了现在的乔安明,可是也会因为贪心,终有一日会将电话那头的女人伤得面目苍夷,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甚至现在听到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哭泣就已经心疼不已,他要如何,带着她走进以后未知岁月的苦难。
种种不舍得,其实最终就只归结于一句话:她很好,不是他不愿意,是他负不了责!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乔安明却没有勇气再听下去,遂松开手机,摁了挂断…
莫佑庭紧紧搂住杜箬,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小,连哭声也渐渐熄灭下去…
“我知道他有家室,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应该…可是我控制不了…已经努力过了,真的,我尝试着放弃…可是心里太难受,像憋着一口气,闷住自己,不出来就会窒息…”
她趴在莫佑庭的胸口,低低申诉,不遮不掩,再也不是那个故作坚强的女疯子,太多委屈都堵在胸口,总需要一个契机去说出来。
这场抗争,不是,倒不如说是发泄来得更恰当,她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现在的妥协放弃,泪痕全部干涸在脸上,发丝贴着面颊,嘴唇是被冷风吹过的干裂,这些她都不管,只是窝在莫佑庭怀里,像只困顿找不到出口的小兽,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莫佑庭心里又疼又恨,疼她惹上如此没有出路的一段感情,结局都已经写好,她是飞蛾扑火,肯定“不得善终”,恨她每次都不把他当外人,委屈和疼痛都只讲给他一个人听,她当他是朋友,知己,可以掏心窝的人,可是他不愿意。
亲眼目睹她的委屈和崩溃,比让他自己痛苦还要难受。
执爱不悟 V021 脚步麻木
莫佑庭轻轻拍着杜箬的背,怀里的人已经变得很安静,只余一点点呜咽的打嗝气。疯了这么一场,又是喝酒又是吵架,再在风里的路口坐了这么久,全身细胞都已经僵持。
她已经过了无度忧伤的年纪,家里有卧病在床的弟弟,刚结束一段长达6年的感情,前程道路迷茫未知,她还能为一段无望的感情发疯发痴,这本身就是一件让她觉得羞耻的事。
醉一场,哭一场,闹一场,让所有肆虐吼叫不安的情绪全部平息下去,这样就够了。
杜箬呼了一口气,撑着地面从莫佑庭的怀里爬起来,手指在脸上扒拉了几下,将遮住面颊被泪水浸湿的头发全部撩到脑后,一张苍白娇小的脸就露了出来。
最后讪讪一笑,吸了吸鼻子开口,就两个字:“谢谢!”
莫佑庭觉得心里不甘得很,他陪着她当街大闹,完全不顾忌自己的形象,最后她情绪安定,就换来“谢谢”这两个字。
“谢我什么?”
“额…谢你陪着我疯到现在…”杜箬挣扎着站起来,因为长时间坐在地上,脚步发麻,所以刚站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又有倒下去的趋势,莫佑庭心里又气又恨,迅速站起来扶住她的腰。
“我做这些不是要你一句谢谢,以后麻烦你要哭要闹别在我面前!”他似乎真的有些生气,咕哝着嘴,将脸别过去看着旁边,杜箬被他如此幼稚的情绪搞得哭笑不得,遂推开他的手臂自己站稳,回答:“这么小气?我轻易不哭,就算要哭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你有这样的福利,应该觉得荣幸!”
她也就一句玩笑话,因为知道自己情绪过激,有些丢人,所以想说些什么挽回一点面子,可是莫佑庭却从这话里听出别样的意味,遂抬头,眼光冷涩地盯着她,问:“你以为我一次次看着你哭,心里好受?每次你都喝醉,每次喝醉了就开始闹,一闹你就会说起他的事,你离开桐城去武穆山那天晚上是这样,上次被潘玮带去酒店那次也是这样,如果那天我没有赶过去,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潘玮带进房间了,就这样的男人,值得你一次次为她哭?”
杜箬听着莫佑庭的控诉,刚有些转淡的情绪渐渐又变凉,目光放空,冷森的逼视着莫佑庭。
“你口中所指的他,是谁?你到底知道多少我的事?”
“知道很多,比你想象中的多,甚至知道他的名字,他的样子,他的身份和家底。”
他痛恨杜箬清醒之后这张冷漠到近乎残忍的脸,醉后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心思都吐出来,但是一旦清醒,绝对是不容任何人窥视。
可是他不想再装下去,他知道这么多她的事,陪着她哭过,闹过,撒泼耍狠过,甚至上次在酒店的房间里差点一夜纵欲,就算她心里没自己,就冲着两人如此暧昧不清的关系,他凭什么要一直自己忍着装着,在背后看着她哭泣无助,却连道破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莫佑庭也索性豁出去,趁她清醒的时候说清楚。
“他叫乔安明,是你现在的顶头上司,国内最大私人药企的创始人,身价百亿,富豪榜上都有名,且有家室,至于年纪,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应该比你大整整二十岁!”
杜箬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安静听完他口中对乔安明的描述,不言不语,只是笔直地站在离他一步之远的位置。
莫佑庭的怒火已经提到嗓门眼,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里更恨。
“怎么没声了?还要我继续讲下去吗?好,那我再多说一些给你听,他的丈人是药监局的一把手,当年靠着丈人才能创办第一家药厂,他人生的第一桶金是因为吞并一家中药作坊,对方手里有一剂膏药,治内风湿关节炎,祖传秘方,药效奇好,本不愿意被乔安明收购,但是刚巧对方的儿子出了车祸,一夜之间成了植物人,需要大额医药费,乔安明便串通医院里的领导,天天让医院给作坊老板下催款通知,最后被逼无奈,对方才将药膏的配方卖给乔安明,而他转手重新包装,再推入市场,不得不说,他很聪明,也成功了,一剂药膏就让他打开了在医药界的大门,但是他的手段呢?他在别人最危难之时趁人之危,用别人的无助和痛苦去达成自己的私欲,就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全心全意的待你?”
“你从哪里得到这些信息?”杜箬脚步向后退了退,一脸的不相信。
莫佑庭却不愿意放过,字字逼迫:“这些信不信都由你,但是他白手起家坐到今天这个规模,你以为他有多干净?虽然一直为人低调,但现在信息这么流通,你随便网上搜一搜都能翻出他好多成年旧事,所以杜箬,不是我的信息有问题,是你根本不愿意去信!”
一向都好脾气的莫佑庭,训人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含糊,句句在理,言辞都慑人得很。
杜箬却越听越无力,最后只能甩了甩手辩驳:“他是商人,商人的本质就是寻求利益,这个世界已经很现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我不觉得他做得有多过分,满世界多的是踩着别人尸体往上爬的人!再说,他手段狠辣不代表没有感情!”
“好,你说感情,那我们就来谈感情!乔安明的妻子比他小5岁,当初娶她的时候她还不满20,从小就有心脏病,不能生育,必须靠药物来维持生命,就这样一个病秧子,你觉得乔安明当初娶她,是看中她的人,还是看中她药监局头把手千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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