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那你们请的那位精于制香的高人。还真是挺厉害的哎!”
叶连翘兴致上来了,一挑眉:“等哪天合适,你能不能介绍我与那位师父认识认识?我觉得这制香也挺好玩的,想向他讨教呢。”
“我还没说完。”
卫策蓦地轻轻吸了一口气:“听苏记的师父说,这种熏香的配方,是他家的四公子所创。为苏记所独有,别处。决计买不着。”
“苏时焕?”
叶连翘本想挽他胳膊来着,听到这里。便不由得坐正了些,细想一回,摇了摇头:“这……也没什么奇怪吧?苏时焕那个人,原本就对医药之事十分精通,而且,平日里也很喜欢摆弄各种香料。家里现成有这么个人才,自然要物尽其用,请他写几张熏香的方子,不是很正常吗?”
“连翘,我还没说完。”
卫策抬头望向她的眼睛:“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这种香,名唤作‘酥风’,已经有两三年未曾在苏记售卖。得亏那位制香师父是他们铺子上的老人,看了方子之后觉得有印象,这才翻箱倒柜,将其找了出来。你觉得,一种府城独一份的香品,两三年没有售卖,却突然出现,会是什么原因?”
“你等会儿你等会儿。”
叶连翘被他绕得有点晕,捧住脑袋埋头苦想,半晌,方才不可思议地抬头,失笑道:“你该不会是觉得,那伙贼盗与苏时焕有关吧?这怎么可能?”
本来就是嘛,苏时焕那人,家中日子或许有些不如意,却再怎么说也是一门望族之后,怎会与那起行偷盗勾当的贼人扯上干系?简直天大的笑话!
这一回,卫策倒是颇为认同,略一颔首:“理儿的确是这个理儿,你说的半点没错。但无论如何,这种熏香既然出自他之手,又有此等关节在内,恐怕少不得,得向他问个清楚了。”
叶连翘“嗯”了一声,忽然就觉得有点闷。
真是出奇,她明明已经离了清南县不是吗?却为何,那姓苏的一户,却始终在身前身后绕?
“从前是我,老被他家裹缠,现下我怎么觉得,又轮到你了?”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悄悄撇了撇嘴。
卫策没答她的话,沉默片刻,哄孩子似的捏捏她脸颊。
“干嘛?!”
叶连翘猛然抬起头。
这货手劲儿大,他自个儿可能觉得连半成力都没使上,实则却疼得很。
卫策忍不住发笑,很是敷衍地给她揉了两下:“你别琢磨了,原本我不该把这事说与你听,毕竟这案子还在查探之中,不可泄露半点风声,我是见你这样上心,心心念念想帮我的忙,才说与你知道,你牢记切莫传了出去,否则我饭碗不保,你也跟着没好日子过。”
“你几时见我多嘴来着?”
叶连翘拍开他手:“我不说就是了,娘跟前也不吐露一个字,这总行了?”
“唔。”
卫策点头:“这是第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今日程太守,把王捕头叫去训了一通,说他躲懒失职,又拿那茅香的事盘问他,唬得他魂不附体。前两日,我不是曾帮他当班来着?程太守此番便罚他连着替我三日。明日我就闲着了,你随我上街?”
“好啊。”
叶连翘应得很痛快:“不过你既有东西想买,为何之前不告诉我?我去给你置办不也一样。”
“咱们不买东西。”卫策唇边终于露出点笑意,“我寻了个牙侩,打明日起这三天,便让他领着咱们去看铺。”
“咦?”
叶连翘实在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为何要看铺?我不是同你说了吗?我并不急着做那营生,有这空闲,我想在家多陪陪娘,也可以……”
“先前我也觉得这样不错,想着这一年多你始终在松年堂里忙,一直不曾好生歇息,有心让你在家踏踏实实地闲一阵儿,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卫策深觉最近自己的嘴皮子,大有越来越溜的迹象,只要一回到家回到家,便必定要与叶连翘说个不休,连带着在衙门中,话竟也渐渐多了起来。
旁人都笑话他娶了媳妇之后心情开朗,自然愿意与人多交谈,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这是生生给练出来的。
毕竟,他老娘熟知他脾性,问他话,他不答,也就随他去了,不至于为这个生气。可媳妇年龄小,是要哄的啊,不搭理她,岂不是在作死?
低头见叶连翘一脸懵懂地盯着他,一时心痒,索性俯身狠狠吻住她的唇,厮磨片刻,直到她喘不过气,才将她放开。
叶连翘简直哭笑不得,怕他再来,忙往旁边躲了躲,费解地嘟囔:“话说到一半,突然亲什么亲啊……你还没说完呢,究竟改了什么主意?”
“我发觉你原来并不是个消停的人,只要一闲下来,就要生事。”
卫策抹抹她被亲得红艳艳的嘴唇:“衙门里忙成那样,你居然还找不自在,暗地里对我起疑心,既如此,我想还是让你忙一点好。你趁早去张罗你自个儿的营生,我便松快了。”
叶连翘登时哑口无言。
她不就是脑子一热,办了件蠢事吗?天地良心,这可真是她穿越以来的头一遭,怎么他还就不依不饶了?
催着她开铺,不是为了赚钱贴补家用,竟然是为了让她没闲心再瞎折腾?这叫什么事?
“可我还没想好呢……”
她垂了垂眼皮,心里还真觉得有点为难:“你以为开铺是件容易的事?我毫无这方面的经验,本就该把事事都考虑得周全妥当才好,贸贸然地就开起来,往后出了岔子,亏的还不是咱们自己吗?况且……”
况且,这些天以来,她其实也探过万氏的口风,虽然没有把话挑明,但她也能察觉得出来,万氏仿佛并不想让她再做买卖。
这话似乎不该说与卫策听,她便将到了嘴边的字句,又给吞了回去。
卫策倒也并未追问,只管沉声道:“看好铺子之后,本就要做许多准备,距离正式开铺还有些时间,你尽可以趁那时在好生考虑。别说我没提醒你,府城人多地贵,今日我寻那牙侩时问了一句,正巧他手上还有两个不错的铺面,但保不齐哪一天,可就没了。到那时,你若再想找,只怕就得花大力气、大价钱——莫要再与我罗唣,总之,明日你随我去看了再说。”(未完待续)r655
娇颜 第二百四十六话 铺面
叶连翘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办事非常痛快的人,虽然不喜欢拖延,却总免不了思虑良久,始终想尽量将整件事的前后关节和细处全都琢磨妥当,以尽量避免将来出纰漏。
此等处事方式,或许是更周全一些,却也或多或少,容易给人留下瞻前顾后的印象。
在这一点上,卫策与她,仿佛是两个极端。
衙门里雷厉风行的卫都头,在家也同样果断,决定了一件事,就立马要去做,想?想那么多来干嘛?既然想要,为什么即刻不去拿?
所以,去年他与叶连翘在府城偶遇,便二话不说,将那令她发愁的砒石丢进水沟里;所以,现下他觉得,自己媳妇是时候该开铺了,也就马上拽着她去看店面。
一点儿都不肯耽误。
叶连翘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他虽然肯让着自己,但某些事上头,自己却是死活拗不过他,第二天一早,果真被他拽着上了街。
卫策寻的那牙侩姓葛,年纪总有四十余,是小杂役夏生帮着联系的,约好了在钟鼓楼见面,他就真个早早地候在了那儿,瞧见卫策,先就忙不迭地冲他作揖。
“哟,卫都头,哟,小夫人!”
那葛牙侩本就年纪不轻,还生得老相,对着卫策满面恭敬,叫人瞧着着实别扭。他满脸堆笑道:“听说卫都头上月成了亲,我与您并不相熟,不敢攀上去给您道喜,今日见了,才知您二位真真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叫人好生羡慕!”
这些个做牙侩的,每日里与人说合,个个儿都生了张巧嘴,生平最会的便是看人下菜碟儿,衙门里的捕快,无论哪一位,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更别提这黑面神一般的卫策,光是瞧一眼,腿肚子都打哆嗦,对寻常要买地租铺的客人,或许他们还会拿乔一番,今日却是半点不敢,语气里便不自觉地带了一丝谄媚之意。
叶连翘听得不自在,朝他一笑,便别开头,暗地里捏了捏卫策的手。
“你也不必废话了。”
卫策立即会意,对那葛牙侩略一颔首:“铺子有何要求,之前夏生想必已与你说得清楚。店面不需要太大,最重要干净敞亮,能隔出几间单独的房间各派用场——现下你手头,可有合适的?”
他其实并不太清楚做美容养颜这营生,需要什么样的铺面,这要求,也不过是比照着松年堂来,料想总不会错。
叶连翘听了,暗暗点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对了,还有用水一定要方便,若能带着一口井,那就最好也没有了。”
他两个每说一句,那葛牙侩便诺诺地“唔”一声,末了笑嘻嘻道:“卫都头您只管安心,您交代的事,我岂敢敷衍?昨日那姓夏的小哥把事情同我一说,我便立刻将我那几本册子仔仔细细翻了一遍,手头确实有几间不错的铺面,只是不知,卫都头您是打买、租还是典,这铺子又打算做甚么买卖?”
说到这个,卫策便没再代答,转头看了叶连翘一眼。
叶连翘于是抿唇笑了笑:“就是打算做些美容护肤的营生,替人解决容貌上的烦恼和问题。”
“哦?”
葛牙侩很是惊诧,双眼盯紧了她:“这买卖,是小夫人要做?”
叶连翘点点头。
“呀,那可真是不得了!”
葛牙侩一拍大腿:“我瞧小夫人年纪轻轻,却不想竟有这么大本事!噫,我在牙行里打滚好些年了,却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要以这营生开铺,那……我先就先祝小夫人往后生意兴隆啦!”
他一边说,一边就抬手摸了摸下巴:“我是个粗人,对小夫人这行当半点不通,不过我想着,若是替人雕琢容颜,这地方就得选好了才行,万不可太偏僻,否则一来不容易打出名声,二来,往后客人们过去也不便当。我手头却有几间铺,有按年租的,也有出典的,不知卫都头和小夫人如何考虑?”
他用了“雕琢”二字,叶连翘听来着实觉得有趣,只不过这时候,她也没工夫想那个,闻言便看了看卫策:“方才我就想问,这租赁和所谓的‘典’,有何区别?”
话音才刚落,她身畔的卫策便露出讶异神色来:“你连这个都不晓得?”
叶连翘顿时就窘了。
在她从前生活的那个年代,她来不及接触这个,如今来了这大齐朝,似乎,也没有什么机会去了解,果然……显得有点无知吧?
可是当初叶谦在彰义桥的那间医馆,便是直接租赁的铺面,说到底,她不清楚这个,也没什么奇怪吧?
“咳,小夫人年纪轻,没经过事,不晓得,那也是有的。”
葛牙侩忙着在旁和稀泥,乐颠颠道:“我来说与小夫人知道。咱们就拿这铺面来举例,所谓的‘典’,便是这铺子的屋主——也就是出典人急需用钱,故此将自己的铺面以低于屋价的价格,提供给承典人一定的使用年限。在此年限当中,这铺子就是承典人的,屋主无论何等原因都不可收回,即便将来要收回,也得先将典价的本金与利息还给承典人,与此相应,这期间内铺面的一应修葺、各种税款,皆有承典人承担。至于租赁嘛,小夫人心头该是有数,我便不多说了。”
叶连翘大约听了个明白,心下便又犯了难,偏头看看卫策:“我就跟你说,这事很麻烦吧?现下买铺,于咱们而言没必要,依你说,是租好,还是典好?”
“嗨呀,不急,不急!”
不等卫策答话,那葛牙侩便在旁笑着摆手:“是租是典,卫都头与小夫人大可随我先去看看,瞧着哪处合适了,余下的又再说,您二位只管放心,价钱的事好商量,我纵是说干了口水,也必要为您说回个公道价来,那……咱们就先去瞧瞧?”
卫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在叶连翘背上轻拍了拍,示意她先莫要急,两人也就随着那葛牙侩一路往城里去。
……
夏生那小杂役办事向来很利索,找的这葛牙侩,在整个千江府,都算是颇有两分名气,手头上各种各样的铺子、田地、房屋,也就格外多。
他也还算靠谱,大概知道了叶连翘的要求,便没领着他们七万八绕,径直就去了先前他瞧着就还不错的那几间铺。
一间在通达巷,此处与清南县的彰义桥,大约是同一类地段,人多热闹,四下里各色铺面也多,无论买卖皆极便当,然而令人无法忽略的是,这个地界的价格,决计不会低;
一间临着“正则书院”,是个十分清幽的所在,四周环境极好,树木繁多,门前还有一条碎石小路,一走进去,仿佛暑气也消了两分,叫人周身清爽;
另外一间,则与卫家现下住的地方相去不远,四周商铺同样不少,只因算不得繁华地带,显得要比通达巷冷清些许,却胜在离家近,来往方便。
三间铺格局都不错,至少从外头瞧上去还有六七成新,甚至用不着重新粉刷。里头采光也良好,称得上窗明几净,而且,三处都带了水井,算是满足了叶连翘的需求。
每去一处地方,叶连翘总要在心里算一回账,想到要置办各样用具器皿,将来少不得还要请人,便禁不住暗暗地肉疼,脸上也带了些许愁色。
卫策大概晓得她心思,并不点破,转头见那葛牙侩正猛翻小册子,似是打算将三间铺面的价格报与他听,便抢先道:“价钱不必先说与我知道,你自管先回去,替我将最低价打听来,然后再告诉我,我只听这一回,到时也不与你还价,你最好莫要起那诓我的心思。”
葛牙侩连道“岂敢岂敢”,低头仍旧在册子上翻一回,笑嘻嘻道:“两位别嫌我絮叨,这三间铺,您家附近那间和通达巷那间,俱是房主出典,正则书院隔临那间,却是按年租赁,这两种方式,各有各的好,您二位也拿个主意,那……我今日便先告辞?”
卫策挥挥手让他走了,眼见得四周无人,便将叶连翘肩头一揽:“若不考虑地段,我瞧着三间都不错,你作何等想法?”
“一点准主意也没有。”
叶连翘皱着眉摇头:“我便说,这是个麻烦事,要慢慢琢磨清楚才好,你偏生这样着急。”
“明明是你想做的事,为何尽着拖延?”
卫策瞟她一眼:“一味替我、替娘考虑,固然是好心,却未免有些委屈。难不成,你当初答应嫁给我,便是奔着受委屈来的?”
一句话,就将叶连翘说得哑了。
打从几时起,她的这点小心思,竟半点瞒不过他去?
“你的小心思,从来就瞒不过我。”
仿佛猜到她心里的话,卫策低低笑道:“所以你也别费劲了,走了半日,想必你热得够呛,既然一时拿不定主意,咱们这就回去慢慢商量?”
说着,牵了她就往家走。
一路不紧不慢回到卫家院子,将将跨进门里,万氏便迎了出来。
“我便说你俩是找罪受,瞧瞧连翘,热得都蔫儿了。”
想来她方才是正在侍弄花草,手上还沾着泥,一面催着两人进屋吃茶,一面随口问:“究竟什么事,这样大热天的,你们还非得往外跑?”r1152
娇颜 第二百四十七话 价格
早间出门之前,叶连翘原本想和卫策商量,是不是应该把万氏也叫上。
毕竟他二人并未曾将看铺面的事说与万氏听,在万氏眼中,十有*以为他小夫妻俩只是出去闲逛。
衙门里事忙,卫策平日里陪在万氏身边的时间原就不多,好容易闲下来,却领着媳妇出门,将老娘留在家里,万氏虽然嘴上不说,还百般催促他们快走,可心里,一定免不了会有些失落。
然而,卫策那人端的是性子急,还不等她把话说出口,便拽着她像阵风一样旋出门,这会子刚回来,万氏便前来询问他们外出做了些什么,一时之间,叶连翘有点不知该怎么答,正犹豫,那边厢卫策却已开了口。
“去看了几间铺面。”
居然连个磕巴都没打,直接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看……铺面?”
万氏听得莫名,抬头瞅他两眼,又偏过头来看看叶连翘:“好端端的,看铺面干嘛?咱家又不做甚么买卖……”
“我打算让连翘将她那美容养颜的买卖重新做起来。”
卫策却是说得不紧不慢,仿佛只是在讨论晚饭要吃什么菜一般,言语中,却似有意无意似将那“我想”两个字说得重了些,一手拉叶连翘,一手扶着万氏的背脊往屋里推,进了堂屋,端起桌上的冷茶水就喝。
叶连翘猜到万氏会不喜欢,也没做声,只管将他手里的茶碗夺了去,自己跑去灶房。换了碗温热的。
“这是……唱的哪一出?”
果然,万氏听了这话登时就愣了,目光转到叶连翘脸上:“连翘,你还预备继续做那买卖呀,之前怎地没听你跟我提?这……你俩去看了铺面。意思是,准备自己张罗?”
说着,便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叶连翘从来都知道她心中所想,更晓得她现下必然有些不痛快,抿抿唇角:“其实我本来……”
她原想说,自己其实本来在成亲之前。就一直有此打算,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顾得上,谁料才刚起了个头,卫策便又把话头给夺了去。
“其实她本来没考虑这个事,是我觉得。从前她在清南县的时候,这行当做得很不错,随随便便丢掉了,未免让人觉得可惜。府城这地界,人多机会多,她既然是有真本事的,便不怕闯不出个名堂。我二人商量了几回,她始终拿不定主意。那边唯有我来替她做决定了。”
说完,还转头看了叶连翘一眼。
万氏把他的话听了进去,仔细思忖一回。也便当了真。
确实,自打叶连翘进了家门,日日便始终陪着她,根本从未曾提起过要做买卖的事——这么说,还真是自家儿子拿的主意?喙,真真儿是个糊涂人!
“你瞎琢磨什么呢?”
她嗔了卫策一眼。弯腰坐进椅子里:“从前倒也罢了,那时候你岳父成年成年地在外头。连翘他们三兄妹日子过得困顿,也就不得不挖空心思赚钱。去松年堂坐堂,那是没有办法。现如今你俩都成亲了,哪能让她再出去挣那辛苦钱?不说我也晓得,这可不是个轻省的营生,许多跑去找她医治的人,不是脸上长疮,便是身上流脓,光看一眼都叫人浑身不舒坦,你媳妇整天对着那些……”
她到底是个心善的人,说不出太重的话,便又给吞了回去,另起一话头道:“再说,那药材堆,原就不是女人该呆的地方。闻多了药气,对身体能有好处?连翘现在年纪还小,我也不催着你俩立即就要孩子,可这身子,难道不应该趁早将养起来?她嫁了你,自然该你养活她,哪有让她成日抛头露面的道理?”
叶连翘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万氏的话,句句都是在为她着想,她也相信,这些话必定出自万氏真心,可说一千到一万,有一点却无法抹煞——她想要再做那美容护肤的买卖,万氏不赞同。
这时候,卫策却不说话了,只不紧不慢地将目光挪到她脸上。意思也很明白:这终究是你的事,你怎么想,无论如何,要让娘明白才好。
她于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弯起嘴角冲万氏一笑:“娘,能赚钱固然是很好的,也很重要,但……我想开铺,也不单单是为了赚钱。这一年多,我在这行当里打滚,不仅学到了很多东西,自己也生出些许想法,很想要依着自己的心意来尝试一番。我知道您是怕我辛苦,您放心,我一定小心谨慎,哪些药材可以碰,哪些碰不得,我也必然会注意……”
“这么说,策儿一怂恿,你便也心动了?”
万氏看她一眼,连连摇头,小声嘀咕:“你们这两个孩子,当真想一出是一出,开铺啊,你俩打量是件容易的事?光是铺面,就得花上不少钱,之后,你总还得请人吧?各种铺子上用得着的器皿、药材,总也要使钱去买吧?还有各方面的杂费……呀,就这么粗略算算,我便觉得心慌起来,这该是多大的一笔花费呀!”
对了,这就是第二个重中之重,钱。
叶连翘手头其实算是宽裕的,有自己挣的钱,也有叶谦替她置办的嫁妆,在家时没少盘算,琢磨着,这府城的铺面虽然肯定比清南县要贵得多,但她应当还不至于负担不起。
只是,这么大一笔钱花出去,往后她手头必定就紧巴巴,心里,也就决计不会像现下这般踏实了。
而万氏虽然待她好,却也未必愿意拿钱给她瞎折腾。
想到这儿,她便又有些默然,深觉今日同卫策去看铺面,委实是莽撞了些,拧了拧眉,就听见卫策又道:“这个娘不用操心,横竖不会用到家里的老本,我俩自然有办法。这事,我已从头到尾想了个透彻,心里也已经落了定,娘只管安安稳稳的,从前咱们是什么样,往后依旧是什么样,这事,不会对家里有任何影响。”
这便是在说,此事他来拿主意,让万氏不必再多费口舌了。
万氏自然也懂得,清楚自己多说无益,便只得叹口气。
“是,自小你便主意大,我是管不了的,现如今,还把你媳妇也拐了去,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此事你俩还是要多商量,往后出了纰漏,可莫指望我这当娘的给你俩堵漏呐!”
说罢挥挥手,打发他二人上楼换衣裳洗把脸,自个儿起身去灶房张罗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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