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皇后

王初元在战车上远远的瞧着清兵的中军，发现白黎已经不在战车上，拉过随军的刘思议说道：“白黎跑了，快通知全军，活捉白黎！”





三朝皇后 283、决战（四）
此等情况下，将近百万大军的混战，刘思议无法只得上了鼓车，夺了鼓槌下来，亲自击鼓，鼓声怪异，所有士兵听了都是一阵惊讶有点发愣，这时刘思议扯开了嗓子大声喊到：“白黎跑啦！都给我追啊！活捉白黎！重重有赏！！白黎跑啦！活捉白黎！赏万户侯！！”
下面王初元听了，眉头微皱，这刘思议倒是敢替他说赏,华年看重的人果然都非同寻常。
看着士兵都朝着白黎追去，刘思议这才下了鼓车，来到王初元旁边恭敬垂手站在旁边：“陛下赎罪，臣也是一世情急。”
王初元慵懒的歪在战车上，瞅了他一眼，问道：“你那万户侯的爵位还没正式册封吧？”
刘思议闻言急忙点头：“皇后娘娘说现在战事未平，所以押后在办。”
王初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不用办了吧。”
刘思议一个激灵，难道好好地爵位就让自己喊了两嗓子直接给喊没了？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
王初元斜了他一眼，这时候知道胆小了？又补上一句：“万户侯太难听了，改明儿朕给你个好听的封号。”说完就挥手示意校尉驾着马车去追白黎了。刘思议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才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此时东綦中军大帐中，躺在床上已经昏迷了五天的华年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并不陌生，东綦的中军大帐一直都是这样的布置。轻轻晃了晃脑袋，才想起来自己是被阿妩救走以后便晕在他的怀中。
只是为什么这旁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此时她还很虚弱，用力的喊了几声来人，也没喊出多大声，正在华年放弃叫人要自己下床倒水喝的时候，一个凰卫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见华年已经坐起身，忙到床前跪下。
“主子赎罪，手下一时情急便出去打探消息了，没想到主子醒过来身边却没个伺候的。”那凰卫镇定的解释道。
华年记得他是凰天营的，看来是被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哑着嗓子说道：“本宫要喝水。”
凰卫忙起身给华年倒了杯温水端来，华年慢慢喝下，将嗓子滋润开才问道：“怎么回事，这军营里的人呢？陛下呢？”
凰卫这才想起来，说话间嘴角含笑：“陛下亲自带兵与白黎在白羊城外的平原上决战！一大早就起身了，这眼看着天黑了，手下不放心才出去打探一会，我军已经大获全胜，现在正乘胜追击，活捉了白黎也不一定。”
看着凰卫高兴地样子，华年心里却闷闷的，淡淡命令道：“你去外面守着吧，有什么事来禀报本宫。”
凰卫领命出去。华年伸手抚了抚有点凌乱的发髻：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起身穿好衣服，看到桌子上面准备的点心，还有一直在碳火上温热的饭菜，华年微微一笑，便坐下吃了起来。
吃完东西，华年便对着镜子将头发梳好，没有了天儿，慢慢的她自己也学会梳头了，人果然都是有惰性的。




三朝皇后 284、搬营
天黑时分，听到外面有马蹄声进了军营，华年立马跑了出去，她很想阿妩。
王初元策马刚进大营，便看到华年跑过来，唇角弯起一丝笑意，骑着马更快的奔到华年身边，弯腰将她略到马上，华年在他怀中失笑。
士兵见自家皇帝如此狂野，加上打了胜仗，都欢呼起哄起来，华年在他怀中脸色顿时红成煮熟的虾米。好在王初元没有在外面停留，到了中军大帐前便下马抱着她进了营帐。
王初元本就没有穿戴盔甲，抱着她直接坐在床上，按着她的脑后，让她吻上自己的唇。
辗转反侧之后，王初元邪魅的看着她：“几个月不见，想我吗？”华年不知道为什么几个月不见再坐在他怀中竟如此羞涩，连句想你都说不出口。
王初元看着她的样子，玩笑道：“是不是第一次见朕驰骋疆场，太过英俊，把你给迷的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华年把头别过去，嗔道：“不要脸……”
王初元说话间已经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此刻正停留在她胸前，听她说自己不要脸，便顺手掐了一把，声音魅惑：“身子感觉怎么样？朕的雨露可都给你留着呢。”
华年气恼的将他推开：“你永远都惦记着这种事情，你怎么不问我孩子怎么样了？”
王初元把她身子掰过来，温柔哄道：“我开玩笑的嘛，你刚醒过来，身体这么虚弱，我怎么可能要你？”
见华年还是鼓着腮帮子不说话，王初元急忙补充道：“你看我把身边的天支地支都派回凤凰城了，难道还证明不了我对孩子的关心吗？”
“那你给他们取名字了吗？”
“当然，皇子就叫王璇，字开明。公主的名字要不要你起？”王初元看着华年问道。
华年朝他翻了白眼：“你知道我对这些不在行，不然才不会等你！”
王初元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公主就叫王玥，如何？”说着在她手心写下来。
华年点点头笑道：“还算你有心吧。”
王初元将她扑倒在床上，问道：“醒过来多久了？吃东西了吗？”
“吃过了。”
“我打了胜仗你高兴吗？”
“高兴。”
“恩，那先休息一会，今晚还要连夜赶路。”说着便一个翻身将华年抱在怀中闭上眼睛。
因为白黎此次大败，有没有粮草能重新将士兵招揽回来，所以现在他身边只有白字营跟着，其余兵马死的死逃得逃，还有许多投降了东綦，东綦这边的人马瞬间激增道七十多万。
现在白黎正一路向西京退去，王初元已经派王维带兵一路追击，因为担心华年还昏迷不醒所以他才亲自回来。
华年感觉刚睡过去不久，王初元便将她叫醒：“宝贝，起来了，待会上了马车再睡吧。”华年本来就身体虚弱，刚睡过去根本睁不开眼，半睁着眼摸索着爬到王初元身上，便一歪头继续睡着了。
王初元见她困得可怜的样子，唇角不禁弯起弧度，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就抱着她出了营帐，上了马车也将她抱在怀里，华年动了两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继续睡过去。
直到半夜的时候，华年才幽幽转醒，她刚动了一下，王初元就低头看向她，柔声道：“睡够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三朝皇后 285、英雄有梦（一）
华年揉了揉眼睛，从王初元身上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漱口水漱完口，就伸手拿了块点心吃起来。王初元将放在炭炉上温着的汤盛一碗给她：“这汤活血化瘀最好，你多喝点。你月子还没出，就敢出来乱跑，要是落下了什么病根，是打算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谁让你那么久没有消息啦，我一个人待在宫里很害怕……”华年垂眸说着，心里就开始觉得委屈起来。
王初元舀了一勺汤喂到她口中：“都是我不好，本想着速战速决，没想到中间会跟外面联系不上，更没想到你会早产，让你担心了。”
华年张嘴喝下，微微一笑：“没什么，只要我们都没事就好。”说着就掀开车帘往外看，转过头说道：“白黎往西京城撤退，王维在后面追击，他为求速度一定会走小路，而我们走的是大路，岂不是跟王维错过。”
王初元将汤碗放下，伸手将车帘放下：“晚上风大，你还是注意身体，不能受凉。”
华年坐在他怀中眨眨眼睛，他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呢。
“林宁虽然一战成名一战死，但他的死因你我心知肚明，他若活着，或许金朝还健在。”王初元说的淡淡的。
华年则面露尴尬：“当时一心想着让唐家败落，哪里管得了日后这许多。”
“他人虽死了，但是流霞城一战打得确实漂亮，尤其是他兵分三路加快行军速度，直接断了敌军后路的战法，确实不错。”王初元说着目露欣赏。
华年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霍的从他怀里坐起来：“阿妩，你老实说，当时你也想让林宁死的吧？”
王初元坦白的点点头：“虽然当时不确定自己将来会不会逐鹿天下，但保不齐有个万一，所以所有有可能成为路障的人，能早点死了便早点死了吧。”说完就捏起她的下巴：“为夫如此凶狠，你可还喜欢？”
华年打掉他的手，自己坐在一边朝他翻个白眼，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这天下几乎已成定局，你打算拿白黎怎么办？”
王初元转身不再看她，歪在旁边的枕头上，闭上美丽的眸子幽幽说道：“朕饶他不死便是，你且安心。”
对于一个普通君主，若战败落于敌手，或许还能在醉生梦死中了此余生。可是对于一个英雄，就算敌人有意留他一命，他也不会受此大辱苟且偷生。如澹台鸿烨，如，白黎——百里雪。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却只有她心中还有许多痴想。王初元并不点破，到了时机她自然会明白并接受。
有的生命并不是无法挽留，而是没有再留下去的意义。
赶了四天路，王初元率领的大军终于到了西京城下，如上次一样，清国太子百里长安依然站在城头之上，他圆圆的大眼睛随着这战争的年月也变得不再那么清澈。
王初元坐在他华丽的战车上，战场上他极少亲自喊话，但是这次他为长安破例。运内力于喉间，相隔很远，长安却感觉那声音就在自己耳边。




三朝皇后 286、英雄有梦（二）
“白黎只剩下一千白字营随身护卫，有东綦大将军王维一路追击，长安，你就别指望他再回来救你了。朕答应过你姑姑会善待你，就一定会做到。有你姑姑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朕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一刻钟之后，你如果还不投降，就别怪朕无情了！”
王初元说完，就令人将沙漏放上。看着沙漏里的沙子流动，他唇角弯的讽刺：白黎说的那番话恐怕是哄人的吧？这孩子根本没有什么跟白黎相像的，比之百里雪的起家，这孩子不知道幸运了多少倍。
越是无情的人越是情深。否则白黎怎么会对长安如此眷顾，难道只因为长安喊他一声“父皇”吗？
时光飞转，眼看时间就要到了，长安还是没有下定决心。那如初在长安身边着急道：“太子，再不下决定就晚了！”白黎白羊城战败后就立即派那如初回西京了，要他好好保护旧主。
长安眸光闪动的看着那如初问道：“那将军是宝贵妃的族兄吧？”
那如初被他问得还没反应过来，长安就自言自语的点头道：“原来如此，开城门吧，本宫投降便是。”这天下，终究不会是他澹台家的，投不投降又有什么关系？
史记：
乾帝二年，正月末。帝帅十万精兵至西京城下，感念稚子无辜，未动一兵一卒，晓之以大意，动之以苍生社稷。终太子被帝服，开城门，迎帝入城，从此称臣。清国自此败局已定。
同年，一国无二京，又感稚子无辜可雕，后爱之，帝遂改西京为长安城，封清太子百里长安为长安王，享荣华一世。
长安率领清国兵马投降以后,华年自然跟着东綦大军进了西京城，刚走到宫门前，长安带领所有投降官员出来迎接，其中却没有那如初。
长安跪在长街上：“降臣百里长安，参见皇后娘娘。”
华年伸手挽起抬起车帘，淡淡看着车下面匍匐着满地人：“长安，你非要跟姑姑如此生分吗？”
长安脸上满是委屈的站起来，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华年，也不说话。
华年叹口气，朝着他招招手：“过来，上车。”说完见长安还杵在原地，华年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长安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华年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掐着他的脸说道：“你这是打算跟姑姑决裂吗？！”话音刚落，长安便一下子扑到华年怀中哇哇哭起来：“姑姑，长安好怕！”
华年叹口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乖长安，以后跟在姑姑身边，没什么好怕的，而且你现在已经是长安王了，是一方诸侯，谁敢对你怎么样？”
长安低着头，哽咽道：“我很担心父皇……姑父说，父皇已经穷途末路了，那个王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华年拿出手帕给长安擦擦眼泪，安慰道：“怎么会呢？阿妩已经答应姑姑不杀白黎了。”
长安夺过华年的手帕，两只大眼睛蓄满了泪水：“姑姑，父皇若是被姑父俘虏，他下半生一定会被囚禁，要是换做长安的话我都不想活了，更何况是父皇！”




三朝皇后 287、英雄有梦（三）
华年被他的话惊住，手僵在半空中，原来只有自己天真的以为只要不杀白黎就万事大吉了吗？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受得了那种耻辱？
但是在长安跟前，怕长安太难过，她又不好表现的太激动，只好笑道：“你白黎那么厉害，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抓住？你多想了。”说着宠溺的摸摸他的头。
长安竟一把将华年的手拂开：“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摸我的头！”看他像头发怒的小狮子，华年失笑：“小孩子才哭的，你倒真关心白黎，忘了他是你杀父愁人了吗？”
长安把头扭到一边，小声嘀咕道：“没有姑父暗中使坏，他也成不了我杀父仇人。”
华年听着眉头微皱：“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长安不服气道：“那你说姑父现在去哪了！
这下华年倒是愣住了，今天早晨起来已经日上三竿，阿妩早就不在了，问过侍卫，只说有急事去办了。她也没有多想便随着士兵进了西京城了。
长安看华年答不上话，变得更加理直气壮：“他肯定带人去抓父皇了！”
“昨晚还没有得到白黎的确切位置呢，不会那么容易找到的。”华年顺口接话道。
长安气的鼓起腮帮子说道：“姑姑，你不觉得刚才迎接您的降臣里少了一个人吗？”
华年仔细想了一下，脑中瞬间闪过一个人影，虽然那如初在清国的官职不低，也不应该不出来迎接，疑惑的看向长安。
长安垂眸，低声说道：“因为他原本就不是什么降臣，所以根本不必跟我们一起……从金国开始，他就是姑父的人……”
华年这下是真的惊住了，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那如初时，他是在马车上，虽比不上白黎的英俊，但也是别有一番风采，怎么都让人想不到他会是东綦细作。
“你的意思是，那如初知道白黎的位置？”华年看着长安。
长安声音变得更小：“反正献城之前，他跟父皇有直接联系。现在他去找父皇，父皇肯定没有防备。”
“你怎么不早说？！”华年真的是震惊了，没想到那如初那样的人都是阿妩的细作！
说着就抱着长安除了马车，将驾车的士兵一脚踢下去，解开缰绳，跳上了马，调转马头，喝一声就骑着马冲出了皇宫。后面的有骑马的士兵不得不赶紧跟上去，皇后若是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长安坐在华年身前大声说道：“父皇就在西京城外向西一百里处栾江后的云停山上！”
华年出了西京皇宫便策马一路向西奔去。初春的风很大，他们向西逆风而行，过了不一会这风吹着吹着就吹出了鹅毛大雪，将原本刚刚冒绿芽儿的草地全都铺成白色，华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驾！”一声娇喝，她狠狠的抽了战马两鞭子，此生，这是最着急的一次赶路，总觉得晚了就要错过什么。
长安也着急的一直紧紧抱住马脖子，父皇曾说过：如果一天非死不可，他希望能死在长安手里。
!!




三朝皇后 288、英雄有梦（四）
渐渐地，大雪盖住了整个大地，哒哒的马蹄声停住。乌压压的东綦兵马围成一个大圈，在这苍白的天地间仿佛一笔墨汁肆意挥毫。
长安没等着华年将他抱下来，自己就从马上滑下来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冲着包围圈跑过去，华年在后面赶紧追上去。
士兵看见来人是华元皇后、凰卫令，噗通一声齐齐跪下行礼，跪地声在这安静的雪天让人耳中一震，王初元披着厚厚的狐裘骑在马上，闻声微微的转过他美丽的头颅，看着急急赶到前面的两个人。
士兵跪下，让她的视线终于没有了阻碍。
包围圈内的雪白依旧，只是有许多被血染红，那白就先显得格外刺眼。华年微眯着眼牵着长安的手继续往前走，渐渐地就看见栾江的江水已经被红色染尽，再往前走……
华年呼吸一窒，白字营的人的尸体都横在岸边，而那个向来白衣胜雪的人从来不染纤尘的身上此时沾染了太多血渍，仗剑站在尸体摞起来的小丘上，头发已经有些凌乱。
“父皇！”长安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宁静，白黎似浑身已经僵硬，听到声音才机械的转动目光看向长安，唇角艰难的弯出一个弧度。
王维在旁边趁白黎这一瞬间的恍惚，拿着长枪上前直刺他心口处，眼看就要刺中，却被白黎看都不看一眼的直接将长枪一脚踢开，接着一剑刺中王维左肩，又是一脚将他踢开几米远。
华年只是惊讶的看着白黎的模样，她从不敢想像英雄如他会有这穷途末路的一天。
眨眼间又有几个东綦将军上前试图击杀白黎，结果都被白黎刺伤或当场毙命，他脚下的尸丘上不乏有金甲凰卫。
周围洋溢着浓重而新鲜的血腥味，一时间没有人敢再上前。
华年转头看向王初元，眼中满是疑问与不解：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杀白黎吗？
王初元睫羽微动，他好听的声音在这血腥之下竟如死神一般不带一点人的味道：“宣明帝若归降，封王亦可，奈其执意如此。朕若下令放了他，无法给三军一个交代，亦无法让死去的东綦将士瞑目，更是对宣明帝的侮辱。”
华年眸光闪动：我该怎么做？在这十几万东綦大军面前求他放了敌国君主吗？就算他答应，这十几万将士也不会答应，在这最后关头，一点差错可能就是一场兵变。
“宣明帝由我来杀……”长安低沉着声音又重复一遍，说完就拿着剑向着白黎冲了出去。
就在华年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长安一声怒喊：“让我来！”短短的三个字震惊了所有人的心，十几万目光全都集中在这个不到九岁的孩子身上。
长安说话间已经甩开了华年的手，跑到跪在地上的士兵旁边将长剑从士兵剑鞘里拔了出来。
“不要！”华年反应过来追了上去，她要阻止长安。可是雪地路滑，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刚跑了几步就摔倒在雪地上，王初元眸光一暗。
!!




三朝皇后 289、英雄有梦（五）
白黎面无表情的看着长安拿着剑快速的冲过来，手一松，长剑落地。没有躲避，没有回击，长安的剑直直的刺入他的胸口，鲜血从他嘴角止不住的留出来，疼痛让他的面部肌肉抽搐不止。支撑不住的身体扶着长安的肩膀，单膝跪在尸丘上。
所有士兵此时都屏住了呼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世人皆知：百里长安乃是宣明帝与长幽皇后的独子，深受宣明帝宠爱。
白黎眼睛明暗难辨，却依然盯着长安来的方向，原来他看得一直不是长安。
华年刚从雪地上站起来，红色的华服上沾满了雪白，与白黎四目相对，寒风吹过，她的一只眼睛忍不住流下泪来，声音已经哽咽的沙哑：“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听到华年的话，白黎才垂眸看向长安，用他沾满鲜血的左手捏了捏长安的脸蛋。长安至始至终不曾流过一滴眼泪，见白黎看着自己，低低的叫了一声：“父皇。”
声音刚落，白黎便倒下，眼睛望着白苍苍的天，缓缓地阖上，渐渐地没了气息。
这一生，他曾无助的生活在别人屋檐下，曾在权力的漩涡无数次的痛苦挣扎，因为心怀中的仇恨，有了强大的决心与力量，开始梦想着有一天有足够的自由。
后来他遇到清澈，就像是百里雪的一个梦，为了得到她，他不惜一切代价，渐渐的被自己囚困在自己编织的牢笼里，失去了本心。
而如今，就为了这两个简单的梦，他努力了一生，却一败涂地。
天地不仁，既然造就了我，又为何成就了他？终究是一刹烟花，一场繁华，红尘散尽，上穷碧落下黄泉，遗梦千年。
不知不觉雪下得越来越大，一会就将所有红色痕迹覆盖，伴着几百里皑皑白雪，一代枭雄白黎就此殒命。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初元已经骑着走到了华年旁边，向着华年伸出一只手。华年愣愣的看着面前温热宽厚的手掌，身子却一动不动。
王初元看着华年，淡淡下令道：“传朕旨意，以皇帝礼仪厚葬宣明帝。”后面的士兵得令，便跑过去去为白黎收尸。
“白字营一直跟在白黎身边，服侍了他一辈子，到死也尽忠在这栾江岸边……”华年的话还没说完，王初元就接着下令道：“白字营忠勇可嘉，着陪葬宣明帝陵寝。”
说完就伸着手再看华年，华年这才麻木的将自己冰冷的手放到他的手掌心，被王初元拉上马抱入怀中。
就在王初元调转马头往回走，各路东綦士兵也纷纷整齐列队跟上，早已等在路边的长安突然跪下出声喊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