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易沐
但该做的定是做到位,她一一与宁相和大夫人行礼别过后,才跟着环佩而走。想那竹居以前乃宁若双的闺房,是整个府里最好也最大的一处居所了,如今若双嫁人,居然肯把这屋子割舍出来让她住,真可谓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待遇今非昔比。
一路进了竹居,清新优雅,摆件也是贵重,而很多傢俬看着像是新的,可能是最近添置,不难看出有讨好之意。
环佩行过礼后就退下了。只剩寒玉与之前留下的那两名护卫随性,在刚才大厅的时候,宁相也曾询问起两名护卫,其中一个声称是殿前禁卫军队长,另外一个则是副队长,奉命保护宁三小姐。
竹居分为前堂与后堂,两名护卫自然是居于前堂,而寒玉与染青居于后堂。光后堂也分了内外两间,寒玉在外室。这样的安排,可谓是牢固透顶了,染青就算有通天本事,也难再离开这竹居。
没过一会有人来请去用午膳,染青不欲再巧言演戏,就推却了,让把膳食送到竹居来。如今她身份不同,这样提议自然是没人反对,不过片刻,就一盘盘的菜端进了竹居。
染青招呼了大家一起入座,本寒玉跟那两名护卫不肯,可是一大桌子菜她一个人吃,实在是没了胃口。三人见她意兴阑珊,只好坐下。
两名侍卫一个叫左通,一个就青弘,禁卫军队长是左通,他脸上笑容很多。染青问起他们为何不伺候于殿前,左通笑着说:“皇上临行前交给我们的任务,保护三小姐的安全。万不能再出现四年前劫匪一事,有我们两人在,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寒玉噗哧一声笑,“小姐,放心吧,这竹居明有左通两人,暗有紫卫守着,安全问题绝对是没有了。我估摸着明日圣旨可能就要下来,大婚日期定了后,就得学礼入宫了。”
染青默不作声吃饭,心里却有些沸腾。四年前哪里有什么劫匪呢,这分明是在暗示她不要再妄动念头,秦天策把她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就怕她再次逃婚脚底抹油吗?
听着寒玉那话,说实在的,心头的确挺不是滋味的,回宁府屁股都还没坐热呢,立刻就提醒她入宫的事,有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虽心中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是觉得太快了,总会有些忐忑。
且这坐于自己面前的三人,名义是主仆,可哪里是主和仆啊,分明就是守着她,以防她再动其他心思。
午膳用的心不在焉,等撤去之后,染青就起身。
寒玉立刻上前询问:“小姐这是要去何处?”
皱眉看了她一眼,扔下一句:“不放心就跟来吧。”人就走了出去,左通几人面面相觑,但随即给寒玉使了眼色,让她跟上。
染青走出院门,不意外的身后脚步声起,也无意多说什么,知道他们也是职责所在。
曲曲弯弯而走,终于再次回到后院的门口。小树林,老式的院门,都如昨日记忆,仍旧在那里,安安静静。走进自己曾经住的小屋,进门就见她的那把木琴横放在桌案上,这里居然是一尘不染,显然是常有人过来打扫。
忍不住走到琴前,手指轻拨了几根弦,熟悉的音而起。她没有弹,时过境迁,心境不一样,木琴可能还是原来的木琴,但弹琴之人却已不是过去的宁染青了。
“小姐,这里曾是你的居处吗?”寒玉忍不住问。
染青挑眉看她,“怎么,觉得很寒酸?”
寒玉却摇摇头道:“不会,挺幽静的,走进这里,心也可以平静下来。”
有些意外她的回答,不免多看了她两眼。见她只是含笑看着自己,眼中却有几番愁丝,联系起她曾是凝香姑娘的事,不由了然,或许寒玉也向往这种宁静悠然的生活吧。
其实虽然心中对宁相冷落丽珠娘一事觉得愤怒,但这后院生活倒真的算是宁静惬意,不用去管那许多世俗之事。所以回到相府后,她第一个想来的地方就是这个住了十年的后院。
但也只小坐片刻,就起身离开了。过去可以缅怀,但不能沉溺,前方的路已经选好,就得抬着头往前看。
第二天圣旨真的下来了,婚期定在六月初六,很赶,只剩半个月了。
染青也没心思去纠结时间的临近,因为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宫里的教习嬷嬷,是专门教她大婚礼仪以及宫里规矩的。至于嫁衣,据说在他们回程时,已经飞鸽传书回来,让“锦衣纺”赶制。
整整半个月,染青几乎连喝口水歇歇的时间都没有,不停地跟着教习嬷嬷学那些要命的规矩。她男装惯了,走路也是大开阔步的飒爽之姿,而宫廷中女子走路却必须小碎步,一步一步,腰也要相映衬着摆动。
光这一项,染青足足走了五天,才算是有了进步。
而更繁琐的是婚嫁那天需要走的程序,何处该行礼,何处该跪,何处该说什么话。
每到夜里,染青躺到床上是立刻就入了眠,半分钟都不耽搁。还没睡醒,就会被寒玉叫起来,继续练习。
终于到了六月初六这一天,是染青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却也是忙得天昏地暗的一天。
天还没亮,染青已经被寒玉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宫里来的嬷嬷和侍女们一拥而上。
穿衣的穿衣,描眉的描眉,扑粉的扑粉,盘发的盘发,一个个精致的首饰往头上插。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染青只觉得透不过气了。光这头上的凤冠,她约莫估计着有五斤重。身上丁玲当啷挂了满身,最后是披上那件大红色的嫁衣。
说起这嫁衣,做工自然不用说,主在是裙摆处用珍珠一个个穿起来制成了一只凤凰,且还配上鲜艳的羽毛,真有些像霓裳羽衣。
揽镜而照,染青自己都不识了,那镜中人是她吗?头戴凤冠,身披红衫,双颊也是嫣红,眉眼多了许多艳丽。
屋外喇叭在吹,迎嫁队伍已到,红头巾立刻盖住了染青的视线,只觉身旁两人搀扶着她往外走,引进了轿子中,手里被塞进了一个苹果。
相府到皇宫本不远,也就一盏茶的工夫,可愣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不为别的,因为满满整条街,全涌满了人。
而蜿蜒数里的红妆队伍从相府而出,一担担、一杠杠的嫁妆朱漆髹金,流光溢彩。这支队伍慢慢向前延伸,浩浩荡荡,仿佛是一条披着红袍的金龙,洋溢着吉祥喜庆。
十里红妆当如是。
这是东云皇朝嘉帝的首次大婚,百姓们的脸上也都洋溢着喜气。
只有少数人还记得四年前的那场变故,曾经有如许人也曾慨叹着红颜命薄,如今红颜归来,登上凤凰之位,当真是一场喜事。
天家的婚礼,场面之浩大,不是官宦之家可以比拟的。就这锣声鼓动也是传扬百里,还有仪仗队伍绵延不绝。大家都想见一见这无上荣耀光环的女人长得何等样貌,就算看不到,也能一睹这天家婚礼的喧闹繁华。
可惜染青只能坐于轿中,听着外面的纷扰,肚子空空如也,早上起来滴水未粘。之前教习嬷嬷就已经严令过,大婚这一天是不能用早膳的,不知道是何时流传下来的老规矩,却是苦了染青这个新娘。
六月的天,已经开始变热,她身穿这件锦色红嫁衣,美是美矣,却也让她热得透不过气,而她还只能端坐不动。
终于迎亲队伍进了紫寰宫,宫门在身后缓缓慢慢被关起。
染青心头沉重,觉得自己犹如一只自动飞进笼子的小鸟,从此自由安天命。
!!
凤染君策 84.拜礼
轿子终于停下,寒玉的声音在外响起:“小姐,到了,后面是紫宸殿,需得步行。”
紫宸殿乃朝廷议事上朝之所,一律人等均需不行入内。
轿门被人掀开,染青缓缓下轿,寒玉的手已经伸过来扶住她的胳膊,感觉她身体微僵,寒玉轻声道:“小姐,别怕,主上在里面等你。”
染青心定了下来,秦天策就在里面,他在等她。有他在,还有何惧的呢?
坚定了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迈去。寒玉在耳边轻声提醒小心门槛,小心脚下,这样温柔的声音也让染青觉得心安。半月的相处,她对寒玉也不再排斥。
踏进紫宸殿,许是心理因素,就觉一股威严之气迎面扑来。而红头盖遮住了视线,她只能看到四周方寸之内的地方,一双双男靴并作两排,分立而战。
从那袍子的下摆以及靴子的颜色,也可分辨是朝臣们,按着等级而排。
她踩的地上是一条长长的红色地毯,蜿蜒到前方。
寒玉站定,再次耳语:“小姐,寒玉只能陪你走到这里,后面需你自己往前走,主上就在你的正前方位置,他在等你。”她是丫鬟身份,不能随侍往前一步了。
感觉寒玉松开自己的手臂,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时,染青心里有些空空的。但此时不是她迟疑的时候,轻抬步伐,慢慢往前走。
满场寂静,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而后背也汗湿了起来。
红地毯延伸的很长,她走了一段路后,就见有台阶,而台阶两旁的男靴又与刚才朝臣的不同,她想可能是宫侍吧。
是否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她身上呢?她不知,但却感觉前方有一道强烈的目光正看向自己,那里站的人无疑是他,秦天策。
一步一个台阶,终于红盖头下看到了一双红色的靴子,以及红色的锦袍下摆。那件袍子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飞龙,与自己的这件凤袍正相对应。
凤袍当属皇后,可是圣旨下来时,秦天策封宁染青为贵妃。但以后之礼迎娶,凤冠与凤袍只在圣旨后第二天就送进了相府。
世人都羡慕染青的荣耀,成为东云皇朝第一位有此殊荣的皇贵妃。可是她却觉苦涩,终究是以妾之名嫁给了他。就算贵妃再尊贵天下,也不是后,不是他的正妻。
名分的事,早前他们没有提起过,而她也一直避开了这话题。却不知临到己身时,终还是介意的。而她真正介意的其实不是后与妃的名分,而是秦天策为何要如此做。
他的身旁明明无后无妃,为何不远千里迢迢把她找回来,却是封她为皇贵妃?
此刻不是细想这些事的时候,一只大手已经伸过来,平放于染青的面前。教习嬷嬷已经讲述过这礼仪过程,此刻她该把手交付他的掌心,可是忽然之间有了迟疑。
只这一迟疑,身后就有交头接耳的声音,是群臣在疑惑贵妃娘娘何故停顿在此。
秦天策并未发话,手平放在那里,静静等候。
染青伸出了左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他立刻就握住,然后执起她的手缓步往内而走,走约五六步,停了下来。
礼官高声宣读:“今日,吾皇与宁丞相之女喜结良缘,共结连理......”一场串的诵读,最后才郎朗大声道:“请皇上和娘娘一拜天地!”
两人转身于之并列,正对着龙椅方向,款款低下腰参拜。
“二拜天下臣民!”古训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臣民是国之根本。
“对拜叩首!”对拜叩首就是夫妻对拜,但皇室中,没有夫与妻,只有皇与妃,皇与臣,就算是贵为皇后,依然得自称为“臣妾”。
两人面对面,盈盈交拜,头与头轻轻相碰。
“礼成!”礼官循循朗声,宣布典礼结束。
秦天策牵引着染青坐上一旁的凤椅,而自己再缓缓坐回龙椅中。
群臣朝拜:“恭喜皇上娘娘喜结良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今日是大婚之喜,并没封妃。册封还需等婚礼之后,但此番礼节,早已是以后之礼迎娶,群臣自然得眼色,大呼娘娘千岁了。
礼成之后,就需移驾宗室拜祖并且祭天,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项仪程。
染青坐进椅中,就觉浑身乏累,不想站起来了。可是没有法子,婚礼虽成,但礼仪却不能失,仍需端坐于前。
有人过来搀扶她起来,一路跟着走进宗室,再度与秦天策跪倒于蒲团之上。她虽看不见其上是什么,但也猜到定是先皇等人的排位,于是格外恭敬。
缓缓起身时,腿一软,差点摔了过去,幸亏秦天策一手拉住,才免于她出丑。
片刻后,只听礼官再次朗声道:“皇上恩典,怜惜娘娘,特免娘娘祭天行礼,可先行回寝宫休整。”染青大喜,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
群臣们却是愣了愣,就连在殿外等候的寒玉都有些吃惊,祭天在东云皇朝,是最最重要的事。若是染青这个新婚娘娘不去,可谓礼不全,仪不到,所有人心中都打了个问号。
染青自然不知其中究竟,满心欢喜等候秦天策等人出了宗室后,立刻有侍女上前扶她,寒玉也来了身边,进了轿撵往寝宫而去。
到了寝宫门前,轿撵停下,染青走下来。侍女们扶着她一路往内,眼底一片红色,喜气盎然,直到进了内室坐于凤榻。
一干宫女们纷纷退出,只留了寒玉一人在内。
“娘娘,皇上祭天要一会的,奴婢去拿些点心,先给您垫下肚子。”虽没册封,但寒玉也跟随主流唤染青为娘娘。
一听有东西吃,本是萎恹的染青顿时来了精神,她已经饿得都有些头昏眼花了,胃隐隐作痛。忙问:“我可以吃东西?那教习嬷嬷不是说他没来之前,都不能碰任何食物,需得同食。”这里面又有一套什么说法,染青也记不清了,总之进了宫里,处处都是规矩。
寒玉笑着道:“无碍,奴婢把嬷嬷们都遣在了外头,内屋就我们俩,偷偷吃上一些没人知道。”桌案那里摆放了满满一桌的菜肴,那是不能动的,但是旁边小几上的糕点少那么一两块无人会注意。
她拿了一个小碟,几个盘里各拿了一块,然后递到染青面前。
染青眼露惊喜,那糕点虽然都很小,但做得非常精致,只看一眼就觉定是美味。于是立刻扯掉头盖,拿过碟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寒玉大惊:“娘娘,头盖是皇上摘的,您怎么摘下来了,这样不吉利!”
染青却不以为意的笑着说:“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不过是块红布而已。且这里也没外人在,等吃完就戴回去,你不说,我不说,无人知道的。”说话间,又塞了一块糕点进嘴里,只觉脖颈酸痛,向寒玉招了招手,“来,帮我把头上的钗子取下来几个,这样压得我实在喘不过气。你也别一口一个奴婢娘娘的,听着真是别扭,还不如叫我小姐呢。”
寒玉却是摇摇头,手边递过一杯茶,无奈地说:“娘娘,您已进了宫,礼不可废,断然是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了。皇宫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您呢,若有一点差池可能就......”许是觉得大婚这天讲这些实在是犯冲,于是后面的话缩了回去。
但该劝解的,她作为染青的贴身侍女,还是必须要讲:“娘娘和奴婢的称呼不能改,且您也该换了那些‘你我’之言,尊卑有别。您头上的凤冠与凤钗,奴婢拆不得,必须由主上来,所以还是忍耐片刻吧。”
早知这寒玉口才非常好,如今这些教条更是娓娓道来,但语意中隐含关切,故而染青并未反驳,心知她是为了自己好。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前途不知是何命运的,所以现在小心为上,不无道理。
点心入肚,茶也喝过,红布再次盖好,端坐于前。
但寒玉说的片刻,当真是长,长到染青坐的身子都觉麻了,也不见门前有动静。估摸着时辰,应该已有一天的时辰了,但教习嬷嬷讲过,大婚之时宫里定然要设宴,虽皇上不用陪席,但也需过个场。
所以不到晚间,皇上是不会回来的。
实在觉得静谧,又不能乱动,染青只好找寒玉聊天解乏。
“寒玉,你是怎么跟着他的?”此处的他也不用解释,自然指的是秦天策。这个问题自寒玉来身边时,她就一直想问,但也没问出口。
心底是有些好奇那时寒玉扮成凝香在沉香居内为他办何事,因为那次百米宴时,她曾见过他们二人在后庭里说话,那时她的心思都放在胭脂米上,也没太过留意。
此时问起,无意探人**,只是有些想知道罢了。
她想,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寒玉与她是要在一起了,她算是以相府陪嫁丫头的身份入宫的,在外人眼里,她是她的亲信。
“娘娘,奴婢其实也是紫卫。”
染青一惊,没有想到寒玉居然会坦白自己的身份,她是紫卫?那么意思是她也懂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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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85.洞房花烛夜
“奴婢自幼失了双亲,沦落街头,是主上救了奴婢。然后送进紫卫队里训练了好几年,才开始执行任务。去沉香居扮凝香,是接的第一个任务,后来主上登了大位,我就撤回来了。一直到这次娘娘回来,主上才安排我过来保护你周全。”
虽是简单几句话概括,却可听出寒玉对秦天策满是尊敬崇拜,本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她,也因为讲起往事,而流露了自己的情绪,变得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漠,多了些人情味。
红头盖下的染青笑了笑,既然寒玉是自己丫鬟的事实已经不可改变,那么她要做的就是收拢人心,尽管她是秦天策的人,至少也得让她真心实意地跟着自己。
后面染青讲在君望时的往事,而寒玉则讲了许多沉香居里做凝香时候的趣闻,气氛倒也和睦,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终于外面传来一声尖嗓:“皇上驾到!”
心中一震,忙坐正了位置,正襟危坐。寒玉上前开门迎驾。
繁杂的脚步声进了屋内,红靴在纵多人等的簇拥下,慢慢走至床头,隐隐有些酒气袭来,不算浓郁。染青心跳开始加速,这是要入洞房了吗?
嬷嬷上前递过一根杆子到秦天策手中,然后高呼:“请皇上用秤杆挑起红盖头。”
秦天策依言照做,盖头被掀起,露出底下明媚动人的脸。
罗裙香露玉钗凤,淡妆眸低垂,羞脸粉生红。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描写的美人诗句似乎都不足以形容染青此刻的美,秦天策的眼中闪过惊艳。本就知道她的美貌,可今日在这喜庆的烛光四绕里,这样俯视下去,一身红衣映照,凤冠霞帔,钗环玲珑,与平日素服男装的她相比,可真真是两个极端。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早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此乃人生四大乐事也。
而洞房花烛夜排在了第一位置,故然,秦天策此时的心情非常之好。
而眼前的女子低垂的眉眼里带着羞涩,双颊被烛光映得嫣红。
他的脑里浮现这么一句话:人面桃花相映红。
染青自然感觉到了头顶的视线,灼热异常,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唇角露出笑容,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此刻的秦天策,柔和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一身红锦袍穿在他身,飞龙相映,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一种尊贵的王者之气。而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如和田玉般的温润;乌黑深邃的眼眸,也泛着迷人的色泽。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动人心魄的微笑。
这样的笑,让染青更加羞了眉眼,不敢多看他一分。
目光自然而然环视寝宫四周,他的身后站满了侍女和太监,以及女官嬷嬷们,虽然人人低眉瞬目不敢多看这边一眼,但环立了这么多人,还是有些让染青惊到。这婚礼洞房,竟需要这许多人来伺候吗?
而刚才忙着填肚子,没有仔细观察屋内摆设,此刻走神了却也有了闲暇。
一律的大红色,红光映辉,喜气盈盈。床前挂着“百子帐”,铺上放着“百子被”,床头悬挂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窗下设有餐桌,桌前列有像征夫妻同席宴餐的豆、笾、簋、篮、俎,早听嬷嬷们传授礼仪时说过,这必须是每祭一次,新人便要一起吃一次饭的。
身旁有人坐下,不用看也知是他。两人并坐床沿,女官在床上放置铜盆,以圆盒盛“子孙饽饽”恭献。两人各自就着宫人的筷子咬了一口,算礼成。
然后秦天策执起她的手缓缓走至窗下,进行祭祀,等那些必须同进的豆、笾、簋、篮、俎一一吃下来后,染青已觉肚子很饱了。难怪前面寒玉只给一小蝶的糕点吃,原来是要留着肚子进行这后面的仪式。
下来就是合卺礼,也就是民间所谓的“喝交杯酒”。
手腕相绕,凑到一处喝杯中酒,额头碰到了额头,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是这般的接近。不知是那酒中加了什么,一杯下去,染青顿觉头昏脑胀,酒精上了头,不至于醉,但也浑身发热起来。
是她不知,其实宫廷内这类合欢酒是加了一些料在里面,为求让皇帝尽兴。
后面的礼仪本应是皇帝被侍寝的宫人带到房间,脱下冕服,换上便衣;而妃子先被宫人引入帐内,宫人先将她的礼服脱了,这才把着便衣的皇帝引入内,与妃子睡到一张床上,共度花烛良宵。
可是女官禀报议程后,只听秦天策淡淡地说:“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女官与嬷嬷们相视了一眼,不敢有异议,依言一一退之门外,最后出门之人则把门给轻轻带上,偌大一个空间里一下就只剩了他们二人。
之前还觉人多噪杂,排场过大,此时人走之后,染青又觉心慌起来。也不知是不胜酒力的原因,只移了一小步,头上的凤冠晃了一晃,竟然被自己晃的一个趔趄,差点往桌案摔倒了过去。
那桌案上可是摆放了各色各样的东西,包括燃的正旺的烛火。
秦天策及时一个揽身,把人给抱进了怀里,轻笑出声:“染青原来不胜酒力呢。”
染青头脑成了糨糊,却仍直起身不服气地说:“是这头上的凤冠太重了,哪里是我不胜酒力。”平日里她时常会有小酌,不至于是海量,但那酒量还是不错的,所以她绝不承认是自己醉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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