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后
作者:葡萄
我终于又回来了,这个文在我脑子里已经一年多了,光是前三章都写了七八遍了。
最近看了比较多的能干隐忍精明聪慧的穿越女的故事,虽然觉得表现比较合理合心意,但我终于厌倦了,厌倦了各种通情达理一忍再忍卧薪尝胆伺机反击,于是我想写个古代文艺女青年的故事,我们都是从文艺女青年慢慢成长为坚强能干十八般武艺的社会女青年的,其实无非是个取舍问题做一个文艺女青年,虽然可能不会成功不会那么容易得到想要的,但是任性也任性得畅快无阻……
仅以此文祭奠我和周围的姐妹们已然渐行渐远的青春张狂……
一个古代文艺女青年在她的旧世界崩溃后的生活。
一个草莽出身刀林剑雨中初初博得功名身家的年青将领暗恋上京城贵女中才名最盛的户部尚书家千金,苦求不得,有一天发现只需要五十两银子便可以把她买到手的故事。
现在新建有一个读者群 185584008,敲门砖是我的任何作品或作品中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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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巢之后 第1章 抄家
陆芜菱走进那阴森,泛着潮湿的寒意的走廊时,觉得自己在做梦。
明明已经是五月的艳阳天,明明外面的阳光都有些灼人,这里却好似永远也照不到太阳。
这里的空气冷凝,潮湿,令人不舒服,毛骨悚然,肮脏……
周围满是女眷们或压抑或歇斯底里的哭声。
这处关押的除了陆府的女眷,还有原礼部右侍郎姚家的女眷们。
姚家的女眷们比她们先到,已经关押在里间,丫鬟侍女们人数太多被拉扯到偏厢关押。
走在前面的,是陆芜菱的继母,户部尚书陆纬的第三任妻子,贾氏。
身上穿着的银灰色云锦长衫被扯掉了半只袖子,紫红松竹纹蜀锦褙子团得乱糟糟,头上的钗环被抄家的士兵们扯走,鬓发蓬乱,背微微佝偻着,全无平素的威压到跋扈的架势。
她怀着搂着的是她的幼子,九岁的霖哥儿,陆纬的独子,——幸好他是九岁,如果大一岁,就会比现在还要惨得多——,贾氏手里牵着她亲生的女儿,陆府的四小姐陆芜桂。
陆芜桂在哭,头上今早刚刚带上的朱红珊瑚玳瑁的别致小花钿和别的首饰一起被抢走了,头发也是凌乱可怜。十一岁多不到十二岁的小姑娘,遇到这样天塌下来的事情,除了哭又能如何?
陆芜菱的头发倒没有如何凌乱,一来她头上素来带得素净,二来她看到那些来势汹汹野蛮的兵士直接上手强扯继母头上的钗环时,就自动把首饰褪下递给他们了。
现在还记得,那个从她手里接过去的长青痦子的士兵,不怀好意,轻佻地看着她,笑道:“小娘子倒是识趣~”
她只是冷冷面无表情看着他,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哭,也没有退缩,也没有大怒。
那个士兵讪讪拿了东西退下,没敢碰她一下,一边嘴里还嘀咕着:“这小娘子好生厉害……”周围的士兵一起粗野地哄堂大笑。
陆芜菱身后是陆芜荷,陆府的三小姐,也是唯一的庶女。她正惊恐万端地小声啜泣,往她姨娘青螺怀里缩。青姨娘不愧是扬州瘦马出身,见事多了,虽然在抹着眼泪,却还算镇定,一直小声安慰着女儿。
陆芜菱没有母亲,她的母亲是陆纬的第二任妻子,在生她时就死了。
她只能一个人,挺着肩膀,低着头,慢慢往前走。
前头一个带着刀的兵吏,仿佛是个小头目模样,手一挥,吩咐士兵们:“把主子下人分开关!”
这话又引起了一阵恐慌的哭泣。
大部分的丫鬟婆子一开始就被带开,关到偏厢去了,现在和主子们在一起的,都是出事时站在主子们身边的管事妈妈和大丫鬟,比如陆芜菱身边的乱絮和繁丝。
不管是爽利的乱絮还是温柔得体的繁丝,此刻都像是被太阳晒蔫了的小花儿,几乎控制不住瑟瑟发抖。
首先被拉扯出去的是贾氏身边的许妈妈。
许妈妈原来是贾氏的陪嫁大丫鬟,后来就做了她的管事妈妈,十分得贾氏信任,在陆府可谓一手遮天,连陆府的小姐少爷也对她客客气气。
此刻许妈妈拼命挣扎哭喊,却哪里敌得过一个士兵的力气,终究被拖了出去,她仿佛被割脖子的鸡,带着哭腔尖叫了一声:“夫人,奴婢不能伺候您了,夫人您自己保重哇……”
贾氏眼泪簌簌而下。
贾氏身边两个大丫鬟,霖哥儿的乳母方氏和芜桂的大丫鬟秋叶也被相继扯了出去,哭声一片,好不凄惨。
陆芜菱咬紧了嘴唇,推了一把身边两个抖得不成样子的丫鬟:“去吧,别拉扯得难看,不管遇到什么事,记住活着就还有指望再相聚。”她的声音低凉,轻而慢,一字字却如钟磬般敲在两个丫头的心口。
乱絮捂住嘴,一下子控制不住哭声溢出,繁丝则是猛地转头,看着陆芜菱,低声凄然道:“小姐,这话您自己也要记得,别让奴婢白白挨着……”说到最后一个字,泪已落到腮上。
陆芜菱也湿了眼睛,父亲据说午后便已被斩,可是不曾亲眼见到,终究是不真实的,何况对于娶了三次妻,有妾侍有四女一子,只有在自己又作出传诵京师的佳作才会得意来关注自己的父亲,感情实不如这两个自小相伴的婢女来得深厚。
乱絮和繁丝得了她的话,不等人拉拉扯扯,便低头主动走了出去,乱絮生得美艳,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兵油子忍不住在她腰间摸了一把,笑道:“这个丫头生得美啊,你们今晚都别跟我抢,我就要她了!”
一句话说出来,仿佛打开了一扇邪恶的门,周围那些兵吏爆发出各种不怀好意的笑声:
“老刘,你倒是会挑,这个丫头是小姐身边的,肯定还是个雏呢!”
“你还说老刘,老谢,你昨天挑的姚家那个可是绝色美人儿啊,哈哈!”
“绝色美人倒是没错,可惜早被她家主子受用过了,不知道被睡过多少次了……”
“老刘,你也别睡这个了,这批据上头说不入教坊司的,是要直接发卖,这样的雏儿卖到送春阁价钱高得很呐,至少八十两,破了身子只值十两,你这老小子自己爽一下就要兄弟们一人少赚三四两银子!”
最后那带刀的头儿嘎嘎粗声笑骂:“没错!昨天还不够你们爽的?非要一天换一个,要换挑那些破过身的,别碍了老子财路!”
这些兵丁们素日油水丰厚,像这般被抄家的,家中女眷们若是发卖为官奴,他们就可以私下卖到些上档次的娼寮,而计入公中的价钱却往往不过是一人三五两银子,差额都被他们分了。
别说主子们,就是这些丫鬟,何尝听过这样赤-裸裸的下流话,更被这些话的意思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哭声此起彼伏,贾氏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倒,看到旁边的幼女幼子,终于还是没有倒下,而是捂住了女儿的耳朵,浑身发抖。
陆芜菱的手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的肉中,嘴唇咬得死紧,但她还是挺直了背脊。
身后是三妹陆芜荷的哭哭啼啼,叫着她的心腹丫鬟的名字:“暮烟,你一定要坚强点,保重自己,我不会不管你的……”
暮烟和她一般能哭,“小姐,你也要小心身子啊……”
可是当那些士兵问明青姨娘是个姨娘,要把她也拖出来时,陆芜荷终于歇斯底里的尖叫哭喊出来。
“不要,不要带走我姨娘!她是主子不是下人!”
旁边拉住青姨娘的一个胖子哈哈大笑:“姨娘不就是伺候男人的吗?男人都死了还要她伺候谁?”
青姨娘是这里女眷中长得最美的一个,虽然已经二十□岁,却是脸蛋娇媚,胸大腰细,身姿神态又□得楚楚可怜,刚一进来早就有男人对她咽口水了。
另外一个小个子兵丁垂涎欲滴对那带刀兵吏说:“老大,这娘们虽然年纪大了点,不过够味道啊,又不是雏,今晚就便宜我吧?”
旁边两三个啐他:“什么好东西不紧着老大倒要紧着你,有这个道理吗?”
“老子还想尝尝这个呢,要不还是大家排队吧?”
陆芜荷已经快要疯了,扑到她姨娘身上,大声哭喊:“别碰我姨娘,滚开,滚开!”
青姨娘也哭着叫:“三小姐,我苦命的荷儿……”
那个小个子把陆芜荷半拖半抱起来,笑嘻嘻地捏了她的脸:“这个小娘子也挺不错呀。”
另外一个小胡子嬉笑着把他手打开:“这些主子们就先别动了,说不得都有人来赎买的,得罪狠了也不好,等过几天没人买,你再爱怎么摸怎么摸好了。”
小个子笑道:“旁人有人买,这姨娘肚子里出来的能有什么母家舅家来赎买?我怎么就摸不得了。”说着竟在陆芜荷胸上捏了一把。
陆芜荷大声尖叫,大概实在没法子了,竟流着泪朝着贾氏哀求:“夫人,您救救我,救救我姨娘吧。”
青姨娘貌美得宠,先于贾氏进门,素来和贾氏明争暗斗,陆芜荷和陆芜桂只差不到两岁,也没少给对方下绊子,互相争夺父亲的宠爱,此刻居然求起敌人来。
只是贾氏虽然回头望了一眼,眼神悲哀,却还是扭过了头。
她又能如何?
何况以她们素日的争斗,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陆芜菱只觉满心悲凉。
姬妾侍婢被关到了后面略小的木牢。夫人小姐们受到优待,关在姚家夫人小姐们旁边的大一些的木牢里,小小窗口还能透下一丝阳光。
姚家女眷们大都神情麻木,或是轻轻啜泣,或是面无人色,也没人打个招呼。
在那旁边的朝阴面的另一个木牢则是姚家的侍妾通房丫头们,美貌者甚众,此刻不少都衣衫碎裂,蜷缩着哭泣,还有一个平躺在地上肮脏的稻草堆里,衣不蔽体,身上点点伤痕,双腿都合不上了,容貌还是看得出甚美。陆家小姐们瞥了一眼都不敢再看。
陆芜菱低头走进木牢时也遭了调笑。
一个瘦高个的三十多岁兵士抿嘴笑道:“这个小娘子很不凡哪。”
陆芜菱虽然低着头很沉默,但是她不哭,脊背又挺得直,在一群哭哭啼啼的女眷中,确实有点显眼。
另外一个年纪大些的上下打量她几眼,恍然道:“这就是陆家那位有名的才女啊。”
旁的兵士“啧啧”两声,却不再多说。
作者有话要说:久违的亲们,还记得我吧?
覆巢之后 第2章 腥夜
陆芜菱成名甚早,九岁便以一篇《再拟恨赋》名动京师,是人人称羡的才女,也算是陆纬的骄傲。
她其实也很知道,高门大户不讲究这些,觅的是家室高贵,母族得力,端庄娴雅的媳妇,“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是说着玩玩的,像她这样出风头,对自己将来的婚事恐怕有些妨碍。
可她没有别的办法。
她母亲早亡,陆府妻妾相争,连父亲原配,德忠侯府的嫡女方氏留下的嫡长女,她的姐姐陆芜蘅都处境艰难,何况是她?
陆芜蘅有得力的母族,有亡母留下的丰厚嫁妆,婚嫁尚且被贾氏远嫁去了河东崔家,虽然崔家确实门阀高贵,若是生母谁舍得女儿远嫁呢?
她的亡母不过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家世最多能称一句清贵,如今只得一个不曾入仕,在老家耕读的舅舅,母亲留下的嫁妆也不多,又能有什么念想?
她在陆府,素日能够依靠的,不过是父亲因为她的一篇新文新诗投注来的关注和欢喜。
所以,她只好做个一点也不知道内敛低调的才女。
木牢中铺了稀稀落落的稻草,一个角落里放了几个恭桶,和木牢的栅栏一样,黑乎乎的,油漆脱落斑驳,带着陈年的隐隐臭气。
可是看奴婢们关的木牢,还不如这个,里面稻草更稀落,还潮湿。
顶上的天窗投下几缕阳光,那般烈的光在这样阴暗的牢狱中也驱不掉半丝阴寒,更驱不走两家这几十个女人内心几近决堤的绝望。
贾氏带着儿子女儿蜷缩在了一个角落,霖哥儿把头藏着她怀中,贾氏又摩挲着芜桂的头顶,轻声安慰:“莫怕,莫怕。”
桂姐儿眼泪便怔怔流下:“母亲,父亲他真的……”
贾氏撑不住,眼泪也流了一脸。“莫要说了,桂姐儿,娘会保护你,不要怕……”
芜荷则在离关奴婢侍妾的木牢最近的地方,双手紧紧抓住发黑粗糙的木栏杆,哀声哭泣:“姨娘……”
青姨娘也从那边伸出手来,流泪哭叫道:“荷儿……”
陆芜菱一时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默默走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把周围的稻草整理得略微厚实蓬松些,坐了下来。
周围只有一些小声的呢语和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的啜泣。
下午时有人来送夕饭,是提了四个大木桶,两个大盒,木桶里面是稀粥,四个木牢中各一个,两个大盒里是又硬又粗的馒头,却只有主子们关的两个木牢可以分到。
一摞缺口,污黑的粗陶碗“哐里哐当”被扔在烂稻草地上。
姚家婢妾们关的木牢里最热衷,甚至还争抢起来,姚家女主子们倒还好,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去扶起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另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妇人去盛了一晚粥,一个馒头,忍泪过来道:“母亲,您就忍受一时,吃点吧,不吃只怕身子受不住了。”
另一个女子也劝道:“是啊,母亲,虽是器物简陋肮脏,总比饿坏了身子好……”说到简陋肮脏,声音哽咽了下。
姚家老太太老眼浑浊,默默叹了口气,低声道:“难为你俩孝顺,只是老太婆出身农家,早年连农活都干过,这些年虽然享尽了福,哪里会受不了这些,只是我两个儿子现在生死不知,我还独活着作甚?”
两个女子忍不住啜泣起来,继续低声劝告。
那边婢妾们却为了一碗稀粥争打起来,老太太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斥道:“作死的浪蹄子们!知不知道廉耻!昨晚受辱的贱婢们,不自己一头撞死,还等着主子们回头收拾你们?”
那边有几个娇声媚语地掩面哭了出来,还有人大声讥笑,可这是却有个声音不服气道:“我们本是以色事人的下贱之人,只是昨晚却也不是我们愿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另一个声音干脆就嗤笑:“这时候还摆什么主子的谱,都是眼看要卖身为奴的,谁又比谁强呢?”
这话一出,就被好几个粗细年龄不同的嗓音同声斥骂,老太太气得咳嗽不止,手哆嗦着指着那边:“好个牙尖嘴利的贱婢!”
那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掩面哭了起来:“媳妇无能,这贱婢平素就仗着老爷宠爱,连媳妇亦不放在眼中,竟叫她这般气着母亲……”
相比起姚家那边的闹剧,陆家这边无论是主子这边还是奴婢那边都没什么人对那连狗食都不如的牢饭感兴趣,一时都只顾小声啜泣,竟无人起来盛饭吃。
陆芜菱想,姚家起初必然也是如此。
人是铁,饭是钢,如果不想死……
也罢。
她轻轻站起身来,走过去盛了一碗粥,隔着木栅栏,对着那边奴婢们道:“但凡能吃得下去的,都起来吃点东西。”
她转身时看到缩在角落的贾氏和桂姐儿霖哥儿,实在不想此时去对着一贯面甜心苦的继母扮演母慈女孝,如姚家两位媳妇,巴巴盛饭过去伺候,便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母亲便是吃不进去东西,需想到霖哥儿还小呢。”
九岁的霖哥儿抬起头来,看着她:“二姐……”漂亮的杏眼泫然欲涕。
虽然贾氏和桂姐儿性子令人憎厌,霖哥儿却向来挺可爱的,毕竟是一半血缘的弟弟。
她低声说:“霖哥儿,给你娘盛一碗,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
霖哥儿听了答应一声,真的起身去盛粥,那边奴婢们中许妈妈和乱絮繁丝首先站起来去盛粥,许妈妈还眼泪汪汪一脸忠仆模样对着贾氏道:“夫人,您快吃点东西吧,舅爷必是要使人来赎您的,您要保重身体啊……”
从未做过这等活的霖哥儿盛了两碗粥回去给母亲姐姐,又转回来给自己盛,陆芜菱看了心软,道:“馒头虽然难以下咽,霖哥儿还是吃一个罢。”
霖哥儿立时便答应:“是,二姐。”
陆芜荷还在抱着木头栏杆哀哀哭泣,青姨娘却已经振作起来,道:“乖女,快去吃点东西。”
陆芜荷哭着摇头:“我哪里吃得进去?”
陆芜菱也不去劝她,一是素来不喜她爱耍小心眼,心术不正,又会作娇怯状,比跋扈的贾氏娇横的桂姐儿更加不招人待见,二来也知道便是劝说她也不会吃,反要装模作样作出痛不欲生状,说不得还要说爹爹如此二姐怎还有心思吃饭之类的诛心之语。
她装作看不见那碗边的豁口和一圈黑,看不见稀粥里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烂菜叶子,一口口喝下去,腹中慢慢有了几分热气,她的泪腺才仿佛刚刚苏醒,咸味的泪一滴滴滴落在碗底。
却无声无息,在这人人都在哭泣的木牢,没有人看到她也在流泪。
傍晚将黑的时候,才真的是噩梦一般,一群酒足饭饱的兵丁衙役,嘻嘻哈哈进来,大部分进了姚家婢妾们关的那个木牢,也有几个抢进了陆家奴婢们的木牢。
姚家婢妾们中间爆发出一阵哭喊,那些兵丁几乎一人抱了一个,当众便撕了衣裳往地上按。
女子们的哭泣哀求似乎只是给他们添了兴致,他们应是做老了这些事体,还在那闲聊:“小陆,今天可别再一盏茶就不成了!”
“哈哈,小陆,老大哥这儿有好药,回头给你几丸。”
“这个贱货真泼辣,昨天抓伤我脖子,今天还想抓我眼睛……”然后便是“啪啪”的打耳光声音,男人粗鲁又隐含兴奋的声音:“贱货,你还敢不敢了?”女人被捂住嘴发出压抑的“呜呜”哭声。
旁边还有人在笑:“老刘,你行不行?要不跟我换吧,我这个柔顺得很,只会哭。”
“老刘”喘着粗气骑在那女人身上,动了起来:“你知道啥,烈马骑起来才有劲。”
还有半哭半亢奋的女人声音尖锐不和谐地响起:“老太太,奴婢又失了身了,求死不得啊,您老人家快来赐奴婢一死吧……”正是白日出言挑衅姚家老太太的那个侍妾。
姚家女主子们的木牢传出老人忍不住的咳嗽声。
那三十多岁的长媳带着哭腔怒叱:“贱婢闭嘴!”
还有人在争抢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绝美妾侍:“昨儿你都轮过了,今儿也该论到我们兄弟了。”
“这都半死不活了,有什么好抢的?”
陆家这边笼子也很热闹。
因为白天头儿交代过不许影响创收,而陆纬妾侍不多,之前有个生过儿子的姨娘还遁入了空门,几乎只有青姨娘一个,所以进了陆家木牢的四五人骂骂咧咧的,有三个人直扑青姨娘,另外两个骂骂咧咧找出两个长得还成年轻点的管事妈妈拖在地上。
一个管事妈妈杀猪般叫唤,被打了几耳光,不敢叫了,只敢小声哼哼,那男人骑上去,就被弄得渐渐失了调,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奇怪声音。
另一个便只是始终低声哭。
最热闹的当然是青姨娘那儿,两个男人首先把她扒光,一前一后弄起来,陆芜荷尖声哭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着嗓子叫:“放开我姨娘,放开我姨娘,呜呜,你们放开她……不!不要这样……”
青姨娘只是哭着求陆芜荷:“荷儿,闭上眼睛,别看我,别看姨娘,求求你……”随即嘴里被塞进异物,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再也说不出话。
那两个男人已经前后动起来,还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陆芜菱虽然素日厌恶青姨娘,也闭上眼不忍看她此刻惨状。
陆芜荷还在不断发出尖锐的哭叫,那两个男人似乎觉得在十三岁,如花似玉的女儿面前□风韵楚楚的母亲是很爽的一件事,说些污秽不堪的下流话。
“小姑娘你别哭,等过三天没人赎你,哥哥们把你弄来和你娘一起舒服,哈哈……”
“不成呢,头儿要卖好价钱,肯定不许。”
“弄来过过干瘾也成,只要不那个……嘿嘿,母女俩并排躺着,看着都爽……这娘们真骚,怪道陆尚书除了她就没别的妾了……”
陆芜荷几乎要疯了,她站着拼命摇那栏杆,又转身绝望地尖嘶:“母亲,求你想法子救救我姨娘啊,让我干什么都行。”
贾氏只是缩在角落里,桂姐儿被她所不能理解的一切吓疯了,再也不是那个平日那个无所畏惧的娇蛮小姑娘,拼命把头缩进母亲怀中。贾氏也流着泪,惊惧地捂着儿子女儿的眼睛和耳朵,可惜只有两只手,捂得了这个捂不了那个。
陆芜菱缩在另一个角落,双手紧紧抱膝,脸色惨白。
她的世界一夜间颠覆。
她以前的烦恼,不过是人生如此无聊,需要应酬忍耐,需要烦恼凡尘俗事,对女子们只能侍奉公婆丈夫,斗妾侍,斗妯娌的生活前景感到百般厌恶,伤感母亲的早亡,父亲有太多妻妾子女顾不上自己……
可是,这里的世界,却是她从未曾想象。
血腥,恶心到恐怖。
比生存还要可怕。
空气里都是陌生的恶心腥臭味道,混合着近在咫尺的马桶的臭气,主子丫鬟们身上的香味,还有哭泣的声音,男人们粗俗*的笑声,和女人们心中的哀伤绝望……
都已经是地狱,为什么大家都还不想死,还想活下去?
包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