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然浮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望无忧
“施主,这别院里住的都是来寺中清修的独身男子,想必施主不大方便进来。”
了凡说道“这里是佛门之地,两个女子在此大吵大嚷,让人见了实在是不成体统。尹施主当真要由着她二人在外面胡闹吗?”
“的确是在下欠缺考虑了,我这就出去劝她二人离开。”柳木说完起身朝外面走去。
小菊见了柳木就骂道“你这害人的东西,还有脸出来见我家小姐。”
了凡也在柳木身后跟了出来,说道“这位女施主,这里是独身男子清修的别院,二位姑娘只怕不合适来这里。”
柳木故作为难的朝冯琳玲点了点头,“冯小姐,这里不方便说话,不如移步到别处。”
柳木送冯琳玲出了寺,冯琳玲让小菊先和车夫回了冯琅渠府上。她二人则步行回到城中。
“你也知道,我生在官宦之家,我们这些女子,看似出身名门,十分风光,可婚姻大事,若是不能选对了人,那便不过是交易而已。”
“难道冯小姐认为我就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吗?”柳木问道。
冯琳玲并没有马上回答柳木的问题,说道“实不相瞒,我此次来杭州,说是随同兄长来此养病,其实不过是为了逃避皇上的赐婚。皇上欲将我赐婚给五王爷,五王爷我只见过一面,是个马背上的王爷,为人粗鲁,自然不是我喜欢的男子。大哥也说侯门深似海,自然不想我嫁给什么皇亲国戚。皇上也猜到了我爹和大哥的意思,此事也就作罢了。其余来府上提亲的也不过是看中了我的家世背景而已。我从未见过哪个男子像尹公子这般淡泊名利,更何况,从未有过哪个男子让我如此安心。那日,只在马车上初见时的一瞥,我就已经对尹公子芳心暗许。就算尹公子说我不知廉耻,不懂矜持,我今日也一定要将这些话告诉尹公子。若是错过尹公子,那琳玲下半生便很有可能是和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男子朝夕相对,如此一来,又是何等的痛苦。”
柳木此时倒是有些敬佩冯琳玲了。紫嫣算是敢爱敢恨的,可是比起冯琳玲又太过婉转,少了几分利落。俞婉然做事向来利落,可遇到这种事,大概也没有冯琳玲这种气魄。曾青倒是做什么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可也未必说得出冯琳玲这样的话来。
“冯小姐,你我接触也有些时日了,在下对你并非没有丝毫感情。在下不过是关外的牧民,能配得上冯小姐的男子,自然要是人中龙凤。更何况,我这些年习惯了四处漂泊,很难给冯小姐一个安稳无忧的生活。”
“你真的没想过要娶我?”冯琳玲一字一句的问道,目光丝毫没有回避。
这目光坚定的倒是让柳木有些心虚了,柳木转过头,眨了眨眼睛,“并非没想过,只是……不是现在。若是他日我再遇到冯小姐,你还没嫁人,我一定会娶你。我现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这些也不过都是行痴告诉柳木的小把戏,行痴告诉柳木,女人也是一样,往往喜欢得不到的东西,尤其是一些看起来有故事的男人。这些相貌出众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见过太多大献殷勤的男子,所以你拒绝了她们,她们反而越觉得你是正人君子,觉得你和那些龌龊的男子不同。
“那我就一直等,等到你能给我承诺的那天。”
柳木心想,看来行痴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不要为我辜负了时光,不值得。”
柳木送冯琳玲回了冯府,告别的时候也不过是说了一些在绝望中又透着些许希望的话。
二人分开后,柳木又在酒馆里小喝了几杯。
“小二,结账!”柳木喊着将铜板放在桌上,起身走了几步。只听一人从后面叫住了柳木,“这位朋友,可否有兴趣一同饮杯水酒呢。”
那声音是柳木再熟悉不过的了,柳木嘴角轻微上扬,冯琅渠,你终于来找我了。柳木假装四下看了看,回头说道“莫非这位公子是在叫我?”
冯琅渠抱拳说道“在下冯琅渠,不知可否和公子交个朋友呢。”
柳木说道“在下独来独往惯了,酒我已经喝过了,交朋友就免了吧。告辞!”
冯琅渠眉头一皱,说道“不识抬举!”说完一个箭步向前一只手扣住柳木的肩膀,另一只手想要扯掉柳木的面具。柳木肩上一抖,用内力将冯琅渠掐在自己穴位的力道打了回去。冯琅渠被柳木内力所震,向后退了几步,柳木转身对身后的冯琅渠笑道,“莫非这就是冯公子的待客之道?”
冯琅渠笑道“这位兄台果然好功夫。在下生平就喜欢结交兄台这种身手了得的江湖朋友,你这朋友,我今日交定了。”看似说的轻松,可心里却更不放心了,这人武功应该不在自己之下,又看不清真面目,突然出现在冯琳玲的生活里,只怕来者不善。
柳木笑道“冯公子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有话不妨直说。冯公子派人跟踪在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你那些手下脚力不济,等我回过头想问他们来意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所踪了。”
冯琅渠一笑,“原来兄台早就知道我派人暗中调查你了。”
柳木走到冯琅渠身边,“就凭你那些手下要想盯住我,只怕还有些困难。既然你我二人今日遇到了,那也就不妨把话都说明白了。”
冯琅渠做了个请的手势,“兄台请坐,冯某的确有话要说。”
柳木坐回凳子上,冯琅渠倒了杯酒,“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尹天仇。”柳木回答。
“如今城中被戴着面具的采花贼闹得人心惶惶,尹公子又何故要戴着面具呢,也不怕被人误认为是采花贼。”
柳木笑道“在下样貌丑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这样啊……”冯琅渠又说道“听说尹公子是关外人?”
柳木点了点头,“在下是在草原长大的牧人家的孩子。”
冯琅渠说道“不知草原上的习俗如何,但见尹公子行事洒脱,倒也不像是个有家室的人。我没猜错吧?”
柳木并未回答,只笑道“想必冯公子还有别的事要和在下说吧。咱们也不用在这儿绕圈子了,如果是因为冯姑娘的事,冯公子大可直说。我们草原上的人生性豪爽,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中原文人这般,说个话都要绕来绕去的。”
“好,那我也就直说了。在下如此大费周章的想要结识尹公子,正是为了舍妹的事。”冯琅渠说道“舍妹最近茶饭不思,人也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竟是为情所困。我妹妹对未来的夫婿的选择,一向是心高气傲,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会对一个认识时间不久的男子纠缠不清。”
柳木说道“如果是尹谋给冯小姐带来什么困扰,尹谋十分抱歉,若是冯公子容不下我这闯入冯小姐生活的陌生人,我大可明天一早就动身,离开杭州。”
冯琅渠摆了摆手,“那倒也不用。我们冯家几代为官,这些个官宦小姐的婚姻我见的多了。想必那些个风光的联姻,我自然更希望我妹妹幸福。不如冯某做个媒,将我妹妹许配给你可好?”
“如此只怕要浪费冯公子的美意了。”
冯琅渠说道“我冯家与尹公子素不相识,我本是万万不会将妹妹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更何况我冯家一直视琳玲为珠宝,我岂能冒险将妹妹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关外人。而且我们冯家在朝中的地位想必尹公子也是有所耳闻的,我本希望我妹妹的夫君能是个将门之后,只是琳玲如今一颗心思全都系在尹公子的身上,所以我才想促成这桩婚事。我冯家几代为官,且家产殷实,尹公子若是娶了琳玲,别说是下半生衣食无忧,就算是谋个一官半职也未尝不可。”当然,冯琅渠这话也是半真半假,若是柳木一口答应了这婚事,那冯琅渠倒是真不放心了。
柳木笑道“多谢冯公子一番美意。只是在下志在山水,居无定所漂泊惯了,不想委屈了冯姑娘。如无别事在下就告辞了。”
“等一等。”冯琅渠叫住了柳木,起身笑道“好一个志在山水。别说是这小小的杭州城,就是在京城,想要娶我妹妹的王孙公子也是不在少数,可却从未有一个像尹兄你这样超脱的人。如果尹兄不嫌弃,冯某倒是愿意交个朋友。”
柳木笑道“若说交朋友,你我此时不是已经认识了。多谢冯公子的好酒,告辞。”
当天夜里,柳木飞身来到冯府,在冯琅渠书房上掀开一块瓦片。只见冯琅渠对手下说道“你去关外打探一下,这个尹天仇到底是什么来历。”
“大人,可是对于这个人咱们一点线索都没有,若要查出这人底细,只怕不容易。”
冯琅渠将柳木戴着面具的画像丢给手下,说道“去草原上的各个部落打听,一个牧民也不能漏掉,一定要把这人给我查清楚了。”
此时,只见一黑影从附近房顶飞身经过,许是那黑影走的匆忙,并未发现柳木。柳木好奇,遂起身跟在这黑影身后。
柳木看不见那人正面,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带着头巾,正伏在一房顶,片刻只见一丫鬟从屋内走了出来。黑衣人跳下房顶溜进房中。柳木心想“难道又是个来找证据要扳倒冯琅渠的?”又一想“刚刚那丫鬟好像是冯琳玲的贴身丫鬟小菊……难道这是冯琳玲的闺房?可怎么会有男人三更半夜的溜进去呢。”柳木一惊“不好,莫不是采花贼!”柳木跳下房顶,只听屋内一声尖叫,柳木破门而入。此时冯琳玲刚刚出浴,房中还有些许水雾,柳木情急之下扯下房中一块垂在地上的布帘围在冯琳玲身上,“别怕,有我在。”当然,此时情况紧急,柳木说这话时也是完全出于安慰对方。
“小姐,衣服来了……”小菊见房中情景也惊呆了。
柳木冲小菊喊道“还不快去告诉你家公子。”
小菊见状吓得扔下衣服就跑了出去。黑衣人想要上前将小菊打晕,柳木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抓住黑衣人手腕。黑衣人转身一掌劈向柳木,柳木侧身一躲,这人掌力刚猛,若不是自己此时有武功在身,只怕这一掌劈在头上,就算不劈死自己,也得被打成傻子。
这黑衣人戴着面具,留着络腮胡,想必定是那采花贼无疑了。再看这身形,和络腮胡的样子,柳木倒是对这人的身份猜到十之*了。
柳木连着三掌打在黑衣人胸前,黑衣人连连后退,退至门口,刚好冯琅渠带着随从和家丁赶了过来。冯琅渠上前一把扣住黑衣人肩膀,“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我妹妹的闺房!”黑衣人想要反击,柳木过来一掌劈在黑衣人肩颈之处,黑衣人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家丁见状急忙将黑衣人绑了起来。
柳木心想,虽然自己捉住黑衣人,保护了冯琳玲,可三更半夜的出现在冯府,冯琅渠自然是会怀疑的。柳木正想着一会儿怎么解释,只见冯琅渠一把扯下了采花贼的面具,正如柳木猜想,果然是普渡寺的了凡大师。
柳木脑中闪过点子,一步冲过去,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原来你就是采花贼。”
冯琅渠说道“怎么,尹兄弟早就知道他是采花贼了?”
“在这之前我也不过是怀疑而已。如今城中男子怕招惹采花贼的嫌疑,都剃了胡子。只怕除了了凡大师也没有几个人还留着络腮胡了。不过更可疑的就是我当日在普渡寺见到了凡大师险些被从天而降的铁锤砸伤。他当时分明是用轻功躲过一劫,可又偏偏隐瞒自己会武功的事实,跟我说他根本就不懂武功。晚上我见他鬼鬼祟祟穿着夜行衣出门,我怕被我猜中,他是要出来残害那些无辜女子,所以就跟出来了。”
“来人,把这采花贼给我押到牢里,明日本官要亲自开堂审问此人!”
众人带走了了凡,柳木走到冯琳玲身边,此时冯琳玲还围着柳木扯下来的那块布帘,许是被刚刚的事情所惊吓,身体还有些发抖。“你没事吧。”柳木小心翼翼的问道。
冯琳玲一下子扑在柳木怀里哭了起来,柳木抚了抚冯琳玲的后背,“没事了,那采花贼不是已经叫你大哥关进牢里了。”
冯琅渠在身后咳了咳,“今日如果不是尹兄弟出现的及时,只怕琳玲名誉不保。冯某在此谢过尹兄弟了。”
柳木放开怀中的冯琳玲,说道“这种丧尽天良的贼人,人人得以诛之。我也不过是为民除害,做了该做的事而已。”又转身对冯琳玲说道“你今日受了惊吓,喝些安神汤,好好睡一觉。改日我再来看你。”说完又擦了擦冯琳玲的眼泪,冲着对方一笑。
冯琳玲也想回给对方一个微笑,可又实在是笑不出来,那表情看起来倒是惹人喜欢。
冯琅渠送柳木出了府门,“今日还多亏了尹兄弟,冯某实在是不知如何表达谢意。”说完将一沓银票塞给柳木,“这点小意思,就当是冯某的一点心意。”
柳木将银票又送回冯琅渠手中,颇为严肃的说道“我一早就怀疑了凡可能就是采花贼,但也没有证据。我之前打听过,那些受害的女子在受害当日好多都是曾去过普渡寺烧香的。今日冯小姐在普渡寺,曾被了凡看到,我当时便担心他会对冯小姐下毒手,所以从入夜开始就一直等在了凡的房外,生怕他对冯小姐不利。我今夜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冯小姐的安危着想,你如今若是用这银票来答谢我,是否有些不妥呢。”
“不错不错。”冯琅渠笑道“倒是我糊涂了,如此岂不是辱没了你二人的情意。”起初冯琅渠本是对这戴面具的人不信任的,也始终怀疑这人突然出现在杭州,闯入冯琳玲的生活,一切都是策划好了的。可刚刚见冯琳玲扑在对方怀里哭泣,‘尹天仇’细心安慰的样子,倒是也希望妹妹能找到一个如此疼爱她的相公了。心想,许是自己之前太多疑了,可能真的是妹妹的姻缘到了。
癫然浮生 第111章
第二日,衙门审理采花贼一案,城中百姓对这采花贼无不痛恨,衙门外整整一条街道都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堵的水泄不通。柳木作为证人和擒住采花贼的功臣,自然也来到了公堂之上。
公堂上,柳木又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温思仁。
了凡在公堂上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更巧的是,对于柳木昨夜为自己会出现在冯府而开脱的那些编出来的说辞,似乎也都得以证实。那些被害的女子的确大多是了凡在普渡寺见到之后才尾随施以毒手的。
了凡被压入大牢,等待时机问斩,‘尹天仇’也成了城中百姓眼里的大英雄。
衙门内外,人群渐渐散去。冯琅渠带着温思仁对柳木说道“尹兄弟,这位是我的表弟,官拜御史,如今替皇上四处巡查,刚巧经过杭州。”
温思仁抱拳,“在下温思仁。”
“尹天仇。”柳木抱拳回敬,表情甚是淡然,一副十足的隐士姿态,好像对御史这个身份一点也不在意。
“尹天仇?”温思仁打量着柳木,说道“听尹兄弟这名字,倒像是有段深仇大恨似的。”
柳木笑道“我倒是也觉得这名字不中听,不像你们这些文人的名字那般儒雅。可尹家到了我们这一辈正好是‘天’字,名字又是按照‘江湖一笑泯恩仇’来取的,在下家中排行老七,所以就叫尹天仇了。”
冯琅渠打断说道“这两日表弟你舟车劳顿,尹兄弟为了采花贼的事也出了不少力,想必都累了,不如先回去好好歇息歇息,明日中午,我在府上设宴,亲自招待你们二位。”
几人寒暄了几句场面话,便散去了。
离开衙门,柳木直接去了金鼎斋。“你可是有日子没来了。”颜二娘端了茶和茶点给柳木。
许是天气太热,柳木吹了吹茶杯里的茶,直接大口喝了个底朝天,颜二娘笑道“真是浪费我这好茶了。来我金鼎斋的,你还是第一个像水牛这般喝茶的呢。”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天热,口渴。”
颜二娘说道“你捉住了采花贼,这下可成百姓眼里的大英雄了。瞧百姓一个个感恩戴德的,就差给你塑座金身供起来了。”
柳木说道“不过是我运气好捉住了那采花贼。”
“这回你戴着面具出去,也不怕再招惹什么嫌疑了。”颜二娘说道“你我认识也不算短了,不知可否摘了面具让我看下庐山真面目呢。”
“这脸实在是太丑,怕闹了你的眼睛,不看也罢。”
颜二娘靠近柳木,似笑非笑的小声说道“你是怕闹了我的眼睛,还是怕被人认出来呢?”
“颜二娘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
颜二娘一笑,“尹公子心里盘算着什么,你自然比我清楚。”
柳木笑问“尹某糊涂,倒是想听颜二娘说上一说。”
颜二娘说道“你二人初识,冯小姐的马车经过闹事,马突然发疯,恰巧被你所救。之后你每日来我金鼎斋喝茶,待与我熟络之后,恰巧那日与她碰面,又说了那个关于遗失的玉佩的事情。女孩儿家最容易被这些看似注定的机缘巧合蒙骗,更何况那日在闹市中她已经对你倾心。想必那玉佩也是你故意遗落在马车里的。她大哥冯琅渠身居官场,自然多疑,你若过分接近冯小姐,反而会引起对方怀疑。所以你就用了一招欲擒故纵,让冯家主动找你。”
柳木笑道“颜二娘分析的倒是有理有据,若是再深入一些,只怕我都要相信了。”
颜二娘笑道“我倒希望是我多疑了。虽然我不大明白官场的事情,但也听人说过,冯家几代为官,朝廷内外有不少仇家。我与冯琅渠素无瓜葛,你到底是来寻仇的,还是来结姻缘的,这都与我无关。只是冯小姐为人善良,与她父兄不同,所以,不管你接近冯家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伤害冯小姐。”
柳木说道“我希望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更希望不会伤害任何好人。今日尹谋在此打扰多时,这便告辞了。”
颜二娘上前一步追问“但你不觉得如今对冯小姐已经是一种伤害了吗?”
柳木离开前只丢下一句,“是寻仇,是结亲,自有天道。颜二娘又如何肯定我与冯小姐相识就不是命数呢。”
傍晚,冯琅渠书房内,温思仁说道“表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尹天仇看起来很像一个人?”
“柳木!”冯琅渠脱口而出,似乎这个猜测早在温思仁说出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你也这么觉得?那个尹天仇整日带着面具,你说会不会就是柳木?”温思仁说道。
冯琅渠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身形和举止之间都和柳木十分相像。不过柳木不是已经被你用毒药毒哑,喝了那毒药的,喉咙能再发出声音已经是奇迹,又怎么可能如此清晰的说话呢。再说柳木不光被咱们打断了腿,身上也是断了多处骨头,更何况后来又被周大海一刀刺穿了腹部,就算是他大难不死,能保住一条性命,那也不过是个日常起居都需要人照顾的废人。而且柳木是个连只鸡都杀不死的废物,可那尹天仇的武功只怕我这些随从里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他和柳木又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更何况……”冯琅渠眯起了眼睛,心想,柳木当日中了我的碎尸掌,早就应该死了。
温思仁说道“只要没找到柳木的尸体,就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若尹天仇不是柳木自然最好,可若真的是那厮有了什么奇遇大难不死,或者此人和柳木有何关联,难保他不是来找咱们报仇的。更何况怎么就会突然出现一个戴着面具的陌生人,就这么闯入咱们生活中来了。而且他和琳玲的相识也太过巧合了。”
冯琅渠点了点头,“不错,防人之心不可无,尹天仇和柳木实在是太像了。”
温思仁说道“表哥,俞婉然和柳木好歹也是夫妻一场,想必会比咱们看的更清楚。你当初找了那么多假的尸体冒充柳木都被俞婉然识破了,若是真的柳木出现在此,想必她不会认不出来。此人到底是不是柳木,明天只要把俞婉然请来,自然就会有答案的。”
第二天中午,冯府小厮到普渡寺送请柬给柳木,说是冯琅渠在府中设宴,邀尹天仇前去赴宴。
冯琅渠亲自出府将柳木迎了进去。柳木是最后一个来到冯府的,其他人早已等候多时。俞婉然见到柳木,心下一颤,只一眼便察觉了这戴着面具的就是柳木,虽然心中各种感觉掺杂在一起,但冯琅渠和温思仁却没能在一向不动声色的俞婉然脸上找到任何表情。
“总算是把你等来了。”冯琳玲看似责怪的对柳木说道。
柳木目光扫过俞婉然,但并未停留,看起来倒真像是个陌生人,最终目光落在冯琳玲那里,冲着对方一笑,“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在城中做法事回来的大师,寒暄了几句,所以耽搁了。”
冯琅渠说道“婉然,这位是我结识不就的江湖朋友,这次能捉住采花贼,还多亏了尹公子出手。”
柳木在心中暗骂,婉然!你个烂蛆,叫的还真亲切。等到日后时机成熟了,我定要割了你这烂蛆的烂舌头,再扔到茅房里!
冯琅渠接着说道“尹公子,这位就是有金陵第一才女之称的俞姑娘。”
柳木抱拳,客气的说道“尹天仇见过俞姑娘。在下虽非中原人士,但对俞姑娘的大名也早有耳闻。今日有幸见到金陵第一才女,也不枉此行了。”
俞婉然颔首回礼,只简单的说了句“尹公子过奖”。
众人落座,酒过三巡,温思仁死死的盯着柳木,说道“尹兄弟,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柳木笑道“温公子真会说笑,昨日我们不是在公堂上见过。”
温思仁笑道“再早些时候,比如几年前。”
柳木说道“在下来中原也有四五年了,一直四处游览,若说见过,也并非不可能。或许咱们之前真的在什么地方偶遇过,只是不记得了。”
温思仁说道“尹公子可去过金陵?”
柳木笑道“金陵乃是你们中原的繁华之地,在下两年前曾慕名前往,当时还遗憾,没能见到传说中的金陵第一才女呢。只是那时俞姑娘已经成亲,如若不然,尹谋当时必然要登门拜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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