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然浮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望无忧
身后一人将沏好的茶放在桌案上,皇上余光瞥见那人袖口,猛得抬头,“你是谁!”
站在皇上身后的行痴将匕首架在皇上脖子上,“我不是刺客,我来不过是想告诉皇上一些事情,你若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完,我自然不会伤害你。”
皇上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深更半夜擅闯皇宫,又如此大不敬威胁朕,难道你就不怕走不出朕的皇宫?”
行痴笑道“我既然能够不声不响的出现在皇上的御书房,自然也就有十足的把握安全离开。守在外面的侍卫都没有发现我,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皇上难道就有把握在侍卫进来之前我会在这里坐以待毙?”
皇上心想,若是此人真的是为了行刺而来,只怕此时也不会浪费这么多口舌与我言语,更何况他能在守卫森严的宫里不声不响的潜入御书房,那想必外面的侍卫也不是他的对手。若是朕现在喊了侍卫过来那倒是真的危险了,还不如先听了这人为何而来。
皇上坐稳了身子,挥手说道“好,朕相信你,说吧,你潜入皇宫所为何事。”
行痴收起手中的匕首,看起来也恭敬了许多,将十几封信函放在堆满奏折的桌案上,“这是冯良父子勾结官员密谋造反的信件,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一封封拆开信件,将信中内容如数看了一遍,拍案怒道“如此乱臣贼子,真是辜负了朕对他们的信任。难不成那修河道的银两也被这冯良私吞了不成?”
行痴说道“不错,皇上派发的银两真正用于修河道的还不足银两总数的十分之一,其他均被冯良私吞,赈灾的钱粮也并非什么劫匪所为,也是被冯良私自扣下了,做他日后起兵之用。不过皇上此次赈灾修河道的银两与另一笔被冯良私吞的财物比起来……只怕也算不上什么大数目了。”
“快说。”
“皇上可还记得当年的金陵柳家。”
“莫非柳家与冯良也有何瓜葛?”
行痴说道“柳家的案子发生在先皇仙逝之前,此案也是皇上登基之时的第一个大案,当时皇上还惊讶柳家没收到国库的银两数额巨大,殊不知那还不及柳家真正被抄得财产一半。”
“朕记得当时负责柳家抄家的正是冯琅渠。”皇上眯起眼睛,握着拳头,似乎已经猜到了行痴所指何事。
“不错,柳家大部分的财产最后都落入了冯良的手里。关于柳家谋反一事,也不过是冯琅渠设的局为了陷害柳家,那案子来的不清不楚,除了一些前朝遗物再无任何证据。草民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来给柳家伸冤的。”
皇上说道“那案子最后不是被刑部消了,朕也免了柳家一干人等的死罪,还有何冤情可讲。莫非……”皇上想起早朝时的情景,说道“你是为了柳木杀害俞府数十条人命那案子而来?”
“不错,皇上,当年俞家数十口人被害的案子并非柳木所为,而是冯琅渠与温思仁二人合谋陷害柳木所设下的局。”
“只是当日柳木要行刺朕,已经被朕的侍卫就地正法,如今也是死无对证。”
“皇上,当日被侍卫所杀的根本就不是柳木,而是冯琅渠找来假扮柳木的。真正的柳木如今还活着。”行痴说道“皇上,柳木为官之时深受百姓爱戴,此乃真正为国为民的父母官,柳木被人陷害之时,金陵百姓还曾写了万民伞想要来京城告御状,只可惜被冯良手下的人在途中劫了去。还有,听闻柳木在京城被就地正法,全金陵百姓更是自发的戴孝三日,百姓还为柳木建了祠堂,如今还有香火供奉。如此深受百姓爱戴的父母官蒙受不白之冤,老天又岂能不以天灾问罪。”
皇上此时倒是信了行痴的话,“好,你放心,朕今日早朝已经命人重新彻查此案了,若柳木真的是有什么冤情,朕自然会让他得以昭雪。”
行痴说道“不过冯家父子发兵在即,徐州的兵马重镇和如今京城的禁军都窝在冯良手中,这才是皇上的当务之急。”
皇上眯起眼睛,皱眉说道“难怪冯良这老匹夫三番五次的向朕提出恒王拥兵自重,恐危害社稷。”
当夜皇上发了一道手谕给恒王派兵前往徐州。
徐州那边刚刚起兵局势就被恒王控制住了,同时恒王又派人往京城方面家传消息,说是徐州兵马已经往京城攻来,各城守将准备不足,城池失守。
冯良见时机成熟,命禁军封锁了京城,整个皇宫看似也已经都在冯良的掌控之中。
皇宫中一片寂静,太监宫女们人心惶惶,皇上的侍卫也不知何时被换了一批完全陌生的面孔。皇上坐在龙椅上,似是已经等候多时,“冯良!你这是要造反不成!”皇上怒道。
冯良命身旁的太监将自己拟好得圣旨呈给皇上,“臣已经拟好了圣旨,皇上可以盖玉玺了。”
皇上身旁的太监呵斥呈圣旨上来的小太监“大胆奴才,竟敢将这大不敬的东西呈给皇上!”
那小太监弯着腰说道“公公,现在整个宫里都是丞相的人了。念在当年公公对奴才有恩,奴才奉劝公公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皇上将一本奏折丢给冯良说道,“朕问你,这奏折上所说是否属实。”
冯良打开奏折,笑道“事到如今老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错,临河县修河道的银两是我私吞的,还有赈灾的钱粮,也是被我转移到别处了,并非什么劫匪所为。”
“那金陵柳家的案子呢?柳家的财产可如数充入国库之中了?当日被就地正法的刺客,是否真的是柳木?”
温思仁说道“实不相瞒,当年柳家的案子不过是我和我表哥为了出掉柳木故意诬陷柳家的。收入你国库中的,只怕还不及柳家真实财产的一半。还有那刺客,也是我表哥找来假扮柳木的。至于柳木杀死俞府几十口的灭门惨案,也是我为了诬陷柳木做出来的。还有你死去的皇帝老子,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得病而死,而死被我买通了他身边的小太监长期下毒中毒而死。当年金陵建造先皇行宫一案,也是我幕后指使,葬身火海的金陵知府一家,也是被我灭口。先皇不让柳木后来彻查那案子,只因为先皇误以为那案子与你有关。”
“什么……原来父皇他……他是被你害死的……”皇上握了握拳,怒道“冯琅渠,你自小做朕的太子伴读,朕待你亲如兄弟,给你高官厚禄,如此信任你,你为何要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冯琅渠说道“皇上放心,念及你我往日情分,琅渠定不会为难你,会让你在宫中颐养天年,也不会对你的子嗣赶尽杀绝。”
冯良快步走上前一把抓起太监呈着的圣旨,按在龙椅前的桌案上,大声说道“皇上,盖玉玺吧。”
“好个狼子野心。”皇上背过手,大喝一声,“来人!将这群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十几名侍卫从大殿暗处飞身而出,将皇上挡在身后与冯良等人隔开。冯良笑道“想不到皇上还有这么一批暗卫,看来老臣倒是把皇上想得太简单了。不过就凭这区区几名暗卫,你觉得可以抵抗老夫手中的京城禁军吗。”
皇上并未说话,只是一笑。
“大人,不好了……”一穿着盔甲的将士赶来禀报,看样子似是经历过一场厮杀。
冯良神色一变,心中预感不祥,厉色说道“快讲!”
那人说道“恒王已经控制了京城的禁军。刚刚收到消息,徐州的兵马也战败了。”
冯琅渠一把揪住那将士铠甲,“此话当真!”
那将士说道,“大人,属下在城外亲眼看见了徐州李将军的头颅。看样子已经死了不只一天两天了。”
冯良愣在原地,踉跄着后退两步,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冯琅渠一剑杀了那前来报信的将领,说道“此人定是受人指使前来家传消息乱我方寸的。我昨日还收到了李将军的亲笔信函!再说,恒王早已交了兵权去了封地。”
“你以为朕真的收了恒王的兵权?”皇上笑道“难道朕会防着自己的亲叔叔而完全听信你这小人的谗言?还有,朕早已拟好了圣旨给塔尔罕部落的图阁王子封王。你觉得就凭你就能轻易的控制得了京城,夺走朕的江山吗!来人啊,将这些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十几名侍卫一拥而上,冯浪渠说道“爹,你们先走!”说完又示意身边的亲信留下对付这些侍卫。冯浪渠转身朝身后的侍卫冲过去,一掌拍在其天灵盖上,那侍卫当场便七窍流血倒了下去。皇上大惊,相识二十几年,竟不知这人武功如此高强。
见冯琅渠似是要朝龙椅的方向攻去,冯良一把拉住冯琅渠,小声说道“不能杀他!现在的局势来看,我们已经输了。咱们还有仁宗皇帝赐给你曾祖父的免死金牌,尚可保命。若是杀了皇上,就算是有免死金牌,也是死路一条。先留住性命,撤出皇宫再说。”
“不错,”冯琅渠点头说道,又转向柳木,“天仇,这里我来断后,你先和爹撤出皇宫,到城西送琳玲出城。”
柳木站在原地,说道“谁都别想从皇宫里走出去。”
冯琅渠说道“天仇以你的功夫杀出一条路出宫应该不难的,城西府中有条密道直通城外,我的侍卫会在那里接应。”
柳木冷笑“冯家的人,谁也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今天我就要为柳家和俞府的几十条性命来个了解。”
冯琅渠神色一凛,“尹天仇,你到底是谁!”
柳木笑道“你表弟温思仁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不就提醒过你我像一个人,只可惜你当时没有相信。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你们害死吗!”说完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癫然浮生 第127章
冯温两家因谋反被打入天牢。涉案官员除冯浪渠其他人皆被斩首,皇上念及旧情将其充军边塞。温思仁在打斗中被柳木一掌击中天灵盖,当场毙命。
天牢中,柳木说道“你们父子相聚时日无多,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还要来打扰你们。”
冯良说道“你这小人,老夫见你是个可塑之才,好心好意将琳玲嫁给你,不想你竟安得这般好心。”
柳木冷笑“你们冯家和温家落得今日的局面,不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你若没有谋反之心,又岂能入了我的圈套。”
“柳木!我当日在金陵打牢就应该将你一刀杀死!”冯琅渠站起身子冲到牢房栅栏处,头上青筋凸起,疯了般像是要冲出来掐死柳木。
柳木说道“冯浪渠,你三番五次陷害我,让我们柳家家破人亡,若不是顾及琳玲,我定要用你们的人头祭奠我爹的亡魂!”
冯琳玲想要进天牢探望其父兄二人,怎奈被狱卒拦下。无奈之下,冯琳玲只得到曾府找曾青帮忙。
曾青带着冯琳玲进了天牢,冯琳玲见到柳木,虽然此时柳木已经摘下了□□,但冯琳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相公”二字不禁脱口而出。
冯琅渠大喊“这个时候你还叫他相公!就是你这个好相公,害得咱们家破人亡。”
冯琳玲看着柳木“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一切都是你一手设下的圈套。”
“对不起,琳玲。”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冯琳玲望着柳木问道。
“对不起,琳玲,我骗了你。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关外马贩的儿子,我也不是尹天仇。”柳木接着说道“当年冯琅渠与温思仁害我们柳家被抄家,全家进了天牢险些丧命。虽说躲过一劫得以活命,可我爹又因你大哥的谣言误以为我人头落地,急火攻心,郁郁而终。我的知己紫嫣险些死在温思仁剑下,如今还如活死人一般。你大哥爱慕我的发妻,为了让婉然对我死心,他竟然伙同温思仁杀了婉然的父亲和俞府二十几个下人,嫁祸于我,让我身陷冤狱。他二人灌我喝下烧灼喉咙的□□,打断我的腿骨、又命人将长刀穿透我身体,哪一样疼痛我能忘记。若不是我命不该绝,只怕早就死在他们手中了。柳家和俞家都是因他二人家破人亡,你让我如何不恨你们冯家,我又如何能与仇人的女儿相爱厮守。”
“大哥,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冯琳玲哭着问冯琅渠。
冯琅渠说道“不错,柳家谋反一案是我诬陷的,俞府的案子也是为了陷害你,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把你杀了。”
“我爹的死真的和你有关?”俞婉然从墙后走出。
曾青说道“师姐,现在你看到这个小人的嘴脸了吧,口口声声的说爱你,可是为了嫁祸柳木,竟然杀了俞老爷。”
冯琅渠说道“婉然……”冯琅渠没想过俞婉然会在天牢里出现,一时间愣在那儿。
“我今天就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婉然你听我解释……那都是温思仁的主意,我不曾害过俞府一条性命。你相信我,不管我对柳木做过什么,我对你确是真心的。”冯琅渠喊道。
柳木拦住俞婉然,说道“婉然,天牢内,不得取他性命,那样会连累曾丞相的。”
俞婉然看了眼柳木,盛怒之下丢下剑,转身欲走却被柳木从身后拉住手,俞婉然停下,但并未回头,片刻,将手抽出,离开天牢。
狱卒走进来恭敬的对曾青说道,“郡主,几位进来的时间可够久了,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天牢外,柳木转身对冯琳玲说道,“皇上开恩,赦免冯家女眷不入奴籍,你带着老夫人去江南一带生活吧。皇上已经将当年充公的柳家的房屋商铺和田产如数归还,我已经将部分地契改了你的名字,足够你和老夫人衣食无忧了。或者变卖了那些田产带着老夫人颐养天年。”
“柳木,我是该感激你呢,还是应该恨你呢。”冯琳玲说道。
柳木说道,“琳玲,对不起,冯琅渠和温思仁还我家破至此,此仇我不得不报。如今我家仇已报,你若是恨我,随时来找我报仇。就算是你要杀了我,我也绝不会还手。”
冯琳玲苦笑,只说到“那五年之期,想必也是你为了搪塞我编造的借口吧。”
柳木点头,见冯琳玲此刻的样子,心中也是难过,说道“我知道自己不能与你相守,今天的局面也是我一早就料到的,所以我不能与你做真正的夫妻。”
“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吗?”
柳木说道“我不会喜欢仇人的女儿,从一开始接近你,我的目的就只有报仇。”
回曾府途中,曾青问道,“柳大哥,你真的没对冯姑娘动过情吗?”
柳木笑道“怎么会,她大哥三番五次害我,柳家险些满门抄斩,我这些年所受之苦,现在想想还觉得后怕,我恨他们还来不及,怎么会喜欢冯家的女儿。”
曾青说道“哎呀,看你那时候娘子娘子的叫得好不亲热,像个体贴的小相公似的,如今想来,你倒还装得真像。”继而又叹气说道“不过只苦了冯姑娘了,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对你真是用情至深呢。只怕她一时半会儿都走不出这事了。柳大哥,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曾青想着倒是有些失望了,柳大哥莫非真的如此铁石心肠不成。
柳木心下难过,一时间也并未听清曾青说什么,见柳木失神似有心事,曾青似乎也猜到了柳木在想什么,想来心中倒是隐隐觉得宽慰了些许。
柳木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过冯琳玲,不过她记得,曾有过一瞬间,隐约觉得和这样一位姑娘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似乎也很美好。
曾青碰了碰柳木的胳膊,“柳大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柳木回过神,笑道“当然是风风光光的留在京城做官了。”
皇上下令将柳家财产如数归还,又封了柳木为正三品刑部尚书。
第二日早朝前,太监急匆匆跑进皇上寝宫,“启禀皇上,柳大人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
太监将刑部尚书的官印等物件呈了上来,“这是今天一早在刑部大堂看见的。其中还有一封书信,是柳大人留给皇上的。”
皇上接过太监呈上来的书信,上面写着“吾皇亲启”四字,不知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皇上看过之后只笑道,“算了,由他去吧。”
柳木连夜离开了京城,不曾与曾青告别。第二日在官道上又遇到了俞婉然,也不知是凑巧,还是俞婉然一早就料到柳木会在此出现。
“婉然!”柳木见了俞婉然,急忙跳下马。三两步跑到俞婉然身边,一把抱住对方,高兴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自己走的,你果然在这儿等着我呢!咱们回金陵吧!”
俞婉然挣脱开柳木,说道“我要回峨眉山侍奉师父了。”
柳木上前一步,说道“你忘了当日你我相认之时说的话了吗,等一切都了结了,咱们就找一个小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俞婉然说道“我已经厌倦这些生活了,我只想回到峨眉山过清静的生活。”
“如果你不喜欢喧嚣,我们也可以一起到山里,只有我们两个……”柳木顿了片刻,又说道“我们可不可以带着紫嫣和香芸。你也知道,她们两个一向很安静的,也不会太吵闹。咱们可以一起过清静的生活。这样,我也可以照顾你。或者,你带我一起回峨眉山也好,反正经历这么多我也累了,找个地方清修也不错的,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让我打坐还是吃素,都没问题的。”
俞婉然苦笑,“我累了,如今只想回峨眉山侍奉师父,虔心清修,不想再与尘世有半点瓜葛。你还有紫嫣姑娘要照顾,她为你付出了太多,不要辜负她。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要来峨眉山找我。”
“可是……”
俞婉然打断对方,“我该赶路了。你多保重,不可再像从前那般鲁莽胡闹了。”俞婉然没有让柳木继续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
柳木知道留不住俞婉然,只得木讷的点了点头,“你……你也是,多多保重。如果日后下山的话,记得来找我喝杯清茶。”
俞婉然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往峨眉山的方向去了。俞婉然知道身后的人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也就不得回头再看向对方。
柳木看着俞婉然消失在官道上,转身打马离去。
俞婉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反方向的官道,两行热泪,如今的柳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金陵无恶不作的小恶霸,她不再不知分寸,不会乱闯祸。功夫早已在自己之上,也不再需要自己保护了。想起当年那道士给她二人生辰八字的批命,或许自己真的是天煞孤星,注定不能与之相守。
癫然浮生 第128章
金陵,清晨空气中还带着昨夜雨水留下的潮湿,柳木寻着草药味儿踏进一间铺子,扫地的伙计低着头笨嘴笨舌的说道“客……客……客官……”
柳木笑道“你们家掌柜的呢,怎么找来一个这么笨嘴笨舌的伙计招呼客人。”
添油猛的抬头,长大了嘴巴,突然大喊着转身往后堂跑去,“少爷!少爷!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加醋说道“我说添油,你的结巴怎么好了!”
“少爷回来了,就在大堂里呢。”许是太高兴了,添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完整的一句话。
加醋听了这话拔腿就往前堂跑去。
香芸见了柳木一把将其拉过来,上下打量着,竟哭得说不出一句话。柳木笑道“瞧你,哭成这个样子,还没完没了的打量我,怎么,看我究竟是人是鬼呀。”
“这么大人了,说话还是没个正经的。”香芸哭道“曾姑娘来过,你这几年受得苦她都告诉我了,也不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柳木笑道“哪有过不去的苦难呢,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不四说道“多亏了曾姑娘告诉香芸姐你还活着,要不然只怕香芸姐这眼睛都要哭瞎了。”
香芸擦了眼睛,说道“去去去,你们几个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快去干活儿。”说完便领着柳木去了紫嫣房里。
进了房里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儿扑鼻而来,紫嫣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紫嫣,我回来了。”任柳木如何叫她也没有半点反应,“紫嫣,你能听到我说话,对吗?”柳木擦了擦眼睛,握住紫嫣的手说道“紫嫣,我不会再走了。柳家所有的冤屈都得以昭雪,皇上归还了柳家的所有财产。你的仇我也报了,我亲手要了温思仁的命。紫嫣,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以后我来照顾你。”
正说着,忽听一稚嫩的声音说道“香芸姑姑,香芸姑姑……”
门外跑进来的孩子,三四岁的模样,嘴上和香芸说着话,可眼睛却始终瞄着柳木这边。
“香芸姐,这孩子……”柳木看看香芸,又看看正在偷瞄着自己的孩子。
香芸一笑,急忙抱起那孩子,说道“絮儿,你不是总吵着要见爹爹吗,你看,爹爹回来了。”说完笑着看向柳木。
那孩子搂着香芸的脖子,依旧时不时又用大眼睛偷瞄柳木一两眼,让人看了好生喜欢。
“絮儿……”柳木反复念着絮儿的名字,“柳絮……”又看向香芸,似是在等答案。
香芸笑道“你和紫嫣的孩子,柳絮。”说完把絮儿递到柳木怀里。
“絮儿……”柳木接过孩子,仔细端详着,一时间喜欢的不得了,仿佛真如自己亲生骨肉一般。
香芸笑道“絮儿,快叫爹。”
柳絮怯怯的叫了声‘爹。’
虽说柳木觉得这称呼怪了些,但也甚是高兴。
柳絮一只手放在柳木的脸上,说道“爹,香芸姑姑说你回来了娘就会醒,可是娘怎么还没醒呢?”
柳木看着床上躺着的紫嫣,说道“一定会醒的,等絮儿再长高一些,娘就会醒了。”
柳木又问道“柳林呢?”
柳絮趴在柳木的肩上,似是有些困了,闭着眼睛呓语似的说道“来了一个凶婆婆,吵了一架,二叔就走了。”
柳木听的糊涂,“香芸姐,发生什么事了?絮儿说的那个婆婆难不成是二娘?”柳木忙问。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