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郁雨竹
赵含章一想,下马将马交给听荷,也用走着。
傅庭涵就垂头思考,他要是不下马,会不会显得很不礼貌?
赵淞懒得搭理他儿子,和有些为难的傅庭涵笑道:“傅大郎君不必理他们,让他们叔侄两个走着,骑马颠簸,不如上车来与我同坐?”
傅庭涵欣然应允。
赵铭回头看了牛车一眼,和走在身旁的赵含章道:“傅大郎君的身体似乎还比不上三娘你啊。”
“这不是当下的风气吗?男子敷面,身子如弱柳扶风,有种飘然若仙的感觉。”
赵铭:感觉有被冒犯到。
赵含章却已经扭头盯着他仔细看,上下扫视过后突然灿然一笑,“堂伯今日的妆容不错。”
赵铭看着素面朝天的赵含章,突然好生气,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含章走到田边,扯了一根麦子看,“看样子,今年的收成还不错。”
“也有差的,”赵铭走上前来,也扯了一根麦子,吃了一颗后道:“这里有沟渠通过,又是良田,地肥,近家,照顾得及时,越往外,有地块贫瘠的,收成就不是很好了。”
赵铭又指着一个方向道:“今年山北那头闹虫灾,那一片的麦子大多空壳,更严重。”
赵含章想了想后道:“我记得我家和叔祖家有好几块田在那边。”
赵铭“嗯”了一声道:“一会儿可以绕道山北回坞堡,你可以看看情况。”
谭中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走。
两家的田地,交给族人耕种的那部分不算,只算给佃户和长工耕作的便有不少,而且田地都临近。
赵含章看过自家的,转头就能看到赵仲舆家的情况。
地里劳作的佃户和长工们都没见过赵含章,听说她是长房的嫡长女,立即放下镰刀上前来,跪在田埂上和赵含章回话,“去年郎主大恩,赊了小的们两成的租子,今年地里的庄稼还不错,可以补上那两成。”
赵含章将他扶起来,问道:“你叫陈三?”
“是,小的家中行三。”
“家里还有什么人?几时来的坞堡?在坞堡里佃了几亩地?”
陈三一一回答,他是五年前流亡到的西平,因为赵氏坞堡招长工和佃农,他便带着家人留下了。
“租了十亩地,其中六亩是女郎家里的,还有四亩是七太爷的。”
赵含章问:“可以糊口吗?”
陈三答道:“勉强可糊口。”
赵含章便长叹一声,看了眼他身后不远处正弯腰割麦子的妇人和在田里找麦穗的孩子,她沉思片刻后道:“去年祖父赊你的那两成租子就免了。”
陈三瞪圆了眼睛,不由去看了一眼坐在牛车上的赵淞,立即跪下,连称“不敢”。
赵含章将他拉起来,“去年祖父会赊你们两成的租子,便是怜惜你们日子艰难,又怕直接免了租子你们会懒惰下来,如今我做主免了,不过是继承祖父遗志罢了。”
坐在牛车上的赵淞赞许的点了点头。
陈三更是感动得眼睛红起来,挣脱开赵含章的手,跪下连连磕头,“谢女郎,谢郎主,小的回去便供上郎主的长生牌位,将来日日上供,绝不敢怠慢。”
赵含章道:“祖父不是在意这些虚礼之人,何必破费?”
她目光放远,知道这一片有不少地是她的,干脆道:“去年祖父赊给你们的两成租子我全都免了,将此事告诉他们吧。”
陈三眼睛大亮,又连着磕了两个头,大声道:“谢女郎大恩!”
陈三跑到下一个田埂上,直接冲着远处大喊,“女郎免去我们去年赊欠的两成租子了——”
声音幽幽传远,不远处同样租了赵含章家田地的佃户们一听,高兴的欢呼起来,也跪下冲赵含章站立的方向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冲着远处继续喊,将这件事传了下去。
赵淞感受到了佃户们的开心,同时也感受到了佃户对赵氏坞堡的感激,感觉坞堡的凝聚力更大了。
他欣慰的摸了摸胡子,满意的看了赵含章一眼,扭头对一旁沉思的赵铭道:“传下去,去年我们家少收的那两成租子也不用还了。”
赵长舆是族长,他的决定直接影响到家族的其他人。
所以去年田地歉收,他写信回来,表示族人和佃户们日子艰难,所以夏收秋收之后,他只收族人一成的租子,佃户两成的租子,剩下的两成都留待明年,待收成好了再补齐。
那少交的两成租子就算是他借给大家度过难关的。
作为赵长舆的拥趸,赵淞自然是坚定的站在他那边,于是大手一挥,他家也是这么操作的。
族中的大户纷纷效仿,包括远在京城的赵仲舆。
他当时自然是跟着大哥一起行动的。
此时大家就一起看向了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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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干饭人 第94章 父慈子孝
第94章父慈子孝
谭中:他倒是也很想松口表示跟上,但这事儿不小,他得先问过赵仲舆。
赵淞见状失望,扯出一抹笑道:“走吧,我们去下一处。”
很快,好消息便在地里传开了,田里的农人们跟过年一样快乐,远远的看见赵淞和赵含章便跪下磕头道谢,而同为赵氏族人的农人则是兴奋的和他们挥手,待他们看过来便抬手冲他们深深的一揖。
赵淞大多都坐在牛车上受了,也让赵含章接受,但遇到一些族人,他就会让赵含章过去郑重回礼,“辈分比你高呢,即便家贫,你也不能受礼,长幼有序,不可乱。”
赵含章一一应下。
他们的地不少,大半天下来也只走了坞堡附近的几块地。
两家的田相近,情况也差不多,他们去地里看收成时,两边却是不一样的氛围。
一边的佃户和族人是兴高采烈的和赵含章打招呼,另一边则是沉闷的看着他们,满眼的羡慕。
谭中心中的压力更大,他来时郎主只说要把产业收回,到时候选了庄头和管事打理,料想五太爷不会反对,却没想到事情如此不顺。
谭中直觉不太对,虽然西平这边一直是五太爷代理,但他也是听族长行事,以他的性情,不该反对族长才对。
谭中不由去看了一眼骑马走在前面的赵含章。
回到家,赵淞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他停住脚步往回看,见儿子慢悠悠的走着,便哼了一声道:“看到了吧?若是把产业交给这些幕僚,什么主都做不得,现在道路还能通信,但以后若是遇到战事和意外,联系断绝,宗族这边是不是什么事也不做,就等着族长的命令了?”
赵淞沉着脸道:“人心尽失,瞧他走的什么臭棋?”
赵铭想的却不是这个,他忧虑道:“阿父,今日若是换成汲渊在此,您觉得这个问题还是问题吗?”
“族长会派谭中来,必定是因为谭中是他身边很得用的幕僚,但他智谋有余,决断不足,族长留他在身边,处境堪忧啊,”赵铭眉头紧蹙,“而三娘能从族长手中抢走汲渊,可见她的智谋和决断,您现在应该忧心的是嫡支长房和二房之争,调停他们的矛盾,而不是站在三娘那边,这样会激化两房矛盾,还有挑拨族长和宗族关系之嫌。”
赵淞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手指微颤的指着他道:“你,你说我挑拨离间?”
“阿父,您或许不是故意的,因为您想不到这些,但您的行为就是如此。”
赵淞怒极,四处找棍子,“你,你还说我蠢。”
赵铭见他爹抢过下人手中的牛鞭,他转身先跑了,跑出十几步后回头喊,“阿父,忠言逆耳利于行,儿子这也是为宗族好,您冷静冷静想想就知道了。”
“为了孝心,儿子先避着您,不然气坏了对您身体不好;但要是打坏了儿子,您也伤心,还是对您身体不好”
赵淞追了几步,见他跑没影了,气得原地转圈,管家忙安抚他,扶着他回大堂。
赵淞气呼呼的,“我这是挑拨离间吗?难道都顺着赵仲舆就好了?他才几岁,管过宗族几年,竟然就敢指点他老子了。”
“是是,都是郎君的错,郎主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赵铭跑了出来,一时不知该去何处,他想了想后道:“去主宅。”
长随很不解,“郎君,您刚才说了三娘坏话,这时候又去主宅,不怕吵起来吗?”
“我是在自家门里说的坏话,她再厉害也没厉害到现在就知道了。”赵铭道:“去看看她。”
长随不解,“郎君似乎很不喜欢三娘。”
“错了,我没有不喜欢她,”赵铭叹气道:“她太聪明了,我心中难安,今日田间免租的事,她做得太妙,时机抓得太准,今日过后,坞堡里的族人、佃户、长工都会心折,这收买人心的功力堪比大伯。”
赵铭忧虑重重,“父亲兢兢业业二十年,收服的人心只怕都没有她这一举的多。”
长随不信,“三娘与族人并不熟,怎能比得上郎主?”
“时间长了,她今日之举的威望自然会淡去,但她要是乘胜追击呢?”赵铭决定去见见赵含章,哪怕什么事也不做,就聊聊天,喝喝茶也是好的。
就在赵铭去找赵含章的时候,地里的事已经传到坞堡里各大户耳中。
他们都是去年跟着赵长舆一起赊借两成租子的族人,听到外面的轰动,不少人都跟着一起免了。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人家见了,便也只能跟上。
赵瑚的田地不少,佃户人数在族里排在了前三,他骂骂咧咧的也免了那两成租子,然后问,“三娘呢?”
“在主宅呢。”
“让她来见我,不,还是我去找她吧,”赵瑚就起身,“不然她肯定找借口不敢来见我,免租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和族里商量就自行决定,也太过分了。”
于是赵铭和赵瑚就在主宅门口遇上了。
赵含章听说长辈来访,笑嘻嘻的出来迎接,看见俩人很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七叔祖,堂伯,你们来找我玩吗,快请进来。”
赵瑚不喜欢赵铭,相比于温和宽容的赵淞,他更怵这位严肃居多的侄子,总觉得他一双眼睛太过清亮,能把人心看透。
赵铭也不喜欢赵瑚这位族叔,觉得他为老不尊,为老不慈,为老不安,有事没事就在他的底线上蹦跶一下,让他头疼不已。
于是互相不喜欢的人在主宅大门口碰上,互相都想转身离开。
但赵含章已经出门相邀,俩人只能抬脚进门。
谭中带了不少人来,他让人盯着主宅的动静,听说这件事后幽幽的一叹,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怕是不成了。
他只能写信给赵仲舆汇报,询问意见。
但赵含章并没有提赵仲舆,也没有提田地的事,她拉着赵瑚很好奇的问他都有什么赚钱的作坊和铺子。
“这田地是很重要,但要说换成钱啊,粮食还是小头,要我看,要赚钱还是得奢侈之物,就不知道在汝南什么东西最赚钱。”
赵瑚一生喜爱享受,放浪不拘,闻言深觉找到了同道,拍掌道:“我和三娘英雄所见略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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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干饭人 第95章 打赌
第95章打赌
他兴奋的道:“要说赚钱的东西,上到金银摆件,玉石印章,下到精美的绸缎布匹,独特的瓷器,这些啊,只要对了心头好,那便不是钱可以衡量的了。”
“七叔祖喜欢琉璃吗?”
赵瑚:“什么样的琉璃?”
赵含章:“琉璃杯,琉璃摆件,还有琉璃镜。”
赵瑚撇撇嘴,嫌弃道:“那得足够通透才好看,要是杂琉璃,质地斑驳,那还不如粗瓷杯子和铜镜呢。”
他道:“别什么东西沾上琉璃二字便觉得是琉璃了,得有质量才行。”
赵含章问:“一只通透的琉璃杯作价几何?”
“不贵,一二金可买。”
赵含章:“那要是一套琉璃杯,还有一只琉璃壶呢?”
赵瑚感兴趣起来,“还有琉璃壶?你拿来我看看,若好,我买了。”
赵含章浅笑,“七叔祖先开个价,要是合适,我下次带来与您观赏。”
赵瑚沉吟,三娘手里的东西一定是赵长舆给的,他可了解这位大哥了,眼光刁着呢,既然是他的收藏,东西必定不差。
于是他沉吟道:“要真是一整套,我可许你百金。”
赵铭额头跳了跳,赵含章心中就有数了,举着茶杯和赵瑚碰了碰道:“七叔祖安心等着吧,待我有了,第一个找你。”
赵瑚:“合着你现在没有?”
赵含章摊手,“您是知道的,我行李尽失,哪有那样的好东西?不过我已经有了眉目,我总会能给七叔祖找来。”
一旁的傅庭涵默默地喝茶,作坊八字还没一撇呢,这牛吹的也太大了。
赵铭看看赵瑚,又看看赵含章,浮躁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了,算了,由他们去吧。
也有可能是他想太多了,或许赵含章就是想多赚一点儿钱,让日子好过一些呢?
赵铭觉得自己也不能总以恶意去揣摩人,于是默默地喝茶,不开口掺和了。
赵含章打探到了琉璃的销路,还顺便预定了未来好几个顾客,这才扭头和赵铭道:“堂伯,其实这次回坞堡,三娘还有事相求的。”
赵铭淡定的放下茶杯,问道:“何事?”
赵含章道:“我想开个作坊烧瓷器,奈何工匠难得,所以想和堂伯求两个手艺好的工匠。”
赵瑚“噗”的一声把口中的茶给喷了,“三娘,你这也”
“好啊,”赵铭直接应了下来,“回头我就找几个工匠给你送去,身契一并给你。”
赵瑚顿时噎住,瞪大了眼睛看向赵铭,顿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立即道:“子念侄儿,我也想办个作坊,也缺工匠,你看”
赵铭:“七叔去和父亲商议一下?”
赵瑚顿时不说话了,不过还是不服气的在赵铭和赵含章之间来回看,很不理解,为什么工匠可以给赵含章,却不给他?
傅庭涵也不理解,等他们一走就问赵含章。
赵含章道:“大概是知道我穷,不希望我回坞堡里闹事吧。”
傅庭涵:“那赵仲舆手中那些田地你还争取吗?”
“争取呀,”赵含章道:“但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也要一口一口的吃。”
她道:“此事不急。”
毕竟赵仲舆不在此处,从今日的情况来看,谭中完全不能做主,信件一来一回也需要时间,正好让赵淞看看,把产业交给幕僚打理的短处有多大。
赵仲舆虽是族长,但他也要听宗族的建议,赵淞要是强烈反对把祖产和族产交给幕僚,他多少要考虑。
到时候怎知她不能争取呢?
赵淞知道赵铭送赵含章工匠的事后虽然惊奇,却也没反对。
对于他来说,两个工匠而已,别说她的作坊是在上蔡开的,就是在西平开他也不怕呀。
他瓷窑的产量、销路摆在那里,岂是别人说抢走就能抢走的?
而且在他心里,赵含章还是个孩子呢。
赵铭却觉得以赵含章的聪明,只要肯努力,终有一天会取代他爹的瓷窑,到时候他爹就知道他今日对赵含章的认知有多错误了。
赵铭见他爹没反对,便让人去瓷窑里挑几个工匠,“把他们及其家人的身契都找出来,一并给三娘送去。”
管家看向赵淞。
赵淞冲他挥了挥手,管家这便下去。
赵淞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主动开口问,“你对三娘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赵铭看了他爹一眼后道:“我在赌,我赌终有一日阿父会在三娘身上吃大亏,将来她的瓷器作坊必会超越您的瓷窑,到时候您就知道她野心有多大了。”
赵淞:“合着你在故意坑我,让我吃亏?”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阿父你不吃亏,如何能长智呢?”
赵淞又四处找棍子了,“你且等等,你今日若不让我打一顿,以后便不要归家了,山民,山民呢,快拿棍子来!”
正想跑的赵铭闻言停住了脚步,见管家急匆匆的跑来,还好心的指点他,“家里哪来的棍子?去园子里折一根山茶花的花枝就是了。”
管家便焦急的看向赵淞。
赵淞气得跺脚,“还站着干什么,去啊,快去给我折来。”
管家:“可那是您最喜欢的山茶花呀。”
最后管家还是给他折了一根树枝,赵铭就站着让他爹抽了一顿,将树枝给抽秃了才罢手。
但他衣裳厚,那树枝又软,抽着并不是很痛,最后赵淞累得松了手,赵铭却气都不喘一下,腰板挺直,好似一点儿伤也没有。
赵淞指着他儿子说不出话来。
赵铭:“阿父何必生气?三娘要是最后没坑您,说明您没看错人,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三娘最后若是坑了您,说明儿子的顾虑是对的,只用一个瓷窑便能试出一人的人品,这是很小的代价了,依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而且还能说明儿子的眼光好,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赵淞:“我这辈子最不好的事就是养了你,你回屋去,我暂时不想见你,哎哟,山民呀,我心口疼。”
管家忙上前扶住他,“郎主,要不找三娘把人要回来?”
“你更气我,我是心疼工匠吗?而且人都给出去了,再要回来,我脸还要不要了?”赵淞捂着胸口道:“我完全是被这逆子给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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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干饭人 第96章 退一步
第96章退一步
赵铭丝毫不觉得自己是逆子,不过他也不好太刺激他爹,于是老老实实的回房去了。
赵淞缓了好一会儿,决定把气撒在谭中身上,认为要不是他来,他们父子根本不会因为祖产和族产的事起争执,也就不会因为对待赵含章态度不同而互相气恼。
归根结底,还不是这些产业闹的?
于是赵淞愤怒的给赵仲舆写了一封信,他的信和谭中的信从不同的渠道几乎同时到达赵仲舆手中。
赵仲舆先拆卡谭中的信看,谭中很客观的描写了到达西平后的所见所闻,以及经历。
然后直言道,三娘借长房之威,又加以施恩,已在坞堡尽得人心,若不能化解两房恩怨,只怕郎主在族内威望受损,将来二房也寸步难行。
又道:至于祖产和族产,五太爷虽已松口,但不信任外人,对郎主也颇有微词,不过,以谭某看,西平老家还是愿意支持郎主,故不如直言难处,或许可解当下困局。
赵仲舆看完谭中的信,心下沉了三分,再拆开赵淞的信,心更沉。
赵淞挟愤怒之势,话就说得有些直白过分,不似从前那样婉转。
他先是说了免租的事,然后道:谭中并不能做主,还需写信相询与你,但这一去一回便是一旬,若道路艰难,信使遇难,这信恐怕一生也送不到,难道族中事务无论大小都要等你决定后再解决?
君不见族人佃户眼中失望之色,一次还罢,长久以往,族长一脉在族中还有何威望可言?
若族长无统领之能,无仁爱之德,无包容之姿,族人如何能归附?
若族人佃户不能归附,家族何存啊?
然后开始谈起赵长舆,吹捧他当族长时宗族上下是如何一心奋进,族长一脉的凝聚力有多强,最后还忍不住夸了一句赵含章,三娘甚有大哥风范,可惜不是男儿。
又刺了赵仲舆一句,“若实在不放心将宗族事务落下,何不让大郎回乡,也比交给幕僚不能决断来得强。”
赵淞说的大郎是赵仲舆的孙子赵奕,他和三娘同岁,稍大几个月,当然,赵淞并不觉得赵仲舆会让赵奕回西平。
他就是故意写出来刺激赵仲舆的。
你看三娘现在都能当一家之主了,大郎比三娘还大几个月,却还在祖父的庇护之下。
但是,这一刻赵仲舆倒是认真思考起来赵奕回乡的事。
他正想着呢,赵济疾步进来,“父亲,大军攻回洛阳了。”
赵仲舆一听,眼睛微亮,“哪来的消息?”
“刚才有令兵回来报捷,来请父亲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话音才落,外面便响起甲胄相碰的声音,有校尉前来请赵仲舆,“赵尚书,陛下有请。”
赵仲舆将两封信收起来,一边应下一边起身,问道:“听闻朝廷有大捷?”
“是,”校尉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曹将军已带大军攻入洛阳,沿途清理散兵,我等不日便可回转洛阳。”
校尉说的没错,皇帝请赵仲舆去就是商量回洛阳的事。
当然不止他,还有很多大臣,东海王当场表示,最迟十天他们就可以回去。
也就是说,洛阳之战他已经胜券在握。
算起来他们离开洛阳也四个月了,大家都疲倦不已,要是能回去
赵仲舆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开始写信,他告诉谭中,让他回来,产业依旧交给宗族打理。
然后开始和赵淞写他和三娘的误会,希望他能多照顾三娘,化解两房恩怨。
中间着重写了他在朝中的为难之处,并告诉他朝堂即将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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