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郁雨竹
赵含章毫不介意他身上的脏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我不能让我的人出了血,还什么都赚不到吧?”
说罢起身就要走。
少年突然喊道:“你还要人吗?我,我也能打仗。”
赵含章低头看他,“你?”
少年涨红了脸道:“我又不比你小,你能杀人,我也能!”
赵含章便点头,“行吧,那你就跟着吧。”
少年立即爬起来,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他的两个兄弟,忙道:“他们也行。”
俩人连连点头。
赵含章很大方,挥手全收下了。
少年咽了咽口水问,“女郎,我们也能和你的部曲一样,以后打仗也能收钱吗?”
赵含章道:“那不叫收钱,那叫赚钱,部曲会有军饷,打仗若顺利,还会有些战利品分。”
“说到打仗,你们这里似乎没被乱军踏足?”
“他们来了,看到我们住得破破烂烂,没有东西抢就又走了,”少年转了转眼珠子,小声道:“女郎,我知道还有谁家私藏了财宝,若是我告诉您,翻出来后能不能给我一些?”
赵含章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笑,大步朝前,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和赵驹道:“让人回去调一队兵马来。”
很快,这跨越三个街道的贫民窟就被围住了,一直躲在屋里当不知道赵含章他们来的人终于忍耐不住,悄悄的伸出头来打量。
赵含章掀起眼眸,示意更夫上前。
更夫就拿着锣鼓上前哐哐的敲起来,他声音洪亮,悠长延绵,一声接着一声道:“老少爷们出来了——赵三娘请诸位出来一见。”
连着喊了三声,大家都还只是缩在门口和窗口后面张望,没人到街上来。
赵含章和更夫道:“告诉他们,现在不出来,一会儿我就要让部曲们一一去请了,我县衙里还有人,要不要再调些兵马过来?”
声音不小,足够这破破烂烂,没有多少遮掩的一整条街都能听到。
立即有人从门里出来,拉着一家老小缩着脖子上前,挪了半天才来到赵含章面前,也不敢说话,就往前面放了一把扯断的银壶和两串钱。
赵含章沉默的看着。
有了第一个,很快便有了第二个,大部分人是空着手出来的,只有少部分人拿着东西,皆是路上捡来的财物。
看来胆子大的人还是少部分,不过也不代表他们就全拿出来了。
赵含章看着地上零零散散的东西,并不把它们放在眼里,也没有追究可能藏匿的财物,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她才慢悠悠的道:“如今县城大量缺人,先前户房被乱军乱翻,丢失了一些户籍,不能肯定你们都还在上面,今日既然出来了,你们全都到县衙去重新登记入册,待我清点好了县城里的荒地,会按户给你们分一块地,趁着冬天未至,先把小麦种下吧。”
众人愣住,怔怔的看着赵含章。
(本章完)
魏晋干饭人 第127章 抢人
第127章抢人
赵含章对更夫道:“你领他们去县衙登记。”
赵含章偏头看向他们,“范县令战死,户籍丢失,这是你们唯一一次有可能重新分到土地的机会。”
有个老人忍不住出声问道:“那赋税”
赵含章道:“西平遭此厄难,还要和朝廷恳求赈济粮呢,哪儿还有税粮上交?”
赵含章直接做主,“金秋的税粮全免了。”
众人眼中迸发出惊喜,就是交出财宝的人心也不堵了,高兴的抱在了一起。
赵铭让部曲将地上的财物都收起来,跟着赵含章离开。
少年看得一愣一愣的,忙追上赵含章道:“女郎,他们就没交完,我知道还有好几家捡到了珍珠和金块。”
“是吗?那挺可惜的,”赵含章随口应了一声,停下脚步扭头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我现在是女郎的人了,女郎帮我取个名字吧。”
赵含章想了想后道:“有个字做名字不错,义,这是西平,你就叫平义吧。”
少年眼睛大亮,压抑住兴奋道:“谢女郎赐名,女郎,我能跟您姓吗?”
赵含章对他笑了笑道:“那你还得再努力。”
赵驹瞥了那小子一眼,有些不悦。
不是谁都可以跟随主子姓的,赵氏的部曲上千,能得族长赐姓赵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这小子刚进来就敢提这样的要求,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平义身边的两个少年扯了扯他的衣角,平义立即道:“女郎,我两个兄弟也没名字,您给他们也赐个名吧。”
赵含章看向另外两个少年,见他们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她便指了比较高的少年道:“既然他取了义字,那你就取忠字吧,平忠。”
她看向另一个少年,“平信。”
三个少年都激动起来,跪下给赵含章磕头,谢她给的名字。
赵含章没让他们离开,而是让他们跟在身边带路,别看他们年纪不大,又住在贫民窟里,但有胆子在两方交战时溜出去捡财宝的,知道的消息可就太多了。
比如,“这是宋老爷家,他家被抢去了很多金银珠宝,我偷偷看见,一箱一箱的往外抬呢。”
赵含章问:“他们家也甘愿?”
“不愿意有什么办法?乱军打进去了,他们家死了很多家丁,不知道最后躲在哪里避开了乱军的搜找,你们打退了乱军他们才出来的。”
赵含章心中就有数了,她直接去了宋家。
既然要慰问,那自然是平等对待,每一家都不落空。
宋家一片狼藉,的确是元气大伤,大门处竟然无人看守,部曲敲了半天门才打开。
看到赵含章带着这么多人出现在门口,开门的人腿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
赵含章伸手扶住他,上下打量过他后问道:“你姓宋?”
青年点头。
赵含章道:“难怪有些眼熟,我是赵家的三娘,来看看你爹。”
青年默默地道:“宋家家主是我哥。”
“哦,”赵含章立即道歉,“郎君看着挺年轻的,令尊真是老当益壮。”
宋智:
赵含章本想在门口慰问一下就走的,毕竟县城这么大,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她走呢。
但她听到了宅院深处传出来的一些声音,耳朵动了动后也不客气,抬脚就走进去,“我来看看各家的情况,你家还好吧?”
宋智道:“多谢女郎关怀,家中虽悲痛,但还能支撑。”
赵含章点头,正要顺势问一问他们伤亡的人数,就听到里面爆发出女子的大哭声和尖叫声来。
赵含章便不问了,加快脚步走过去。
宋智忙跟在身后,竟也不阻拦,见赵含章往里,还赶忙跑了两步追上去给她引路。
见她看过来,宋智就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躬身道:“我大哥在这边。”
赵含章跟着他走,很快就绕过影壁到了一个院子里。
院子里一堆人正在拉扯一个年轻女郎,一个中年妇人正在竭力阻止,挡在那年轻女郎身前。
赵含章站在影壁旁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宋老爷脸色凝滞,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行礼,“三娘怎么来了?”
“城中民心惶惶,我出来安抚一下,”赵含章目光落在那年轻女郎身上,她记性,一眼就认出了她,前不久她刚把人从乱兵那里抢回来,赵含章收回目光,问道:“宋老爷家中这是出了何事?”
宋老爷自然不能把丑事往外说,因此尴尬的笑道:“没什么事,只是家中死了不少人,女眷有些受惊吓,一时吵闹起来。”
赵含章就看向那年轻女郎,脸色一沉,肃然道:“这就是娘子的不是了,打仗已经那么残酷,人能活下来已是万般不易,你有幸活着,应该珍惜这条命,抚慰亲人,怎能在此悲痛之时让亲人更添悲痛?”
她双眼含泪的看向赵含章,俩人互相注视半晌,她眼泪簌簌而落,朝着赵含章便恭恭敬敬的跪下,双手枕在额前磕下,哽咽应道:“唯,谨遵女郎的教诲。”
宋太太惊讶的看着儿媳妇,不由扭头去看赵含章。
宋老爷脸都绿了。
赵含章却是一挑眉,本想劝完就走的,她这会儿却不想走了,干脆上前两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目光扫过她的发型,笑问,“是宋家的姑太太,还是媳妇?”
她道:“我娘家姓陈,在家中排行四,夫君宋二郎。”
赵含章就问:“宋二郎呢?”
陈四娘眼泪差点儿落下来,她道:“夫君被乱军所杀。”
赵含章叹气道:“节哀顺变。”
转而却问道:“你识字吗?”
陈四娘愣了一下后道:“与家兄一起读过几本书。”
“那你可愿意暂时到我身边来帮帮我?”赵含章回头和宋老爷道:“宋家主,西平县现在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不知您可愿意让陈四娘到我身边来帮忙?”
宋老爷愣了一下后道:“三娘要是需要用人,不如让我二弟去帮忙?”
赵含章看了一眼宋智后笑道:“都来,我缺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宋老爷沉吟片刻便应了下来。
赵含章这才告辞,和宋智及陈四娘道:“今日你们先休息,明天一早来县衙找我。”
宋智和陈四娘一起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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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魏晋干饭人 第128章 谈一谈
第128章谈一谈
赵氏坞堡接到范颖便知道赵含章拿下了西平县城,将乱军赶了出去,听送人回来的部曲说,她还缴回了不少金银珠宝。
不过赵氏的族老们不在意这个,他们更在意的是,“三娘何时带人回来?”
虽然石勒走了,但他们还是觉得不安全。
部曲道:“女郎没说。”
赵瑚就催促,“那你快去把她叫回来,既然乱军已走,她再留在那里也没用。”
赵铭瞥了赵瑚一眼,问部曲,“现在西平县中是谁做主?”
部曲老老实实的回答,“是女郎。”
赵铭就抬手揉了揉额头,半晌后道:“我与你同去县城。”
赵瑚惊讶,“你去干什么?这时候我们坞堡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好多事情都等着你拿主意呢。”
“族中的事父亲和各位叔伯也都可以拿主意,我先去县城看看,很快就回来。”西平县城离得又不是很远,快马来回就是。
他比较担心赵含章,很怕她真的趁机做点儿什么,影响赵氏的百年声誉。
但这种事又不能宣诸于口,别说他爹不会信,就是信,也不能当着族老们的面说啊,事情一旦传出,哪怕她没做,那也影响声誉。
赵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和赵含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于是他跟着部曲去了西平县。
他到的时候,赵含章正在大街上安抚百姓,他都不用到县衙就见到了人。
赵含章半跪在地上,拿着布巾给人包扎伤口,勒紧后道:“抬到县衙去,他的腿应该还能保住。”
“是。”
部曲用木板将人抬走。
有妇人拉着孩子走到赵含章身前跪下,伏地痛哭,“求女郎怜惜,他父亲死于乱战之中,家中房屋烧毁,财物尽失,我已是养不活他了,女郎将他带去,为奴当兵都可,只希望您在他活着的时候给他一口饭吃。”
赵含章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孩,见他才八九岁,便问道:“她是你母亲?”
男童点头。
赵含章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将妇人扶起来道:“我知你心意,但母子分离实为人间一大痛,你先带他回去吧,明日县衙应该会开仓放粮,你去领些粮食,过后我会让发以工代赈之令,会有人去替你们修缮房屋的。”
妇人满脸是泪的愣住。
男孩也听出了,他不用和母亲分离,他终于忍不住泪,一把扑进母亲的怀里,大哭道:“阿娘,我不要离开你,不要离开你”
妇人也抱着孩子痛哭。
附近观望的人眼中闪起亮光,也不再围上来说卖身一类的话,而是听从赵含章的吩咐,将家中战亡的人拖出来,在部曲们的帮助下,或是用席子卷了送到城外安葬,或者就直接搬到尸坑里,和没人认领的尸体一起埋了。
赵铭停住脚步静静的看着,半晌才上前,“三娘。”
赵含章回头,看见赵铭,眼中迸射出惊喜,“伯父!”
赵铭目光扫过她身后的人,问道:“你在做什么?”
赵含章:“城中人心惶惶,虽然乱军已撤,但依旧有不少人决定离开西平,所以我来安抚民心,总不能让百姓都跑了,那西平岂不成了空城?”
赵铭问道:“县丞和主簿呢?”
怎么这样的事却让她来做了?
赵含章道:“主簿和范县令一起战死,县丞跑了。”
赵铭:“所以现在县衙里是你一人做主?”
“对,”赵含章看了一下天色,发现天色也不早了,便引着赵铭往县衙走,“伯父你看,县城受损严重,那些人抢掠还放火,烧毁了不少房屋,这些地方都要重建,不然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赵铭:“此一战西平的伤亡如何?”
赵含章就叹气道:“就我知道的,伤亡不轻,加上外逃的,恐怕西平要萧条很长一段时间了。”
赵铭沉吟起来,和赵含章一路走到县衙,路上到处是抬着伤者往县衙去的人,看见赵含章,不少百姓都放下手中的事,跪下与她行礼。
赵铭许多话就憋在了心里。
一直等到县衙门口,看到县衙门前的空地和街道上都躺满了人,正不断的有人穿梭其中给他们发药。
而傅庭涵站在台阶上调度,目光遥遥的与他们对上,他便冲着俩人行了一礼,然后又重新被人围住。
见傅庭涵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这一切,赵铭就问,“留在西平县是你的意思,还是傅庭涵的主意?”
赵含章挑挑眉,直言道:“是我的意思。”
赵铭还在看着傅庭涵,“他倒是愿意听你的话。”
赵含章:“没有违背他的本心,为何不听呢?”
赵铭就扭头看她,“不违背本心就要听从于你吗?”
赵含章冲他微微一笑道:“伯父,这不是在听从于我,而是在听从自己的本心。”
她认真的看着赵铭,直言问道:“伯父这时候过来,应该不是单纯来看我的吧?”
赵铭道:“我想与你谈一谈。”
赵含章也拿出真诚的态度来,“伯父请讲。”正好她也想和赵铭谈一谈呢,她要得到西平县,必须要得到赵氏的支持,而要得到赵氏的支持,率先就得过了赵铭这一关。
她这么的真诚,赵铭却有种自己又掉进陷阱的感觉。
他顿了顿,组织好语言才道:“三娘,从再见你开始,我便知道你不一样了。”
赵含章沉默。
“你从小聪明,但以前你的聪明只用在小家之中,这一次见你,虽然你一直示弱,但在我眼里却是锋芒毕露,”赵铭道:“既然要开诚布公,那今日我便问一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赵含章抬头看进他的眼睛里,与他对视片刻后问道:“伯父心里猜想我想做什么?”
赵铭:“你祖父最后一封信是我拆的,信中说了京城发生的事,你因为救二郎坠马,差点儿死了,虽然你祖父未曾明说,但他言语失望,显然也怀疑是你叔祖一家所为,他请我们将来看顾你们姐弟,一来是照顾你们,二来也是断了这场恩怨,不叫你们陷入其中。”
赵含章闻言微讶,她没想到赵长舆连这个都想到了。
(本章完)
魏晋干饭人 第129章 坦诚
第129章坦诚
赵铭见她面露惊讶,继续道:“你选择回乡,我猜到了,但我没想到你会选择住在上蔡。既然你有能力在上蔡自力更生,又为何会带着傅庭涵回到并不熟悉的汝南呢?洛阳,甚至是长安,随便一处都可以。”
赵铭看着她道:“战乱不过是借口罢了,以你之能,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朝廷离开洛阳只是暂时的,你跟着大军,以赵氏的威望和族长现在的权势,你所得的荣光不会比现在少,而且傅中书也在大军之中。”
之前赵铭没有想到这些是因为他对赵含章的了解还不够,但昨天过后,他才知道,他这个侄女比他以为的还要聪明,还要厉害,那他就不得不想到了。
“所以我猜想,你想借助赵氏做什么事,”赵铭道:“而自你回乡,族长一家在族中的威望渐渐降低,而你虽人在上蔡,却慢慢接过了你祖父在族中的威望。三娘,你叔祖一家曾经那样待你,你就没想过报仇吗?”
赵含章沉默片刻后冲赵铭灿然一笑,她道:“的确有人特意将二郎引到城外去,这个仇我也记着,但我知道,这个仇人不是叔祖和大伯。”
赵含章垂下眼眸道:“我虽受伤了,好在没死,我还不至于就和他们成了死仇。而且我从小受祖父教导,虽做不到像伯父这样一心为宗族,但也不会为了個人恩怨便罔顾家族利益。”
“伯父忧心的不是我的初衷。”
赵铭认真的看着她,赵含章也认真的回望他,“至于叔祖一家威望下跌,”她笑了笑道:“这事儿不应该去问叔祖和大伯吗?”
赵铭没说话了。
“族长的位置虽然一直是我们嫡支担任,但族人众多,事务繁杂,管理族务如同打理一个国家,族人归心与民心归向是一样的,非强制要求可以达到。”
“皇室若不能得到民心,那离江山崩溃不远矣。”赵铭道:“同理,若族长不能使宗族一心,赵氏也危矣,在这样的乱世里,宗族想要长存本就艰难,再人心分散,恐怕灭族之祸便在眼前。”
“我与伯父有一样的看法,”赵含章道:“但,就算我离开西平,甚至离开上蔡,叔祖便能掌控住赵氏,使上下一心吗?”
“五叔祖会真心信服叔祖吗?还有七叔祖他们,他们就能完全相信叔祖吗?”赵含章问:“叔祖他又真的可以保全赵氏吗?”
赵铭沉默不语。
赵含章道:“伯父,您只看到了我对叔祖的威胁,却没有看到天下局势对赵氏的威胁,或者说是,天下局势对这天下每一个人的威胁。”
“昨日围城之祸,将来还会再出现,甚至会更严重,赵氏能在这样的乱势中生存下来吗?”赵含章问他,“若不能,再谈我和叔祖威望之争还有什么意思?”
赵铭被她问住了,猛的一激灵,他刚才顺着她的问题往下想,竟然想到了不得了的事。
“你”赵铭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话问她,“那你想怎么保全赵氏?”
赵含章就看向西平县衙。
赵铭也看过去,立即道:“族长一家还在洛阳呢,我们赵氏也是忠义之后,绝对不能造反。”
赵含章:“谁说我要造反了?”
她又不傻,这时候造反,不说匈奴,东海王第一个不容她,随便一个号称是正义之师的人就能剿了她。
她是有多想不开才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危险中?
她道:“伯父,外人说起西平就会想到我们赵氏,甚至在整个汝南郡内,我们赵氏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
“什么是休戚相关?便是西平亡,我们赵氏就没了根基,我们赵氏亡,西平就没了依靠,”赵含章道:“今日西平之困您也看到了,西平有险,朝廷是救不到的,我们只能自救。”
“所以我认为我们要发展好西平,只要西平足够强大,那我们赵氏就算再遭遇像昨天那样的险事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几近灭族。”
赵铭:“你想割据西平?”
不,她想割据汝南郡,但这么说显得她的野心太大了,所以她道:“怎么能算割据呢?我们依旧忠于晋室,不过西平若由我们赵氏管理,总比再来一个陌生县令要强,到时候发展起来,也好保护赵氏坞堡。”
割据嘛,赵铭又不陌生,这个时代,豪富之家割据地方的还少吗?
赵铭万分纠结,脑海里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认为赵含章说的都对,另一个则是意识到赵含章的目的怕是没那么单纯。
那么问题来了,赵含章把船给他拉过来了,他是蹦上船呢,还是一脚蹬开呢?
上船,不仅意味着赵氏要走一条和之前计划的不一样的路,他还天然站在了赵含章这边,到了族长的对立面。
这是他一直忌讳的事情。
把船蹬开
赵铭看了一眼赵含章,理智上,他认同赵含章的观点,感情上,他也更信任赵含章的能力和见识。
明明他是来问赵含章的,为什么到最后却是他被她为难住了?
赵含章也不催他,只是告诉他县城的情况,“宋家和陈家都损伤巨大,宋二郎都死了,听说族人也被杀了不少。”
宋家和陈家算是西平县城里挺大的两家子了,当然,没法和赵氏相比。
但算起来三家也是姻亲,赵氏坞堡里有族人娶了两家的闺女,一听两家损失这么大,赵铭就蹙起眉头来。
“但他们两家还算好的,因为躲避及时,大部分家人都保存了下来,城中其他中等家资的人家,几乎遭受了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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