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鹂语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和香
谨妃这才闭上嘴,然后又张了张,循环好几次,才说:“娘娘、娘娘就这样说出来了?”
周宝璐奇道:“为什么不能说?”
谨妃感觉自己与周宝璐好像不在一条线上似的,对这个疑问简直难以解释。她生在一个并不显赫的家庭,只是家中虽然不怎么样,人却不少,当然,比起豪门大户,是比不上的。
至少奴才的个数就比不上。
只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说格局小,但各房主子,家中老太太、亲戚之类,该有的类型还几乎都有,各种豪门大户所发生的事儿,也都差不多见识过了。
谨妃是个性子爽利的,从小儿就是有一句说一句,她是姨娘所出,作为庶女,并不得宠,是以常被她姨娘教导:“有想法别挂在脸上!多看看人家的鼻子眼睛!还有,有事儿不能直说,要暗示,要心领神会!”
就是她如今在宫里好了,熬出了头,得了妃位,她姨娘也好了,在家里有了体面,虽不能见面,却常趁着娘家给送东西或是请安的时候带话进来。依然是十分不放心她那脾气,再三的嘱咐。
“不管什么事,多试探,话说的婉转些,迂回些,宫里的娘娘们都是人尖子,根本用不着你说,只需动动眉毛眼睛就能心领神会的!”
谨妃在家里没练好,在宫里又修炼了十年,才把以前说话的劲儿改掉,总算修炼到如今的地步,没想到,周宝璐完全没领会她的眉毛眼睛,直接就上门问了!
简直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嘛。
谨妃哭笑不得,可周宝璐一副无辜脸,大眼睛里明晃晃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嘛!
谨妃只得屏退了宫女,老老实实的与周宝璐说:“我在贵妃娘娘宫里听到一两句话,贵妃娘娘的娘家兄弟和嫂子,似乎在一个道观里寻了个道士,不知道要做什么,那文氏在劝贵妃娘娘,只贵妃娘娘还没答应。后来我走进去了,文氏就没说了。”
这样!
周宝璐恍然大悟,她想起那香料的熟悉味道了,是香灰嘛!原来谨妃娘娘把香灰加入香料里头,给周宝璐暗示。
可是这样的暗示,谁想得到啊!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多好。
周宝璐便笑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娘娘跟我说。”
她忍不住又说一句:“其实娘娘这样明白的说出来,并不要紧,咱们身边的丫鬟都是自己人,总要咱们好了,她们才有体面,自然是一心向着我们的,且娘娘这样说出来,我自然承情,绝不会乱说。”
若是要乱说的人,暗示了还不是可以乱说,周宝璐觉得简直无法理解。
谨妃既然已经有了投靠东宫的决策,见太子妃娘娘这样说,她又是个憋话就难受的人,不由的便老老实实的说:“唉,娘娘您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爱这样说话,可累了。只是我家姨娘嘱咐我,宫里不比家里,我这样的出身,没有依仗,可不得好生做人么?姨娘说,宫里的娘娘们都是聪明绝顶的,但凡我眉毛一动,就能知道我想什么,叫我多向宫里的娘娘们学一学,有话多藏在心里,不过说话还是行事,都要留几分余地,不要摆在明面儿上……”
谨妃苦着脸,说:“我学了好些年,这刚有点儿心得了,偏娘娘竟然上门来问,我又不能不说……”
周宝璐咬牙忍笑。
在谨妃娘娘的那哀怨的语气里,当年周宝璐曾偶遇的那个给她吃桃子的明艳的美人又回来了,室外的秋景格外的绚丽,那位小美人,长成了一个大美人,还有了一个胖乎乎的爱笑的女儿。
当初的谨妃还说,她的娘家差了,位分大约也就到头了,可一支金簪,让她入了皇上的法眼,居然就晋了贵人,她安安静静的在后宫悄悄绽放,到今日也成就了妃位。
周宝璐觉得她定然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什么动静也没有,连周宝璐都没怎么关注她,此时一回头,她已经成了谨妃,倒真不愧这个谨字。而如今,卫贵妃有身孕,有帝宠,正如烈火烹油一般的热烈,她却突然投靠过来,这份火候,这份功力……简直比周宝璐自己还有信心。
就好像她已经笃定了贵妃会倒下一样。
周宝璐越琢磨越觉得有味道,越觉得这位娘娘不可小觑。
要论聪明,大约比贵妃娘娘强十倍。
周宝璐也不急着走,坐在那里与她闲话,偶尔小公主跑进来抱着腿要抱抱,混的熟了,还爬到炕上亲亲周宝璐的脸,可爱极了。
真是一个愉快的早晨。
等周宝璐回了东宫,小樱这个包打听立刻来回话:“娘娘,听说贵妃娘娘昨儿晚上叫了一晚上心口疼,太医院的太医都看过了,到这会儿也还没好呢。”
周宝璐眼珠子一转,立刻想起谨妃说的道士了。
唔,心口疼……医不好……道士……看来贵妃娘娘不甘寂寞,要弄个道士进宫来了。
道士进宫来能做什么,多少有点儿套路,周宝璐心中有数,倒也不着急,只管坐着等。





鹂语记 212背后的人
萧弘澄对周宝璐说:“如果是佛道之人,那无非就是妖祟或是刑克,这里头可做的文章多了,尤其是圣意如何,我们都没有把握,你不要掉以轻心。”
萧弘澄是觉得,父皇近年来行事格外叫他捉摸不透,若说他老人家宠爱贵妃娘娘,可真有了事,也并没有见回护,可要说不宠爱贵妃娘娘呢,又一直给尊荣,给体面,至少叫看邸报获得信息和女眷进宫请安的所见所闻揣摩圣心的前朝的官员们认为贵妃娘娘专宠,乃是后宫第一人。
所以,不大规矩的皇太子萧弘澄就在周宝璐跟前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父皇真是老糊涂了!”
周宝璐笑起来:“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这样说父皇!”她笑嘻嘻的也加了一句:“不过我也觉得父皇糊涂。”
她就说起今日见谨妃娘娘的事来:“我觉得谨妃娘娘比贵妃娘娘强多了,也不知道父皇的眼光怎么那么……嗯,不好!”
萧弘澄道:“那是父皇的事,咱们也管不着,不过呢……”
萧弘澄很正经的作为重要的事跟周宝璐说:“既然谨妃娘娘有心,你就不要怠慢了她,关于后宫的事我们议过几回,贵妃娘娘这些年做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都相信,文蔚大约忍不了太久了,若是一旦有事,父皇大概不会再由一位娘娘管事了,若是几位共同管事,谨妃娘娘也是够格的,所以。”
周宝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的有点吃惊。
进宫这些年,周宝璐一直在后宫里收买、培植、安插人手,因为贵妃娘娘不大懂这个的缘故,都还算很顺手,可不管怎么顺手,这些都是在暗中悄悄的进行的,当然没有在明面儿上。
周宝璐虽然是太子妃,今后太子爷登基,她是名正言顺的后宫的主人,可如今太子不是还没登基不是?她还是儿媳妇,就控制父皇的后宫,也未免太过分。
所以现在明白了萧弘澄的意思,周宝璐不能不吃惊,萧弘澄是要她借谨妃娘娘的手,今后遥控内宫,也就是不全在私底下了,很多人都会心知肚明,后宫是谁说了算。
萧弘澄见她神情,也笑起来:“这有多要紧呢,你什么都经历过了,这会子这样吃惊,其实放眼瞧瞧帝都众多人家,也有很多人家是年轻媳妇当家呢,甚至主母都还在,就放给儿媳妇、侄儿媳妇了。咱们家,说到底,还没有名正言顺的主母呢!”
咦,说的也是!
萧弘澄这强词夺理的本事越发大了。
不过既然萧弘澄这样安排了,周宝璐也觉得很有道理,总憋着气可不是她的风格,如今的形势已经不同了,就像萧弘澄所说,后宫并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有个宠妃,反而是互相制衡,风平浪静才好。
周宝璐便说:“既然这样,我也多亲近谨妃娘娘吧,多瞧瞧她的为人秉性,总不能闹出事来。”
这说的倒是真的,不过,谨妃娘娘确实是个聪明人,还没等周宝璐再次上门,她就终于不再避嫌的自己上门来了,看来,不仅是周宝璐要与她亲近,她倒是更亟需与周宝璐亲近。
就在谨妃娘娘带着小公主亲自上门与周宝璐说说笑笑的时候,有些东西悄悄的绽放开来。
这一日,清晨下起了大雨,在赵家的别院里,文蔚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看着如珠帘一般的屋檐水落下来,姿态闲适,说出来的话却很有分量:“那东西,可送进宫去了?”
文蓝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却坐的笔直:“大哥放心,已经都妥当了,谨妃娘娘是聪明人,既然已经投靠东宫,就不会放过贵妃娘娘,只要太子妃娘娘比贵妃娘娘聪明一点儿,谨妃娘娘定然就会要这功劳的,我再三推演过了,不会出差错的。”
卫贵妃借口心口疼,招清虚道人进宫,做法指属猪的阴人妨碍了贵妃腹中龙子,请了旨意须得每人喝下一碗符水,当然,太子妃娘娘就是属猪的。
太子妃娘娘若是不肯喝——当然,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应该是不肯的——卫贵妃就能告她一个抗旨,若是肯,那卫贵妃就拿到了法子,今后可以常常送东西去逼太子妃了。
这计策当然是出自文蔚,但除了文蓝,就只有文华林以为是自己偷偷得知的,自觉精妙无比,通过卫文氏献计于卫贵妃。
文蔚就不说话了,静静的半躺在椅子上,轻微的前后摇动,哗哗的雨声夹杂着这一点儿骨碌声响,似乎格外叫人觉得时光静止。
文蓝是前日才赶回来的,一直就在大哥这里住着,文阁老并不知道他回了帝都,这会儿他身板笔直,散发出一股似乎快要憋死的气息来。
可是就算快要憋死了,他也抿着嘴一声不吭,在大哥跟前,并没有打算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时光真的静止了似的,雨还在下,还是那样的声音,文蔚终于开口道:“你有话想说,就说吧。”
文蓝沉默着,终于还是说:“大哥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无话可说。”
文蔚道:“壮士断腕,痛是必然的,但总比抄家杀头强。我知道你其实觉得,不是十分必要,我不妨老实跟你说。这么多年,我也在观察贵妃娘娘的变化,你也看到了,贵妃娘娘的胆子越来越大,这一次,不过是一次耳光,大姐就能劝得贵妃娘娘逼太子妃喝符水,今后呢?在贵妃娘娘身边奉承的并不止是大姐一人,还有这么多家夫人,还有……她们家的那位妹妹……”
这句话说的文蓝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卫贵妃那位同胞妹子,文蓝只见过一回,美貌是没的说的,竟不比卫贵妃逊色,且因刚刚长大成人,更鲜嫩几分,可是她的胆子,她的手段,文蓝这样的男人,也只想退避三舍。
文蔚说:“这位卫九小姐,南安侯夫人,比贵妃娘娘更有野心,更有胆量,也更不择手段,甚至更不怕后果,她会放弃贵妃娘娘这颗大树吗?而且,她已经尝到了竹叶青的甜头了。”
文蓝坐在他身边,他能够感觉到文蓝几乎是打了个冷噤。
文蔚冷笑道:“可是皇上与南安侯如何相比?皇上天纵圣明,南安侯就是一个废物,她在南安侯处尝到的甜头,若是敢照搬在宫里,就只有苦头了。这些年,我也多少算是御前近臣,有些事隐隐约约知道点儿内情,姑且不论皇上与太子爷的父子之情如何,皇上身边那位大统领手里到底有多少掌控力,是深不可测的,我猜想,皇上如今依然宠爱贵妃娘娘,只是因为贵妃娘娘不过是撩拨了一阵子东宫,并没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否则……只怕也难说的很。”
这话,文蔚还是第一次对文蓝说,虽然文蓝一向崇拜大哥,心里虽然有疑惑,但在大哥解释了局势之后,失眠了好几晚终于还是应了大哥的话,但这一回赶回帝都,兄弟两独坐在廊下看雨,文蔚才把这些事情慢慢的说了出来。
文蓝低声道:“大哥的意思是,如果贵妃娘娘真的敢动手对东宫,若是东宫中计,贵妃娘娘是跑不掉的,只是……那就算没成,也没有幸理?”
他的声音夹在雨声中,听的不是十分清楚,但文蔚还是明白了,也轻声道:“或许用不着动手,只要开始有那个心,大约就完了。皇上对太子爷会磨练,甚至愿意他受到挫折,但绝不会容忍有人敢谋害储君,想想当年的庆妃娘娘、二皇子。那还是皇上的亲儿子呢!”
文蓝悚然:“大哥的意思我明白,卫家只有贵妃娘娘好了才能好,但咱们家不一样,确实犯不着拿身家性命去更进这一步,只是……”
“只是父亲吗?”文蔚道。
“不,不是父亲,父亲的心太热了,冷一冷是好事,不过是阁老之位,虽说可惜,但至少晚年安稳,父亲也是望六十的人了,说到底,算得上提前几年退下来,只是名声差些儿罢了,但保全了文家,咱们兄弟几个争气些,谁也不敢小看。”文蓝道:“我说的是姐姐……到底是嫡亲的姐姐。”
文家到底还是文阁老掌舵,文蔚不愿意看见文家往死角而去,又没办法劝服文阁老,文阁老一意只宠爱文华林,也只听文华林的挑唆,尤其是近两年,越来越觉得文蔚碍手碍脚,十分碍眼。
是以这两年,文蔚更是很少回文府了。
文蓝又外放了出去,文家更是一步步的偏离了航线。
文蔚道:“没有办法,姐姐到底是卫家的人了,对贵妃娘娘的心更热,你看这些年,她简直疯魔了一般,哪里肯听人劝一句话?你我都劝过两回,结果呢?倒是叫姐姐越发躲着我走了,说话也是不尽不实,颠三倒四,这也罢了,前日我看文华林请姐姐来商议,策划这道人进宫,逼太子妃娘娘喝符水的事,你是没瞧见,姐姐脸上都放出光来!”
文蔚说到这里,都不由的露出了嘲笑的神情:“姐姐无非就是仗着父亲是阁老,想着,就是闹出事来,自有父亲收拾,若是贵妃娘娘得了意,七爷得位大宝,她可是嫡亲嫂子,太后母族,有这个奔头,阁老闺女这点儿,是再满足不了她了。”
文蔚道:“我是思虑再三的,文家必须在贵妃娘娘真的谋害太子爷之前抽身,才能保住一家老小,只是……若是没有相当的代价,谁肯信文家已经没了关系?到了那个时候,文家只怕粉身碎骨,也平息不了圣上的怒火!”
这话说的虽轻,意思却重,文蓝是局中人,当然知道文蔚献的这计策是个什么样子,着眼点在哪里,目的是什么,因为现在的文家在文阁老的带领下,已经是众所皆知的贵妃党了,要想抽身,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文蔚肯给出的代价,便是父亲的阁老之位、文华林和文氏。
当然,这必须建立在文蔚确信卫贵妃再无前途,很大可能会自取灭亡的前提下,在这样的设想当中,文家付出的代价虽大,但还付得起。
不过……文蔚抬头看了看弟弟,他对文华林的厌恶之情,却始终保密,连这个最为亲密的弟弟都没有说过,他早就想要文华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文蔚虽然只远远的见过卫贵妃,却是十分的了解她,卫贵妃美貌却不聪明,跋扈自大,无应变之才,所以他下定决心之后,做了准备,献上这个计策,表面看起来,因势利导,完美无缺,就算不能奏效也没有危险,但实际上,这个计策有极大的漏洞,就看东宫能不能破解了。
此计就是着落在卫贵妃的应变之上。
这是文家断腕抽身之计,不过文蔚并不着急,如果东宫中计,对文蔚也没有丝毫损失,他还可以过一阵子再设别的计策,当然,如果卫贵妃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能拿下东宫,于文家又有什么不豫呢?
反倒连断腕都不必了,就是一次完美的计划而已。
有些事不用说太多,文蓝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对父亲出手对不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盼着这计策是成还是不成才好,若是东宫中计,文家就在贵妃夺嫡路上再立一功,若是东宫不中计,文家断腕求生,从此又要再度沉寂下来。
什么叫成,什么叫不成?
文蓝陷入沉思。
雨渐渐的小了,收住了,天边露出一丝云彩来,他们兄弟在廊下直坐了一天,文蔚看起来闲适,却依然紧张的连午饭都吃不下,到云收雨散之际,外头安排密切注意消息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回道:“大爷、二爷,正明宫被沈统领带人封了!”
两人同时霍然而起,文蔚第一句话就问的是:“太子妃娘娘此时在哪里?”
那小厮道:“太子妃娘娘回东宫了,听说好像被吓到了!”(具体描写在作者有话说)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东宫破了这计策了,卫贵妃失败。那么很快,皇上会查到这道士是由文华林安排的,谨妃娘娘悄悄交出来的证据可以证明此事是卫贵妃听了文华林与卫文氏的献计。
当然,既然是文蔚安排的,此事就非常有分寸了,其中的确没有要毒害东宫的东西,文华林与卫文氏安排的目的是为了东宫惊惧,为了让卫贵妃拿捏住东宫。
这样一来,牵涉有限,敢谋算东宫的主谋大约没有幸理,文阁老也因管教不严丢官去职,文家却不会伤筋动骨,当然,这是文蔚眼中的不会伤筋动骨,在别人眼中,文家定然是元气大伤的。
自然也就不会有资格参与夺嫡了。
这是文蔚通篇的盘算,萧弘澄虽然知道的不是那么详细,但陈颐安也是推演过的,尤其是借道谨妃送出证据一事,谨妃娘娘是需要功劳的,所以不管猜没猜到,也会做出文蔚想要的事。
而东宫,要处理卫贵妃,要剥离文阁老的支持,当然也会用这个证据,这个能把文华林牵出来的证据。
反正,文阁老丢官,对东宫来说,已经足够了。
已经再没有威胁了。
周宝璐为了在父皇跟前表示委屈,表示吓到了,眼睛都哭的有点儿肿,这会子躺在炕上,正敷着眼睛,萧弘澄怜惜的握着她的手,叹道:“可吓坏了吧?”
周宝璐噗嗤一笑:“可不是,我还第一次见到有人就这样死在我跟前,好吓人,不止我吓坏了,贵妃娘娘也吓坏了!”
贵妃娘娘岂止吓坏了,完全是吓的半死,叫萧弘澄的言语画了个圈套,她竟就不假思索的往里钻,亲口指认是道士要害太子妃,不是她指使的。
卫贵妃的失察之罪是有了,文家当然也落不了好。
萧弘澄道:“此事查到文华林,就再查不到有干系的人了,而且此事也够不上株连九族的地步儿,文蔚脱身的这么完美,看来,文蔚是对卫贵妃彻底放弃了。”
萧弘澄倒没想到文蔚其实是怕了卫贵妃,生怕卫贵妃的胆子和手段给她、给文家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才要早早的抽身。
周宝璐笑道:“可不是好,卫贵妃就算这次逃过一劫,外头没有人帮她了,今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这是大家都乐于接受的结果,所以萧弘澄并没有追究文蔚。
很快,后宫格局为之一变,皇上下旨,将卫文氏、文华林入狱审查,文阁老赐回家养老,卫贵妃则降位分为静嫔,迁入静思殿反省待产,宫中由谨妃和荣妃共同理事。
周宝璐发现,皇上特别爱启用娘家不显的妃子,不过这一次,并没有赐予如同卫贵妃那样的荣耀。
谨妃往东宫去的更勤了,宫里大小事,悉数告之周宝璐,一点儿也不见外。
周宝璐不是个理事的人才,对这种杂事并不耐烦,不过听一听有好处,东宫应该比以前的韬光养晦更进一步了。




鹂语记 213添丁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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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贵妃监察失职而至清虚道人谋害太子妃一案,后续的处理本来都是很正常很近情理的,眼见得尘埃落定,卫贵妃降为静嫔送进了静思殿,宫中风气也随之而变,周宝璐原以为自己这下子能安安心心的待产了。
没想到,刚平静了两天,突然一纸诏令发过来,周宝璐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什么意思?”周宝璐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父皇赏了个卫氏女给太子爷做侧妃?”
圣旨还没发过来,周宝璐已经得到了消息,如今东宫再不是以前的东宫了,对各方的掌控力已经上了一个台阶,那边刚议定,就有消息送到东宫。
小樱已经正式被提拔成了东宫女官,赏了六品,已经不再当近身服侍的差使,手底下也有十数人手,消息越发来的快而准备,对周宝璐说:“不仅是太子爷呢,还有好几家世子爷,燕王世子爷、慎王世子爷都有,就是武安侯府的表舅大爷也赏了个。连同要来咱们宫里的,一共八个,另外还有一对双胞胎,进宫伺候皇上,进宫就封贵人呢!”
这是个什么事儿!
周宝璐细细的问了一遍,卫家哪一房什么身份赏给哪位兄弟之类,就整说了半个时辰,要进东宫的那一位自然问的更细致些。
卫氏到如今,且不算分家另过的,单这一代就共有七房,静嫔卫氏出身长房庶女,嫡系那边共有两子,无女。如今因着静嫔的造化,长房压过了其他各房,长房庶出又压过了嫡出,如今进宫封贵人的双胞胎,就是长房嫡出次子的嫡女,也是静嫔正正经经的侄女儿。
不过因多年的嫡庶之争,这一对双胞胎与静嫔的关系就与挨了打的那一对双胞胎不同了。
这是父皇的人,跟她没关系,周宝璐所知道的,小樱也说的最仔细的,当然还是即将成为东宫侧妃的那一位。
这一位卫侧妃,是卫氏二房的嫡孙女,也是静嫔的堂侄女,小樱说:“今年九月就十六了,卫家因没分家,人很不少,而且又爱生双胞胎,家里十来岁的女孩子也挺多的,原是想着有静嫔娘娘的恩宠,在帝都寻些合适的人家,是以一家子上了好几十人口在帝都呢,差不多儿的小姐都来了。奴婢打听了一阵子,这位卫小姐倒听说是个安静的,好几回在人家家里做客,都说她是个不言不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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