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木苏里
盛望心说放屁,你这个骗子。
这话再续下去只会更僵,盛明阳及时出来打圆场。
他笑了一声说:“第一天做同学,没记住脸的太多了,正常,以后相处久了慢慢就熟悉了,来日方长嘛。”
江添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拇指在书包带上滑了一下,将包往上提了提。那架势,似乎下一秒就要抬步离开了。
果不其然,他张了口低声说:“我先——”
“先陪妈妈吃完饭好吗。”江鸥声音温和中透着一丝小心翼翼,听起来几乎像恳求。
江添:“……”
盛望仿佛看到这人皮囊下的灵魂猛烈挣扎两下,又憋屈地躺了回去。
他看热闹看得有点幸灾乐祸,但下一秒又乐不出来了,因为江鸥搞定了儿子,转过头来冲他笑一下。
这是盛望第一次看清这个女人的正脸,在她笑起来的瞬间,他忽然发现对方的长相和他妈妈有五分相似。
也许是灯光模糊了线条轮廓,也许是嘴角都有一枚浅浅的梨涡。
又或者是时间太久了,不论他怎么巩固,记忆里的人都无可逆转地褪了色,已经没那么清晰了,甚至开始和某个陌生人渐渐重合……
“小望?”江鸥不太确定地叫了他一声。
盛望怔愣一下回过神,他突然连敷衍都没了心情,咕哝了一句:“爸我胃疼,先上楼了。”
“诶别跑,晚饭呢?”盛明阳想拽他没拽住,“不是说好了么,这点面子都不赏给你爸?”
盛望拎着书包往门里钻,头也不回地说:“你儿子明天考试,五门课一门都没学过,有个屁的时间吃饭。”
家里阿姨递来拖鞋,他趿拉着上了楼,走到拐角时忍不住朝窗外看了一眼。他们还在楼下院子里,盛明阳正跟江鸥说着什么。
无非是解释他这个儿子如何如何少爷脾气,开开玩笑就过去了,别往心里去。
江添还被他妈妈抓着手臂,走不掉。他漠然站在暗处,空余的那只手握着手机,低头滑着屏幕。
没滑几下,他似乎发觉了什么,蓦地抬头朝楼上看过来。
盛望惊了一下,扭头就走。
他往握把上挂了个“不准敲门”的牌子,便反锁了房间,又塞上耳机把音乐声音调大,大到外面打雷都听不见,这才坐下。
新教材在桌上排成一排,他窝在椅子里转笔。
旁边搁着的手机屏幕一会儿亮一下,一会儿亮一下。他攒了好几个,才伸手去解锁。
给他发微信的是上一个学校的同桌,考试不太在行但人很仗义,天生有股好汉气质。盛望常常觉得他不是来上学的,是来上梁山的。上到高三下到高一,只要是活人都跟他有交情。
八角螃蟹:
高二的期末考试数理化卷子?你要这个干嘛?大佬不是吧……刚放暑假就开始预习啊?
八角螃蟹:
也不对啊,预习你要期末卷子干嘛?
八角螃蟹:
大佬?你回我一句。
八角螃蟹:
盛哥?
八角螃蟹:
班长!行吧,不发试卷图你都看不到消息。
盛望转着笔单手戳字——
罐装:
我刚看到。
八角螃蟹:
装,你再装。你就是懒,多打一句话都嫌费劲,每次几条消息攒一块儿回。
八角螃蟹:
看,又开始攒了。
八角螃蟹:
行吧,你帅你说了算。试卷我帮你要到了,数理化三门各一份是吧?语文英语你怎么不要呢?怎么还搞学科歧视。
罐装:
你才歧视,一晚上哪搞得了那么多,得会取舍。
八角螃蟹:
什么玩意儿?一晚上?您干嘛呢这是?还有你平时不是懒到能发语音就绝不打字么,今天怎么了?居然手打了两句话。
盛望悬着手指“啧”了一声,终于放弃打字,发了一段语音过去:“因为我今天刚来这倒霉学校,明天就要周考,考高二上学期全部内容,我不临时抱个佛脚明天就要五门零蛋了。语文英语来不及了靠缘分,数理化三门还能垂死挣扎一下。”
八角螃蟹回了他八个黑人问号表情包,然后二话不说把三张卷子传过来了,还附带一条语音。
“不是,我没弄明白。你一门做一张卷子挣扎不了几分吧?人家也不可能考这几张卷子上的原题啊。”
盛望:“谁跟你说我要做卷子了。”
八角螃蟹:“那你要干嘛?”
盛望:“照着卷子按照分值比例划重点。题目各省千差万别,但重难点还是有点相似的。我看看哪几个模块分最高,今天晚上集中抱一下,性价比高一点。”
八角螃蟹:“还能这样?”
盛望:“都说了,垂死挣扎。”
八角螃蟹:“那其他怎么办?”
盛望:“看命。”
回完这句话,小少爷突然生出一股子心酸感来。他混迹江湖十六年半,居然还有考试看命的一天。
他想了想,又问螃蟹:“那个蒙题口诀是什么来着?”
八角螃蟹:“哎你等等,我记在笔记第一页了,我拍给你。我天,还有看到你用蒙题口诀的时候,普天同庆。”
夜里12点多,盛望捋完了化学和物理,眼睛涩涩的有点酸,不过更酸的是胃——他快要饿死了。
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摸了三个储备零食的地方,都没摸到余粮,不得已只得打开门。
意料之中,门上贴了一张便签条,上面写着冰箱里有洗好的红提,松茸鸡丝粥在厨房温着,其他夜里不要吃,烧胃。
这是家里阿姨留的,盛明阳经常不在家住,没家长盯着,盛望三餐总是不太规律。每次敲不开门,阿姨就会留点适合半夜吃的东西,方便他下楼觅食。慢慢的就成了某种约定俗成。
以盛明阳的作息,这时候肯定已经睡了。
盛望拖鞋都没拖,穿着袜子悄无声息下了楼。他刚打开冰箱把脑袋伸进去扒拉吃的,就听见玻璃外的露台传来盛明阳低沉的说话声。
他愣了一下,抱着红提摸过去。盛明阳正在跟人打电话,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捏着眉心,看上去也是困倦极了,但语气却非常温和。
盛明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学校宿舍我问过,正式开学之后才可以申请。小添他想住过去恐怕暂时也不行。”
“对,还是先住过来吧。”
“其实长久住在这边我更高兴,后天早上我带小陈去给你搬东西。你可以跟小添说,这间院子两边是对称的,各有卧室客厅卫生间,他可以当我们两家合租,厨房共用一下而已。”
盛望一口提子噎在喉咙里,耳朵尖都噎红了。
他有预料到这顿饭后,那两人很快就会正式搬进来,但没想到这么快,快到他这一晚上连做了三个噩梦。
梦见被空白的考试卷追,被狗追,被江添追。
附中的周考安排相当变态,一天考五门,从早上7点开始,一直考到晚上9点。第一门就考数学,可能是想帮他们醒醒脑子。
监考老师站在前面数卷子,按组分成了几份,让第一桌的同学往后传。前排的高天扬抽了一张卷子,把剩下的递给他,顺便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办啊?”
盛望干笑一声说:“凉拌,实在不行选择全填c,好歹能赚几分保底。”
“你——”高天扬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在监考老师的盯视下默默闭嘴坐正了。
我什么?
盛望有一瞬间的纳闷,不过下一秒,他就知道高天扬为什么那副表情了。因为他匆匆扫了一眼卷子发现……
数学!根本!没有!选择题!
就在他麻木静坐的时候,肩膀突然人戳了两下,江添低低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你也可以试试14道填空全填c。”
“……”
你神经病啊?
盛望扭头逼视他:“我想怎么填就怎么填,关你什么事?还要戳我说。”
江添看着他,忽然摊开手掌:“我戳你是想问,你打算把我的卷子扣到什么时候?”
盛望一呆:“……噢,忘了。”
某某 4、小目标
这是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场考试。
离结束还有30分钟,盛望的笔绕着食指转了两圈,搁在了桌上。这动静很轻,却还是引来了不少目光——好奇的、八卦的、同情的,还有随便一瞥的。
十来岁的时候,传言总是跑得飞快,少年人没有秘密,每一件事都能变成众所周知。
一夕之间,众所周知,强化a班新转来的帅哥五门考试都要开天窗了,分数估计得奔着个位数去,真是惨绝人寰!就连被抽来监考的别班老师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铃声踩着最后一秒响起来,监考老师拍了拍手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笔放一放。诶那个第一组靠窗的男生,别写了。都是a班的人了,还在意这十几二十秒的?给别班同学留点活路吧。”
众人一阵低笑,那个男生满脸通红地放开了笔,搓着手上急出来的汗。
“看给你紧张的,不就最后一道题么。人新转来的都比你淡定。”他后座的同学踢了他一屁股,顺嘴快开了句玩笑。众人又朝盛望这边看过来。
这种调笑谈不上善意,也不算恶意。只是因为陌生,字里行间会下意识把新人排在团体之外。这几乎是每场转学必经的开端,盛望见怪不怪,还顺势笑着接了一句:“就是。”
众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当即一愣。
“别贫了,每组最后一位同学把卷子从后往前收。”监考老师说完,教室里一阵椅子响。
江添拎着卷子站起身,两根手指尖在盛望桌上“笃”地敲了一下,示意他交卷。
盛望瞥了他一眼,正要把卷子塞过去,高天扬趁乱扭头问:“你还好吗?”
“还行。”盛望说。
“哇居然还能笑。”高天扬冲他伸出拇指:“这心态可以,要我碰到你这情况,我可能就自闭了。”
写错题不算什么,至少一直在动笔。什么都不会还得硬熬两小时,那才折磨人。
好几个同学转头瞄过来,想看看盛望的卷子究竟有多白。好奇心正常人都有,就连高天扬也不例外。
不过无人成功,因为有个没耐心的真·冷面学霸在旁边杵着。
没等他们看见什么,江添就把卷子抽走了。盛望说这话呢,手里忽然一空,再抬头看过去,江添已经在敲高天扬的桌子了。
“给给给。”高天扬怂得不行,灰溜溜把卷子交了。
总算熬过一门。
盛望抻着手臂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水杯站起身。
“同学你干什么呢?”监考老师懵逼地看着他。
盛望比他还懵:“去后面接杯水。”
他说完环视一圈,突然发现全班人都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他是唯一一个准备休息的。
监考老师把收上去的那沓卷子搁在讲台左边,又拿起右边一个牛皮袋说:“还没考完呢,还有一张卷子呢,你忘啦?”
……
啥????
盛望跌坐回去,监考老师拆了袋子开始发新卷子。
高天扬朝后一靠,背抵着他的桌子说:“哦对,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数学两张卷子,先考正卷,两小时收。然后是一张附加题,再考半小时。当然,正式考试会提前五分钟发。”
他说完没得到回音,转头一看,就见盛同学仰在椅背上,脸已经绿了。
“我就问一句,你们数学多少分?”盛望的语气已然了无生趣。
“理科生200分,高考总分才480,你感受一下这个占比。”
“……”
他仰了几秒,头顶被人用手指抵了一下。
江添的声音又出现了:“从我桌沿起来,接卷子。”
头顶被人碰到的感觉很奇怪,盛望脖颈汗毛直竖,诈尸似的坐直。他抽了自己的卷子,把最后一份往肩后丢过去。
有数学这门奇葩打底,后面的考试就都不是事儿了。眨眼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江添,吴老师喊你去办公室。”刚交卷,一个靠窗的女生接了话传过来。
盛望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瘟神正打算拎书包走人,闻言皱了一下眉:“现在?”
“对啊。刚刚打铃的时候过来说的。”女生指着窗户一角说,“让你考完就去。”
江添像是要赶时间,表情不是很高兴,但还是丢下书包出了门。
学校夜里有班车,送走读的学生往市区各处,刷校卡就可以,发车时间跟着高一高二高三的放学时间调整。像今天这种考试的日子就是9点20分发车,学生们交完卷子收拾好书包再走到停车处,时间绰绰有余。
“我跟校车走,你呢?”高天扬问。
盛望站在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旁接水:“我等人。”
“那行,明儿见。”他操着不知哪里学来的儿化音,拎着书包走了。结果出门没一会儿,又退回来说:“哥们儿,去趟前面办公室,老何找你,我刚出门就碰到他了。”
“哪个老何?”盛望喝了一口水,问。
“班主任啊还有哪个老何。”高天扬说:“哦对,你来好像还没见过他。他昨天有事不在学校,今天又被分配去别的班监考,估计这会儿刚得空。”
高天扬传完话便走了。盛望放下杯子,给来接他的小陈叔叔发了一句语音,这才往办公室走。
高二年级有个大办公室,主要任课老师都在里面,因为一个老师往往不止带一个班,但a班例外。徐大嘴带他认过路,a班的几位主科老师不带别的班,所以有一间单独的五人办公室。
盛望沿着走廊往前走。
明理楼是附中高二的地盘,一共4层,每层都有好几个班,除了顶楼。顶楼这层只有a班,a班的教师办公室,卫生间、以及两间小黑屋。
小黑屋门口没挂标牌,这两天又锁着门,盛望也没看出来那是干嘛用的。
他快走到办公室时发现走廊上有人。那两间小黑屋没亮灯,门前一片昏暗,有两个人站在那里,正靠着走廊栏杆说话。
背对着他的一看就是江添,那另一个想必就是吴老师了。
盛望没有窥探别人私事的癖好,但毕竟离得不远,有些话还是落进了耳朵里。
“行,考试的事就这么说,我明天给徐主任一个答话。”这是吴老师在说话。
“嗯。”江添应得很简单。
“那你爸——”
吴老师刚开口,江添就打断了他:“我的事跟他没关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骤然冷下来,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厌烦感。就连跟他结了梁子的盛望,都从没听见过这么差的语气。
吴老师没多说,拍了拍他的肩。
“老师还有别的事么?”江添问得很直接。
“没了,就这些。”
“那我先走了。”
他说完这句硬邦邦的话,转头就要走,却跟盛望撞上了视线。那个瞬间,盛望难得生出一丝微妙的心虚。
想也知道,这种对话内容并不适合让人听见。
盛望几乎立刻说道:“何老让我来办公室。”
江添漆黑的眼珠盯着盛望,也不知道信没信。他在那里站了几秒,又面无表情地抬了脚。经过盛望身边时,他忽然低下头,搭着盛望的肩膀语气冷淡地说:“何老师三十刚出头,还不至于被叫成何老。”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盛望原地愣了一瞬,转头看回去的时候走廊已空无一人。他在心里“啧”了一声,抬脚踏进了办公室,班主任的位置就在第一个,座位上有名牌,写着“何进”。
正如江添说的,班主任看起来三十岁刚出头,鹅蛋脸戴着眼镜,皮肤很白,卷发披肩,稍稍打扮一下就能很漂亮。唯一的缺点是太瘦,显得有一丝病气。
对,何进是位女老师,教a班物理。
盛望想起自己刚刚口误的那句“何老”,食指刮了刮鼻尖,怪就怪高天扬那个二x,居然管这样的班主任叫“老何”,怎么想的。
“来啦?”何进的眼睛在镜片后面弯起来,温和亲切。
盛望也冲她笑了一下:“老师找我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没能在学校迎接新同学,有点过意不去。”她对盛望说:“还有就是课程进度的问题。”
她冲身后抬了抬下巴,说:“我们从老徐那边听说了,你现在每门进度落后一本书,怪我昨天没在学校,不然帮你打个申请,今天的周考就可以不用勉强。”
盛望笑着在心里呕了一口血,心道你不早说!
何进看出了他笑意下的崩溃,被逗乐了,又说:“今天这十多个小时有点难熬吧?”
盛望谦虚地说:“何止是有点。”
其他几位老师也跟着乐了,包括刚刚跟江添谈话的老吴:“没事,我们知道你的情况,这次的成绩就不当真了,5分10分都正常,不要有压力。”
“等等啊,别的我不管,语文要是也5分10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英语也有点说不过去。”
老师七嘴八舌地开玩笑,办公室里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不少。何进看了盛望一眼,似乎在观察他紧不紧张,结果发现这位新学生是真的心大。
于是她也不铺垫了,直说道:“这次考试不当真,但进度差这么多确实是个问题,而且问题不小。a班课程走得很快,我们要在上半个学期把整个高中的内容结束掉,没法停下来等你一个人。所以……可能需要你自己想办法,在跟大部队同步学新课的同时,把缺掉的部分补上来。”
这在盛望的预料之中,他点了点头。
何进又说:“好好利用课余时间,困难是肯定的,但咬咬牙也能过去。最近暑假期间,自由安排的时间还比较充裕,晚自习只上到8点,而且考试前一天晚上连晚自习都没有,直接放假。”
盛望第一次听说这也叫放假,干笑了一声。
几个老师又跟着笑了。何进摆手说:“别这么干巴巴的,好了继续说正事。这次考试我们不当真,但是下周又要周考了,让我看到你的进步可以吗?”
“当然可以。”
何进跟其他几个老师对视一眼,说:“我们估算了一下一周可以拉多少进度,给你定个小目标吧。”
盛望答得干脆:“行,多少?”
“物理化学两门卷面分120,一周后希望你能达到50以上。数学撇开附加题不算,卷面160,争取到70。语文和英语两门就不定了,机动。”
何进说着说着,发现这位新生表情有一点点怪,问道:“怎么了,有点难?”
“不是。”
“那怎么?”
盛望“唔”了一声,说:“没事,先这么定着吧。”
几个老师纳闷了一整天,结果到了第二天晚自习,周考卷子批出来一看,这位考试前一天才拿到教材的新生分数如下:
物理化学一门62一门68,数学83,语文和英语两门比a班平均分还高一截。
某某 5、搬家
恰逢周一,又碰到课程微调,学委晚自习前去了一趟办公室,领回一张崭新的课程表,张贴在了公告栏上。
盛望眯眼看了几秒,拍着高天扬问:“为什么晚上那两栏还写着学科名?”
“嗯?哪边两栏?”高天扬正闷头在桌肚里回人微信,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公告栏上的课程表。”盛望转着的笔一停,笔头朝那个方向点了点,“今晚上写着物理。”
“课程表?”
“对。”
高天扬抬头看向前方,凝固了大概三秒,猛地扭头问:“你他妈坐倒数第二排,能看清课程表上的字?”
“能啊。”
“您显微镜长脸上了?”
盛望缓慢清晰地说:“滚。”
“不是,我就是表示一下震惊。你可以环视一下,你是咱们班唯一不近视的你没发现吗?”高天扬说。
盛望头都没回,拇指朝背后翘了一下,鬼使神差压低了声音问:“他也不戴眼镜他不是人么?”
高天扬却没反应过来,依然用正常的音量说:“添哥平时不戴而已,你等上课再看他。”
盛望心说我看个屁,你个二百五那么大声干什么?
好在江添又在趁课间补觉,什么都没听见。
盛望挺纳闷的,这人怎么天天都跟夜里做贼似的这么缺觉,难不成刷题刷的?
走神间,前排几个人嗡嗡炸了起来。
学委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透着一股八卦的气息:“真的,不知道干嘛了,反正我进办公室的时候几个老师都炸了窝,疯了,特兴奋,叭叭说着话。”
“说什么了?”
“没听见,我进去他们就正常了。”
“那你说个鸟。”
高天扬是个活跃分子,听到学委的话,跨越两张桌子加入了讨论。于是绕了一圈,盛望最初问他的问题也没得到回答。
不过很快,答案就自己上门了。
晚自习铃声响后没多久,班主任何进夹着一叠卷子进了教室,理所当然地往讲台上一摊,然后熟门熟路地去拉身后的板,她说:“周考卷子批出来了,今晚这课我们把卷子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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