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无疆

在这个过程中，曾家辉没有过多的关注，眼皮子只是轻轻地抬了一下，呷了两口茶，一声也没吭。不是他非要摆市委书记的官架子，而是某些人不识趣啊，难堪是自找的：一方面，钱大豪是原来郞林风时代的办公室主任，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都不懂，何况还是宦官阉臣之流，曾家辉到南阳任市委书记之后，没立即换掉他，已经是给足面子了，他还给脸不要，自己没事找事？另一方面，贫困地区财政收入不行，但人口超生却异常严重，而且是越穷越生，社会抚养费个体标准不高，但量挺大啊，每年收个应收款的40%，就算盆满钵满了。本地干部为亲戚朋友说情少交者也是大有人在，于是计生委的面子和社会影响力，倒是超过了沿海发达地区，尽管客观上如此，一名计生委的科长就直接往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里跑，是不是还是不自重？即便是市计生委主任，市委书记召见他都还有些心虚呢。
李萌心理素质似乎比她的主任、副主任要好一些，不但镇定，还当先打破了沉默。她道：“曾书记，打扰您了。我是特意来向您毛遂自荐的。”
“哦。”曾家辉心中惊疑，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竟然胆子如此之大，跑到自己这个市委书记这里来毛遂自荐要官……他深深地凝望着李萌，淡淡地道：“李科长，毛遂自荐的公告都看了吧？”
“看了。”
“基本的程序呢？知道吗？”
“嗯，知道。”
“那你应该到组织部门云报名，并提交相关材料才对啊？”
市委书记能对一名陌生的科长说这么多话，算是客气得仁至义尽了。按正常的逻辑思维判断，曾家辉这话无疑就是逐客令，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一名女性，又仅仅是一名科级干部，担心有人说市委书记高高在上？而是面对的部门领导，估计曾家辉应该补一句：你可以走了！
李萌自然能听懂，可她偏偏没走，稳坐在位置上，她有坐的本钱：一是她今年才30岁，面目清秀可人，好歹是部门中出名的美女啊；二是她在计生委工作好几年了，每年计生委收的超生子女社会抚养费单位截留了30%，明里暗里收入都不少呢，钱儿有的；三是他是市委办主任引荐的人，以为钱大豪还有郞林风时代的手段呢。当然，钱大豪能为她如此做，至于行不行，钱大豪自己心中应该清楚，肯定没戏！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引人进来，不敢有违求情，估计之间的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或者是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李萌用手掠了一下头发，道：“曾书记，我们单位的领导不同意，都不愿意在自荐资格表上签字，没得办法，我才找您的。”
“哦。”曾家辉这才认真的抬头问道：“他们为什么不签？”
“这个……他们说我以前过份活跃，年轻不稳重，至于真正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李萌有些委屈地道。
曾家辉的目光里多了一份玩味：过分活跃？这理由有些牵强，不过由钱大豪带来的人，估计“不稳定”是属实的了，基本可以断定此人生活方面还是惹人非议，计生委的领导不签字，估计也是有所顾虑。他道：“你的意思是让我……？”
李萌摆出一副诚恳恭敬的样子,嗲声嗲气地道：“曾书记，我只想报个名，参与一下，锻炼锻炼自己。”她柔情似水的盯着曾家辉说道。
曾家辉移开目光，掏出烟来点了，轻轻的摇头。道：“哦，干部有积极的进取心，主动要求进步，这是好的工作表现，也是市委干部改革的一个初衷。可我实在不太好徇私！”
“我本来不敢麻烦您，只是组织部的同志说除非您答应，否则没有单位领导的同意根本报不了名。”
曾家辉将眼睛眯了起来，呷了两口茶，又深吸了一口烟，道：“是吗？”
李萌见曾家辉不再看自己，估计某方面的诱惑作用不明显，要么是领导装逼，故作清高；要么是人家想财色双收呢，才先给了颗软钉子碰碰。她也在脑海里思索：市委一号人物掌管全市大局，岂能为你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小科长说情，让组织部门开绿灯？领导能跟自己说这么半天的话就不错了，人家凭什么帮你？
李萌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并向前推了推，微笑着道：“曾书记，我也不敢给领导添麻烦，我不报名就是了。”
这是以退为进，曾家辉的眼神在盒子上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李萌，问道：“什么东西？”
李萌有些神秘地笑道：“这个是计生委的专门礼物，每年年底的时候，计生委都会给市领导送一份，您是春节后才到的南阳，补送迟了。”
计生委的礼品？曾家辉做秘书的时候倒是收到过，不过有两种：一种是专门送给领导的礼盒，里面什么滋阴壮阳的药、安全t、洗浴用品，一应俱全，盒子的大小就像李萌拿出的这种，只不过外包装改进过了。另一种则是送给秘书人员之类的，那是一小盒一小盒的东东，里面一般都是3只装当然，现场没人拆开看具体东西，什么样式、什么型号、什么质量，那得谁用谁知道啊…………
“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敢收。”曾家辉轻轻喝了一口茶，将身子仰靠在椅子上，目光有意无意地向门口瞥了一眼。





官路无疆 第316章 格外对待
官路无疆 - 第316章　格外对待
李萌知道该走了，在她站起身来的时候，曾家辉沉声道：“李科长，带上你的东西。”
李萌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亲手将盒子打开让曾家辉晃了一眼，道：“曾书记，这真不是送的什么贵重礼物，真是每年……”说完放到桌子上就走了出去。
曾家辉看着这个女科长走出办公室，并关上了门，他亲手打开看了看，还真是计生部门送领导们的常规用品，不过旁边插了一张银联卡，他取出来看了看，不知道里面金额是多少，但却看到卡的标注栏里写着6个数字的密码。冷冷一笑：不自重！一个小科长也敢动这等歪脑筋，送钱的同时，还送这等用品，想干什么…
科级干部都敢如此明目张胆，那处级领导干部们呢？由此可想，以前南阳市的官场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他不想把精力用于追溯过去，他需要处理好当前，防患于未然，减少或杜绝以后的事情。他让赵刚把钱大豪叫了过来，将盒子扔给了他。道：“退给李科长吧，跟她说，我老婆远在京城，这东西用不上。”
人是你引来的，退当然得你去办。
“这…，书记，只不过一盒每年计生委送领导的日常用品，没必要退吧。”钱大豪有些尴尬地道。
“哦，是吗？”曾家辉凌厉的目光扫了一遍钱大豪的脸，道：“那盒子里面的卡呢？是不是每年领导们收到的盒子里都有？”
钱大豪一听，赶紧打开盒子，看到银联卡的时候，表情就有些复杂了，惊愕地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不敢再说什么了，赶紧带着东西退了出去。
赵刚看着钱小豪反手关上了门，道：“书记，有人向您行贿来了？”
曾家辉哼了一声道：“别说我不会收，就是收来又干嘛？花天酒地，还是买车买房？我自己的钱都愁呢。”他说完看了看赵刚，问道：“你住进新房没有？”
“没，没有。”赵刚嗫喏道。
“为什么？”
“这…因为…所以…”赵刚有些支吾。
曾家辉瞪了他一眼，道：“跟在我身边，如果为吃、住、行发愁，别人就一定会钻空子，懂不懂？”
不接受书记的房子，还有这种政治问题啊？赵刚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心中惊吓道：领导不会怀疑我私自干违心的事吧？这可冤枉，可又不好解释。赶紧表明态度，道：“书记，本周末我就搬过去住。”
曾家辉这才挥手，道：“去吧。”
赵刚轻轻的退了出去，曾家辉狠狠地抽了两口烟，不免有些感触：自己搞一个毛遂自荐，还在报名阶段，竟然就有科级干部来行贿，要是进入下一环节，不知道还会搞出些什么花样来？自己这里如此，其他……
他正思索着，办公室门又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然后门就被推开了，一个既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面带笑容，手里还提着个小包。曾家辉认识他，是市信访办信访科科长刘涛，在前几次处理稳定事件的现场见过面，在他的印象中算是思维敏捷、踏实能干的干部。
他来干什么？
刘涛恭谨地走到办公桌前，问候道，“曾书记好，我是信访办的小刘，刘涛！”估计是级别太低，又仅与市委书记见过几次面，怕曾家辉根本没印象，所以强自镇定地先作了自我介绍。不过看得出，他还是很拘谨。
曾家辉微微一笑，向面前的椅子指了指，道：“我认识你，坐吧。”
刘涛有些兴奋起来，赶紧跨前一步，坐到了椅子上，畏惧地看了看曾家辉，道：“曾书记，我是来毛遂自荐的……”
“说说吧。”
刘涛有些激动，鼓足勇气将自己的年龄、籍贯、工作情况等一股脑的简要介绍了一遍，说完以后，脸色有些发红，并从包里掏出自己的个人简介和工作总结，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曾家辉的办公桌子上。
由于是认识的熟人，再加上有过良好印象，曾家辉倒没像对待计生委的李萌那样生硬的拦住不让说，而是耐心的听完，脸上还有些微微笑容。
不过，内心也有些复杂，这次市委拿出几十个处级干部位置，瞄上的人看来挺多啊。毕竟从科级到副处级是一道重要门槛，突破了这道门槛，干部就从底层上升到了中层，成为基本的领导干部。他看着其貌不扬的刘涛，道：“刘涛同志，我刚才也遇到像你一样来毛遂自荐的一名干部，怎么都不愿主动去组织部门报名呢……？”
他的这个应付话已经很委婉了，如果都来找市委书记毛遂自荐，自己还怎么工作？
刘涛犹豫地道：“市政府这边，市长、办公室主任、副主任都不让报名。”
市政府办公室与市信访办、法制办、外事外等大组合，对外是独立机构，对内则是人、财、物全归市政府办公室管理，由一名办公室副主任兼任信访办主任，这个情况曾家辉是知道的，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市政府办领导不让人报名，市长们也不让？他们也管得太宽了吧。
“为什么不让报？”
刘涛摇头，回答道“没说，只是叫大家别瞎掺合。估计是拆…。”他没有说出“台”字，自己身份卑微，在市委书记面前说出来不合适。再则说，也有捣毁市政府领导威信的嫌疑，让领导看成小人之态，那就不好了。
“哦。”曾家辉若有所思，他指了指热水器，道“小刘，自己倒杯水。我还想顺便了解一下信访工作呢。”
刘涛有些迷惑不解，但还是依言过去取了个纸杯，返身先给曾家辉的杯子续了水，自己才倒了一杯过来坐下，一副倾心等待领导提问的样子。
曾家辉看着这个细小的动作，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出一点暖意




官路无疆 第317章 于心不忍
官路无疆 - 第317章　于心不忍
曾家辉道：“南阳市的疑难杂症比较多，群众信访的量也比较大，我想了解一下群众来信来访情况，你就简明扼要地给我说一说吧。”
一提到工作上的事，刘涛松了口气，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心中感到一阵热乎，刚才有些紧张的心情立即平静了下来，眼睛也亮了许多。他是南阳信访办出了名的首席接待干部，也算是一名老信访干部了，这几年信访办的汇报材料基本上都是他准备呢，只不过轮到提拨的时候没人想起他罢了。
刘涛刻意镇定了一下心神，因为头一次面对面给市委书记汇报工作，心理准备工作还是要有意而为之，他端起水杯狠狠地喝了一口。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
汇报的大致内容是：从去年以来，南阳市接待过多少次信访，涉及了多少人，又是些什么性质的问题；按照一定类别来看，又分别占了多大的量；信访办又是怎么处理这些问题的，流程怎样，效率如何？与相关市级部门沟通协调的结果怎么样？现在办理结束的有多少？不仅有分类说明，还有数字证明，非常简洁，有理有据。
曾家辉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赞赏地点头，还不时地插话提着问题，他对刘涛的汇报很满意。当他听到有些信访问题比较尖锐的时候，停住笔皱眉问道：“没有落实得了？”
刘涛点头道：“信访办的协调手段有限。”
“那领导批示的信件情况呢？”
“这一年多时间，市领导批示的信访件有一千两百八拾五件，平均每天就有三件…”
“领导批示过的案件，没有解决的有多少？”
刘涛一愣，道：“这个……没法统计。”信访办确实没法统计，市领导签批的信访件，大多都直接由秘书科室转到部门办理去了，办好了回复在几大办，不回复则杳无音讯，信访办哪里敢天天问市委办、市政府办….从另一个角度讲，这样的问题从来没统计过的原因，还是从来没有领导要过这样的统计数字，都不愿意触及啊。
曾家辉吸了一口烟，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一份群众来信来访件，递给刘涛。问道：“你们收到过此人的信访吗？”
刘涛接过来认真的看了看，点头道：“我们收到过3次了。”
那份材料的主人是一位农村老大娘，她家的土地被市里规划修建的公路占了不少，按照最初的补偿规定，应该得900多块钱的补偿款，可老大娘拿到手的却只有400块，余款她跑了几十趟镇上，镇干部都说早结完了，于是写信给市领导，可一直拖着没有结果。信访办收到后也按程序报给相关领导，市领导也批示过几次，但转来转去，那500块钱还是没着落。
“看来有些事情光批示还解决不了问题。”曾家辉严肃地道。
刘涛重重地点头，道：“经过书记这一点拨，我回头得统计一下，看看经市领导批示过的信访件还有多少没有解决？特别是反复批示过的，得找到原因。”
曾家辉肯定地道：“最好是做一个调查统计。”
“好的。”
曾家辉缓和了一下严肃地神情，道：“你回去向你们主任汇报一下，争取一个星期后给我一份调查报告。有没有困难？“
刘涛摇头，表示没有困难。
曾家辉满意地点了下头，这才道：“你的报名表呢？”
刘涛赶紧从包里拿出自荐表来，呈到了曾家辉的面前，曾家辉看了看，取过签字笔，在个人自荐与领导自荐两栏上停留了一下，最后在自荐一栏的旁边郑重的签上“符合报名条件，请胡艳部长处理。”并签上了大名和日期，然后递给刘涛道：“好好准备。去吧。”
刘涛感激地望了曾家辉一眼，突然从包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纸袋来，放到曾家辉的办公桌上，然后就就跑了出去。
曾家辉一愕，又是一个向自己行贿的科长？难道自己看错人了，他有些后悔刚才签字了！他皱了皱眉头，顺手将纸袋推在一边，也没有打开来看，走出办公室让赵刚通知刘涛回来一趟，可一等就是半小时，还不见刘涛回来。曾家辉有些火了，就让赵刚给市纪委办公室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到自己办公室来一下。
市纪委一听是市委书记召唤，立即报告纪委书记梁好然。
梁好然此时正在为即将赴政协凉快而苦闷发火呢，什么市委书记？什么事？自己才懒得去管呢，不过派人还是要的，他安排纪委副书记周正刚去看看。
周正刚立即带着一名工作人员赶到曾家辉的办公室。推门一看，市委书记面沉如水呢，估计有人要倒霉了，恭敬地叫声：“曾书记！”
曾家辉微点了下头，指了指桌子上的纸袋子，示意道：“把这个东西带走，这是市政府办信访科长刘涛送来的东西。竟然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乱来，这种风气坚决不能纵容！按规定程序办吧。”他说完又迟疑的补充了一句：“处理的情况直接请示我。”
刘涛给他的第一印象不错，总有些于心不忍。
周正刚也是老纪委干部了，一看纸袋子，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由暗自叹息：这小伙子怎么如此糊涂！他在处理信访案件中见过刘涛几次，感觉挺好的同志啊，有知识，有才干，为人也不错，怎么这样呢………也没办法，只得依照曾家辉的命令，拿起袋子走了出去。
经过李萌、刘涛两人到自己办公室一跑，曾家辉有些担心起这次干部竞选问题来，他将组织部长胡艳叫了下来，就纪律问题作了专门的强调要求。但他没有说起有人行贿的事，原因无他，主要是自己在刘涛的自荐表上签了字，总不能刚刚让他到组织部报了名，马上就说他有问题，是自己不慎，一时糊涂，看人不准吧？




官路无疆 第318章 自有计较
官路无疆 - 第318章　自有计较
领导在任何时候都不愿意表露自己的难堪，也不愿意在下属面前丢人。市委书记今天要是自个儿摆了乌龙，他可是丢人丢到家了，来南阳还是第一次，绝对不能让人留为话柄。至于刘涛的问题，不就想通过这种歪门斜道，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哼！我可保证您进不了下一关，决定权可在市委手里，干部任免的核心还在市委书记的手中。
强调完了，当然还说了点题外话……共计耽误了近一个小时。等胡艳走了之后，曾家辉准备接着处理手头上的文件，周正刚却及时返回来了，手里还提着那个纸袋子。
曾家辉愣了一眼，问道：“怎么？”
周正刚有些苦涩地道：“曾书记，我们打开袋子看了看，原来里面并没有需要纪委处理的东西。”他说着倒转了纸袋子，将里面的几样东西一股脑的倒在了曾家辉的办公桌上：一小本信访条例、一小本信访工作手册，还有一份折叠的研究文章，其他没别的东西了。
原来就这几样玩意儿？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一大堆白花花银子。
曾家辉的眼神停滞了一下，心中有些古怪，他伸手掏了一支烟点上，拿过那份研究报告认真地看了起来。那是一份通过信访案件看待干部作风的调查报告，写得非常实在，有理有据，分析得细致如微。其中有三个观点让他产生了深厚兴趣：第一个是信访的焦点就是人民群众关注的热点；第二个是信访的线索也是反腐的线索；第三个是解决信访的速度体现政府执行的力度。
曾家辉看得直点头：这个刘涛，倒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啊！他的眼中又浮现了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笑意。
同时，曾家辉的心中也很感慨：这次干部改革选人制度，不少人四处活动，试图获得某位领导的支持，这种做法其实无可厚非。自荐的最终目的，还不是通过各项选拨程序，引起市委领导层面的关注重视，最后才能顺利选出合格干部？官场上的提拔只不过是少数人的游戏，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只能当个普通观众，看着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上蹿下跳，粉墨登场。对南阳官场过去的黑暗，已经让许多能人志士裹足不前，相信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的年轻干部还在等待观望，静观其变。
他很清楚，适合这次选拨任用条件的科级干部，全市多如牛毛，刘涛就是其中的一个佼佼者而已。但刘涛却没有任何背景，看好他的人几乎没有，自己通过组织部报名应试，市政府那边的领导们又不许“掺合”，他不走这条道就没路可走了。针对这种情况，自己是不是应该带个头，在自荐的同时，加大一点领导推荐的力度？提拔个科级干部或许还能看看能力，可到了副县级这个门槛上，就不仅仅是能力那么简单了。
周正刚将几样东西重新装进纸袋子，亲手递到了曾家辉面前，他不知道曾家辉是接还是不接：如果接了，表示曾家辉对刘涛会有新的认识，那小子的机会也就来了；可如果不接，那只好自己转交刘涛，也表明他的做法欠妥了，这次也就希望渺茫了。
可是曾家辉两者皆不，他看了看周正刚，又看了看纸袋子，道：“放这里吧。”然后用手握了握茶杯，道：“你转告一下刘涛同志，让他抓紧把我要的调查报告做出来。”
周正刚看向曾家辉的神情有了变化，这是领导默许下的表示：一是曾家辉书记对自己这个纪委副书记似乎也有好感和兴趣了，估计是代替纪委书记梁好然上来处理事情的一种肯定吧；二是市委书记一定程度上表明，让自己教一教刘涛今后的处事方法，也是对刘涛的一种侧面肯定，可让自己催刘涛做调查报告，这……纪委跟信访八杆子打不着啊？
曾家辉对周正刚的复杂心情洞察得一清二楚，指了指纸袋子，微笑道：“他写的那篇调研报告非常好，信访与纪检工作多做协调交流，大有裨益。”
“哦。”周正刚算是有些明白了：领导要提拨这小子的话，那得他有过人的工作能力表现，让大多数领导认可才行啊。可信访办拿什么讲成绩、比能力？信访工作跟纪检工作挂上线索，还得从这份调研报告着手啊。他算是服气了，市委书记出面举荐一个人，有时得借势而为，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权力艺术，说不清道不明。当然，也没有必要说清楚，心照不宣就ok了。
周正刚恭敬的告辞，快步退了出去。
他回到纪委办公室，立即拨打了刘涛的手机，责骂道：“你小子太不像话了，长本事了？一个科长就往市委书记办公室跑？谁给你的胆子？”
“姑父，市政府这边不让干部门报名，我也是没办法，不得已而之啊。”刘涛苦着脸，在电话中委屈地回答道。
原来周正刚是刘涛的亲姑父，一脉相承，都是老实正直之人，只是在郞林风做市委书记的时代，像他们这类人早被边缘化，别说上进一步，就是想呆在原地不动都困难，人家早想找个工作上的不是，拿掉他那个纪委副书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