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重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公子六毛
悦心开口想安慰父亲,却被他打断:“心儿,从你出生以来,我就对你十分严厉,我给你请了武学师父,是为了让你今后保护自己,我教你兵法学识,带你上战场打仗,这些都是为了能让你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技,这些你都明白吗?”
悦心了然地点头,她知道她所会的这一切在这里都是不被允许的,甚至有些还是离经叛道的举动,可是父亲却从来没说什么,甚至还鼓励她去学、去问。
只是她却从来不懂得父亲的良苦用心,她只会每日走街蹿巷地混日子,变着法子的给爹爹闯祸,如今想来,全然是自己的不是。
“心儿,你要记住,无论爹爹下什么样的决定或是做了什么样的事,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的母亲,你一定要记住!”
“是,爹爹,女儿记住了。”悦心认真地回答道,她又想起了悦星这些天来所受的折磨,话锋一转:“只是爹爹,女儿还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问云氏的事吧。”秦勉收了收表情,又道:“她的事我自会处理,眼前倒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我知道这样做或许残忍了一些,但毕竟对你们也是一种磨砺。我想把你们送到你师父那里去一段时间,不知你意下如何?”
“爹爹的意思是,让我们离开京城?”悦心试探地问着,她的心没由来的一慌,面如常色。
“是。只是你不能以他的徒弟出现在他面前,而是以他好友的女儿跟着他一起学艺。记住,你千万不能让悦星知道他是你的师父这件事,”秦勉再三叮嘱,悦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自打有记忆以来,爹爹总是这样防着妹妹,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不讨他喜欢。
之后,秦勉又与悦心说了些话,将这些年来积压在心底的父爱与无奈一并说了出来,悦心静静地听着,心情也随着他的话一起沉重起来。一直到中午,父女俩的谈心才宣告结束。
回到毓秀轩后,悦心没有立刻把要离京的消息告诉妹妹,她本以为至少还有段时日,哪知第二天清早,当秦承把她们带到**外停着的一辆马车前时,她才知道,原来行程竟是这样的急。
出行的包袱已经摆放在车内,除了一名车夫、两名乔装打扮的侍卫护送外,就连晴月都没有来送行。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悦星迟迟不肯上车,她心里已经有了些预感,但还是想确认一番。
“妹妹,本来昨晚我应该告诉你的。你也知道,现在府里云氏与我们水火不容,不如就趁这个时候出去避避,等过些日子我们再回来,也省得爹爹难做。”悦心沉声劝道,她率先跳上了马车,然后又把手伸到了悦星面前。
悦星犹豫了一会儿,又回头望着半敞开的小木门。木门内是自己熟悉的家,而木门外却是陌生的地方。她又回头瞧着悦心,眼中泪光闪动,带着不闪,但最终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姐妹俩坐上马车上,又与秦承道别了一番。随着车夫的一声高喝,骏马长鸣,车轮便缓缓滚动起来。
(第一卷完)
凤舞重鸾 第一章:多情自古伤离别(一)
车轮滚滚,颠簸着前行的路。
身后的城门已经悄然不见,人烟也变得稀少起来,再往前走便是难行的山路。虽说能马上见到师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母亲的突然离去还是让她的情绪低落不少。
身边的悦星也是一路沉默,一双清冷的眸子一直盯着不断晃动的车帘发呆。山路交错重叠,弯弯曲曲的,像是一条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迷宫。
悦心握着妹妹的手,细滑紧致的皮肤表面全是冰冷的汗水。她望向车窗外,高高的山崖两侧全是被白雪覆盖的枯木树枝。天空的小雪还未完全停下,细碎的冰渣子随着凛冽的寒风星星点点地飘进窗子里,好似无数支银针齐齐飞来,打在脸上生疼的厉害。
她将帘子放下,对着还在发呆的悦星道:“过了这个山头,再行半日的路程我们就能到了。”
悦星无声地点点头,身子随着车轮上下颠簸着。手上抱着的暖炉的温度已经冰冷无比,她看向被风吹起的帘子,望着外面忽隐忽现的雪景,轻声道:“姐姐,你说爹爹还会接我们回去吗?”
悦心沉默下来,这个问题她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既然爹爹已经决定送她们出来,或许便是彻底放弃了她们,更何况待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远离一切纷争。
她更知道,妹妹之所以会问这样的问题,不仅仅是在于舍不得父亲,更在于她的心已经遗落在了某混蛋那里。以妹妹这样单纯的性格,根本不适合生活在皇宫里,如果真要选一个的话,那个呆头呆脑的傅清羽反倒更适合她。
“姐姐,你说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悦星又低低的问了一遍,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已经升起了水雾,眼看着就要凝成水珠流了下来。
“不会的,爹爹只是让我们暂时出来历练一下。我可听说了,这苍澜居士可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江湖上有很多人都想拜他为师呢。”
“我们真的还能回去?”悦星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悦心实在没办法了,她只能举起左手,伸出了四根细长的手指对着车顶:“我对你保证,爹爹一定会来接我们的!”
看着悦心无比认真的眼神,悦星终于舒展了一直皱着的眉头。她抱着悦心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她肩上,缓缓道:“姐姐,你说我以后能嫁给三皇子吗?”
悦心深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想撬开妹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萧清宸究竟有什么好,不就是长的帅一点吗?天下帅气的男人多的是,凭什么就一定要非他不可?
她在心里嘀咕了几句,才回答道:“这个嘛,其实他曾经告诉过我,他是喜欢你的。”
“真的?”悦星柳眉一挑,两眼放光地问道。
悦心点点头,她很清楚地记得萧清宸对自己说过,如果非要娶她们其中一人的话,他意属的人是悦星,不过她又怎么可能会同意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混蛋呢,相信爹爹也不会这么做的。
悦星并不知道姐姐此刻的心里所想,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那就是三皇子是喜欢自己的,这种喜悦从心里逐渐蔓延到了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快乐,好像一个得了糖的小女孩。
之后,悦星又说了一些关于萧清宸的话题,比如他的喜好、他的生活习惯等等。悦心靠在车壁上,颠簸的山路让她浑身酸痛,她闭起眼睛,耳边传来的全都是悦星叽叽喳喳地声音,就像一支毫无乐感的曲子,伴着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的极不舒服,梦境也十分混乱。悦心一会儿梦到自己正站在**下与伶茉谈笑,一会儿又感受到母亲那双柔软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会儿又看到满是白色的灵堂以及萧清宸那双耐人寻味的冷眸。
或许是马车突然狠狠地往前冲了一下,又或许是梦境太过悲凉,悦心猛的睁开眼睛,她发现原本在她身边的妹妹已经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把闪着寒光锈迹斑斑的大刀横在自己面前,还有自己已经被人像绑粽子一样绑起来的事实。
“小美人儿醒了?”面前的男人一脸的络腮胡子,他的一只脚踩在车辕上,另一只手站在地上,又黑又脏的手已经伸过来搭在了悦心的肩膀上,那双细长的眼睛正色眯眯地瞧着悦心,一脸的jian笑。
“我妹妹呢?”看这人的打扮,就知道他们定是一伙山匪。去苍澜山的路悦心并不是第一次走,也没听说过这一带有山匪。
她面不改色地打量着这人的装束,就见他头戴一顶貂皮帽,身穿狐狸皮夹袄,那露出来的衣袖则是用上等的丝光锦缎制成,这样的好衣服若不是抢来的,就是有人养着他们。
“美人儿放心,你妹妹安然无恙。”说着,那人毫不怜悯的把悦心往前一抓,轻松的将她带到了车外。
赶车的马夫早已经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就连护送她们的两个护卫都没能幸免逃过此劫。悦心瞧着那一地的血色,心里一紧。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就见空旷的雪地里站着不下二十名与他同样打扮的山匪。那些人一手拿刀,一手叉腰,脸上皆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纷纷盯着悦心瞧来。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一阵“呜呜呜”的声音传来,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悦星被人紧紧的绑在一边,嘴里被塞进了一块黑漆漆的麻布条,面色惊恐的望着自己,而在她身边则是一名身材矮小的男人,正用手不断摸着她光滑的下巴和满是泪痕的脸颊。
“你们若是想要钱,我可以把我们的盘缠都给你们。”
那山匪头目看了她一眼,伸手就对着她的下巴一摸,嘿嘿一笑:“钱嘛我们有的是,只是如此美人儿却是比珍宝还要珍贵,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他这么一吆喝,所有的山匪皆高声附和,有的甚至还提议将她们绑回去做压寨夫人。
悦心看着这一群猖狂的山匪,心里犯不住的鄙夷。她也跟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等所有人都诧异她的行为时,她才停下来,冷冷问道:“各位笑够了吗?”
山匪头目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好奇,他绕着悦心走了两圈,把她来来回回审视了好几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以前凡是被爷抢来的姑娘要么哭哭泣泣,要么寻死觅活,倒还真没见过笑的如此欢腾的。”
悦心弯了一下嘴角,努力忽略掉下巴上传来的剧痛和那男人身上传来令人发呕的酸臭,轻声道:“你现在不是见到了?”
山匪头目果然来了兴趣,他放开捏在悦心下巴上的手,抱着双臂问道:“就冲你这份爽快劲,除了要爷放了你之外,爷倒是可以再答应你一个条件。”
悦心挑了挑眉,说道:“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先谢过大爷了。”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家是开商行的,我从小就有一个心愿,将来我嫁之人必须是文武双全之辈。想来你也没什么文化,不如我就将就一点,只要你能打得过我,我就嫁给你如何?”
“小娘子,你该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招吧。”悦心的话让他顿时起了疑心,他拿着大刀指着悦心,恶狠狠道:“小娘子,别以为爷那么好骗!”
悦心也不恼,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爷,我带的人已经被你全都杀光了,如今也只剩下我们两个女子,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你们这么多人的手里逃跑不是?更何况就算我自己不要命,也不能不顾自家妹妹的性命吧。”
山匪头目听着悦心说的有理,便收起了大刀,示意两名山匪上前替她解开绳子:“那好吧,爷就跟你比划比划,也好让你见识见识爷的能耐!”说着,他把双臂的衣袖往上撸了撸,又在手心里哈了几口气,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悦心绕了绕手腕,又活动了一下全身,她朝着那山匪勾了勾手指,就见那人已经举着刀扑到了近前。她一个闪身,轻松躲过劈来的刀刃,顺势反手一击,正好拍在他的后心上。
“哎呦~”就听一声惨叫,那人已经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的造型。悦心回眸一笑,看着正愤怒的从雪地里爬起来的山匪,轻蔑道:“不好意思,一时下手猛了点。”
那山匪哪肯放过,又举着大刀劈了过来。不过这次他倒是学乖了,只见寒光一闪,两人交手的同时,山匪把身子往旁边轻轻一偏,成功躲过了悦心的攻击,不过他却连悦心的衣角都没碰到。
狂风呼啸而过,雪花飞溅。悦心招招得手,而山匪却凭凭落空,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败下阵来。
他气喘吁吁地把刀插在雪地里,弯着腰指着神态自若的悦心道:“小娘子,看不出来还挺厉害的嘛!”
悦心笑道:“大爷过奖了,这些功夫只是些绣花拳脚,断不如大爷您的大刀厉害。”听着是恭维的话,实则却是在嘲讽他技不如人,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
但那山匪却是个愚笨脑袋,这番话听得他满心舒服,全当是悦心在赞美自己。他将手里的刀往身后的人手里一扔,直着身子走上前来:“就算你赢了本大爷又如何,这压寨夫人你可是跑不掉的。”说着,他已经搓着手就要往悦心身上扑去。
悦心往旁边一躲,神色一凝:“我说过,只有你打得赢我,我才会嫁给你!”
“哈哈哈哈,你这小娘子倒是好生好骗,你可见过哪个土匪是讲人情道义的!”说着,那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左右两边的弟兄,立刻就有人上前准备重新将悦心绑起来。
可是他们倒是忘了,悦心是练过武的,哪是这么容易被人擒住。只见她足尖点地,一个回旋,已经将来的那两人撂倒在地。
山匪头子自是不甘,又挥手让四五个壮汉一起围住悦心,而他自己却趁着悦心不注意,慢慢退到了悦星的身边。悦心轻哼一声,刚想出击,就听已经退到包围圈外的山匪头子高声道:“小娘子,虽然你厉害,可是你妹妹还在我手里,若是不想她死,就乖乖投降吧。”说着,他伸手一拉,悦星的衣襟立刻就被他扯出了一个大口子,雪地反射出来的光芒将她的颈脖映得更加白皙,也让他看直了眼睛,直流口水。
悦星哪经得住这般惊吓,心里的恐惧已经战胜了天气的寒冷,她此时只能呜呜地流着眼泪,根本不敢去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是可以逃出去的机会,悦心想都没想便束手就擒。围在她身边的山匪立刻就把她团团围住。
那山匪头子也放开悦星,推开人群来到悦心面前,毫不客气地就给了她一巴掌。
“小娘子,别以为老子喜欢你就不敢打你。兄弟们,这娘们儿太阴险了,不如就地享用完,然后杀了,只留下那个听话的岂不是更好?”
悦心被这一巴掌打得眼前发黑,直冒金星。牙齿似乎也有些松动,已经有殷红的液体从她嘴角缓缓地流下。
她瞪着他,狠狠道:“你敢!”
“呵呵,待会儿你就知道爷敢不敢了!”说着,他命人按住悦心,然后一把扯开她的衣襟,俯身就要往她的嘴唇上吻去。
悦心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却依然挣脱不过两个男人的牵制,那张臭气熏天的嘴已经伸到了她的嘴唇上,惹得她心里直犯着恶心,一口酸水直接吐到了山匪头子身上,气得山匪头子又是一个巴掌打到了她的脸上,顿时红肿了一片。
两个巴掌下来,再加上刚才用力挣扎,早已经将悦心的力气耗光,耳边尽是男人们毫不掩饰的笑声,这般屈辱让她的泪水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她闭着眼睛,将牙齿放在舌根之上。
就在她要咬下去的时候,身上突然一轻,接着周围的光线突然变得明亮起来,还有不断的惨叫,声声传入耳畔。她睁眼就见一道白影正在风雪之中舞动。那人一身素白衣裳,白发舞动,就连胡子都是白色的。一身的银光剑气如游龙般在他身边攒动着,阻挡了那些想要伤害他的人。
是师父!悦心差点就喊了出来,可是她没有,而是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不顾还敞着的衣领,直接跑向了悦星。
“姐姐!”悦心刚把布条从她嘴里拿开,悦星便哭倒在悦心的怀里。她哭得很是伤心,全身也在不停的颤抖着,悦心连声安慰了好多次,才渐渐劝慰住。
打斗声渐渐消散下去,而苍澜居士也站到了两姐妹的身后。悦心带着悦星一同对着苍澜居士跪了下来:“小女子在这里谢过前辈相救。”悦心看着他满头的白发,心里闪过一诧异。
苍澜居士笑眯眯地扶起两姐妹,从衣袖里拿出了一瓶药膏交在悦心手上:“你的伤不轻,快擦些药吧。”
悦心点头,她先是替悦星收拢好了衣领,用宽大的披风紧紧裹住她裸露的肌肤,又安慰了几句,指着苍澜居士告诉她这是好人,让她不要害怕,然后才打开瓶盖,一股极为好闻的花香顿时从里面传了出来,沁人心脾。
她往脸上轻轻抹了一些,清凉覆盖住了尖锐的疼痛。涂完药膏后,她又小心地把这瓶药收好,又要向苍澜居士道谢。
苍澜居士笑呵呵地接受了悦心的谢意,他摸着垂胸的胡子指了一下落在一边的马车道:“你们可是秦将军的女儿?”
悦心点头,又说:“小女曾听家父提过,在这高山之中住着一位绝世高人,想必就是您吧。”
“哈哈,高人不过是世人给本座的虚名。本座以为你们过些时日才会到,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就相遇了,果然是缘分啊。”苍澜居士边说边对悦心眨巴着眼睛,看得悦心差点想拔了他那一嘴的长胡子。
什么缘分,如果她猜的没错,想必这老头儿肯定早就躲在某个暗处,等着她出丑了吧。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依然像刚认识般,连声附和着:“前辈您说的是,果然是缘分啊。”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了几句,直到悦星忍不住连声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终告结束。
雪似乎又比刚才更大了些,幸好离山顶也不算太遥远。两姐妹一路相互扶持地跟在苍澜居士的身后,深一脚浅一步地缓慢前行。
等爬过那崎岖的山道后,又踏过几百级陡峭的石阶之后,眼前的景象却让悦星大吃一惊。
刚才在山中还是一片冰天雪地,到了山顶反而暖如阳chun。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清冷的月光照耀在大地之上,如同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衣。各色的山花开满了整个山顶,山崖的另一边则是一处陡峭的悬崖,溪水在这里汇成了一条一人宽的水柱,直泄而下。巨大的水花拍打在崖底的石头上,形成了浓浓的水雾。
那水雾不断往上升着,将月光映得十分朦胧。
在花丛的尽头矗立着两间茅草屋子,看上去十分破旧,与周围如仙境般的环境倒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今后你们便住在这里。”苍澜居士指了指那两间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的茅草房,对着两姐妹说道。
悦心倒是无所谓,但悦星却面露难色。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她从来没住过这样的屋子,更何况在这里肯定会有许多虫子,那可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悦星刚想开口,苍澜居士已然飘然消失在俩姐妹面前。悦心撇撇嘴,说道:“天色不早了,你若是怕,今晚我跟你同住一间吧。”
即使悦心已经这样说,但悦星害怕的神色还是不肯退去。看着妹妹如此紧张,悦心不忍地叹了口气,主动拉起她的手,极力轻声安慰:“别怕,这里没有坏人会欺负你了。”
“嗯。”悦星低低地应了一声,那声音中带着哭腔,想必还未从下午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吧。
悦心把妹妹带到了其中一间茅草房前,推开木门,屋内一片漆黑。借着月光,她摸到了桌子上的火折子,轻轻一吹,室内立刻光亮一片。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和一张木床,桌子上有一些灰尘,而床上则放着一床粗布制成的棉被。用茅草搭成的墙上还挂着一把长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这次她们被送到这里来,身边并没有带一个丫鬟,所以打扫屋子的事自然得由她们分担。
幸好屋子还算干净,悦心先让妹妹坐着等自己一会儿,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个角,当成抹布,又从外面的小溪里舀了些水,开始忙碌起来。
没过一会儿,原本还有些灰尘的屋子在悦心的打扫下显得格外干净,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又从外面的树上摘了些果子。这些果树是苍澜山的特产,一年结四次,也是每次悦心来这里的主要食物来源。
果子香甜可口,悦心边摘边吃着,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怀里也拿了一些。她将这些果子拿到悦星面前,看着悦星小口小口地吃下,然后又拿了些茅草垫在又硬又潮的木板上,把棉被打开铺到了上面。
“我们恐怕要委屈一些日子了,妹妹,你若是住的不习惯,我再替你想想办法。”悦心有些发难,她现在最担心的一点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妹妹不习惯这里的环境。
“只要有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悦星坚定地回答道,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透着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坚强。
“那就好。”听了悦星的回答,悦心终于松下一口气。她又道:“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你累了就去休息,我一会儿就来陪你。”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天色越来越晚,山顶的雾气也变得越来越重。悦心站在山崖边,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天际,长长叹息一声。
她知道父亲把她们送过来是迫不得已,她更明白如今的她们就像没有人要的孩子,虽然有师父在,但他并不是自己的家人啊。
悦心捧起一些溪水往脸上扑去,溪水在接触到皮肤的一刹那透骨的凉,也让脸上的伤隐隐地发疼。月光将溪水照得波光粼粼,如同洒上了一层细碎的银子。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是幸福的孩子,有父母的疼爱,还有一个温暖的家。转眼间,却变成了如今这种孤零零的境地。
她在溪水边蹲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回到茅草屋内。悦星已经睡下,望着她疲惫地睡颜,悦心的心情又变得更沉重了些。她替悦星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又坐在摇摇晃晃的藤条凳子上,将烛火吹灭,撑着头对着窗外的月亮发呆,不一会儿意识也变得逐渐模糊,头一歪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悦星是被一股冰冷弄醒的,她缩了缩脑袋,又翻了个身子,想把那一股冰冷驱散开来。没想到那东西不仅没有被她驱走,反而又爬到了她的脸上。
大概是被弄得不耐烦了,她嘟囔了一声愤而睁开眼睛,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根红红细细的线,她凝了凝神,再定睛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
“啊!”尖叫划破宁静地草屋,悦心一下子就从桌子上跳起来,睁大了眼睛,以为出了什么事,一边警惕地观察周围,一边快速后退到悦星面前,摆出一副攻击的姿势,问道:“什么事?”
悦星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她紧紧地抓着被子,泪眼婆娑地看着已经被自己甩在地上的那条小青蛇,不断瑟瑟发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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