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与君共枕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宝宝
就在这个时候,她好像听见了楚和靖的声音,下意识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
周围是滚烫的火,她脚下是一块浮冰,浮冰下头是张大了嘴巴的巨兽,牙齿尖尖,密密麻麻,仿佛是无数把利刃。
只等着这块冰化掉,就将她一口吞没。
“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大夫把完脉,对楚和靖摇了摇头。
楚和靖微微抿唇,心里头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受。
他自然是不愿意叫沈宜安怀燕婴的孩子,可是这孩子对沈宜安有多重要,他也是清楚的。
“可惜了,已经是个快五个月的男胎了。”
那大夫幽幽叹了一口气。
第38章 一生来赎罪
第38章 一生来赎罪
像是一道惊雷劈中了楚和靖,他直接愣在了那里。
“几个月……”
楚和靖都能听出来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燕婴是两个月前才来京城的,沈宜安的孩子,怎么可能五个月了
五个月……
那不就是……她上一次怀孕的时候吗!
可是那个孩子不是已经没了吗!
是他亲手做的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孩子,应该是双生胎中的一个,原本该是活不下来的,可是那个大的不知怎么没了,倒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要说,他活下来也是很不容易,母体本就虚弱,他自身发育也不算好,可是能留到五个月,也就能保住到足月生产了,若是好好养着,也能是个健康的男娃。”
大夫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插到了楚和靖的心里。
沈宜安没有骗他,那真的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他又一次亲手杀了他们两个的孩子。
举世之竹不足以写他的罪孽。
楚和靖颤抖着往前两步,一下子跌坐在了沈宜安的床边。
“这两次落胎对她的影响太大,以后好生将养着,恐怕也会落下病根,而且,以后大约不会有孩子了。”
楚和靖深呼吸一口气,拼命想要压制住自己笔尖的酸涩,可是那些泪水,还是铆足了劲想要往外冲。
“不会有孩子了……”
他哽咽重复。
大夫点了点头。
楚和靖嘴角抽动了两下,似乎是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可是好半天以后,他还是落了泪下来。
她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
再也不会有他们两个的孩子了。
“可是她还活着,对吧……”楚和靖声音颤抖。
大夫又一点头。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楚和靖颤抖着手,似乎是想去摸一摸沈宜安的脸,可是到了半空,却又没了勇气,“不管会不会有孩子,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你们都出去吧……”楚和靖缓缓开口道,“本王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众人退下,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沈宜安的呼吸微弱,像是随时会断了线的风筝。
楚和靖坐在床边,慢慢地打量她,像是生怕自己的目光会割伤她的脸。
她瘦了好多,几乎辨认不出来本来的模样。
他很难把她和记忆里的那个沈宜安重叠到一起。
这三年来,她骄傲的翅膀被他折断,自尊被他打磨,连身子都被他欺凌到破败不堪。
沈宜安,如果我是你的话,大约也会恨死我。
可是沈宜安,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我只是没有办法而已。
楚和靖张了张嘴,泪水忽而汹涌而下。
沈宜安,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当初没有遇见过你,你不要爱上我,也不要嫁给我。
你光芒万丈的人生,不该被我毁了。
就在这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影一推了门进来。
楚和靖背对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影一倒是一脸的振奋。
“王爷!裕王爷的旧部,联系上了!”
听完影一这话,楚和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忽然站起身来,浑身都在颤抖着。
“王爷,原本属下都不抱希望了,但是真的找到了,裕王爷的旧部,我们已经联系上了!”
影一满眼都是光。
这几年来,楚和靖过得有多憋屈,他比谁都清楚。
楚和靖从前和裕王爷楚和钰交好,楚和钰又是四子夺嫡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是楚匡义很大的对手。
当时,楚和钰登上皇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如果当初楚和钰赢了,那么楚和靖现在的生活,一定比现在好上太多。
但是天不遂人愿,楚和钰死在了边关,虽然疑影重重,但是当时先皇病重,并没有人去查。
大部分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三位皇子的身上。
楚和靖一直相信,楚和钰当年是被人暗害,所以才死在了边关。
可是楚和钰死了以后,他存留的部下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根本就联系不上,也就无从知道当年的真相。
楚匡义登基没多久,当年四子夺嫡,也是十分激烈,所以他登基以后,为了天下安定,也为了不落一个苛待手足的罪名,对楚和靖这种没有直接参与夺嫡的兄弟,虽然不算是太好,但是表面上也都还过得去。
楚和靖知道楚匡义一直忌惮着他,这些年也过得很憋屈,堂堂一个王爷,有时候还要被臣子斥责。
但是不管日子过得多么艰难,他都还是坚持在暗中探寻当年裕王爷之死的真相。
和影一说的一样,很多时候,他都快要不抱希望了。
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
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
找到了裕王爷的旧部,他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他可以查清楚当年的真相,这些人也会为他所用。
往后,他不必再仰人鼻息,也不会轻易被人挟制。
楚和靖压制住心中的激动,回头看了沈宜安一眼。
沈宜安,我本以为这一生,你都要在对我的憎恶中度过。
但是如果我能好好回来的话,我会用一生来赎罪的。
沈宜安,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等着我。
楚和靖赶紧大踏步往前走,对影一道:“我们两个先去,暂时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如今京城里多番势力混杂,楚匡义一直对他不放心不说,连顾相都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找到了裕王爷旧部这件事,一定不能被别人知道。
影一自然知道轻重,这件事到现在为止,就只有他和楚和靖两个人知道。
可是,楚和靖不知道的是,他才刚离开没多久,顾筱菀就带着人过来了。
她居高临下地站在床前,冷冷地看着躺在那里的沈宜安。
“王府里不养这种没用又不听话的人,”顾筱菀不复在楚和靖面前的温婉样子,咬牙道,“来人啊,把这沈宜安给本王妃卖到怡红楼去,告诉怡红楼的掌柜,凡是男子,不论钱多钱少,一概来者不拒!”
她就是要往死里折辱沈宜安!
第39章 青海王
第39章 青海王
卿羽怎么都拦不住,连带着沈宜安一起被绑了起来,直接扔到了怡红楼里面去。
顾筱菀已经提前和怡红楼里的李妈妈打过了招呼,让她好好照顾照顾沈宜安。
虽然已经知道这沈宜安面貌不佳,不过在看到她的时候,李妈妈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再怎么说,也是个大家小姐,王府里的女人,怎么能破败成这个样子
就算是他们怡红楼最低等的丫鬟,看起来也要比她珠圆玉润几分。
旁边的丫鬟凑在李妈妈身边小声道:“妈妈,你看这沈宜安这个样子,能有客人看得上吗”
男人来他们怡红楼,都是寻欢作乐的,喜欢的自然是那长相美丽,身材玲珑有致的姑娘。
这沈宜安,皮肤粗糙颧骨突出,身上半点肉都没有,骨头都硌人,还有一条腿是瘸的。
就这样的,恐怕瞎了眼的男人也看不上吧!
“靖王妃可是吩咐过了,咱们想要继续在这京城里混,靖王妃的面子可不能不给,她毕竟还是顾相的女儿呢!”李妈妈看着沈宜安,也有点头疼。
沈宜安还没醒,李妈妈也省得和她多做纠缠了。
可是倒是应了那丫鬟的话,沈宜安这般样子,哪怕是李妈妈开价五文钱,都没能卖的出去。
要知道,就算是那小巷子里最便宜的,自己在家做买卖的粗手大脚的妇女,也不止这个价钱。
有一个王公子甚至还说,李妈妈这是故意倒他胃口,让他晚上做噩梦,若是再给他介绍这种货色,往后他就不来了。
顾筱菀事先倒是没考虑过,能来怡红楼玩的男人,都是不缺钱的,哪怕是价格再低,也没有人会喜欢沈宜安这样的。
“下一回若是客人点了别的姑娘,就把她白送出去!不行再搭个果盘试试!”
李妈妈也是气得咬牙,自打怡红楼开门以来,还没做过这样赔本的生意呢!
过了没多久,就有几个看着粗粗壮壮的男人拥着一个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们抬手就甩出了三百两银票,让李妈妈把最好的姑娘给叫过来。
李妈妈瞧着这几个人不像是京城人士,而且还都是大兵模样,顾筱菀说,一定要让沈宜安受尽折磨,想来要是沈宜安能落到这几个人手里的话,也能满足她的要求了。
于是在带着姑娘敬酒的时候,李妈妈还派人把沈宜安给拖了过去。
其实带过去的时候,她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这几个人出手阔绰,若是放在平时,她是一定要好生伺候着的。
但是今日,也不得不得罪了。
毕竟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外乡人,估计也不会在京城久留,也不会成为她的老客人,但是她想在京城混下去,是不能得罪顾筱菀的。
刚看见沈宜安的脸,一个黑黑壮壮的男人当即就拍了桌子起来,“你这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是不是!”
“虎子,”旁边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抿了一口酒,“算了,既然你觉得不合适,何必和他们多废话,干脆就砸……”
他一面说,一面缓缓抬起头来。
半张金箔面具挡住了他的左半边脸,露出的右半边脸又没有一丁点表情,一双眸子里满满都是寒意,微微抿起的唇角仿佛是勾勒出的刀锋,随时会要了人的性命。
李妈妈被吓了一跳,腿都是软的,只在心里痛骂自己怎么不识相,惹到了这种人。
可是他的后半句话却没有说出来,只盯着沈宜安出神。
好半天以后,他才缓缓开口道:“人留下,你们都滚。”
“是是是。”李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多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呆,这个男人的气场实在是过于强大,压迫得她喘不上气来。
虎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沈宜安,又看了看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一脸的不解,“大王,你这是做什么”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青海王仇牧起。
“你们先喝,我到旁边去一趟。”仇牧起直接站起来,走到沈宜安身边,将她打横抱起,径直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虎子他们几个留在那里,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他们长途跋涉而来,一路上也算是风餐露宿,早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就商量好了,要来这青楼里好好开心开心。
他们都是在青海长大的,有的是穷苦百姓,有的是罪臣之后,小的时候,也是受尽了那些人的压迫,这次来了京城,当然是想好好痛快痛快。
所以仇牧起来了京城以后,根本没有联系任何人,直接带着他们来了这里。
本来说好了,不管花多少钱,他们都要找最好的姑娘,结果这仇牧起倒是先抱着一个丑不拉几的出去了。
虎子喝了一口酒,摸了摸鼻子道:“你说这大王是怎么了啊,我看那女人长得还不如隔壁村那宋寡妇的麻子脸闺女呢!”
“得,大王的事咱别管了,好好喝酒吧,反正钱都付了,回头姑娘咱们随便挑!”旁边一个人大笑道。
他们在这边纵情饮酒,而旁边的屋子里,仇牧起却一直坐在床边,打湿了一方帕子,轻轻帮沈宜安擦着嘴唇。
沈宜安在昏迷中喃喃念着什么,他听不分明,只抓住她的手,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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