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与君共枕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宝宝
当年他身份低微,靠着娶了李大人的女儿才做了个官,有势力的皇子他都搭不上边,决定跟随当时的新起之秀秦之亥,也不过是赌一把。
后来,他赌赢了。
而如今,他想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秦扶桑的身上。
说不定,这一次,他又会赢得盆满钵满呢
“臣知道,您与那沈宜安的关系不错,在此事上,您先天就比秦之亥有优势,如今仇牧起虽然死了,青海也不像是之前一般铁板一块,但是想要进攻并且全部收复,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秦之亥联系了青海那边比较大的几个部落,但是那里的人,个个都是贪心的,从前看着仇牧起做了青海王,也都做梦自己也能如此,秦之亥与虎谋皮,到最后还不知道谁赢谁输。”
程立武一面说,一面缓缓直起腰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秦之亥,眸子里似是有火焰在燃烧,“但是王爷您就不一样了,您如果能取得仇牧起旧部的支持,再加上您如今的势力,收归青海,不光要比秦之亥容易,而且还会比秦之亥所付出的代价少得多。”
秦扶桑只淡淡看着他,并不做言语。
来之前,程立武其实是做了很久的准备的。
朝中上下都知道,他乃是秦之亥多年的老臣,算得上是最为忠诚的走狗,只是却算不上心腹。
他能力不强,生活作风又不怎么好,秦之亥一向看不上他。
不过他来找秦扶桑,确实是带着很大的诚意的。
这一点,不管是秦扶桑还是徐福,都能看得出来。
程立武原本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出来以后,秦扶桑会很激动。
他来投诚,并非是扶贫,而是想要从秦扶桑这里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秦扶桑就这么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他原本准备好的词全部都没办法说。
到最后,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继续道:“王爷,沈宜安那里,有一样东西,当时,她带走了仇牧起的面具。”
青海那边民风彪悍而不开化,他们有着自己独特的信仰。
比如信奉调雨顺。
当年仇牧起以势如破竹之势将青海大部分地区收归麾下,所到之处牧民无不臣服,他们一开始认为,仇牧起的面具是魔鬼的象征,后来仇牧起让青海过上了比之前富足许多的生活,他们又认定那是神灵的图腾。
所以如果秦扶桑能够拿到那个面具的话,的确事情会顺利许多。
秦扶桑微微抿唇,半天都没有说话。
程立武心里头急躁不安。
他算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底牌,但秦扶桑却不够有诚意。
可他也不能在此刻表现出自己的焦急。
于是他便微微弯腰道:“臣等着王爷的好消息。”
临退出门去之前,程立武深深看了徐福一眼。
他能看得出来,徐福心动了。
徐福乃是秦扶桑的贴身侍卫,只要他心动了,那么劝服秦扶桑,就要容易许多了。
程立武离开好一会儿以后,屋子里还是安静的。
徐福有心想要劝一劝秦扶桑,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这些年来,秦扶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比谁都清楚。
那些年的龃龉,那年的暗无天日,叫他如今夜深无眠,也不愿回头。
他希望秦扶桑可以继续走下去,不必去管任何人。
“王爷……”
他的话还未说出口,秦扶桑忽然道:“今日是本王的生辰。”
徐福蓦地一愣。
从前,秦扶桑每次生辰,都是他们两个一起过的,每一年的生辰愿望,也都是希望秦扶桑的身子能好起来。
如今秦扶桑的身子当真好了,他却将这个日子给忘了。
他讪讪开口道:“王爷……”
“你去定了包厢和酒菜,本王要请沈宜安一起吃个饭。”秦扶桑抬起头来,对他浅笑。
徐福忙不迭答应,匆匆出门去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秦扶桑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沉默。
徐福想着,沈宜安若是能主动送出那面具,该是最好。
可是这一刻,三人坐在一块吃饭,他却连抬起头来看沈宜安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那是她的亲哥哥留下的唯一遗物,她如何肯就这样拿出来,送给另外一个人,去侵占从前属于她哥哥的领土
徐福内心也有几分纠结。
他坐立难安,像是屁股上生了疮。
沈宜安原本只是来祝贺秦扶桑过生辰的,如今却也察觉到了徐福的不对劲。
“徐福,你出去催一下,看看剩下那几道菜什么时候能送上来。”秦扶桑轻声道。
徐福如获大赦,匆匆夺门而出。
“你如今在胡王府,过得还算是不错”秦扶桑抬手给她倒了一杯果酒,温声道。
今日在顾家宴席上,她以胡王府来压顾惜月,而秦之亥不是个喜欢被人利用的人。
沈宜安垂眸一笑,“不过是仗着沉瑜如今对我好罢了。”
秦扶桑轻轻“嗯”了一声,二人便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秦之亥对青海那边……”
“对了我有一件事……”
二人忽而抬头,同时开口。
片刻之后,秦扶桑才道:“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
“没事,我只是想问问,”秦扶桑微微垂眸,把玩着自己手里的白玉杯,“上次我和你说过的事情,你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沈宜安略微忖度片刻。
她倒的确是发现了秦岐似乎是在和祁东尔列的人联系的,然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了。
秦之亥是个谨慎的人,她如今生活在胡王府,若无确定的证据,还是不能多给楚沉瑜添麻烦。
于是她想了想,便只摇了摇头道:“尚未。”
须臾,她又补充一句,“但你说的话,我是信的。”
秦扶桑忽然抬头,二人目光便撞在了一起。
第304章 新的神灵
第304章 新的神灵
秦扶桑一时间心头一动,不知是何滋味。
“沈宜安,若当真有人动了青海,你该当如何”
“那是哥哥留下的地方,”沈宜安长舒一口气,“纵然我不一定能赢,然也是要努力的,楚国的京城是我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而青海,便是我最后的家了。”
沈宜安垂眸。
她是相信秦扶桑的,秦之亥对于青海,绝对是有念头的。
可是如今的情形,秦之亥实力雄厚,而她手中却无多少拥护者,秦之亥是楚沉瑜的夫君,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而楚沉瑜,又待她甚好。
这世上的事情,永远都是这样纷乱。
她垂眸,秦扶桑却盯着她看。
只是目光无交汇,沈宜安并未察觉到他眸子里的纠结与哀伤。
等到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却已经挪开了目光。
“对了,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后,秦扶桑才回眸,轻声笑道。
沈宜安略微沉思片刻。
“我有些事情,本不该来麻烦你,但思来想去,还是想要你帮忙。”
“如今你在朝中尚未站稳,我也只是和你说一说,若你不方便,大可直接拒绝我。”
秦扶桑轻声一笑道:“好。”
沈宜安这才道:“我总怀疑,顾筱菀也来了咸阳,顾筱菀……就是先前的靖王妃。”
在陵寝里的时候,沈宜安和秦扶桑稍微说了一点从前的事情,但是说得并不多。
“在你之后的那个”
沈宜安点了点头。
秦扶桑只问了这一句,虽然其中纠葛尚不知晓,但顾筱菀取沈宜安而代之,她们两个之间的恩怨,肯定是不少的。
如今顾筱菀来了咸阳,只怕也是冲着沈宜安来的。
“我会留意的。”
“那便多谢你了。”
如此之后,二人又是无言。
沈宜安看着窗外红彤彤的火烧云出神。
其实很多时候,她总觉得,她和秦扶桑之间的关系有点奇妙。
不是敌人,但也不像是朋友。
有很多事情,她不想和秦扶桑说,但又有很多事情,她只想和秦扶桑说。
他们两个之间,似乎有着共同的痛苦,像是一根无形的纽带,远远牵连。
有很多话,她不必说,秦扶桑仿佛也会懂。
天色已经不早,秦扶桑便送了她出去。
徐福坐在一楼,见她下来,猛地一惊,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他的目光在沈宜安和秦扶桑之间转悠了两下,好在沈宜安正在和秦扶桑告别,并未在意。
她和秦扶桑挥手作别,夕阳垂下,金灿灿的光芒洒遍世间,给秦扶桑身上镀了一层浅浅的光,他整个人都藏在光影里头,沈宜安并未看清他眸中神色。
等到沈宜安离开以后,秦扶桑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人这一生的痛苦总有个定数,他从前多受些,往后便能轻松许多。
可他没想到,旁人生下来,这一生痛苦的定数便只有他十分之一不到。
他从前受了很多苦,往后还有更多苦。
爱不得,求难应。辗转反侧,空谷无回音。
回去的路上,沈宜安的步伐还算是轻快,只是她并不知道,秦扶桑那里不好过,而胡王府,也并非一片宁静。
从宴席上回来以后,秦之亥便找了李高说话。
他脑子里很乱,从前对他来说,上阵杀敌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他因此而快乐。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他若是真的对沈宜安做了什么,只怕楚沉瑜不会原谅他。
但他如今怕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王爷何必这般头疼,您说出隐情,王妃是会体谅您的,那沈宜安再要紧,也没有您与王妃的夫妻之情要紧不是,再者说了,您的目的只是青海而不是沈宜安,青海没了,胡王府却不差沈宜安一双筷子,她完全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往后还能和王妃长长久久在一块儿,想来王妃也会更开心些。”李高如是劝到。
秦之亥也知道,楚沉瑜一直希望沈宜安能留在秦国,但显然不是用这么个方式。
他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王爷,巴其列前两天说了,只要您答应了他的条件,他就会率领整个祁东尔列部落臣服于您,如今青海那边并非铁板一块,若是有了祁东尔列的支持,往后您要做的事情,进行起来也会更顺利。”
巴其列开出的条件颇有几分苛刻,他想要的东西不在少数,但是对秦之亥而言,也并非不能给。
秦之亥蹙眉,片刻之后,他才道:“你先随本王去书房,本王写几封信。”
纵然要和祁东尔列部落合作,他也不能让对方掌握了主控权。
李高点头,跟在秦之亥身后。
“王爷,巴其列虽然会说汉话,但对汉字认得得却不多,您要是给他写信……”
刚打开书房的门,李高便道。
“认不得就让他自己想办法,难不成还要本王特意为了他去学青海字不成,来日里收归了青海,这些不识字的,通通拖出去砍了,看他们还敢不敢不认得。”
秦之亥本就心烦,听得此话,更是有几分暴躁。
“是。”李高听言,也就不敢再劝了。
秦之亥刚刚迈出一步,还未走到桌前,便轻叹一声道:“这件事,无论如何要瞒着楚沉瑜,绝对不能被她知道,她若是知道本王要去收复青海……”
话未说完,他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李高从前还从未见过秦之亥这般。
他若是想杀谁,向来都是不会留那个人多活一夜的。
可是如今,却这样瞻前顾后,楚沉瑜的出现让秦之亥更添几分烟火气,但同时,也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是。”李高又应了一声。
秦之亥往书桌旁走,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眸子一缩,拧眉喝道:“谁在那里!”
李高也被吓了一跳,却见不过眨眼间,秦之亥便从袖中抖落一把匕首,朝着那边的柜子便挥腕出去。
然出手的那一瞬间,秦之亥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手轻轻抖了一下,那匕首便扎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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