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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吱吱
他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我们往西南走,”赵九爷淡淡地道,“绕过华阴!”
这就要到华阴了吗?
傅庭筠笑容渐敛。
踮了脚朝赵九爷来的方向望去。
只有一望无垠的漫漫黄土和三三两两耸立在田间的枯树。
莫名的悲凉从心底涌上来。
真的去渭南吗?
从此以后,忘记那个在春日里扑蝶的少女,忘记母亲温暖的怀抱,祖母银白的发丝,姊妹们欢快的笑颜,忘记凉亭边的牡丹花,屋后的银杏树,开在天井的玉簪花……
她会是谁?
她又会变成谁?
茫茫人海,华阴从成为一个只能远远眺望的记忆!
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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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 第二十三章 渭南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赵九爷再也不敢只留阿森一个人在傅庭筠身边。更新最快这样一来,他就不能一个人去探路了,带着傅庭筠和阿森又不方便,只好改变路程,尽量延着驿道走。
如果说之前傅庭筠感觉到了什么是千里荒芜,那现在,她则亲眼见识到了什么是殍尸遍野。
“别看!”赵九爷挡在了她的面前:“你不是带了帕子的吗?把帕子系在脸上,尸臭弥漫,小心时间疫。”
傅庭筠轻轻地“嗯”了一声,从衣袖里掏出帕子系在了脸上。
天气炎热,因为频频擦汗,又没有地方清洗,帕子满是汗臭,可相比可能被染上时疫,这些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她的目光忍不住再次飘向路边。
正午的烈日下,没了树皮的大树早已枯死,光秃秃的褐色树枝求助似地伸向天空,树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干瘪的尸体。年长的看上去不过四十五、六岁,深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是那么的不甘心;年幼的还被母亲抱在怀里,赤身*,四肢像芦柴棒,胸前的肋骨根根可见,斗大的头颅无力地从母亲的臂弯垂下,母亲的衣掌不知道被谁剥去,露出只系了个肚兜的身子……毫无尊严可言!
傅庭筠心底一阵恶寒,埋头在小推车里找了床稻草席子,也不管是谁的,递给阿森:“帮那大嫂搭上吧!”
阿森拿在手里并不动:“傅姑娘,我们前脚给她搭上了,后脚就有人来给扒跑了……”
“让你去你就去!”开口的是赵九爷,“那么多话干什么!”
阿森立刻跑了过去。
赵九爷叹了口气,道:“走吧!”
傅庭筠迟钝地点了点头,坐到小推车上,再也不敢抬头。
晚上,她睡不着。
闭上眼睛那女子的模样就浮现在脑海里。
不过两、三天,傅庭筠就瘦了整整一圈。
赵九爷瞥了她一眼,道:“最多三天就能到渭南了。”
傅庭筠听着心中一喜。想到舅舅家冬暖夏凉的宽敞大屋,洒了玫瑰露的洗澡水,熏了百合香的衣衫,精神振作了不少。
这样又走了三天,傅庭筠连渭南县城墙的影子也没有看见。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望梅止渴啊!”
赵九爷笑了笑。
笑容柔和了他的五官,平添了几分亲切。
“那到底还有几天能到渭南?”傅庭筠胆子也大起来,语气中不由带了些许的娇嗔。更新最快
“还有三天!”赵九爷道。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傅庭筠佯装无奈地叹气。
赵九爷哈哈地笑,明亮的眼睛像天边的晨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他的眉眼都飞扬起来。
傅庭筠愣住。
平日里赵九爷总板着个脸,阴沉沉的,没想到他笑的时候这样好看。
“这次真的还有三天就能到!”赵九爷道,眼底还残留的笑意像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还带着几分炫目,让傅庭筠这些天来紧绷的心弦蓦然间放松下来。
只是他们越往前走,遇到的难民就越多。
男的还能推得动车,小孩子还走得动路,妇孺还能坐得笔直,一看就是吃饭了喝足了的,赵九爷、傅庭筠和阿森在一群面黄肌瘦的难民中是那样的显眼,不时有人向他们投来惊讶、嫉恨甚至贪婪的目光,好像他们藏着什么让人觊觎的无价之宝般引人侧目,让傅庭筠如坐针毡般的不安,总觉会有什么危险的事发生。
一天中午,他们在路边歇息,事情果然暴发了。
先是有四、五个壮年男子不约而同地从四面朝小推车扑过来,然后又有七、八个壮年男子紧随其后……赵九爷的齐眉棍舞得虎虎生威,那些人却像不要命似的前仆后继,打倒了又有人扑过来,甚至把他们团团地围在了中间。
那么多的男子,看他们的目光像看见了食物的饿狼般凶狠,傅庭筠小腿直打颤。
赵九爷冷“哼”一声,吩咐阿森:“你护着姑娘,我们往北去。”
往北,是通往渭城的方向。
阿森应声,也拿了根齐眉棍出来。
傅庭筠忙推了小推车。
阿森在前,赵九爷垫后,他们往北走。
那些人知道赵九爷的厉害,只朝阿森和傅庭筠进攻。
赵九爷像长了后眼睛似的,谁上前就一棍子打过去,那个立刻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几个回合,那些人不敢上前,又不愿放弃,就这样把他们围在中间往北走了大半个时辰,那些人开始不耐烦,再次扑了过来。
赵九爷眉宇间杀气陡起,不知什么时候手指间夹了两片薄薄的,如柳叶般大小的弯刀,风驰电掣般地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扑过来的人中有人“扑通”地倒下,鲜红的血液从脖子里流出来,渐渐浸透了到了土地里,留下一片暗红。
那些人全呆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回过神来,发出一阵尖叫,喊着“杀人了!杀人了”,连连后退,有人依旧不死心,面面相觑地站在那里。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燥动不安的情绪。
赵九爷目光更冷,柳叶刀再次从他手中飞出去,又有两个人倒了下去。
那些人这才开始惧怕,哄地如乌兽般散去。
赵九爷推着傅庭筠和阿森脚步不停地赶路。
其中又遇到了两次抢劫。
一次只有七、八个人,赵九爷直接用了柳叶刀。
第二次是一个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他们扑过来,阿森刚刚拿起齐眉棍,他就倒在了地上。
傅庭筠捂住了眼睛。
他们择了小路连路疾行,到了黎明时分才在路边歇息。
傅庭筠木然地喝着水,晨曦中,猛然发现身边的树木有了些许的变化。
“九爷,九爷,您看!”傅庭筠惊喜地指着路边的树木,“有绿叶!”
赵九爷和阿森都抬起头来。
满是灰尘的大树枝桠上,冒出两片绿色的叶子。
阿森跑了过去揪了叶子:“爷,您看!”
赵九爷神色一凛,站直了身子四处眺望。
傅庭筠看着心中一突:“九爷,不好吗?”
“说明此处灾情有所缓解。”赵九爷神色冷峻,“说不定渭南县城还能正常吃水。可越是这样,留渭南的难民就越多,我们进城就越困难。”
“我们为什么要进城?”傅庭筠笑道,“我们是要去丰原,又不是要去渭南县城?我们可以直接从李家凹到丰原啊!”
赵九爷挑了挑眉,示意她说明白一点。
“从前我来看望舅舅,有时候母亲觉得备的礼品太简陋又不想伯母、婶婶们说闲话的时候,我就会从华阴直接到渭南,待把要送给舅舅的礼品备齐后再去丰原。如果不需要备太贵重的礼品,就会直接下了驿道向南,取道李家凹到丰原。这样,可以节省一天的时间。”
赵九爷闻言眼睛微亮,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是高兴。
傅庭筠忙道:“不过,我不认得路,只知道可以这样走。”
赵九爷望着她,表情有些怪异,好像想笑又强忍着似的。
傅庭筠脸上有些挂不住:“我又不是赶车的,哪里会注意这些……”神色不悦。
“打人打听打听就行了!”赵九爷很快地,叮嘱阿森小心护着傅庭筠,他上了驿道。
不一会,赵九爷回来了。
“入口就有前面不远处。”他催傅庭筠和阿森快点吃东西。
“不休息会吗?”傅庭筠吃惊地望着赵九爷。
他可推着她走了一夜。
“还是快点赶到丰原的好。”赵九爷道,“路上太危险了。”
傅庭筠想到他们被围抢的事,指尖发凉,匆匆吃了馒头喝了点水,和赵九爷上了路。
※※※※※
李家凹是个村子,村里住的全是李氏族人,因建在丘林的一处凹起之地而得名。
他们一路走来,没有看见几个人,待到了李家凹村,只见通往李家凹村的入口树起了两人高的圆木栅栏,几个人高马大的村民手背着大刀在栅栏前巡逻,木栅栏上挑着十几个人头,血滴在木栅栏上,干涸成了黑红色。
这哪里像个村子,分明是个占地为王的山寨。
傅庭筠骇然,望向赵九爷。
赵九爷眉头微微蹙了蹙,表情凛然:“看样子,李家凹有水有粮食。”
要不然,也不会封村自守了。
好在他们不过是从村前路过罢了。
傅庭筠松了口气。
木栅栏的人已经发现他们,都拥到了木栅栏前面,手握着大刀,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
赵九爷面无表情地推着傅庭筠走过去了很远,傅庭筠还能感觉到那些人盯着她背影如刀的目光。
迎面走过来两个少年。
他们一个穿了陀头青的茧绸直裰,一个穿着青莲色茧绸直裰,两手空空,面色苍白,神色慌张,不像是逃难的人。
赵九爷不禁回头打量。
就见那两个少年快步走到了李家凹村前的木栅栏前,大声道:“我们是丰原十七姑奶奶家的。丰原被流民杀掠,只余我等十几人逃出。还请通禀族长一声,家祖年迈,由家母等女眷搀扶在后,请族长派人去接应……”
傅庭筠脑子“嗡嗡”作响。
丰原被流民杀掠!
她从车跳了下来,飞快地朝那两个少年跑去。
却有人赶在她前面到了两个少年的面前。
“两位公子!”赵九爷面色有些发青,“我仍丰原解氏亲戚,因家乡受灾,特来投靠……”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穿着陀头青茧绸直裰的少年已“哎呀”一声:“你是解秀才家的亲戚……解家已被流民屠杀!”

比预期回来的晚了很多,心急如焚却没有办法……请大家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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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 第二十四章 茫然
今年大旱,西安府周边的临潼、渭南、蓝田、户县、咸阳、泾阳、高陵都有不同程度的灾情,只是相比庆安府和巩昌府治下的诸县,灾情要轻微些。81更新最快而且临潼有盐井,渭南是西北通往京都的必经之地,两县都有经商的传统。今年虽有灾情,但对两县的大户人家来说,日子依旧过得安适如常。
那时正经清白的人家讲究的是“耕读传世”,傅庭筠的舅舅也不例外。做生意赚了钱,就想着法子买田置屋。所以他除了是渭南首富,还是丰原最大的地主。
看到陆陆续续有难民逃过来,傅庭筠的舅舅除了和渭南另外几家富户给县衙捐粮钱之外,还在家乡丰原设立了粥棚,安置流民。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知恩图报。
特别是那些早就饿得两眼发绿,只知道有粮食就能活命的人。
这样一件善举,却成了悬在解家众人头上的一把锋刃――趁着天黑,一群流民冲进了解家,见人就杀,见物就抢,最后还点了把火……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傅庭筠双目通红,圆润的双手紧握成拳。她瞪着那少年追问:“那我舅舅……”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九爷一把拽到了身后:“这位公子,那解老爷怎样了?”
前两天夜里那漫天的大火好像还鲜明地印在两位少年的记忆里,他们一个眼眶湿润在旁边听着,另一个哽咽地说着前因后果,根本没有注意到傅庭筠的异样。
“整个解家都被烧成了灰烬,”少年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他用衣袖遮住了面孔,好像不忍再想起当时的情景,“解家世居丰原,从老太爷那辈起就修桥铺路,行善乡里,却不曾想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木栅栏内外皆是一片默然,只有傅庭筠的哭声,越来越大!
阿森红着眼睛,跑过去拉着傅庭筠的衣角:“姑娘,姑娘,你别哭了……”想安慰她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巴巴地朝赵九爷望去。
赵九爷的脸色越发阴沉,双手叉腰站在那里,一副满腔怒气却隐忍不发的模样。
阿森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木栅栏内传来一阵动静,七、八个青年男子簇拥着个中等身材,穿了宝蓝色素面茧绸直裰、年约三旬的男子朝这边走过来。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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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栅栏前巡视的人纷纷行礼,恭敬地喊着“七爷”,让出一条道来。
两个少年已隔着木栅栏大声地喊着“七舅公”。
被尊称为“七爷”的男子走到木栅栏前定睛一看,立刻面露喜色:“阿宝、阿赐,怎么是你们?”随即想到什么,面色一沉,“十一姐呢?家里还有哪些人逃了出来?”目光落在一旁大哭的傅庭筠身上,示意那些巡视的人打开木栅栏。
两个少年隔着木栅栏给七爷行礼,其中一个把家里情况说了说:“……这些流民凶残暴虐,连解家都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祖母怕那些流民冲进我们家,领着我们连夜来投奔舅公……”
说话的工夫两个壮年男子已合力把木栅栏推开。
七爷走了出来,吩咐身边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安排车马接人,然后拍了拍两个少年的肩膀,面带欣慰地道:“几年不见,阿宝和阿赐都长大了,知道为家里分忧了。”
两个少年赧然行礼,穿陀头青的那个道:“我也和程管事一起去吧――帮着带带路。”
七爷笑着点头,眼中的满意之色更盛。
穿青莲色的见了也道:“我也一起去!”
“也好!”七爷笑道,目光再次落在了傅庭筠等人身上,沉吟道:“这几位是……”
穿陀头青的忙道:“是刚才碰到的,说是解老爷的亲戚,家里受了灾,特来投奔的。”
七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三人,声音稳健地道:“我和解老爷是乡邻,生意上也有些来往。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
华阴傅氏在这周边乃至陕西都有些薄名,不管这七爷的话是真是假,肯定都不能说是从华阴来。否则这七爷略一打听就会露馅。
可解家有哪些亲戚赵九爷怎么知道?
他看了傅庭筠一眼。
舅舅去世了,还是被那些受了他恩惠的流民烧死的,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还有舅母,每次她到丰原都会欢喜地把她搂在怀里,一连声地吩咐灶上的做这做那,好像她一路上都没有吃东西似的……大表嫂温柔贤淑,两个儿子都教的很好,三岁启蒙,五岁《幼学》就能朗朗上口了,舅舅每每说起,都会满脸的骄傲,说解家就指望这两个孙子考秀才中进士,光耀解家门庭……二表嫂活泼开朗,与她最为投缘,无论是收了麦子熬了麦糖还是结了桃子做了桃干,从来都不忘送给她尝尝,只可惜嫁入解家三年一直没有孩子,舅母为此特意前往华山礼佛,前些日子刚刚传出喜讯……都没了,一把大火,全都没了……
只为了粮食,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去伤别人的性命……那些人怎么能这样的自私?这样的不知廉耻?
她狠得咬牙切齿,心痛得不能自己,靠在小推车上,泪珠如雨水般纷纷落下,再多的伤心也没办法填补心中那空空的一角。
傅庭筠用手背擦拭着泪水,袖子垂落,露出她白皙细腻如美玉般的手背。
赵九爷暗暗叹了口气,朝着七爷行了个礼:“我们从平凉来。这是我们家小姐,家里受了灾,我们想来投奔解老爷。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劫匪,只有我护着我们家小姐逃了出来。解老爷和我们家老爷是什么亲戚,我不知道。只是从前听我们家太太说,当初解老爷做生意的时候我们家老爷曾借过一笔银子周转,虽然后来还上了,可若没有我们家老爷这笔银子,解老爷的生意不可能做到现在这样大!”
这种事在做生意的人家常有,何况解老爷当初发家的时候他那个姐夫还没有中进士,傅家虽有名声,可那种大家大族,最是讲规矩,断然不会为了一房的亲戚拿了公中的钱出来相帮……七爷暗自思忖,对赵九爷的话相信了几分;再看傅庭筠,哭得伤心欲绝,不像是佯装,这样热的天,穿着打扮还能恪守规矩,露出来的手背细腻光洁,不是做粗活的手,又信了几分。
他安慰傅庭筠:“小姐节哀顺变!”
傅庭筠强忍着悲痛敛衽行礼。
起身间不经意地抬头,露出雪白的面孔,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如同那落在雪上的梅花,清雅娇美惹人怜爱。
七爷心中一悸。
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的貌美。可惜遇到这乱世,孤零零没有个依靠,离开了这里,只怕难逃那红尘飘零碾落成泥的命运!
想到这里,七爷顿生牛嚼牡丹的遗憾来――外面全是饿疯的贱民,哪里知道这等大家闺秀的好!
他胸中涌动莫名的伤感,“姑娘要是不嫌弃,不如就在李家凹落脚”的话脱口而出。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七爷自己。
怎么说出这样轻浮的话来?
他暗暗后悔。
他受家中长辈指派主持此间事务,如果是平日,收留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可现在旱情严重,眼看着今年一年都没有收成,还不知道明年的年成怎样,李家凹各家各户将所有的存粮都拿出来,由他按人口多寡统一分发,十一姐是自家的姑娘,从公中的粮库中拿出一些来救济可能会引起些不满,但血亲关系在那里,总能说得通。这三个人却是和李家凹没有任何关系的,到时他又该怎么和族中之人交待呢?可他如今话已出口,要是做不到,那他成什么了?
或者,拿出自家的粮食救济他们?
他的目光在赵九爷和阿森的身上打了个转。
这两个人还好说。
一个虽然身材消瘦,骨骼却高大,只要吃饱喝足了,定是个孔武有力的好劳力;另一个虽然年幼,却目光灵活,一看就颇为机敏,是个做贴身小厮的料。何况这两人在主家逝世的情况下还能护送小姐从六、七百里之外的平凉安全地抵达渭南,可见不仅有些本事,而且都是忠义之士。这样的两个人,只要帮他们渡过了眼前的难关,以后肯定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好奴仆。
只是这女子不好办!
如果长相平凡些也好说,这样一幅花容月貌,就算他心底坦荡,只是心存怜悯想出手相帮,也抵不住那些好事之徒胡乱猜测……可惜几个适龄的侄儿都已婚配,要不然,给她找户人家嫁了也算是帮了她一把!
七爷头痛欲裂。
傅庭筠却是茫然地望着赵九爷。
在李家凹落脚?
她和李家凹的人非亲非故,凭什么在李家凹落脚?
可她投亲不成,回华阴又不能……是个无名无姓经不起推敲之人,天下虽然大,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所呢?
因为有赵九爷的一路相送,她才能不被饿死,才能毫发无伤的抵达渭南,不知不觉中,赵九爷已成了她心目中最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
这个时候,她希望他能帮她拿个主意!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o(n_n)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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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 第二十五章 徘徊
赵九爷薄唇紧抿,脸上就流露出几分冷绝的味道来。更新最快
真她妈的……
他在心里暗骂。
不过是一时心软送这女子到亲戚家投靠,谁知道却变成了这样一副局面!
顺势就把她留在李家凹?
他转眼看见那个七爷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这李家凹既然能组织族中子弟对抗流民,显然是个男丁兴旺的大族。七爷辈份够高,又颇受那些人的尊敬,可看他的年纪,还有他一听到动静就跑过来查看的举动……显然不是族长。现如今,粮食就是性命,多一个人吃饭,就多一个负担,就会多一份因为无粮而饿死的风险。别说他不是族长了,就算他是族长,也不能妄然地收留陌生人,分食族人的粮食。
只怕这七爷留傅庭筠在李家凹,也不过是一时的怜悯,心血来潮!
到时候傅庭筠怎么办?
随便嫁个李氏子弟了事!
何况还有华阴那挡子事。
傅家到时候会是怎样一个打算,谁也不知道。
事情败露,李家的人会怎么对待傅庭筠,谁也不知道。
他烦得要命。
傅庭筠脸色一点点的颓败。
他,他根本就不愿意答腔!
意识到这一点,泪水就不受控制地再次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是他什么人?
不过是萍水相逢,受了母亲之托送她到渭南投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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